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記》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九 碰撞

卷六 最後的貝薩因都

章十九 碰撞

一聲悶響,蘇隨即感覺到幾縷溫熱從臉上流下,而腦中也有一絲眩暈。如果是平時,本能大約又會跳出來提醒他人類身體結構的脆弱了,不過今天本能反常地保持著沉默。蘇伸手在額前一摸,不出所料,看到的是一手鮮血。
蘇繞過了還在垂死掙扎的霍爾奎拉,蹲在紅袍大祭祀身前,問:「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已經看出大祭祀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成功施放出神秘召喚更是抽幹了他身體中最後一點能量。
當初,蘇和本能對話時,那枚浮現的符號,本身沒有任何意義,解讀出來就是「貝薩因都」。蘇知道它的讀法,卻沒有辦法把它念出來。貝薩因都只是人類似是而非的近似讀法而已,其實它是以數億不同的波動疊加而成,以人類的器官根本不可能真正讀出它。而蘇隱約感覺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這個詞誦讀出來,恐怕會發生些什麼。
蘇把人頭舉到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冰冷且認真地說:「現在你需要考慮的不是我的下場問題,而是兩個選擇。第一,繼續激怒我,並且在我得到需要的東西后痛苦地死去。第二,與我合作,告訴我我所需要的一切。這樣你可以輕鬆地死亡,如果你能讓我足夠高興,我甚至可以考慮讓你活下來,並且有一個新的身體。」
在蘇的意識中浮起一枚淡金色符號,作為本能的回答。那枚符號內沒有裝載任何信息,但是它的存在本身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屠滅這支隊伍並沒有放緩蘇的腳步,卻意外地救了雨林中奮戰的隊伍和葉莉婕。擁有高端武力的小分隊本來是被派入雨林去剿殺在希羅爾城周圍作亂的叛軍。
蘇忽然停下了腳步,凝視著前方。在他的視線中乃至全景圖內,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可是卻有一滴水珠就在幾米外的地方憑空出現,下墜,然後掉落在岩石地面上,綻放出一朵皇冠般的水花,再被乾燥的岩石完全吸收。看到水珠的瞬間,蘇已經得到了它的成分信息,並且知道那是人類流下的汗水。
蘇有些驚訝,微眯起眼睛,冷然觀察著紅袍大祭祀。大祭祀本身的力量並不出眾,身體內也沒隱藏著大量能量。相反,在全景圖內他的生命反應十分微弱,而且起伏不定,似乎隨時有可能死去。天頂祭壇上沒有陷阱,沒有埋伏,只有祭壇熊熊燃燒的火焰內有團十分明顯的生命反應,但是也沒有強大到對現在的蘇構成威脅的地步。
在蘇起步的瞬間,女人釘入他右腳的四根犬齒已齊根斷裂,但仍深深地刺著。蘇腳上的肌肉一陣收縮,撲撲幾聲,幾根中空的犬齒都被彈了出來,傷口也在迅速收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人驚恐的臉,蘇冰冷地說:「黑暗聖殿中難道都是些不長腦子的蠢貨嗎,還是說傲慢和黑暗已經弄瞎了你們的眼睛,甚至都不懂得為自己挑選敵人?我對你們只有躲藏在陰影中才能發揮的能力和帶著腥臭的血液異能毫無興趣,你們卻接二連三地來挑戰我的尊嚴!你們需要清楚,在必要的時候,我也不會介意多接收幾個進化點,雖然髒了些,它們也是進化點!」
雨林中傳出嗡嗡聲,上百隻雷古納飛了出來。和正常雷古納稍有不同的是,中央十幾隻雷古納的腹部要大得多,飛行也顯得很不靈活,和周圍那些殺氣騰騰的雷古納大為不同。這十幾隻雷古納落到葉莉婕身上,一隻只自動尋找傷口,然後一頭鑽了進去。她腹部恐怖的傷口更是一次性鑽進去四五隻雷古納。沒過多久,幾隻雷古納就爬了出來,口器中鉗著一顆顆彈頭。它們把彈頭吐掉,然後咬住傷口上的血肉,不斷注入包含著人體所需所有營養物質以及極高能量的體液,腹部迅速乾癟下去。當它們吐空腹液后,就晃晃悠悠地飛起,消失在雨林深處。
庫比雷臉色陰沉,用大拇指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這個時候,他不需要累贅。
聽到了蘇的誦讀,紅袍大祭祀眼神即刻亮了起來,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果然,果然是最純正的神語!那些我思考和探索了幾十年的音節,居然如此清晰!太陽神啊,感謝您,讓我在生命終結的前夕聽到了真正的神語!」
雨林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不時有野獸凄厲的長號響起,在樹梢林間不斷回蕩著。庫比雷對這些號叫並不陌生,知道是蘇身邊曾經出現過的那些狼一樣的奇異生物發出的號叫。他更知道它們有著可怕的智力,甚至庫比雷都在懷疑這些狼比自己都要聰明些。庫比雷當然知道生物兵器是太陽神廟最重要的秘密,但是他從沒聽說過哪種生物兵器會比人還要聰明。雨林中遲早會成為這些狼的天下,現在不確定的只是時間,而時間由它們的生殖周期而定。
這一口咬了個結結實實,犬齒幾乎齊根沒入,滾熱的鮮血不住順著中空的犬齒被吸入,而她的血液也順利注入到蘇的身體中。總而言之,一切非常順利,順利得超出她最樂觀瘋狂的想象。
這是因為蘇自身的能力域不足以支撐這種聯繫的緣故,維繫與世界意志聯繫的能量來自於神秘學,由於和直接戰鬥無關,蘇現在的神秘學能力域完全是一片空白。而即便是神秘學中帶有威力加成的能力,比如說真實幸運,致命一擊等等,對已經實現細胞級控制、並且擁有三百多個思維中樞處理能力的蘇來說也全無用處,他現在每一擊都能打出致命一擊的效果。因此,按照實用規則發展起來的能力序列中連一個神秘學的技能也沒有。
達成了簡單的協議后,蘇從死去的神殿武士身上隨意撕下塊布,把女人頭顱包了起來,掛在腰后,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全身上下的肌肉陣陣蠕動,所有的傷口都被封閉。受傷的部位並沒有愈合,只是並不影響戰鬥力。女人攻擊的部位對人類男人來說是致命的要害,但對蘇而言,只是維持身為人類記憶的某種符號圖騰而已,就是破損了也不影響戰鬥力。
這是一個女人的頭,有著奇特的淡藍色長發,此時精緻的臉孔已經因為痛苦和恐懼而變得扭曲。她的唇是刺眼的猩紅,彷彿塗了鮮血,而瞳孔深處也是翻湧的血意。即使被踩住,她也沒有放棄,凄厲的叫聲中,嘴裏突然伸出四根長長的犬牙,狠狠向蘇的腳咬去!
