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內中有鬼，難辨是誰（下）

黃宗羲與顧炎武兩人聞言，這才心下一定，連連點頭。

王之楨聞言也不禁心下一凜，低聲道：「沐帥的意思是，周延儒也在他們的手裡？」

張採在一旁見沐臨風在發獃，不禁推了推沐臨風，沐臨風這才晃過神來，卻聽張采道：「臨風啊，你在想什麼呢？」

沐臨風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其實從沐臨風第一天踏入反叛朝廷的路，就已經想過這一點，畢竟這些人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有幾個是真心投降他沐臨風的，沐臨風自己也不確定。

王之楨道：「所以，讓這個假的熊文燦混進來，應該是王某處心積慮安排的，沐帥定是這麼想的吧？」

史可法與王之楨走到沐臨風身前，剛欲說話，沐臨風立刻示意二人先坐下，隨即才先對王之楨道：「怎麼樣，沐某猜的沒錯的話，人已經跑光了吧？」

沐臨風聞言心下一凜，連忙轉頭奇道：「王大人何出此言？」

沐臨風笑道：「王大人不必過於自責，這怪不得……」

沐臨風聞言哈哈一笑，隨即點頭道：「不錯，沐某就在方才是這麼想過，不過現在不這麼想了！」

沐臨風聞言不禁點頭道：「不錯，不過現在最大的疑點是，既然熊文燦在他們手裡，為何聖旨卻和周延儒的一樣？莫非……」

顧炎武聞言立刻點頭道：「不錯，自古以來商人的地位就一直很低，所謂士農工商，商人一直排在最後，但是一個國家的興衰主要還是看商業，商業發達了，國家才能有經濟，人民的生活才能提高，而這些都是要靠商賈的買賣流通，但是商人的地位一直被朝廷壓抑著，這其實對商人是很不公平的，特別是我朝……不……是明朝，自太祖朱元璋起，對商人的壓制，更勝之前諸朝，所以炎武認為，若是想國家興盛，商人的地位一定要有所提升……」

卻在這時，史可法與王之楨同時回到了城樓，城樓上的百官看著兩人，頓時又議論開了。

沐臨風沒等王之楨說話，立刻又低聲問史可法道：「史大人，事情辦妥了？」

沐臨風心道：「是啊，這個時代要想改革，其他都可以，就是身份的變化很難，而且除了儒生之外，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有學識的人可用了，自然是要先將他們儒生與其他人區別開來，日後再想辦法逐步大同吧！」

除了這些朝廷大將受降的，還有青龍會的人，復社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在這個時代中，每個人的心思都只有自己知道，今日他們可以服從沐臨風，指不定哪天就和別人稱兄道弟了。

沐臨風也同時明白了朱元璋開國之時，為什麼要設立錦衣衛來監視朝中百官，雖然明朝中後期的錦衣衛已經變質，但是朱元璋設立錦衣衛的初衷是不錯的，只要加以正確的引導，可以將錦衣衛發展成以後的廉政公署之類的部門。

王之楨連忙道：「王某與熊文燦是相識的，若是有人假扮熊文燦，王某應該是最容易識破的才是……」

王之楨見沐臨風話說一半，突然住口，卻盯著自己看，心下不禁一凜，連忙道：「沐帥……」

沐臨風這才回過神來，道：「哦，這也是沐某大意，沒有留下活口，怪不得王大人！」

沐臨風想到這裏，不禁盯著王之楨看，心下想道，如今只有兩種可能，一就是這次的冒認熊文燦的時間，就是王之楨主使的，如果是這樣，王之楨是為了什麼呢？

張采聽了沐臨風的話，卻在一旁略有所思，沉默了良久。

沐臨風一番話后，看著張采、黃宗羲與顧炎武的表情，也猜到了他們在想什麼，這種思想對於他們三個儒生來說，的確是點太過急進了，想叫他們立刻接受，絕對不是易事，想到這裏，沐臨風哈哈一笑，立刻道：「嗯，還是先從提升商人的地位開始吧，至於其他的，以後再一步一步來落實……至於儒生的地位嘛，那肯定還是要和這些下九流有所區別的，不然豈不是讓他們枉受了十年寒窗之苦了么？」

