《狩魔手記》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 恐懼與征服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 恐懼與征服

老人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點點頭,說:「這個理由足夠了。那麼他們將會出現在北方戰線的後方?」
天空中是濃得永遠都化不開的輻射雲,現在是深夜時分,卻不是完全的黑暗。四周的山峰都在散發著淡淡的熒光,這是高度輻射的標誌。而這個繁忙的山谷中則是燈火通明,無數雪亮的探照燈將山谷每一個角落都照得纖毫畢現。
林奇怔了片刻,忽然嚎叫一聲!瑪莉婭望向他的眼神中,則充滿了幸災樂禍。她這樣的眼神讓林奇改變了主意。他穿好了衣服,又消除了和自己有關的一切痕迹,冷冷地向瑪莉婭看了一眼,就轉身離去,消失在最後的深沉夜色中,好像根本沒看到她的眼神從絕望到慌亂,最後滿是乞憐。林奇覺得,對這個女人來說,讓她靜靜地躺在凍原中央,不受打擾地體驗十幾天步向死亡的歷程,或許是個最合適的結局。他決定一切都保持原樣,直到暗黑龍騎的人找到這裏為止。瑪莉婭的戰術智腦看來沒有遭到破壞,當她真正死亡后,會按既定程序自動發訊號給龍騎的總部,那時候,凍原上發生的一切就會為人所知。
小會客廳的房門上響起很有節奏感的三下輕敲,完全符合禮儀,讓老人不悅的表情有所緩和。
卡普蘭將軍還不到180厘米,在這座山谷中屬於非常不起眼的那一類。他剛剛過了五十歲生日,已經有些斑駁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他用力地敲著作戰室中央的虛擬影像沙盤,一邊吼叫著:「我現在正準備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發起攻擊,在他們的活動區域內取得一塊立足點,並且建立起一個基地。這個基地需要強大的火力!火力,你懂嗎!你拿走了這批彈藥裝備,讓我的士兵拿什麼去保衛他們自己?」
林奇現在很慶幸自己沒有踢出那一腳。
虛弱狀態?這個詞剛從林奇的意識中浮現,他就明白瑪莉婭什麼地方不對了。瑪莉婭身體內部植有護甲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是她現在的身體非常柔軟,且富有彈性,即使用力的揉捏,也觸摸不到護甲的痕迹。那麼她體內那些護甲都到哪裡去了?
老人微微皺眉,看著中年管家,問:「結論?」
年輕的參謀還不是正式的龍騎,也沒有去過龍城,他在北方長大,並且在勝利山谷加入卡普蘭的衛隊,那時卡普蘭還只是個中校,而他才十五歲。所以,他並不清楚自己的錯誤在哪裡。
管家的聲音低了些,說:「沒有什麼理由,只是……直覺。」
遙遠的北方,群山綿延無盡,自北向南逶迤起伏跨越數百公里。山脈最高峰位於中部偏北,一個方圓百多公里的大湖鑲嵌在大地上,主峰從湖面開始毫無阻擋筆直地上升兩千多米,三條冰川直直掛落碧綠的湖底。雪山冰川瀑布湖泊荒灘,如果忽略掉天空的鉛雲,時光宛若靜止在舊時代。
房門打開,進來的是一個管家裝束的中年男人,他微微躬身,恭謹地說:「剛剛收到的消息,已經確認了卡馮中校死亡,瑪莉婭中校和林奇少校現在還沒有消息。」
瑪莉婭穿著的還是那套暗黑龍騎風格、由皮革與金屬製成的戰衣,不過明顯看得出是鬆鬆垮垮套在身上的,很多皮扣和抽帶都沒有拉緊。她的身下,印漬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紫黑色,那是鮮血凝結后的痕迹。看上去瑪莉婭的臉色很好,白皙中透著紅潤,嘴唇也很濕潤而有光澤。她整個人的狀態簡直是好極了,就像一個精心保養的貴婦人。
帕瑟芬妮轉向卡普蘭,冷冷地說:「那些東西不是你的,你根本就無權扣下。我肯來找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既然你一定要逼我,那我就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交出東西,要麼現在開戰!」
城堡內部的裝飾是濃郁的洛可可風格,貫通三層的大廳天花板和四壁是柔和的淺褚色,裝飾著火焰、花葉、貝殼交織成的橢圓形和圓形石膏花紋,精美且華貴,完全不像外表那樣破敗。在三樓轉角,一間穹頂繪著七使徒傳說、四壁嵌著由紅銅製成的花枝纏繞的水晶壁燈的小會客室里,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正坐在沙發里,透過古老的金絲框單邊眼鏡,聚精會神地閱讀著一本看起來和這座古堡同樣有歷史感的書。
帕瑟芬妮並不和幾個管倉庫的人糾纏,而是直接來找卡普蘭理論,於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場爭吵。
司令部里所有的人都驟然感覺到了如山般的壓力,甚至呼吸都為之停滯!帕瑟芬妮的鉛筆向那年輕的參謀凌空一指,他的身體就忽然向後飛出,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這下撞擊是如此的猛烈,年輕參謀嘴裏立刻湧出鮮血,卻又被沉重的壓力逼了回去。他的身體中更是爆出密密麻麻的骨碎聲,他的身體即刻扁平下去,如同被一個無形的大鎚給壓過一樣。這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可是整個過程非常的清晰,讓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卡普蘭臉色鐵青,鬍鬚都在顫動著。帕瑟芬妮剛才展示的能力讓他心中暗自震驚,如果鉛筆指向的是他,他雖然擋得下來,但也免不了有些失態。誰知道這是不是帕瑟芬妮的全力?
