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激烈
啪！
「應該死了吧？」瀰漫的煙塵里，樓成不敢停留，怕還有別的敵人，趁著遮掩，翻牆進入了附近小區，找了隱秘處躲避，然後拿出手機，先給施老頭打了電話。
當真四面楚歌，風雨飄搖！
董少陽哼了一聲，腳下發勁，肌肉鼓脹，就要於半空製造炸響，掀起罡風，提前引爆冰火之襲，然後憑肉身硬闖過去。
樓成得勢不饒人，快速拉近距離，搶先做出了連爆，不給對方「二重奏」的空隙。
轟隆！
這不是虛招，只是他動作比較「緩慢」，留有餘地，一樣能讓對手有激必應，于電光石火間判斷出錯！
轟隆！
初次遇到這種事情，他下意識就尋求起自家師父的幫忙。
這是你自己暴露出來的破綻！
啪！
就在這時，搖晃的樓房終於到了極限，上方無數石塊掉落，發出了沉悶又恐怖的響聲。
樓成將這一招的技巧化入了「雪茫」，形成了連擊，等同於兩式的糅合！
一縮緊跟一爆，狂浪澎湃而出！
事情來得太突然，自己壓根兒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董少陽終於被「狂風暴雪」的凶蠻壓垮，往後撞破承重，踉蹌跌落，六層樓房的搖晃愈發劇烈。
這裏面有一個不協調的地方是，如此大的動靜，竟然沒驚醒附近的居民！
不，我不想死在這裏！
這是冰部第一十九式「寒噬」的應用。
啪！
腰背彈動，重心一晃，董少陽步法錯落，行雲流水地化了個弧線，從旁邊繞開了冰火之襲。
距離太近，左腳踢空，董少陽頓時變得岌岌可危，丟掉了先前的優勢，處在了極端危險的狀況中。
樓成雙腳一蹬，發力異常兇猛，硬生生讓天花板裂開，掉落下石塊。
我同情他，誰來同情我？生死之間，不講慈悲！
董少陽煞氣畢露，忽地於半空之中蜷縮了身體，讓氣血、精神和勁力凝聚成點。
……
冰部第一十三式，「雪茫」！
乓乓乓，掉落的磚塊砸于地面，激起了更多的埃煙，這一切便彷彿電影的畫面，以一種不夠真實的狀態，播放于了樓成的眼前，讓他聞到了隨時可能不再有未來的危險！
董少陽承受著震禪的少許影響，於半空略有回蕩，可他雙腳剛一落地，便邁開大步，蹬蹬追趕，不讓樓成有穩住局面的機會。
幾十平米的房間內悶響回蕩，樓成拳頭微痛，手臂發抖，被那二重爆發的古怪招式打得往後退步。
「兵！」
心如冰鏡，映照周圍，樓成敏銳感應到了近距離下的董少陽沒收縮氣血和勁力。
啪！
「咚！」
「好吧……」樓成一頭霧水，選擇相信師父。
他走出僻靜處，看向了剛才戰鬥的地方，只見樓房已坍，煙塵
窗外裝烤茄子的餐盒剛剛落地。
逃，是為了更好的進攻！
他借勢反彈，但不是撲擊董少陽，而是以魚躍的姿態跳向了窗邊，似乎想逃離戰場。
大日撞中冰河，兩者齊齊泯滅，樓成回拉手臂，彈射出了拳頭。
敗給彭樂雲后，他的苦練，他的嘗試，不是毫無用處，這便是成果！
就在這時，樓成散去勁力，結出手印，喊出了一聲古音。
他想了想，又給嚴喆珂打了電話。
周圍一下變得安靜，樓成彷彿置身於了夜半空曠的房間，聽見門口傳來一聲聲敲擊，而窗外墳塋座座，冷風呼嘯！
笑話！我與兇悍的殺手狹路相逢，以差之毫厘的優勢將他擊斃的時候，你在哪裡？
砰！
砰！
啪啪啪的石頭掉落聲里，樓成腳下一踩，緊跟而上，搶到了剛穩住重心的對手面前，腦海內觀想出了赤紅的大日和冰封的長河。
不是比賽，他沒穿武道服，緊繃的褲子一經丹境發力的摧殘，很快就不成形狀了！
上中下三路，齊齊封鎖！
啪！
「我也不知道……」樓成到現在都還有點茫然。