沐臨風說的振振有詞，義憤填膺，張采等人則聽的卻是心中發毛，沐臨風一切改革，張采等人都能接受，但是這一番話，雖然說的輕巧，那卻是翻天覆地的。

沐臨風不知道，更加不敢肯定，沐臨風突然覺得最近這次的刺殺行動，是上天安排的，是來警告沐臨風，同時沐臨風也感受到了皇帝高高在上，但是下面的百官各懷鬼胎，皇帝那種孤家寡人的心情，沐臨風此刻是深深體會了。

就連他最為倚重的史可法與王之楨，沐臨風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們，更何況是吳三桂、洪承疇、劉良佐那幫人呢。

王之楨連忙道：「不錯，唉，只怪王某眼拙，未能即使認出這個熊文燦是假的，不然定會早加防範！」

沐臨風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示意二人坐下，隨即對顧炎武道：「炎武兄，如果沐某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一直想提高商人地位的是么？」

沐臨風立刻笑道：「哦，沒什麼……」說著看著張采身後坐著的黃宗羲與顧炎武，連忙笑道：「炎武兄與宗羲兄，日後這天下的經濟，就要靠你二人了！」

王之楨聞言沉吟一會道：「沐帥是懷疑，這些人綁架了熊文燦，然後捏造聖旨？」

沐臨風說到這裏，腦子突然「嗡」地一聲炸開了，這王之楨之前不是說過，他認識熊文燦與楊嗣昌，這才給楊嗣昌與熊文燦寫信的，而且當初就是因為王之楨認識熊文燦，沐臨風才讓他去接待熊文燦的，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假的熊文燦呢？

沐臨風聞言連連點頭，卻聽王之楨在一旁道：「沐帥是否在懷疑王某？」

沐臨風聞言點頭道：「不錯，的確如此！」

史可法點了點頭，低聲道：「不錯，現在整個揚州應該都是史某的監視之內，有任何面生的，都不會逃過史某的眼線，沐帥儘管放心！」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熊文燦是用了什麼易容術，所以王之楨沒有識別出，但是問題是這個冒牌貨一定見過熊文燦，不然怎麼易容？那麼就有可能是，真的熊文燦現在還在這幫人手裡。

沐臨風笑道：「直覺吧，而且想要查此事也非常簡單，只要去看看那人是否有易容就行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真的熊文燦是否被這幫人擄走了，熊文燦帶來的真正的聖旨是什麼？」

王之楨奇道：「哦？為何？」

黃宗羲與顧炎武聞言立刻起身拱手道：「沐帥，你抬舉了！」

沐臨風沒有回答，卻將頭看向了夜空，喃喃道：「我倒是對這幫人越來越有興趣了！」

沐臨風沉默不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城樓下的百姓歡天笑語，身邊的揚州百官談笑風生，但是有幾個是真正和他沐臨風一條心的？

沐臨風聞言不住點低頭，隨即笑道：「炎武說的一點都不錯，如果沒有了商賈買賣的流通，那麼整個國家就猶如一灘死水，經濟如何提升……其實不止是商人，任何身份的人，都應該得到朝廷以及人民的尊重，還有將人分了上九流、下九流，難道這些人天生就是如此命賤么，就該被人看不起么……難道那些什麼士族顯貴，天生就應該獸人尊重么？」

沐臨風滿腦子亂想，身邊的官員說話，城樓下的百姓歡舞鬧騰，沐臨風一點沒有聽進耳朵里去，彷彿這些人已經與他不是一個時空的一般，無論沐臨風如何真心對待這些人，這些人只能是一些八面玲瓏的牆頭草，不會掏出真心愛人的狐狸而已。

張采等人雖然一直支持改革，那也是受儒家思想的影響的，他們所謂的改革，基本都是屬於孔子的那一套，要復古，而這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這些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明文規定，而且儒生是屬於士這個階層的，身份一直很是顯貴，若是真叫他們和那些戲子啊，搓背的，娼妓之類的人平起平坐，那他們的身份還有什麼特別，十年寒窗還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