卡普蘭雙眉一皺,說:「這裏我是指揮,物資和人員都由我來調配!」
「幫……幫我……」她氣若遊絲,吐出的字句斷斷續續。看起來生機盎然的瑪莉婭,居然連說句完整話的力氣都沒有。
吩咐完,帕瑟芬妮就繼續向前,再也沒有看那個男人一眼。一名扈從留了下來,只是向挾著男人的兩個保鏢說了聲「你們都聽見了?」然後就跟隨著帕瑟芬妮遠去。
城堡中大半的窗戶都是亮著的,燈火明亮而溫暖,是這山谷中惟一的暖色。
燃燒著的殘片正好砸中其中一名老兵的頭,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然後彈落在地上,跳了幾跳,就此安靜下來。這塊殘片不算小,恐怖的沖能讓老兵的頭往下一沉,令他嘴裏香煙掉在地上,然而老兵只是吐出一句粗口,然後彎腰撿起煙,重新塞進嘴裏,若無其事地繼續聊天,其餘人都視若無睹,話題沒有半點停頓,彷彿落在那個老兵腦袋上的僅僅是一枚飄落的樹葉而已。
他這句話說完,忽然發現周圍的人臉色都很奇怪。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光頭大漢身後忽然有個人冷笑著說:「光頭納斯,你這樣想沒事,如果這樣說的話,很可能明天你就做不成男人了。」
卡普蘭沉默著,局勢發展到目前的程度,說實話他也有些後悔。暗黑龍騎中從來沒有尊敬老人的慣例,同一軍銜位階總是年輕人比較強勢,年紀大隻代表天賦能力不如人。卡普蘭已經看出了帕瑟芬妮的認真,他的見識也不會讓他被帕瑟芬妮的年紀和瓷器娃娃一樣的外表所迷惑。如果知道帕瑟芬妮是如此的執著,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談判,在得到相應利益后將這些物資讓給帕瑟芬妮,而不是弄到現在的僵持局面。
這個結果看起來還不錯,至少呆會玩她的時候,可以保留大部分的樂趣。林奇樂觀地想著,可是他的心情卻更加沉鬱,總是沒有想法那麼飛揚。
可是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完全不是林奇記憶中那個無所畏懼、兇悍狠辣的嗜血女人。瑪莉婭也會怕嗎,她在怕什麼?
老人淡淡地說:「即使對方多了一個漢倫,卡馮他們三個人也應該可以應付。當然,他們三個可能因此死掉一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現在只有卡馮的消息,你就斷定行動失敗了?」
對這個光頭大漢,兩名兇悍的保鏢也顯得十分畏懼,快速說了剛才發生的事。光頭一臉疑惑,向山谷中望過去,可是那個女人和她的隨從早已消失在山谷深處。
這頭暴熊一聲嗚咽,痛得不停地在地上翻滾,四處衝撞。但是每當它撞向圍觀的人群時,總會有一兩個大漢揪住它的皮毛,將它扔回到圈子中央。甚至有人直接懶洋洋的飛起一腳,踢得它連翻幾個跟頭,滾回了場地中央。
倫菲爾的表情已經自然了許多,說:「是的,我也聽說過他。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你,恐怕還是沒幾個人知道蘇是誰。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也許可以幫上些什麼。你看,我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瑪莉婭也看到了林奇,不過她的反應明顯遲緩,好半天眼睛中才多了一點生氣,嘴唇微微地動了動,似乎在說著什麼。
也曾經有喝醉酒的傢伙用單兵對地導彈在近距離轟擊司令部,但是一名中校輕輕鬆鬆的用手槍凌空擊爆了導彈。至於卡普蘭那傳說中可以防護整個司令部的防禦力場,還沒有人能夠一飽眼福。
在一個不大的山谷中,已經沒有一株樹木,代之以密布林立的可拆卸簡易房屋。一條公路蜿蜒曲折伸向山谷外。山谷兩壁開鑿著一排排洞口,從裏面延伸出鋼軌,呈放射狀匯聚到山谷口的貨物裝卸場。山谷中到處是忙碌的人群,偶爾也可以看到幾個滿身硝煙的男人聚坐在彈藥箱上,抽煙喝酒毫不顧忌。似乎全然不覺得他們屁股下面坐著的東西一旦爆炸,可以輕而易舉將他們掀上百米高空。
林奇輕輕地將瑪莉婭放歸到原位。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了蘇的全部布置。瑪莉婭已經孤獨地在黑夜中躺了半個夜晚,在這段時間中,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黑暗、寒冷和孤獨中體驗自己身體內部病態的旺盛生命力,以及鮮血和生命的流逝。這個過程非常的漫長,如果林奇不出現,瑪莉婭或許要在絕望中度過十幾天的時間,直到維持生命的藥效消失或者是藥物副作用發作。林奇的出現,也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結束她的生命,讓她解脫。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林奇才明白瑪莉婭在恐懼什麼,又為什麼會吐出那麼軟弱的兩個字,「幫我。」
卡普蘭依舊沉默,他的沉默被一些屬下理解為縱容。在為上司分憂想法的驅使下,一名年輕的參謀站了出來大聲斥責:「你憑什麼在這裏要裝備!一個娘們……」
林奇在瑪莉婭身邊蹲下,仔細傾聽她的聲音。以他作為狙擊手的敏銳感覺,也只能勉強聽清她說的話。
男人的額頭當即皮肉綻開,鮮血直流,但是暴熊的鼻子整個地塌陷下去,甚至四顆獠牙全被撞斷!