蘇的注意力移過去的瞬間,短刀再次在虛空中出現,這一次竟然是斬向蘇雙腿之間!和第一刀一樣,這次也是直到刀鋒快要觸到身體時蘇才有所察覺,然後長刀發出凄厲的呼嘯,向短刀後方發起瘋狂的攻擊。蘇連斬五刀,才停了下來。
一雙長彎刀突然動了,閃電般劈入短刀後方的虛空,而蘇腰部的肌肉骨片收縮,試圖鎖死這把短刀。
蘇又想起了當初在地下基地時所看到的培養槽上的說明文字,那是用沒有能量載入的貝薩因都語書寫的霍爾奎拉和雷古納。那時,那種沒有能量,沒有空間解析,也沒有附帶精神波動的語言更像是一種盲目的抄襲描畫。
彷彿是對蘇挑釁的回應,短刀又出現了,這次襲擊的目標是蘇左腿的膝關節。如果命中,基本上可以廢掉蘇的移動能力,至少襲擊者應該是這麼想的。
蘇反握著雙刀,一步步向大廳中心走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著,刀鋒則拖在地面上,與粗糙的岩面不斷摩擦,發出沙啞刺耳的聲音。大廳空無一人,在全景圖中,散發著強大生命能量氣息的十名紅袍武士此時都集中在神廟頂層,而幾百名各類武士和神職人員也在上層集中,雜役和奴隸們則都呆在地下一層的幾個大房間中,蘇所在的神廟一層,竟是除了兩個守門神殿武士外,一個人都沒有。太陽神廟內部一切井井有條,顯然已經做出周密安排,就等著蘇來的樣子。
一下下沉悶的鑿擊聲在夜色中回蕩著。不管如何撞擊,那些人,那些事,都不會有分毫忘記。
為首的這個男人拔出腰后的短刀,慢慢蹲下,手撥了撥地面的雜草,拿起一片破碎的布片,仔細看著。他猛然抬頭,剛張嘴想要叫喊,一根長鞭已無聲無息地襲來,如毒蛇般繞在他的脖子上,喀嚓一聲絞斷了頸骨。
只是,忽略四米多的高度以及周身燃燒著的火焰,這頭巨獸不論是外形還是內部結構,都明明是一頭放大了幾十倍的完整版霍爾奎拉。
這是一把厚實的方刃刀,很像屠夫劈開骨頭用的那種刀。握在刀柄上的不是手,而是幾根類似章魚的觸鬚,上面密布的小吸盤將短刀牢牢吸附在觸手上。幾根觸手纏繞在一起,形成了手臂一類的器官,不過和人類的手臂相比,能夠沒有方向限制地向各個角度轉折無疑是軟體結構的最大優勢。
他穿過雨林,渡過大河,又經過在陡峭的山壁上攀爬,進入高原,視野中終於出現了希羅爾城。
在聖典打開的書頁中,用同樣的符號文書寫著一句話,翻譯成人類所能理解的意思就是:「力量將因我的意志而凝聚。」
蘇當然不會認為紅袍大祭祀說的只是九階的神秘召喚,但是他也很想看看真正的神秘召喚究竟都能召喚出點什麼。不管召喚出什麼,總不會比他那張發展路線圖上具有各式各樣生物聚能武器的生物兵器強,特別是那些戰役級別的兵器。
葉莉婕已經說不出話,只能勉強點了點頭。她抬起頭,雙眼中泛起一絲碧綠光芒,口唇微動,無聲地說了些什麼。幾分鐘后,兩人頭頂的枝葉一陣響動,一頭霍爾奎拉從樹頂躍了下來。這是最早一批霍爾奎拉之一,身體結構和後幾代同伴沒有什麼不同,不過眼中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雖然霍爾奎拉的智慧可以和人類相比,但知識也是需要時間學習的。它走到葉莉婕身前,仔細看著她,再用力嗅了嗅,抬頭髮出一聲長嗥。
這句話的含義不明,應該是許多宗教都有的那種口號或者寓言之類的言辭。但是讓它變得意義不凡的是書寫這句話的語言。那是一種結構複雜的符號,表面閃動著金紅色的光芒,始終保持著熾熱的溫度。而這種符號竟然和蘇意識深處浮現的符號有些類似,雖然複雜程度還不及蘇意識中那些符號的億萬分之一,但是也能順利載入信息,並且讓蘇讀出來。符號本身,就兼有著讀音和含義,而且以能量變化保存信息。雖然複雜和裝載信息量完全沒有比較的意義,但是這些符號和蘇意識深處的符號走的卻是同一種道路,這才是真正的意義所在。
蘇想起了具備隱形能力的黑袍,可是所遇到的兩個黑袍武士在全景圖中氣息雖然比普通人要微弱模糊,卻也逃不出追蹤。但是此時此刻,全景圖中卻是一片空曠,根本沒有感知到任何生命氣息。在整個一層大廳,不要說大點的變異生物,甚至連昆蟲都沒有幾隻。然而,那滴汗水,卻是真真實實地憑空突然出現,如同從另一個平行空間直接穿行到這個世界。
雨林深處,庫比雷忽然一抬手,身後跟著的幾十名戰士立刻停了下來,剎那間已找好了掩護。過了片刻,前方傳來刷刷聲,顯然有整隊的人正在雨林中移動。轉眼間,一個滿身彪悍之氣的男人就撥開灌木,走了出來。他皮膚黝黑,鼓脹的肌肉幾乎撐爆了戰術背心,臉上塗著油彩,頭上包著迷彩頭巾。
但是蘇的體內,百分之九十的空間仍然是消化腔,食物經過喉部時被粉碎成細小顆粒,噴射進消化腔中,再在高溫下燃燒,以熱能的方式供應身體必須的熱量。所以爆烈的能量一衝入消化腔,就與空腔中旋轉燃燒著的焰團混合在一起,至多對腔壁隔熱和吸收能量的組織產生了一點壓力。
「神聖,在烈焰中得到永恆。」
在一大篇對太陽神的讚美之後,紅袍大祭祀終於平靜下來,凝望著蘇,說:「感謝你的耐心。不過懂得神語並不說明你是太陽神的信徒,恰恰相反,你是太陽神最危險的敵人。但是,你終將進入太陽大神殿,這是不可阻擋的。而太陽神在人間的使徒,大神殿的太陽主祭,也準備和你見上一面。不過,聽過真正的神語之後,使我對神聖力量的領悟有了新的跨越。你是否願意給我時間和機會,讓我施展出真正的神秘召喚呢?」
通,通,通,通……
在雨林,在荒原,在高地,許許多多的地方突然騷動起來,一窩窩野蜂從棲息地湧出,展開翼翅,向某個共同的方向飛去。高大的古樹間條條黑影迅捷掠過,那是一頭頭霍爾奎拉,它們已展開極速,許多甚至扔下了吃了一半的食物,強勁有力的利爪在雨林緊硬的樹榦上留下條條爪痕。有的霍爾奎拉甚至躍上十幾米的高空,舒張開四肢,在空中滑翔一段距離后才重新落下森林,繼續狂奔。除了極少數正在繁殖中的母體之外,幾乎所有的霍爾奎拉和雷古納都在集結!