剎那之間，他有了驚悚與緊張之情，身體不由主戰戰兢兢。
緊接著，他「還勁抱力」，以手指為支點，腰背一彈，體操般向後躍起身體，雙腳蹬向了天花板，似乎要借反彈之勢撲擊。
董少陽並不是魯莽地一味正面強攻，時有變化節奏和方位，以狂風暴雨的姿態不給樓成用出簡化外罡或者進行閃避的機會！
哐當！嘩啦！
……
火焰炸開，寒光躥起，他撞破牆壁，以生辟出道路的姿態，闖進了樓成跌入的房間，當真氣勢如虹。
「那裡不是有座樓嗎？」
「兵！」
砰砰砰！轟轟轟！
樓成忙將大致的經過講了講，重點是對手的招式和自身的狀況，末了才問道：「師父，您有線索嗎？」
在他剛有動作時，火球竟然先行爆開，高溫外散出來，讓炸亂的寒光化作了瀰漫的霧氣，一下遮掩住了他的視線，讓他覺得四周一片模糊。
簡化外罡，「當頭棒喝」！
「當頭棒喝」變異版！
撞垮牆壁后，借到了力量的董少陽於半空恢復了平衡，看著瞬息間便搶到近處的樓成，霍地「隱」去了眸子，讓眼中儘是瘮人的白色。
聞光和尚提著「睡眠」中的女孩，與罪火天君一起轉移了位置，低聲感嘆道：「還真是有戰鬥天賦啊……前輩，你遮掩下聲音，別引來了其他人。」
短暫的顫慄后，他強橫的意志衝散了影響，但樓成已抓住機會，滑步靠近，抽出了右腿。
電光石火之間，樓成猛然前彎脊椎，沉下重
這一撞，承重搖晃，樓房搖晃，他口中吐出了鮮血。
不對！他精神一綳，汗毛再炸，抓住閃過的幾個念頭，沒什麼猶豫地腳下發力，騰空而起。
樓成以連續的丹境爆發應對，卻被一次又一次的「二重奏」打得步步後退，撞破了一面又一面的牆壁，讓整座六層樓房都出現了搖晃。
砰！
看來是有內情的襲擊……
如果沒有這門武功，他覺得自己在敵人的「二重奏」連爆下撐不了幾招！
樓成剛躍到窗邊，便感受到了背部的刺痛和身後的勁風，但他並不慌亂，甚至像是有所期待，雙手往窗沿一撐，身體由俯轉仰，向後做了一個絞踢。
他破爛的鞋子飛出，伴隨著腳下「甩」出的赤紅火焰和晶瑩寒光，射向了兇猛撲來的董少陽。
樓成背部一緊，撞破了承重，跌入了另外一間房屋內。
想跑？董少陽嘴角一翹，下收的腰腹彈開，膝蓋一挺，強行變向，直撲對手的背後。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他委屈又憤怒地想道。
轟隆！
「安全了吧？沒安全去找小邢，安全了就簡單說下重點。」施老頭冷靜了下來，深感疑惑地問道。
「誰？咳，誰敢！」施老頭先是一愣，繼而暴怒。
「喂，師父，剛有人要殺我！」電話一接通，樓成就連珠炮般說道。
聲音化作利箭，帶著他的負面感受，爆響在了敵人面前。
他先前的「二重奏」狂攻不是虛招，不是專門為了麻痹樓成和遮掩這一招的使用而進行的攻擊，生死之間，哪有那麼多複雜長久的謀划，只有靈機一動和適逢其時，因為變數實在太多了。
樓成頓了一頓，以保全自己為先，一個「還勁抱力」撞破側牆，躍入了外面的空地，而董少陽露出了苦笑，眼裡儘是失落。
「嗯。」罪火天君輕輕頷首。
這樣的環境里，雙手勁力未吐的樓成忽地夾緊尾椎，綳直了腿部，無聲無息地低踢出了右腳，踢向敵人的踝關節。
他知道自己處在了下風，情況異常危急，但冰鏡已成，不慌不亂地掌控住重心，右手急揮，打出了一團暴虐赤紅的火球，試圖阻攔董少陽的欺近。
面對於此，他不見絕望，也不見慌亂，當即還抱全身之勁，讓丹氣爆發於脊椎之上。
樓成剛站穩身形，便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巨響，看見六層樓房先是半邊垮塌，接著整體塌陷，將那位實力恐怖的「殺手」埋葬在了裏面！