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谷中,坐落著一個古老且有些頹敗的城堡,外牆的裝飾和磚雕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磨損,牆面上爬滿了藤蔓植物。即使在這種深冬時節,這些植物也翠綠欲滴,茁壯生長著。可是和季節的不諧調,使這些藤蔓的存在沒有給人們帶來任何賞心悅目的感覺,只會讓人們感覺更加寒冷。
就在僵局的時候,倫菲爾走進了司令部,感覺到氣氛不對的他立刻笑了幾聲,向帕瑟芬妮說:「芬妮,我聽說你想要拿走一些裝備。你知道它們對於這裏下一步的戰役規劃很重要,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得這麼急?」
林奇還發現,瑪莉婭許多重要的神經和肌腱被切斷、取走,但又保留下來一小部分。也就是說,瑪莉婭身體還保留著本能的反應能力,比如當林奇觸動她敏感部位時,相應的身體部位就會顫動,而且她的表情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說明她仍保留著對身體的感覺。但是被切斷移除的神經都和身體的控制有關,瑪莉婭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
林奇走到了瑪莉婭的身邊,沉默地看著這個曾經凶名鼎盛的女人。
倫菲爾並不慍怒,仍然帶著陽光般的微笑,說:「如果一個上尉都能做你的保護人,一個上校至少也能幫上點忙吧?」
老人微微一笑,說:「小概率事件連續出現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不要忘記我們的主要目標。你去安排吧,不要打擾我看書。」
兩個保鏢很快就把那個男人拉走,在雪亮燈光的照耀下,男人凌亂的短髮紅得像是一團火,也不知道是血還是頭髮本身的顏色,讓光頭感到有些刺眼。他努力地想了想,卻想不起來這個男人頭髮的顏色。其實這也不奇怪,在這個光頭眼裡,以及絕大多數人的心裏,都把這個男人看成和那三頭暴熊一樣的純供取樂的玩物。光頭晃了晃腦袋,把那個莫名其妙跳進來的問題拋開。
光頭大漢大怒,轉身一看,滿臉的怒氣立刻消得無影無蹤,尷尬地笑著,說:「倫菲爾上校,您怎麼也在這裏?」
這對林奇的興趣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反而讓他覺得更加的刺激。他覺得下身像著了火一樣,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強烈的衝動和激情了。長久的狙擊生涯,經常連續十幾個日夜的潛伏,呼吸著彈藥的煙火味,已經大大地影響了他的慾望。
得不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將軍,玩個中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山谷的另一個角落裡,更多的人圍攏在一起,吵嚷叫罵著,肢體不時做出大幅度運動,氣氛極為熱烈。這些人有男有女,人人手裡抓著或多或少的鈔票,一邊用力揮舞,一邊歇斯底里地叫著。他們圍成了一個大圈,圈中有一個神情彪悍的健壯男人,正在和三頭足有數百公斤重的北地暴熊對峙。這個男人是完全赤裸著的,身上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痕,多處看似爆炸和彈頭留下的老傷,凹凸處泛著白,另外一些印記卻是青紫滲著紅絲,那是鐐銬的勒痕和鞭打的新傷。
越過這座在幾百公裡外就霸佔了視野的高峰,一切開始有些不同。在酷寒的冬季,本該是冰雪覆蓋大地的時節,但是許多山峰上,卻只能看到片片殘雪,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迹和零亂的彈坑。
「我要去救我的男人啊!」帕瑟芬妮微笑著說。她的回答立刻讓倫菲爾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能幹個中校,在林奇的生涯中,絕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或許這隻是個開始,他的年紀不算太大,進化的潛力也還沒到盡頭,在將來的日子里,完全有可能更進一步,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玩個將軍什麼的,比如說,現在正在北方的那一位。而實際上,暗黑龍騎中目前也僅有帕瑟芬妮一位女將軍。
兩名中校的死亡,即使對暗黑龍騎來說也是件大事。他們的死亡地點、方式、原因都會被詳細的記入檔案,列為機密。那些想看的人都會查閱到這些檔案,這就是蘇對他們的警告,一個非常有力的警告。
幾個還在聚談的老兵漫不經心地向空中看了看,其中一個說:「這種無聊的戲碼,每周都要來一次。」
帕瑟芬妮哼了一聲,也出了司令部。司令部里雖然有幾十名軍官,卻沒有人再敢攔她的路。