當的一聲,短刀掉在了地上。
消滅了上位者后,神廟中再無可以和蘇一戰的敵人。在通往上層的樓梯上,神殿武士們發起捨生忘死的衝殺,的確把蘇暫時逼退。但是蘇每退後一階,在他面前就會有數名神殿武士被飛舞的雙刀斬殺,當蘇從四層退回到三層時,向他發起衝鋒的百名神殿武士全部倒下,無一倖免。於是他踏著神殿武士們的屍體鋪成的階梯,直上五層。
聽著聲聲狼號,庫比雷又多了些面對德巴約元帥精銳部隊的信心,只要不出這片雨林。
神廟的第九層是聖壇所在,以及存放各類典籍的地方,面積並不大。紅袍大祭祀的居處也在這一層,但只是小小的一個房間,裏面放著一張全無裝飾的木床,一套桌椅,一個衣櫃以及書架,除此之外再無其它,樸素得讓人吃驚。卧室后是沐浴房,裏面僅有一隻大木桶,從磨得光滑發亮的邊緣看,已經使用多年。大祭祀居室中的一切傢具都是普通木材製成,手工粗糙,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夠結實,即使一個混得並不怎麼好的自由民也能負擔得起。
淡金色火焰燃起剎那,蘇再次起步,突進,揮斬,再突進,再揮斬,這個過程一共重複了六次,身後就多出了六具紅袍武士的屍體。
它們是兩年還是三年成熟,一胎產幾隻?這種數學問題不是庫比雷的長項,但是哪怕生育力和普通的變異狼差不多,那也足夠驚人了。
蘇轉身,起步,三大步突破音障,然後一躍而起,身體穿過空中錐形的波紋,在空中滑行著,瞬間已在百米之外。在夜色下,蘇的身體劃過天空,若滑翔的夜鷹。沖勢將盡,蘇從百米高空漸漸落下,落在貧民窟的一片街區中。巨大的衝擊力讓蘇十幾米範圍內的地面也為之龜裂。他緩緩站起,邁步,向著希羅爾城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每一步都充滿了磅礴的力量和一往無回的氣勢,轉眼間就出了瑪卡城,一路遠去。
蘇回到了穆雷生前最喜歡的觀景平台上,從這座巨大的露台上可以俯瞰到大半個瑪卡城。穆雷最喜歡這種俯瞰眾生的感覺,而蘇卻非常厭惡。不過,他現在仍站到了露台上,站在穆雷最常站的位置,靜靜地看著死一般寂靜的瑪卡城。超人的感知讓蘇知道,現在至少有幾千雙眼睛正在黑暗中看著他,所有的目光中都是畏懼。
希羅爾城很快沸騰起來,大半個城市都知道了有人入侵,而且是一名超級強者。少數自由民戰士恰好擋在蘇的前進路線上,出手試圖攔截的下場就是變得和守門武士一樣。那些離得比較遠的自由民根本追不上蘇的速度。等到大半個城市都開始騷亂時,蘇已經走入神廟的大門。在他身後,兩名肌肉分明的神殿武士正捂著自己的咽喉,一臉的驚恐,慢慢軟倒。血很快從他們的指縫中汩汩流出,順著胸膛流下,在地面上積出一個紅色的水窪。
在接近希羅爾城時,蘇也遇到過小小的阻礙,那是兩個達到八階的強悍武士率領的五十名精銳戰士。整齊的軍服和高超的戰術素養說明他們出自帝國某支王牌部隊或者是某位大貴族的精銳私軍,然而蘇卻並不關心他們的出身來歷,而是直接投入了戰鬥,因為他們正好擋住了蘇的路。
蘇嘴角微揚,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紅袍大祭祀,等待著下文。
全景圖,相當於九階的力量和速度,強化后的極速突進,十階感知,強悍的復生能力,完全不同於人類的身體結構,超過三百的思維中樞,對身體的細胞級控制,同時對數百個敵對目標的監控,這就是現在的蘇。即使沒有數量龐大的生物兵器輔助,他也有了正面對抗且擊敗潘多拉的能力,而在面對海量低階敵人時,蘇已無敵。
他的聲音依舊富於磁性,悅耳動聽,但是結合了那種仿如非人般冰冷的語氣,卻只會讓人覺得心底暗生寒意。自進入神廟以來,這還是蘇第一次開口說話。
在雨林深處,烈火生生在密林中燒出一塊死地。上百株大樹都被燒焦,地面上的灌木和樹藤更是無從倖免。幾十隻小動物的屍體已成焦炭,但更多的則是十幾具姿態各異,顯得極為痛苦的屍體。地面上有些地方仍是余焰未盡,不斷冒著縷縷青色煙氣。
不等了!
覓食者的體型並不大,但中階生物兵器本身比初階生物兵器複雜太多,而且開始涉及到了生化聚能武器的使用,因此繁殖和成熟期限都要長得多。但這其實不是問題,雖然覓食者本身戰鬥評價為微弱,但那是在整個生物兵器體系中的評價。在這個星球上,除了人類的能力者,它幾乎沒有天敵。因此二十天的繁殖周期它的數量就可以增加十倍,一年之後,理論上覓食者的種群數量可以達到十的十八次方!
祭壇中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燒,中心高台上的金色太陽散發著恆久不變的光芒和熾熱。祭壇前站著枯瘦的紅袍大祭祀,他顯得很虛弱,要依靠黃金權杖的支撐才能保持站立不倒。當蘇從通道中走出時,默默祈禱著的紅袍大祭祀沒有回頭,卻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你終於來了。」
在被蘇的血液滲入后,女人瘋狂的氣勢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蘇的眼神中不時流露出一絲恐懼。過了一會,她說:「如果選擇第二項一定會活下來,並且得到的新身體並不比我原先的差很多,那麼我願意認真考慮一下。」
蘇並沒把路上的小小插曲放在心上,重新開始了奔跑,強勁有力的蹬踏讓他看起來像賓士的駿馬,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不過在他腰間掛上了兩把長達一米半的斬刀,那是兩名高階武士的專用佩刀,重合金鑄就的彎刀每把都有著五十公斤的重量,揮斬時威力無窮。雖然重量太輕,不是很合手,但卻比重斧更加能夠發揮出蘇的戰鬥力。
短刀毫無阻礙地收了回去,高頻震蕩的破壞力強到了瞬間粉碎骨片的地步。一離開蘇的身體,刀鋒就徹底消失,再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蘇弓身向前,保持著反臂劈斬的姿勢,直到短刀的氣息徹底消失,才緩緩收回長刀。看到左手刀鋒上的一抹鮮血,蘇笑了起來,將長刀拿近,舔去了刃鋒上的鮮血。
在他的眼中,蘇的身影驟然模糊,他立刻知道蘇再次施展出那種類似於瞬間移動的戰技,於是陡然睜大眼睛,幾乎是憑著本能把彎刀交叉擋在胸前!當的一聲悠長鳴叫,巨大無匹的力量將紅袍武士首領的雙刀一舉盪開,隨後他的心口就感覺到一陣灼熱,然後身體像消失了般,什麼知覺都已失去。瞬間,他清晰地看到了蘇,蘇正與他擦身而過,兩個肩膀幾乎都碰在一起。
「能量不會是問題。」
紅袍大祭祀看到蘇點了頭,於是轉身面對祭壇,開始專心頌念對太陽神的讚美禱文。在這個過程中,龐大的能量居然真的被祭祀瘦弱的身體調動起來,並且牽動了祭壇上積蓄多年的能量。讚美詩結束后,紅袍大祭祀猛然站直了身體,用和蘇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大聲吼叫著:「力量!將因我的意志而凝聚!」
就在蘇晃了晃頭,甩掉從眉毛上滾落的一滴汗珠時,旁邊突然出現了一聲輕響。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那是一枚碎石,正在地面上滾動著。問題是,它是從哪來的?