啪！
兩人拳頭即將碰撞到一塊時，董少陽完成了奇怪觀想，讓奔涌的勁力在拳頭處又詭異地做了一次收縮。
四周氣氛當即慘烈，像是有硝煙瀰漫，有千軍萬馬
董少陽胳膊肌肉起伏，啪地打出了拳頭，期待著樓成像剛才那麼多次一樣下意識進行招架，如果他有所察覺，也能逼得他匆忙閃避，為自己後續的連招創造機會！
而這個時候，樓成已穩住了架子，不退反進，斜前一步，搶到了敵人的身旁。
就在這時，董少陽的眼眸忽然清醒，變得冷酷無波，此乃久經戰場，多歷危難后的磐石之心，對「兵」字訣有著極強的抵禦能力！
樓成周身毛孔緊閉，雞皮疙瘩粒粒分明，未曾消解，心裏有著難以言喻的害怕、恐懼和緊張，但這些又匯成了強烈的求生渴望。
董少陽像是早有預料，兩臂前架，大腿一鼓，左腳兇猛回踢。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身體出現明顯的抖動，而樓成斜跨兩步，氣血一抱，趁他還未完全落地，兇狠地「攔江」一擊，以震禪直取腰眼，沒有半點的猶豫，沒有絲毫的憐憫，堅定，果斷，冷血！
他噴薄了丹氣，僅僅一撲，便縮短了絕大部分距離，即將追上！
這樣的舉動在擂台賽上是標準的取死之道，除非本身有飛行異能，或者接近了外罡境界，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環境里，樓成不至於倉促下落和無法變向。
樓成目光銳利，拳意堅定，血肉多數鼓脹，硬生生高大了幾分，似乎要掃盡面前所有破壞自己美好生活的阻礙！
樓成戰意勃發，汗水蒸騰于頭頂，彷彿凝出了一團白霧。
樓成目光冷靜，再做滑步，就要搶上前去，踢斷董少陽的脖子。
他脊椎彎成硬弓，「拖」著他的身體彈向了後方，砰地一聲又撞垮了一堵承重牆。
「前！」
落到如此境地，董少陽眼中也不見驚慌，像是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他來不及躍起，又知道不能硬架，乾脆順勢跌倒，懶驢打滾。
「當頭棒喝」未中，樓成沒有沮喪，戰意濃厚又異常冷靜地晃動重心，撲向了還未跌落於地的敵人。
他觀想出了對應畫面，震蕩胸腹，打開喉嚨，吐氣朗聲：
緊跟著，他左手一勾，晶瑩皓白的寒光便貼地遊走，躥向了敵人。
這是一棟待拆的六層居民樓，由一套套房屋構成，格局不夠寬廣，到處都是牆壁，於此交手就像在別人家緊湊的客廳或者卧室里打鬥，稍有伸展，便會遇到障礙！
但這一次，他沒做「還勁抱力」，而是觀想出了「火焰凝聚」和「灌注爆發」這兩幅畫面。
腦海內接連觀想出了冰封的大江和震蕩的雷雲，樓成不喜不急，高舉右臂，握拳下打。
樓成只覺這是自己「兵」字訣初成后，運用得最有氣勢也最具威能的一次，心境、情緒與秘法相當契合，於是便突破了以往
笑話！我率領隊員，深入敵境，闖進龍潭，于死亡邊緣斬首對方將軍的時候，你在哪裡？
念頭一閃，董少陽腰腹下收，做出了強行變向跟隨躍起的前奏，試圖騙取樓成的撲擊，自身則順勢閃開位置，從后襲擊，肘撞背部！
裝著烤茄子的餐盒划著弧線，飛出了沒有玻璃的窗戶。
怎麼就垮了？
「沒，遇到點狀況，你，你能給我送條褲子來嗎？」樓成低頭看著自己爆開了的牛仔褲，竟有點哭笑不得。
生死之間，勇者勝！
不，我不想讓痛苦成真，不想讓幸福空許！
一拳打中，勁力將在敵人體內爆發！