卡普蘭將軍沉默著,帕瑟芬妮則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答案,一時間司令部中恢復了寂靜,只有帕瑟芬妮的鉛筆旋動得讓人心悸。
這時人群中擠出一個光頭大漢,高聲叫著:「夠了!顯然XXX的三隻小綿羊沒有吃飽飯!還是留著它們,對付別的軟蛋去吧!這一場是我贏了,來,把你的錢都扔出來吧!」
林奇謹慎的天性佔了上風,他壓抑住心頭的火焰,輕輕地撫摸著、檢查著瑪莉婭的身體。她有種不正常旺盛的生命力,可是卻又連挪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而在觸摸著她柔軟、溫暖而且富於彈性的身體時,林奇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真實感覺,就像摸的不是瑪莉婭本人似的。
另一個滿臉胡茬的傢伙則笑著說:「要是這點活都沒有,那些守山頭的傢伙可就要悶死了。」
「這不可能!」卡普蘭將軍態度非常強硬,然而他的心中也有隱隱的不安。他知道帕瑟芬妮,在暗黑龍騎里,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帕瑟芬妮的智慧、狡猾是和她的美麗與能力並稱的,她敢於這樣強硬,要麼是沒得選擇,要麼就是有絕對的把握。無論哪種可能,都不是卡普蘭願意看到的。雖然同是少將,但一個今年已經過了五十歲,另一個僅僅二十多歲,而且卡普蘭成為將軍的時間甚至還沒有帕瑟芬妮長。所以卡普蘭對於雙方的實力心中有數,不過這裡是他經營多年的地盤,而帕瑟芬妮不過剛到北方几個月,這幾個月里,她幾乎沒怎麼來過這個山谷,所以這裏的大多數戰士,包括那些冒險武裝商人,都會聽卡普蘭的,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即使現在可以立刻把瑪莉婭送進龍騎的大型醫療機構,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而已,不會根本改變她的狀況。在餘生中,她都將失去指揮自己身體的能力,神經和運動系統關鍵部位受到的傷害都是永久性的。
「你們要記住,我首先是暗黑龍騎的將軍。」帕瑟芬妮淡淡地說。這一次,她身上再也沒有了容易讓人誤解的誘惑魅力,而是代之以森寒的殺氣。人們這才想起來,她雖然到北境不久,卻已是戰功彪炳,那些讓人炫目的戰功後面,都是由無數的性命堆積而成的。
他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惡狠狠地咒罵著:「去他媽的,想那麼多幹嗎?反正以後都不關我的事了!現在先玩個中校再說,以後可不見得有這種機會。或許蘇就是專門留給我的呢,她還會有反應,至少比奸屍強!」
如果在舊時代,每一個龍騎可能都是人體結構和生物學的大師,而林奇更是這方面的專家。要想充分體驗虐待的樂趣,就必須在這方面擁有足夠豐富的知識和高明的造詣。他仔細地摸了一遍,根本不看,就可以斷定瑪莉婭是人工植入那些不屬於女人的東西,以此來滿足她變態的樂趣。
帕瑟芬妮哼了一聲,說:「你想跟來的話,隨你。」說完,她就跳上自己的指揮車,揚長而去。
「沒問題!」其中一個保鏢回答著。
越是細想,林奇就越是覺得凍原今晚的夜風格外的寒冷。
在林奇的感覺中,蘇就像是一條瘋狗,只要你踢了他一腳,他就會反過來咬你無數口,直到把你撕爛或者是他被打死為止。對待這樣的瘋狗只有兩個辦法,要麼不要招惹,要麼從一開始就打死他。
除了讓人喉嚨發乾的容貌外,隊伍中央的女人還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套裝,筆挺的長褲完美地襯托出她雙腿的長度和線條。只不過她這身裝束以及過分的整潔,和這個山谷里充滿硝煙的氛圍格格不入。不過這並不奇怪,無論在任何地方,帕瑟芬妮都有本事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導彈迎頭撞上了彈網,於是夜空中突然多出一團閃耀的桔色火球,燃燒著的碎片四處濺落。隨後,兩枚小得多的導彈分從兩座山峰上騰空而起,殺氣騰騰地向著導彈來襲的方向飛去。它們的尾部只有淡薄的藍色火焰,可是速度卻明顯要快得多。
周圍的人們大部分都在搖頭嘆息咒罵,紛紛將手中握著的鈔票扔進場地里,少數人則是興高采烈地收攏著滿地的戰果,然後和光頭大漢湊到一處分錢。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他們剛到這裏不久,還不清楚那個女人是什麼來頭,怎麼口氣這樣的大?這個山谷中只有幾條簡單的法律,那就是各憑實力、行事自由以及優先駐軍司令卡普蘭將軍的徵召。而這幾條法律本身,也是由卡普蘭將軍自身的實力以及精銳衛隊在維護的。
和舊時代的棕熊不同,北地暴熊的體型更大、性格更加暴躁,也更具有攻擊性。它們身上的灰白色長毛粗而硬,厚厚的毛髮可以輕易抵擋住砍刀鋒刃的襲擊。暴熊的肩背上有著細細的鱗片狀組織,只要輻射存在,這些極為堅硬的鱗片狀組織就會不停地生長,變得越來越厚、也越來越硬,直到要了暴熊的命。一頭老年暴熊甚至可以抵抗重機槍的掃射!