「咦?」大廳中響起了一聲低微的驚訝,襲擊者顯然發現刀鋒上傳來的感覺完全不對。
蘇抬起頭,靜靜看著其餘的六名紅袍武士。首領和同伴的戰死並未沖淡他們的鬥志,像戰死的同伴一樣,他們身體表面燃燒起淡白色的火焰,力量瞬間大增,然後發出戰鬥的咆哮,一一衝上!
儘管看起來威力十足的火焰霍爾奎拉被蘇乾脆利落的幾刀切倒,紅袍大祭祀依舊興奮得滿臉通紅。他深切感受到了這頭霍爾奎拉的威力,作為召喚來的盟友,它甚至可以和九階能力者抗衡。之所以被打倒,只能說明蘇的實力太強而已。
蘇只是那麼坐著,直到一個小東西開始不停地拱他的腳,才有了表情,慢慢低下了頭。這是一隻和貓差不多大小的小獸,體表是非常光滑的皮,有一層薄薄的粘液。它有六根節肢,身體呈纖長的流線型,從腰部直到尾尖,有著十幾層褶皺,在需要的時候,它們能夠完全舒張,那樣它的體積可以變成原先的幾倍大。它背上的硬質甲殼可以打開,裏面兩對小小的翼翅可以讓它低速飛行幾十公里。而前三后二的骨刺配置威力巨大,骨刺上的劇毒可以在幾分鐘內毒死一頭變異象。除此之外,在形成了儲能晶體后,作為終級手段,它還可以引爆儲能結晶,最終爆炸的威力可以相當於上百公斤的烈性炸藥!
一對長刀飛舞幾圈,又換成了反握姿勢,而那把短刀則插在後腰內作為備用。短刀外觀毫不起眼,材質卻比穆雷的那把重斧還要好。
但是此時這個生物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幾乎所有完好的觸手上都出現了一條裂紋,然後居中斷裂,血再次大量噴洒出來,每根觸手斷裂,都會讓兩張臉同時發出痛呼。隨著所有觸手都被斬斷,失去支撐的身體跌落在地面上不斷扭動著,斷裂的觸手用力擊打著地面試圖保持平衡,但卻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腹部上的女人臉上流下兩道血線,她的眼睛已被刺瞎,而身體的乳房也被切掉。那只是有著人類女性裸體的模樣,切開后的表皮下露出被同時破壞的異形組織,那其實是扭曲力場的器官,是隱身能力的重要部分。
「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了。」老人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幅地圖看了看,又說:「我們可以有兩天時間休息養傷。周圍幾十公里內應該沒有其它的獵狗了。」
一本專門研究神秘學的著作認為,神秘召喚的真實形態應該在十階,甚至是十一階都有可能。九階神秘學根本支撐不了這一能力所產生的龐大需求,從而使九階形態下的神秘召喚只是一個近乎于完全無用的廢物能力。但是寫下這本著作的作者自身也僅僅是神秘學九階而已,對於十階以上的能力完全只能靠理論上的推測。不過,所謂的理論推導只是在其它四個領域中才會有效,對於本來就沒有理論基礎的神秘學,任何所謂的理論推導都和空想差不多。
蘇用手觸摸著這段話。符號是由紅銅混合了其它合金鑄成,擁有能量供應的它始終保持著三百左右的溫度。當蘇的手指觸到它時,由於熱量流失,溫度有所下降,於是整句話立刻變得模糊起來,蘊含的意義也變得飄忽不定。這說明,眼前的這段文字至少有了能量,雖然只是最原始的應用,可是卻和使用工具對原始人的意義相去無幾。蘇不知道太陽神廟的創始者和當年的地下基地是否有關聯,但至少在這種具備了貝薩因都語雛形的語言使用上已經向前跨越了決定性的一步。真正的貝薩因都語,就是蘇意識深處的那些符號,可以在一枚中容納整個生物兵器的發展路線圖,那可是由數以萬計的生物兵器構成的路線圖!
立刻凄厲的叫聲再次在大廳中迴響著,不過這一次是二重奏,虛空后的存在和地上的女人頭同時發出慘叫。大蓬大蓬的鮮血更是一團團次第爆開,構成數米方圓化不開的血霧,各種細碎的血肉與零件不斷從虛空中拋出,散落到各處。
是高地獵手,德巴約元帥麾下最精銳的部隊之一,難怪這麼難對付。只不過這片雨林在希羅爾城西,距離德巴約元帥駐地還有好幾百公里。庫比雷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元帥的軍隊,臉色顯得十分陰沉。作為曾經的領主,他可不認為自己帶著這些鬆散的邊疆戰士們能夠和德巴約的精銳戰士相提並論。而且元帥手下那些高階武士如果出現的話,庫比雷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突擊步槍聲,接著是一聲清脆的手槍聲,然後就安靜下來。片刻后,老人拖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手中的銀色小手槍槍口還有餘熱。
蘇靜立著,血正順著雙腿流下,在岩面上積成了一攤淺淺的水窪。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壁畫有些異樣,似乎畫上的那些勇士們正在看著他。詭異的感覺出現瞬間,蘇已將看到的壁畫和記憶中的影像做了對比,居然發現畫中果然有十幾個勇士轉了頭,正盯著自己!蘇心中一驚之際,虛無中那要命的短刀再次出現,這次刀鋒所向居然是蘇的屁股!
這頓進食讓覓食者的腹部鼓起了一半,並且很有節律地快速收縮著。它的身體內部分泌出一種粘液,在空氣中快速硬化,變成鋒利堅硬的骨刺。等五根骨刺發射器官都填充好時,它的胸口處才隱約透出光芒,那是開始製造儲能結晶的標誌。儲能結晶製造完畢,覓食者會進入繁殖階段,那時它將會產下十顆卵。幼體將在十天後成熟,並且在二十天後可以進行新的繁殖。
蘇抬起頭,然後將前額輕輕敲在牆上。過了一會,又是一下,這次稍稍重了些。他靜立了片刻,又仰起頭,重重撞在牆上。
在武士們驚駭的目光中,蘇的身體表面竟也綻放出火焰,而且是純正的淡金色澤!這是太陽神殿最純正高貴的火焰,和他們身上因為激發聖漿才能燃起的火焰幻象之間的距離,差別大得如同兩顆恆星的間距!
