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群雄逐鹿，南北分明
第306章 鍾府晚宴，自問前程（下）
鍾萬年輕咳了幾聲之後，這才揮了揮手道：「沒事，你們都去坐下吧！」
鍾二夫人一直都在冷眼觀看，心中早就笑開了花，她早就盼望著這麼一天了，但是鍾萬年若是今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對她百害而無一利，她也一邊責怪著鍾彬，一邊走到鍾萬年的身前，身後的鍾御卻突然哇哇大哭，二夫人的丫鬟一直哄著他，也不見他停止哭泣。
鍾彬仍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鍾萬年，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直到怎麼說，兒時的理想就是想成為像他父親一樣出名的鏢師，這個希望破滅之後，就是想老老實實的做個生意，還是破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去想日後自己要做什麼了。
不知道怎麼，沐臨風總覺得今日鍾萬年對自己的態度與以往有些不同，特別是對他與鍾南屏之間的事，更是前所未見的寬容。
卻見鍾天突然拍了下桌子喝道：「你婦道人家說什麼話……慈母多敗兒……」
這次鍾彬竟然破天荒的沒有頂嘴，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卻有些迷惘，像一隻迷途的羔羊，剛剛回到了羊圈一般。
說到鍾彬要去從軍，鍾夫人即便有萬分的不舍，但是看到因為鍾彬的從軍，而從此家庭和睦，況且鍾彬與鍾萬年也
眾人見鍾萬年的臉色無大礙之後，這才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卻聽鍾萬年對鍾彬道：「好，就權當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住你，今日既然你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你就索性敞開懷抱來說清楚，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沐臨風不想自己的幾句話，差點引起鍾府的家變，不僅也暗暗擔心鍾萬年的安危。
鍾萬年這才慢慢的喘過氣來，鍾南屏這時已經端了一杯差遞給鍾萬年。
沐臨風卻笑道：「讓我失望、甚至讓你父母親人失望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失望，失敗不可怕，只要問心無愧，失敗就完全是一個經驗而已……」
這一點就連沐臨風都感到意外，卻聽鍾彬繼續道：「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已經膩了這種生活，也許軍旅生涯能改變我的現狀……」
這時沐臨風插嘴道：「臨風倒是有個提議！」
豈止沐臨風並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身後的丫鬟。
鍾萬年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欣慰之色，鍾夫人的眼中卻儘是不舍，鍾南屏是歡喜，鍾天是支持，只有鍾夫人的眼神透露出一
沐臨風見鍾彬如此，這才繼續道：「如果彬兒能吃苦的話，臨風打算讓彬兒去史可法是大人的軍營里去鍛煉鍛煉……」
鍾彬都聽鍾萬年如此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錯誤，不禁先是一愣，隨即看著鍾萬年的臉良久，也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卻聽鍾彬道：「不要你去打點什麼，明日我自己會去參軍，我不希望是因為和你的什麼關係，在那裡得到什麼特殊照顧，那麼軍營也不過是另外一個家而已，和這裡有什麼區別？」
鍾夫人愕然，她跟著鍾萬年大半輩子了，還從未見過鍾萬年如此對自己說話，今日如何鍾萬年卻一反常態呢？
沐臨風不及細想，連忙道：「彬兒可能一時還沒有想到自己要做什麼，還沒有找到人生目標不要緊，關鍵是自己要直到自己怎麼辦，能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下去，清楚認識了這一點，其他都好辦……」
鍾萬年笑道：「對，對，臨風說的一點不錯，最重要的是彬兒你以後要懂事，這樣你老子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鍾天則拍了拍鍾彬的肩膀，笑道：「彬兒，你長大了！」說著端起酒杯，對鍾彬道：「彬兒，這杯是大哥敬你的！」
鍾萬年不住
鍾彬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之中，卻突然道：「我願意去……」
沐臨風笑道：「彬兒能這麼想就好了，身為男兒理應像彬兒這般，失去的目標，失去的人生的航向都不要緊，只要在剩下的時間內找回原來的路線……即便找不到原來的路線，發現一條全新的人生軌跡，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沐臨風不想鍾彬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鍾萬年甚感欣慰道：「好，彬兒不愧是我們鍾家的男兒……好，好……」
鍾彬點了點頭，隨即長嘆一聲，將面前的酒滿杯飲盡，這才道：「多謝姐夫，今日是姐夫你將彬兒帶回了現實，也是姐夫你重新給歐文彬兒做人的信心，彬兒日後定不會讓姐夫你失望的……」
沒等沐臨風把話說完，鍾夫人立刻矢口反對道：「不行，如今兵荒馬亂的，怎麼能讓彬兒……」
眾人聽鍾彬如此說，都感到十分的欣慰，鍾南屏更是歡喜，她歡喜一來是因為頑石的弟弟終於浪子回頭了，二來是鍾彬沒有因為今日的事而記恨沐臨風。
鍾二
沐臨風看了一眼鍾萬年，隨即對鍾夫人道：「夫人誤會了，臨風不是當真要彬兒去上前線，不過有句話夫人應該知道，叫做『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軍營里絕對是一個磨練人意志和體魄的地方……」說著又轉向鍾彬，繼續道：「就是不知道彬兒是不是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本來嚴肅到極點的晚宴，頓時從鍾彬的頑石點頭，又回到了原先開心的起點，沐臨風與鍾府一家人其樂融融，沐臨風親切的感覺到，這一家人似乎已經完全將他當成自家人看待了。
鍾萬年也不理會鍾夫人的表情，隨即立刻對沐臨風道：「臨風，你繼續說！」
沐臨風的注意深深地打動了鍾萬年，他畢竟是苦過來的，直到雖然那些日子很難熬，卻能熬出一個人鋼鐵般的意志，鍾彬落得現在這個地步，也許就是日子太好過了。
鍾彬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也未曾想過父親會如此激動，一時也不直到如何是好，然後他所說的一切的確是他這麼多年來積壓在心裏的話，今日全盤拖出之後，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鬆了許
鍾夫人則在一旁甚是擔心鍾萬年，一邊還指責著鍾彬的不是。
沐臨風聽鍾萬年話糙理不糙，深表同意道：「鍾老爺說的一點不錯，天下的道理都是殊途同歸，一樣的淺顯，不過年輕時走點歪路，也未嘗不時一件好事呢，只要彬兒有想學好，走正道，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支持的……」
鍾萬年連聲道：「臨風，你有話不妨直說，老夫已不講你當做外人了！」
沐臨風微微笑道：「彬兒肯去，臨風稍後就去打點，我會吩咐史可法，盡量不要派彬兒上戰場……」
鍾萬年沒等沐臨風說完，立刻問著鍾彬道：「臨風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么，你以前做的錯事，無論多大都不怕，但是日後你應該怎麼辦，怎麼做人，你想清楚了？」
鍾萬年焦急道：「不讓你小子說，你就長篇大論個沒完沒了，現在讓你小子說了，你倒是屁都放不出一個！」
鍾萬年聽沐臨風的一番話，沉吟了半晌，這才睜著老目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鍾彬的表情，這個兒子從小嬌生慣養，沒有吃過一天苦，也許這對鍾彬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處，要知道事事無常態，若是有朝一日他們鍾家敗落了，他清楚地知道，鍾彬連求生的本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