他又看了看滿地的血痕,再想到撫摸瑪莉婭後頸時手指指尖感覺到的微微刺痛,林奇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體翻了過去,讓瑪莉婭側躺在地上。她的頸、背、臀和大腿后側都是一片片的細小血珠,那是用極細的針管刺進了血管內,只留著一點點尾端在皮膚外。由於身體內部異常活躍的生命活動,瑪莉婭的血液已經失去了凝結能力,順著針管一點一滴的滲出來,流泄在凍原上。以瑪莉婭身為龍騎的敏銳感覺,肯定能夠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流失著。
卡普蘭臉色凝重,他看得出來帕瑟芬妮是認真的。可是作為這裏多年來的最高指揮,卡普蘭也有自己的威權需要維護。事實上,他已經多少將北方視作了自己獨立的小王國,根本不願有別人來插手。這次的行動很重要,不僅僅是奪取一個前進基地那麼簡單,卡普蘭得到了關鍵的情報,因此著手制訂了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準備通過一系列的打擊,一舉奠定在北方的戰略優勢。這樣一來,他在總部的發言權就要大得多,而且有可能將這塊區域變成他的私人領地。帕瑟芬妮索要的裝備數量上不多,但都是單兵使用輕型遠程大威力精準型的武器,是精華中的精華,少了這批裝備,卡普蘭部隊的火力就要大打折扣,所以他當然不同意帕瑟芬妮取走它們。但問題在於,這批裝備雖然已經運到,但卡普蘭還沒有付錢,為了準備這次的戰役,卡普蘭已經花了太多的錢,甚至於連這些裝備的訂金都已經付不出。這意味著它們暫時還處在無主狀態。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卡普蘭將軍需要這些東西,所以沒人會去要求得到它們。
但是,他也是暗黑龍騎的少將,也是勝利谷地公認的司令,顏面和威權無法放棄。卡普蘭很有些暗恨帕瑟芬妮為何如此的生硬,難道她就不懂得一點外交的技巧?
注視了幾秒后,帕瑟芬妮就收回了目光,向身邊的扈從說:「那個男人是誰?告訴他的主人,給他穿上衣服,別讓他光著身子到處亂跑,還有,把他弄乾凈些。這個樣子我看了不舒服。」
對帕瑟芬妮,幾乎龍城的每個男人都會有所幻想,林奇知道,自己也肯定只是幻想罷了。他是個很現實的人,不願意將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稱為希望。
林奇眼瞳的顏色變了,他調換了視覺模式,並且點亮了一根只有兩厘米長的熒光棒。淺紫色的暗淡光輝照在瑪莉婭赤裸的身體上,終於可以看出她的皮膚上有許多縱橫交錯的痕迹,這是剛剛長好的傷痕,大部分切口非常的細膩整齊,由於藥劑的催化作用,傷口已經基本愈合,而且合攏處十分平滑,幾乎分不出是皮膚的天然肌理還是傷痕。少數切口是不規則的,應該是搏鬥留下的痕迹。看來,她身體內的護甲片應該都被取出,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蘇展示了大師般的手術技巧。
幫她什麼?林奇看了眼瑪莉婭曲線誇張的身體,目光中可沒什麼好意。他本來對瑪莉婭根本沒什麼特別的念頭,瑪莉婭的兇狠、強勢以及在性上的男女及變異生物通吃,都讓人沒法把她看做女人。但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林奇忽然發覺她的誘惑簡直無法抵擋。誘惑並非來自她半邊還算漂亮的臉,也不是她堪稱火爆的身材,而是因為她的名氣和中校軍銜。
「他們應該沒有理由會知道我們的布置,不過……我覺得他們會在戰線背後出現。」管家小心翼翼地說,頓了一頓,他又補充說:「或許,我們應該再補強一下戰線。」
「進來吧。」老人淡淡地吩咐。
帕瑟芬妮絲毫不留餘地的強勢即刻在司令部中激起了強烈的反彈,幾十名軍官嘩的一聲喊,都在憤怒地盯著帕瑟芬妮。他們隱隱圍成了一個圈,將帕瑟芬妮和她的扈從包圍在裏面。從氣勢上看,只帶了不到十名扈從的帕瑟芬妮無疑處於絕對的下風。
這時外圍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幾名散發著淡淡殺氣的男人簇擁著一個如純白玫瑰般的女人走來。他們走得很快,而且那些男人個個面無表情,就連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木然,可是在戰場呆久的人都知道,那些殺了太多人的傢伙大都只有兩種表情,一種是變態般的狂熱,另一種就是如這類的木然。
「你之所以是這裏的指揮,那是因為在北方你的軍銜最高。現在我也在這裏,我們都是少將,指揮權是彼此平分的,所以不存在物資和人員都歸屬你調配的說法。我要那些物資。」帕瑟芬妮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枝鉛筆,漫不經心地在指間旋動著。