在迷霧般的瑪卡城,一連幾天,蘇都坐在金字塔的最頂端,不說也不動。在天色好的時候,瑪卡城的居民只要走出家門,都可以看到金字塔頂端的身影。
使徒是什麼?其實本能也不是很清楚,只認為是某種類似超級生命體的存在。蘇已經發覺自己對使徒有著一種神秘且天然的敵意,而且完全說不清來源。不過在本能看來,這卻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因為在這個星球上,最終所有的超級生命都會是蘇的敵人。至於原因,則是因為超級生命的本能。
堅固的齒輪骨骼、強韌的皮膚和有力的肌肉都沒能阻止短刀,短刀在破入瞬間,所有的阻礙都被刀身上附著的高頻震動破壞粉碎,就連半金屬化的骨片都不例外。刀身刺入大半后,刀鋒上附加的力量驟然爆發,兇猛的能量衝擊可以將九階以下任何能力者的內臟全部摧毀!
隨著方刃刀落地的鏗鏘之聲,血霧也為之散去,一個奇異的生物出現在蘇的面前。
那什麼是高級生物?
隨著對她基因的破解取得進展,思維中樞已經對這個詭異的女人有了初步的判斷。在野外戰鬥,她所能發揮的綜合戰鬥力略遜於紅色大公卡諾薩,而在她的主場,比如說這個大廳中,她的戰力甚至會超過激發了聖漿的紅色大公。但就算這樣,她給蘇帶來的進化點僅有區區十個,還不如紅色大公的一半多。其原因正如蘇所說的,黑暗聖殿的血脈異能能夠帶給蘇的新東西實在太少,而他們所依賴的能量又恰是蘇利用最少的類型。單純考慮血液天賦能力的話,這個星球上恐怕也沒有哪種生物的體液比入侵者更加兇悍。
襲擊者的手段不光陰狠,而且越來越下流,面對這樣的敵人,絕大多數能力者都難以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不過付出的代價是值得的,因為瞬間準確計算出了敵人身處的最可能位置,才有了之後的一擊中的。若非如此,在沒有看到那生物的本相時,再豐富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到她隱藏在蘇的正前方,卻用長長的觸手提著短刀從背後發起攻擊。
看到了這句話,蘇就知道了它的含義,並且用最純正的音節把它讀了出來。在誦讀時,蘇立刻感覺到其中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彷彿將他自身和世界深處的某個地方聯繫到了一起。而在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蘇醒過來,龐然無匹的意志悄然展現!蘇知道這隻是某種錯覺,因為世界意志是真實存在,始終不曾消失過,只是絕大多數的人根本無從察覺這種意志的存在,而是茫然無知地活著。現在,這句話語中蘊含著的力量瞬間強化了蘇對整個世界的感知,同時接觸到了世界的意志。
片刻之後,一棵高大的古樹轟鳴著倒下,數十米高的樹榦沿途壓斷了無數枝幹。在夜幕的掩護下,雨林中是最深沉的黑暗,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低微沙沙聲不斷響起。
依然無法找到襲擊者的位置。這還是全景圖第一次失效,也是蘇第一次在戰場上處於信息劣勢。神廟中的硫磺味道越來越重,隱約的沉重壓力層層襲來,讓蘇的額頭也滲出了汗水。廳壁上的壁畫真實感更加強烈了,甚至可以讓人感覺到勇士們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和血腥味道。
蘇恢復了安靜站立的姿勢,彷彿不曾受傷也不曾出手過,臉上沒有任何痛苦、憤怒或者是屈辱的表情。只有雙刀刀鋒一前一後點在地上,刃鋒不斷震顫著,發出低微的嘯叫。
短刀如願刺到了目標,但切入的感覺卻和襲擊者的預期有非常大的不同。而蘇的身上驟然散發出一團熾熱氣息,他的動作頻率更是加快了三成以上,雙刀如狂風驟雨般向虛空中斬去!
他忽然抬起頭,碧色的雙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直到第八層,蘇才遇到了曾經的熟人,紅袍武士首領。他的身後還站著十名紅袍武士,十一名武士握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在寬廣的大廳中站成一排弧線,對蘇構成半包圍態勢。十一具健碩的肌體和不斷微微蠕動的肌肉,一起構成了沉凝且巨大的壓力。還未開戰,幾名紅袍武士身體上就冒出滾亮的汗珠,汗水滑過起伏分明的肌肉塊壘,再滴到地上。
血一滴滴落下,在腳前的碎石上摔成點點血花,然後被乾燥的碎石吸收。它們沒有再自行回到蘇的體內,所有的入侵者都會慢慢死去,就像普通人類的血一樣。半邊臉上已都是血了,蘇卻半垂頭,擦都不擦一下。
看著覓食者遠去,蘇向房間內走去,但在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似是有些疲累,將頭靠在了牆壁上。粗糙的岩面還有著白天的熱氣,熱力噴射在蘇的臉上,感覺十分舒服。
這時,遠方突然遠遠傳來陣陣爆炸聲,相隔很遠都能看到一道熊熊火柱升上天空!密集的槍聲隱約傳來,但很快就淡了下去。
葉莉婕倒在一棵樹下,臉色慘白,艱難地喘息著。她用手緊緊捂著腹部,但血仍不斷從指縫中湧出來。她的裙子完全爛成了碎布條,露出兩條修長的腿。只是左腿上多了幾個彈孔,其中一個正好在膝蓋上,所以小腿翻轉了一個很不自然的角度。每一下呼吸都會帶來難以承受的痛苦,但是她就這樣靜靜坐著。
直到刀尖觸到后腰的肌膚前,蘇都是一無所覺。
蘇剎那間已掠過了紅袍武士首領,在他身後四米處重新出現。他雙刀平舉,如風車般飛旋起來,刀鋒掠過空氣時發出的嘯叫尖厲得讓人想要瘋狂。當蘇停止飛旋時,在身周多出了四具紅袍武士的屍體,身上布滿了切割的刀痕。
蘇穿過大廳,開始向上攀援。從女人的口中得知,她是黑暗聖殿的上位者,屬於真正血統高貴的貴族,是這個神廟的紅袍大祭祀花費了極大的代價祭祀才過來效力的,而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
「你……你激怒了黑暗聖殿,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會死得比我凄慘一萬倍!」女人瘋狂地叫喊著,顯得凄厲卻決絕。
同時壁畫上畫面也在不斷扭動變化著,似乎和大廳中的聲音相合,勇士們也在無聲號叫著,他們看起來極為痛苦,以至於有些人連從不離手的盾牌和武器都扔到了地上,身體前仰後合,甚至扭曲成不是正常人類能達到的角度。勇士們的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痕,地上的血越積越多,正在向著壁畫邊緣蔓延,甚至讓人懷疑到了框線后,會不會真的從畫中湧出來。
在瑪卡城北方的雨林中,只有那隻覓食者沒有跟隨冥冥中本能的召喚,它的命令序列中有更高級別的命令。此刻它已經完成了第一次進食,一隻肥大的野雞。但是它進食的地點非常乾淨,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因為不止是骨頭,野雞的羽毛都被它吞了下去。留在地上的血跡則被它舔得乾乾淨淨,那根前端可以分成數十根的長舌順帶把地面上長著的青草和苔蘚一起掃進嘴裏,並且那些靈活之極的分叉連土壤中藏著的昆蟲和草根都沒有放過。
不要殺她,培養她的大腦,也許會得到些有價值的東西。本能又提出一個建議。
依山而建的太陽神廟是層層階梯形的金字塔建築。在正門之後,是一座上千平方米的巨大空間,整個空間居然沒有一根支柱,顯示了建築上的高超技藝。門內和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步入大門后,蘇立刻就被熾熱的氣息包裹著,如同被幾堆大火同時炙烤。神廟內的空氣中透著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如果閉上眼睛,還會錯以為站在某個火山口上。
通!蘇的額頭再次重重撞在牆壁上,幾滴血珠四下飛溢,剛剛出現在意識中的幾個身影因為眩暈而模糊了一下,又頑強地清晰著。
女人說:「出動我需要大量的能量。」
在把食物連同進食地點完完整整地打掃了一遍之後,覓食者抬起頭,眼睛盯住了身邊一棵需要幾人才能合抱的古樹。它慢慢走到樹下,一口咬在樹榦上。強勁有力的下頜和鋒利度可以切開鋼鐵的牙齒輕而易舉地從樹上切挖下一大塊木頭,在嘴裏進行簡單切碎磨細,就進入腹部,開始消化。覓食者對這棵樹的味道很滿意,第一口剛剛吃下,就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葉莉婕傷口已不再流血,血肉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生長,她的臉色也變得紅潤得多。霍爾奎拉看到這些,才低吼一聲,一躍而起,轉眼消失。老人這時才走過來,把葉莉婕的小腿扶正,然後用從敵人士兵軍服上切下來的布條將她身上的傷口纏緊。這個過程很痛,其實眾多雷古納為她治療和修補身體的時候更痛,不過從始至終,葉莉婕都沒有呻吟過一聲。殊死戰鬥得到的是大量進化點,而她身體的潛力早已開發到八階,進化點數量足夠,一個個新能力就會自行生成。這些天,除了必要的治療時間,她幾乎是毫不止歇地尋找德巴約的部隊加以襲擊。而她戰鬥時的瘋狂,就連庫比雷都為之膽寒。
一把長刀在蘇的右手中旋轉了半圈,從反握變成正握。蘇停下腳步,環視著空曠的大廳,似乎四壁上那些風格粗獷原始的壁畫都活了過來,一個個廝殺或者狩獵中的勇士正在冷冷地看著他。
人類的確是脆弱的,連撞撞牆都會流血。蘇也會流血,剛才那一下,他並沒有給自己任何防護。岩石築成的牆壁面上則多了一個破裂的淺坑。
雨林中即刻槍聲大作,更多的戰士矯捷地在叢林間穿行,短刀匕首交擊的聲響更要多過槍聲。戰鬥激烈而短暫,幾分鐘后廝殺的聲音就逐漸平息。庫比雷在雨林中如黑熊般穿行,將幾個逃跑的敵人一一擊殺。這場戰鬥,他付出了一條生命和四人重傷的代價,全殲了對方二十人的戰鬥小隊。但這種戰績並不能讓庫比雷滿意,因為在人數兩倍于對手、隊伍中還有三名副官的情況下居然會有死傷。傷亡來自於對手默契的配合以及出眾的戰術素養,而非強力的能力。
在他意識最深處的一點,蘇始終認為,那還是不一樣的。而他現在要做的,本來應該是等待,等一年後生物兵器完全建成規模,那時洶湧的生物大軍不光能席捲北大陸,還能飄揚過海,真正遍布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之所以需要等待,是因為覓食者大量繁殖后,才能開始量產中階生物兵器,在已經出現能力的這個時代,光靠幾種初階生物兵器是不夠的。
接下來連續兩次穿鑿,整支隊伍包括兩名高階武士都走到了人生的盡頭,而對蘇來說則是又得到了二十個進化點。他現在多了一個十分特殊的能力:完整利用,通過充分的數據運算分析,可以最大限度從戰鬥與殺戮中得到進化點。
蘇的手終於指向了遠方。
當時本能的回答,是低級生物的身體結構阻礙了蘇對世界本質的正確認識。
戰鬥沒有太大壓力,僅僅幾次攻防,蘇的雙刀就深深插入火焰霍爾奎拉的后肩,一米半長的刀鋒尖端剛好可以接觸到內部最核心的器官,也即是控制動作的思維中樞。刀鋒上發出的高頻震動瞬間引起共震,並讓它徹底報廢。它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四肢抽搐,再也站不起來。蘇拔出雙刀,再次從另一個角度刺入,破壞了控制智能的思維中樞,徹底宣判了這頭霍爾奎拉的命運。
庫比雷臉色有些奇特,呸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喃喃地說:「他媽的,那個玩火的小娘們能力又增強了!」
在聖壇之後,有一座不大的銅門,那裡是通向塔頂祭壇的通道。站在門前,旁邊刻著的一行紅金色的字引起了蘇的注意。
培養大腦並且榨取記憶?蘇有些猶豫,雖然這是對付敵人的手段,但殘酷程度也遠遠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酷刑。
對於這個對手,蘇已有所了解。
首先要突擊太陽神廟,從那裡很有可能得到關於使徒的線索。這是本能提供給蘇的第一個建議,或者說命令,因為蘇無從選擇。
覓食者,是生物兵器發展路線上第一塊真正的里程碑。
三百六十個思維中樞讓蘇在戰鬥中能夠同時處理更多的信息,在監視每一個敵人和實現在自身細胞級控制的同時,甚至還可以無聊地考慮一下風向和溫度對戰局的影響。而極限發動距離被壓縮到十米的極速突進威力更是大到不可思議,當蘇從隊伍正中穿過時,一瞬間拉出十幾個殘像,每個殘像姿勢各異,全是各種斬殺的瞬間,而且清晰地凝停在空中!當殘像破碎時,整整二十名戰士就失去了生命。只有兩名高階武士勉強看清蘇以不可思議的高速連續變向十幾次,從隊伍的一端鑿穿到了另一側。當蘇穿過隊伍時,所有的戰士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他們還都在看著蘇起步的方向。
整面牆壁在蘇面前轟然倒塌!