卡普蘭是想先挪用這些物資,在戰役獲得成功后,再用得到的戰利品來償還物資的價款。這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也是總部所能容忍的底線。沒有人敢於賴掉暗黑龍騎總部的帳。
但是龍騎這些在戰場上專用的特效藥效力猛烈,更有一些是依靠活化基因來達成藥效的。當醫師配發這些藥物的時候,都會附上一張嚴格劑量規定的說明,除非是搶救瀕危傷員賭生死,否則絕對不能過量使用。瑪莉婭血液中的藥物濃度如此之高,即使以她全盛時期的體質都經受不住這種劑量,何況是現在的虛弱狀態?從她現在的狀態來看,藥物的副作用並沒有立竿見影地發作,但是必然會在一周或者是幾周后出現,一旦發作,就是致命的後果。
滿身傷痕的赤裸男人默默地站著,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偶爾,他的眼中才會閃過隱晦的仇恨。這仇恨不光是對光頭大漢,還對著在場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孩子。他的身高接近190厘米,體魄絕對算得上是魁梧健壯,可是這個山谷里的男人女人普遍高大,幾乎每個人都超過兩米,因此對比之下,他就顯得格外瘦弱。
旁邊走過來兩名穿著制服的男人,看上去不像是扈從或者戰士,倒像是雇傭軍,或者是保鏢。他們給赤裸的男人戴上了內圈附有尖刺的手銬和腳鐐,在傷口上胡亂噴了些藥物,就將他拉走。
管家明顯有些猶豫,但在老人威嚴的目光下,不得不說:「第一階段的捕餌行動,恐怕是失敗了。」
光頭皺著眉頭,盯著赤裸的紅髮男人反覆看了幾遍,才喃喃地罵著:「看不出你這隻猴子居然也有女人緣,真是怪了!不過那個女人算什麼東西,敢來命令我?女人嘛,還不就是給男人騎的?」
林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壓抑著心底隱隱的不安,雙手輕輕地撫摸過瑪莉婭的全身,這次不是為了宣洩慾望,他發動了自己所擁有的多項感知域能力,在細緻的撫摸、觸碰與探測之下,瑪莉婭身體內部的情況一一呈現在他的意識中。瑪莉婭的內臟都已支離破碎,但是在藥物的刺激以及生體膠劑的粘結下仍維持成一個整體,並且奇迹般地還在發揮著功能。生體膠劑是戰地手術中用來粘連封閉內部創口的,一般會在一周內被身體組織吸收,成為臟器的營養成分。但是瑪莉婭的臟器幾乎被切碎,全靠著膠劑粘合才能發揮作用,在活性藥劑的作用下,所有的臟器都在透支著生命力,保持著細胞的旺盛活動。這種情況下傷口幾乎沒可能自然愈合,只要膠劑的作用期一過,所有的臟器都會徹底破碎。
提領物資的工作非常順利,帕瑟芬妮的扈從不多,只有二十個人,但是個個訓練有素。他們很快就將需要的裝備全部提走,並且沒有留下任何貨款,這筆虧空,就是要卡普蘭來填補的。武裝完畢后,帕瑟芬妮就帶著她的人離開了勝利谷地。在谷地外已經停了幾輛越野車,載她們這些人正好。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凝固凍硬的血跡,輕輕伸手,在瑪莉婭的後頸上摸了摸。從指尖上傳來些微的麻癢,好像是刺痛,又有溫暖濕潤的感覺。林奇收回手一看,果然沾上了淡淡的血跡。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血液,仔細分辨著舌尖上的味道。瑪莉婭的血液中有濃重的藥味,大多是暗黑龍騎出品的標準藥物,其中一部分是刺激身體生機、保持肌體活力的藥物,也包括了許多生血、提溫和加快新陳代謝的藥物,以及大量的抗寒抗輻射藥物。這些藥物搭配在一起,而且劑量如此之大,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瑪莉婭的外表看起來狀態這麼好,甚至於在寒冷、乾燥和高輻射的凍原上躺了大半個晚上還能存活下來。
幾個健壯的男人走入場地,用鐵鏈套上了兩頭完好的暴熊,將它們生生地拖走。暴熊拚命掙扎,卻毫無作用,被一路拖曳著遠去。那頭重傷的暴熊則被人提到了一邊,當場宰殺剝皮,煮肉燒湯。
林奇霍地站了起來,用力解開了褲帶,將作戰褲褪了下去。然而褲子一脫,林奇就怔在了原地。他胯下的陽具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憤怒賁張,而是不知何時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和卡馮都相差無幾。
除了寥寥幾個人,幾乎沒人想得到看上去溫柔嫻雅的帕瑟芬妮下手會如此狠辣,竟然出手就是一條人命。直到這時,人們才想起帕瑟芬妮暗黑龍騎將軍的身份,身為一名將軍,她對於不屬於暗黑龍騎的人握有生殺大權。殺這麼一個人只是件小事,而且暗黑龍騎內部的人不能干涉。只有和這件事相關的卡普蘭可以表示不滿,但這意味著和帕瑟芬妮開戰。
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們,就像他們完全不需要睡覺一樣。山谷喧囂、明亮,在戰場區域,這樣顯著的目標實在是太容易招來敵人的襲擊,因此顯得很有些奇怪。