蘇奔跑的絕對速度並不是很快,但從未停息,沿著筆直的路線一路奔向希羅爾城,不懼任何地勢險阻。
「那你需要為我效力,就像你為黑暗聖殿效忠那樣。」蘇淡淡地說。
蘇微微皺了皺眉,他最討厭這種類似於狂信徒的敵人,而和人類差異明顯的身體結構又使得大多數折磨手段失效。更何況,對付大多數高階能力者或者是非人生物,肉體折磨根本就沒什麼用。除了徹底殺了她,蘇一時找不到更好的手段了。但這麼簡單地殺了她,只是最後的選擇。
不知怎麼,蘇在的這幾天,瑪卡城居民人人都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極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除了那些得到明確命令的人外,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邊的工作,躲在家裡。他們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惶惶不可終日。蘇並沒有讓人專門守衛出城的道路,瑪卡城也沒有城牆,居民想要出城的話非常方便,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出城一步。似乎距離不遠的叢林中隱藏著什麼非常恐怖的怪物。夜晚很安靜,但是幾乎每個人都無法入眠,在人們眼中,每個陰影中似乎都躲著什麼東西,正在用力掙扎著,想要爬出來。只有累到極處,人們才能夠睡上一小會,卻又往往會在噩夢中尖叫著醒來。
難道,你還想回頭嗎?本能反問著。
蘇的身後空間突然扭曲,一把樸實無華的短刀就此出現,刀身暗淡無光,甚至還可以看到斑駁的銹跡,似乎已經很久沒用了。刀無聲無息地插向蘇的后腰,刀鋒則包圍著一層無形的波動,讓它的影像變得有些模糊。
蘇深深吸了一口氣,上身後仰,用盡全身力氣,額頭重重鑿在岩石砌成的牆壁上!
作為調製出的第一種生物兵器,特別還是在原版基礎上修改過的縮減版,蘇對霍爾奎拉的結構了如指掌,甚至那龐大的基因結構都刻印在心中。不過讓蘇意外的是,這頭霍爾奎拉竟然是真正的生命體,而不是類似於使徒那樣的投影。這讓蘇對神秘召喚有些好奇。可是為什麼紅袍大祭祀召喚出的會是一頭霍爾奎拉?難道異世界並非僅僅是臆想出來的東西,而且裏面還爬滿了霍爾奎拉?
太陽帝國尚武成風,幾乎每個成年男人都可以稱為勇士,但是籠罩在整個城市上空的無形恐懼已經超過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已和勇氣無關。
和前面幾次一樣,短刀浮現后是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切向目標,直到碰到蘇的寬腳褲之前,它都無法被察覺。而等蘇察覺到時,已經完全來不及閃避了,除非他有十階以上的速度和敏捷,才能夠在刀鋒及體后及時完成閃避動作。刀鋒上附加的高頻震蕩可以在瞬間造成恐怖的傷口,所以看起來只是輕輕巧巧沒多大力道的一劃,運氣好點的話完全能切掉蘇的小腿。
她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蘇的氣息,因此進化點獲取的速度也要比普通能力者要快得多,只是成長的過程過於痛苦,非人能夠忍受。直到現在,見慣無數風雨的老人為她處理傷口時,偶爾雙手也會顫抖。
蘇的手離開了這句話,推開銅門,再走過長長的階梯,登上了神廟的天頂祭壇。這是太陽神廟最神聖的所在,原本只有紅袍大祭祀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人員不管世俗身份多麼高貴,都只能在某種特定儀式場合才能進入。
「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不應該激怒我的。」蘇平淡而冰冷地說著。
他終於站了起來,順著階梯走下,回到總督宮殿中。在卡諾薩到來時,這裏就已經被打掃乾淨,又新換了一批僕人和侍女。雖然他們顯得十分笨手笨腳,但總算有了幾分過去的氣象。新生的覓食者乖巧地跟在蘇的身後,要不是明顯特異的外形,完全像一隻馴熟的小貓。它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對整個世界的意義。
殊死的搏殺,時時在希羅爾城周圍上演。而瑪卡城則像陷入了迷霧,再也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希羅爾城派出的大軍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至此,帝國高層都知道卡諾薩大公恐怕已經出事了。
當屬於他的生化帝國建立之後,那些人是可以在生物培養母體中復生,可是,那還是他們嗎?本能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在復生且複製記憶后,從任何角度任何細節上講,都是他們本人。蘇不可能找出基因上最細小的片段有什麼不同。
大廳中響起凄厲的慘叫,一顆頭顱從虛空中浮現,跌落在地上,不停滾動著,直到被蘇一腳踩住。
然而,短刀剛剛出現,蘇左手反握的長刀已驟然飛起!蘇的正前方亮起閃電般耀眼的刀光,然後是大蓬血光!
這時一名副官來到庫比雷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庫比雷轉頭一看,見遠處一塊空地上躺著三個重傷員,他們不斷呻吟著,巨大的傷口雖然經過了包紮,可是鮮血很快就浸透了白布。顯然,他們已經無法戰鬥,甚至連行軍都做不到,即使治好,也很可能會留下殘疾。
它有著如同人類女性的上身,赤裸的身體曲線十分美妙,只是青色的皮膚讓人不寒而慄。在身體的腹部,居然又浮現出了一張臉,面容和被蘇踩在腳下的人頭一模一樣。它的手臂和下身是由多達數十條的觸手纏繞而成,下身的幾根觸手上明顯有著反重力力場,依靠數量眾多的力場,它居然可以在空中懸浮。
這並不是因為它的戰鬥力強大或者二次進化能力,而是在於它所生產的儲能結晶是所有進階生物兵器的食物,也是一切生化大軍產生的前提。有了覓食者,生化帝國從此就有了第一塊基石。只是看著這具有巨大意義的小東西,蘇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蘇呼出了一口氣,從鼻孔中噴出了兩道淡黑色的煙霧。在揮出宛若神來之筆的一刀、將敵人一刀斬首時,一個新的提示同時出現在意識中:與本能整合度20%。而同時,因為超出計算能力而引發過載,有二十多個思維中樞被燒毀,從鼻孔中噴出來的就是思維中樞焚燃后的餘燼。
完整版,巨大化,附帶火焰天賦能力,幾種特質疊加在一起,使這隻霍爾奎拉的實力是真正生物兵器版本的十倍以上。但是再怎麼強大,它也仍是一隻霍爾奎拉。不要說實力只增加了十倍,就是再加十倍,蘇也可以輕鬆屠戮。
等待是焦急的。
對於紅袍武士們沸騰的戰意,蘇也為之凜然。
可是等待非常煎熬。
蘇臉色奇特,仔細地看著這頭巨獸,沒有想到紅袍大祭祀的十階神秘召喚居然真的召來了異世界的盟軍。
夜裡是有士兵巡邏的。在城民眼中,巡邏兵們的動作也變得非常詭異僵硬,而且落在地上的影子往往和他們本身對不上。
紅袍大祭祀緩慢地轉身,他的左手中抱著一本厚厚的聖典。他把權杖靠在祭壇邊沿,翻動聖典,打開其中一頁,面向蘇,說:「不要懷疑偉大的太陽神,是它降下了旨意,告訴我你將到來的消息。我想,你應該能夠讀得出這句話吧?」
蘇笑了笑,筆直向紅袍武士首領走去。紅袍武士首領瞳孔急縮,他曾經親眼看到過蘇的戰鬥,瞬間爆發的速度、壓倒性的力量以及無懈可擊的戰鬥技藝,只要想起來,就會讓他感覺到陣陣無力。這種感覺,只在面對紅色大公等寥寥幾個真正的大人物時才曾有過。但眼前的戰鬥已不容退縮,紅袍武士首領大吼一聲,從腰間拔出兩把華麗彎刀,向蘇當頭斬下!
血在綻放。
「我……如何能夠看著你們如此死去,且飽受折磨?!」
短刀再次出現,斬向蘇踩著頭顱的右腿。然而雙刀在同一時刻飛起,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繞著面前的虛空閃移一圈,不知同時揮出了多少記斬擊!
當時,蘇好像是被說服了。但是……
他蹲下,把女人的頭顱提了起來,然後切破手心,用滲出的鮮血塗抹著她頸上傷口。她尖聲叫著,聲音卻高高低低顯得十分詭異。頸部的斷口上不斷冒出青煙,迅速炭化,只留下幾個介面。她的生命力異常頑強,封住傷口后至少還能活幾十個小時。而在此期間,蘇的血液將會不斷刺激她的生機,保持大腦的活性。
蘇的腳邊又傳來異樣感覺,那是覓食者又在拱著他,等待著自由的命令。蘇的右手抬了起來,卻感覺到異乎尋常的沉重,每動一分都如同和一個強大的敵人殊死搏鬥過一樣。擁有了十階感知域能力平行空間探測,再加上三百六十個思維中樞,蘇已經把那枚包含著無數生物兵器的符號破解到了第二層,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
而紅袍大祭祀瘦得像骷髏般的臉正在迅速地變得更為蒼老,當他耗盡了力量而倒下時,祭壇的火焰中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咆哮,隨後一頭周身燃燒著火焰的巨獸從烈火中躍出,落在蘇的面前!
大廳內更加熾熱了,溫度已經上升到了八十度,硫磺味道已經濃到可以讓低階能力者中毒的地步。壁畫上的畫面一變再變,那些勇士們已紛紛活化,擺出各種衝鋒斬殺的起手勢,雖然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只是些畫中的人物,但這詭異的一幕讓人不得不懷疑,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彪悍的戰士就會從壁畫中衝殺下來。就算他們出不來,上百道恍若真實存在的飽含敵意和殺氣的目光也足以讓人心慌意亂,至少也要提高戒備。
這一次蘇斬擊了整整二十刀才停手,雙刀刀鋒上都掛上了淋漓的鮮血,而在這期間短刀還不得不再次浮現,擋去了其中的一記斬擊。
一走出灌木叢,他立刻停下,警惕地看著周圍,並且向身後打了個手勢。於是雨林中人影閃動,十幾個矯健的身影閃到樹后。
不過蘇的命令非常清楚,庫比雷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違抗或者折扣。他很明白,作為換取強大能力的代價,蘇已經成為他不可違抗的主人。只要他有不臣的想法,那麼立刻就將面臨基因崩解的危險。不止是庫比雷,凡是接受過蘇以自身血液強化過的能力的人,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接受蘇的血液后,他們的身體內都有了細微的改變,庫比雷毫不懷疑蘇有這個能力給自己種下點什麼。和德巴約元帥的部隊戰鬥起碼還有希望活下去,背叛蘇的下場肯定是死亡,而且很可能過程很漫長。
面對著紅袍大祭祀,在這個距離上,蘇有把握在對方剛剛調動身體能量,或者才吐出第一個咒語音節時,就把他一刀斬殺。所以蘇不介意聽聽對方說些什麼,特別是神廟中明顯擺出了一副正等著自己的架勢。
下屬的戰士把戰死對手的屍體都拖到了一起,並且清繳了他們身上的武器和彈藥。庫比雷在一名身體魁梧戰士的屍體旁蹲下,徒手撕開了他的戰術背心,看到了鎖骨下烙印著的交叉擲矛圖案,輕輕地出了口氣。
希羅爾城很大,規模是瑪卡城的一倍多,要進入太陽神廟得穿城而過,不然就要繞上幾十公里的大圈。蘇並未減慢自己的速度,也不打算繞路,而是筆直對著希羅爾城的城門衝去!守門的武士遠遠的就看到了蘇,一邊高聲警告一邊敲響了警鐘。然而蘇驟然加速,如一陣風般從武士中掠過。當他在百米之外出現時,幾名守門武士才緩緩倒下。
然而,在這個大廳中真的沒有人嗎?
奔跑中,蘇的視線已盯上了盤踞在半山腰上的太陽神廟。
蘇認為還是不一樣。
蘇即刻想起了過往曾經看到過的一些資料。神秘召喚,是只在理論上存在的一種能力,屬於神秘學的九階能力,成功施展后可以召喚來自異世界的盟軍,並且打擊敵人。這一能力處於九階時成功發動的概率很低,據說大多數時候召喚到的並不是所謂的異世界盟軍,而是附近遊盪的野獸。另外一些時候,則是會把附近的能力者甚至是人類暫時置於自己意志的控制之下,以此達到「召喚」的效果。
短刀將蘇下身所有男性器官徹底粉碎,在能力者身上,這種傷不致命,但會削弱戰鬥力,而且被徹底粉碎后,除非是有著極為強力的肌體再生能力,否則將不可恢復。因此對大多數男人來說,這是致命的一擊。
覓食者一聲歡叫,猛然從地面彈上十幾米的高空,在空中展開翼翅,迅速遠去。
滾滾熱浪正從蘇的身體內部毫不停歇地湧出,向四面散溢開去。如果以紅外視覺觀察,會發現即使在大廳這麼炎熱的地方,蘇的身邊依然是一片耀眼的白光。蘇的大腦中,所有思維中樞都在全速運轉,而由此產生的大量熱量則被高效的散熱體系排出體外。整個大廳的空間都已建立起坐標系,以厘米為單位,海量的數據正在被高速運算著,當初在安息之地時燃燒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覺又有部分回歸。
這句話中隱含的力量規則被瞬間啟動,能量從祭祀身體中湧出,聯結了世界后,從各個角落裡抽取力量,匯聚到祭壇中的熊熊烈火內。蘇感應到的那團生命氣息迅速變得濃郁,並且開始雄勁有力的脈動。然而,這種氣息卻帶給蘇非常熟悉的感覺,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奇異。
然而,在這一剎那,蘇從整個世界感受到的是無盡的憎恨和厭惡,並且巨大的力量以某種法則開始凝聚,準備以雷霆般的手段把蘇的意識驅除出去。而另一方面,蘇本體的能量也產生了波動,對世界意志的感知迅速削減,念出那句話所產生的效果,正在快速退去,如落入火堆的一點冰雪轉眼間就完全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