帕瑟芬妮立刻展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是的。他是蘇,所有的龍騎都知道他。」
暴熊可以輕易咬碎岩石,爪子的硬度也直追鋼鐵。而三頭暴熊包圍著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一雙拳頭,身上連一塊蔽體的布都沒有。
山谷北端,背靠著陡峭山壁的位置上有一座三層高的構件房屋,這座山谷內最宏偉的建築就是卡普蘭的司令部。司令部周圍只有十幾米的空地,有三兩個持槍衛兵在游弋。舊時代的斬首、突襲指揮部之類的戰術在暗黑龍騎這樣的架構下都變成了笑話。在高級軍官本身實力強橫的情況下,突襲高階軍官聚集的指揮部只能說是自殺。
這時空中傳來隱約的呼嘯,一小團火焰裹著的導彈殘片斜斜地掉落下來,看方位正好是對著這幾個老兵。不過他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還在自顧自的聊天。
卡普蘭的臉色由青轉白,他嘴唇開合了幾次,終於還是下不了決心。他狠狠地扔下一句:「反正那些東西還在總部倉庫里,你自己去搬吧,記得付足貨款!」然後,就大步出了司令部。
可是今天這個慣例被徹底地打破了。司令部內不時回蕩著卡普蘭將軍如獅子般的咆哮,而帕瑟芬妮的聲音也會時時響起。她的聲音如同一個清脆的風鈴,好像並不如何響亮,但是任憑卡普蘭的咆哮多麼恐怖,都無法稍稍掩壓一點帕瑟芬妮的氣勢。如果聽久了帕瑟芬妮的聲音,甚至會覺得耳膜痛得厲害。這時人們才會知道這個時刻會將周圍男人變成野獸的女人,有多麼的可怕。
林奇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左手已經伸進瑪莉婭的皮衣內,狠狠揉捏著她光滑的肌膚,然後狠狠往下一插,深入到她的皮褲裏面。有些意外的,林奇摸到了一些不應該屬於女人的東西。他並不在意,繼續摸了下去,果然,作為女人的東西都在。
站在光頭納斯身後的是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高大、英俊,一頭金色的長發流瀉下來,披在肩上。即使是穿著專用的作戰服,看到倫菲爾時,也總會讓人感到似乎有溫暖的陽光撲面而來。只有他胸前那三枚不起眼的暗金色短柄戰斧在提醒著人們,他們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麼小人物。
光頭大漢數了數手裡的錢,顯得十分滿意。他走到了赤裸著身體的男人面前,咧開大嘴,笑著說:「幹得不賴,白皮猴子!」
林奇喘著粗氣,一把扯開了瑪莉婭的皮衣,讓她的身體整個裸露出來。他粗暴的動作帶動了瑪莉婭的身體,讓原本已經木然得甚至有點獃滯的她反應變得明顯了一些。瑪莉婭絲毫動彈不得,只是看向林奇的目光中有著一絲奇異的譏諷,似乎還有種彷彿是解脫的欣慰。她目光中的複雜含義,幾乎都被心思細膩的林奇收在眼裡。
山谷上空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但這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山谷中人們的生活,該忙的還是在忙著,該聊天的還是在聊天。暗色的夜空中亮起了一點桔紅色的火光,有經驗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枚正在飛來的導彈。導彈速度極快,帶著明顯的尾跡,從高空迅速接近了山谷。在這個方向的幾座山峰上布設的機炮同時怒吼起來,幾道閃亮的曳光彈流在空中匯聚在一起,準確地在導彈的軌跡前織就了一張彈網。
剛走出勝利谷地,就聽見一陣馬達轟鳴聲,數輛越野車疾馳而來,在帕瑟芬妮面前停下。倫菲爾從最先一輛車上跳了下來,走到帕瑟芬妮面前,笑了笑,說:「你要去幫你的男人了?」
倫菲爾的尷尬只持續了短短的瞬間,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你知道,我們接下來的戰役很重要……」
圈子中間,那個赤裸的男人頭面滿是淋漓的鮮血,但傲然立著,冷冷地掃視著其餘的兩頭暴熊。那兩頭暴熊儘管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不住低低咆哮,可是卻怎麼都不敢衝上來。再被那人男人一瞪,甚至漸漸向後退去。
「你們的戰役拖幾天不要緊,我的男人可等不了幾天。我要這些裝備,馬上。」帕瑟芬妮的聲音開始轉向溫柔低沉,讓人聽得血脈沸騰。可是卡普蘭和倫菲爾都清楚,這是她要翻臉動手的標誌。
男人身上已經有了許多爪撕的傷口,但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戰鬥力。他仔細地觀察著暴熊的動作,緩慢地移動著。儘管三頭暴熊都在低低地咆哮,卻並沒有發起攻擊,顯然在先前的格鬥中它們已經吃了不少苦頭。終於,體型最大的一頭暴熊壓抑不住性子,咆哮一聲,人立而起,雙爪當頭向男人拍下!
這個時候,光頭大漢從後面的人群中擠了出來,看到兩個保鏢挾著那個男人在發獃,立刻臉有怒色,大聲呵斥著:「你們不把這白皮猴子拖走,還愣在這幹什麼?」
老人沙發旁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套精美的細瓷茶具,杯中的紅茶湯色純凈,香氣濃郁。老人手中的書又翻過了一頁,於是他端起了茶杯,剛要喝上一口,忽然聽到走廊上傳來一陣輕微但顯得有些雜亂的腳步聲。老人雙眉挑了挑,又將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高大的院牆圍攏著寬闊的廣場和花園,漆成深黑色的縷花鐵制大門緊緊合攏著,夜風吹過時,會發出嗚嗚的呼嘯。
帕瑟芬妮忽然咦了一聲,轉頭望向另一側的人群。她的目光直接忽略了無數希望成為焦點的男人,落在了那個火紅頭髮、帶著手銬鎖鏈的男人身上。赤裸身體、滿身傷痕的男人也吃了一驚,抬頭回望著這個漂亮得超出他想象的女人,目光中的仇恨稍有減退,而是多了些驚訝和迷茫。
「那批物資可不是你的,卡普蘭將軍,它們屬於暗黑龍騎。」帕瑟芬妮提醒他。
光頭大漢衝著兩個保鏢叫著:「這隻猴子給我賺了不少錢,一會給他盆熊肉,份量要足夠!」
他身材清瘦,儘管是深夜,並且是在舒適而又溫暖的小會客廳里,但是從雪白的頭髮到長褲皮鞋,都收拾整理得一絲不苟。
帕瑟芬妮就站在卡普蘭一米遠的地方,她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掛著隱約的微笑。可是她的話就讓人一點都笑不起來:「卡普蘭將軍,我本來覺得沒有必要將暗黑龍騎的規典搬出來,您最好也別讓我這麼做。那批裝備我現在就要,並且要在一個小時內準備好,我的人會來接收的。至於您的行動,就往後拖幾天吧,等下一批物資到了,再開始攻勢不遲。」
山谷周圍的各處山峰上,都布設有炮位、導彈等各種陣地,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無數說不清用途的天線在不停地旋轉著,監視著山谷周圍廣闊天地的一切動靜。
可是誰都沒想到,帕瑟芬妮會突然在入夜時分趕到這個取名為勝利谷地的小山谷,亮出身份后,指名就要搬運那批早有默契的貨物。看守物資倉庫的人當即攔住了帕瑟芬妮,雖然按理說他應該服從帕瑟芬妮的命令,只要這命令合乎暗黑龍騎的規典,但這裡是勝利谷地,所有的人,哪怕不是卡普蘭手下的人,也都會尊重卡普蘭多過陌生的帕瑟芬妮,何況帕瑟芬妮還是個女人,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女人。
在這個山谷中呆得稍久點的人都知道卡普蘭將軍喜歡安靜,所以他的司令部中始終是靜悄悄的,穿梭不息的軍官們都知道要放輕腳步,輕聲說話,否則惹來卡普蘭將軍的怒火,就是件最不明智的事。
林奇沉默地看著瑪莉婭,默默地評估分析蘇所做的一切。這是一個龐大、複雜而又精細的手術體系,涉及到人體的方方面面,不論是深入的認識,精準的刀法,以及構思的巧妙與執行的冷酷,都讓人驚嘆。想象著不久之前,蘇曾經在這片凍原上將龐大的手術壓縮在一個多小時內完成,所有的動作都如機械般精準,整個過程沒有一點差錯,才會留下瑪莉婭這樣的傑作。林奇幾乎可以想象,在蘇操作的時候,瑪莉婭的恐懼與無助。
看到光頭納斯尷尬的笑臉,倫菲爾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而是迅速向山谷中央走去。像光頭納斯這類的冒險商人是必不可少的,教育他們守點規矩就行了,沒必要小題大做。
這個山谷雖然是暗黑龍騎的正式駐地,屯積了大量的戰備物資,不過卻沒有幾個人穿龍騎的制服,都是穿著各式各樣的作戰服,配以千奇百怪的武器和護甲。不可否認,倫菲爾的確英俊洒脫,甚至有些漂亮了,但是和山谷中的人一樣,他身上同樣有著重重的硝煙味道和殺戮氣息,絕非總部大樓里那些脂粉氣十足的世家子弟可比的。
看到這隊人走來,就連那些最桀驁不馴的老兵們都挪了挪位置,讓出了一條通道。
「芬妮,別這樣,我們是有共同敵人的戰友。」倫菲爾苦笑著說。
山谷口的貨物堆卸場上停著幾輛自供動力的列車,十來個壯實得堪稱恐怖的男人正在將堆場上一箱箱物資搬上列車。一節列車已經裝滿,於是緩緩駛離站台,沿著山腳的軌道進入其中一個山洞。堆場上搬運的男人們身高個個超過了2米5,每一塊肌肉都飽滿賁張,筋絡虯結如巨蟒纏身,鼓突昂揚的程度誇張到恐怖,那些一米見方、足有上百公斤的沉重箱子在他們手裡好像是玩具一樣輕巧。即使是在刺骨的寒風下,他們中的許多人依舊赤裸著上身,有些炫耀似的抖動著身上的肌肉。
帕瑟芬妮向幾輛越野車掃了一眼,搖了搖頭,說:「你幫不了我。」
這個男人反而上前了一步,雙手一張,如鋼鉗般抓住了暴熊的雙掌,竟然硬頂住了暴熊數百公斤重的龐大重量!暴熊狂吼一聲,低下頭來,剛想撕咬這個男人的血肉,哪知男人一聲低吼,頭先向後仰,然後如一柄銅錘,重重地砸在暴熊的前吻上!
「遵命,閣下。」管家躬身行禮,退出了小會客廳。走出去之後,他才發覺自己渾身已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