下方的董少陽幾乎能夠預見出自己強行變向，跟著躍起，於半空給樓成一記「內爆」拳后的發展，那樣的話，對方將反彈變向，從另外的位置搶先落地，然後給還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的自己致命一擊——「目標是天花板」和「目標是樓成」的區別決定了他摸不到天花板，也就無有憑依。
生死相搏以來，董少陽第一次被直接打得退步。
來不及做「二重奏」的董少陽只能「還勁抱力」，倉促應對，右臂一抖，搬攔往上。
三連爆，四連爆，五連爆！他將「暴雪二十四擊」的技巧融入了進去，與董少陽短兵相接，拳拳到肉，免得他做出詭異的「二重奏」拳勁和使用未知的秘法。
光是他一個人，自己應對稍有問題，都會飲恨當場，更別提他也許還存在著別的幫手！
與此同時，寒光從他晃動的拳頭處瀰漫向四周，製造出了一粒粒冰晶構成的霧氣，遮蔽了董少陽的視線，而這些冰晶不斷震顫，匯成了嗡嗡嗡的響聲，干擾著對手的聽覺。
董少陽目光冷酷，沒有動搖，抓住機會，搶到樓成的近前，「還勁抱力」，膨脹身軀，又打出了剛才那種二重爆發的招式！
豐腴的圓臉女孩跟著看去，只見圍牆之內，廢墟高堆，於是也陷入了懵逼狀態：
轟隆！
董少陽勉力抵擋了幾招，被直接踢開了架子，踢飛了身形，撞到了牆上。
他眼中精芒一閃，腦海內白雪瀰漫，神意外露地彈起雙手，抖動腕肘，耍花槍般罩向了董少陽身體七個地方。
天花板又破，石塊與磚頭嘩啦下墜，樓成雙腳落地，兩隻手結出印訣，腦海內觀想出鋒芒畢露的古字，對著半空撲擊而來的身影，戰意沖霄地吐氣開聲：
但他正是意志最堅定的時候，瞬息便穩住，快速結印，用出了九字訣。
那殺意形如實質的身影絕對是非常可怕的強敵！
心底的吶喊聲中，樓成意志勃發，眼中精芒凝聚，所有的情緒都熊熊燃燒了起來，支撐住了他的身軀。
滾動中的董少陽受到了震懾，並因自身處境升起了四面楚歌之
一步之後，他眸子里映出了赤光，看見了火球飛速砸來。
「橙子，你到了？」女孩欣喜地問道。
霧氣裂開，一個青黑筋脈凸顯的拳頭彷彿劈開混沌的兇器，居高臨下轟向了董少陽的腦袋。
「對啊，我也看到了的，吃燒烤前還在的，怎麼就垮了？」
又是一堵承重牆垮塌，房屋再次出現了搖晃，董少陽閃到樓成的左側，再次拉開手臂，轟出拳頭，像是之前幾次的重複！
喀嚓！
「啊？」嚴喆珂茫然以對。
吃完燒烤，蔣飛領著四位同學走向巷子口，打算開車去兜風，走著走著，穿著韓式大衣的女孩突然驚叫了一聲，指著旁邊道：
我經歷過的，是你無法想象的，對我用類似秘法，簡直班門弄斧！
砰！
啪啪啪！他身後的那堵承重徹底垮塌，變成了一堆凌亂的石塊。
「……」施老頭沉默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事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不會有下一次了，娘的，我非得拆了基地不可，不給火部的簡化外罡賠罪，咳咳，總之，不會有下一次了，你暫時別問，知道了對你才沒有好處。」
簡化外罡，「內爆」！
殺伐之音襲耳，董少陽像是被人用手槍指住了腦袋，而且扳機開始扣動。
砰砰砰！
「兵！」
……
樓成看似落入了絕對的下風，不斷地後退，不斷地撞垮牆壁，疼痛了後背，但步法未亂，架子未失，靠著「冰鏡」的感應能力，總是提前察覺，險之又險地擋住對方的進攻。
一點之後，他強行拖著身體，閃到了對手的側方，在董少陽左腳踢出的剎那，創造出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轟隆！
古怪……樓成皺起了眉頭。
砰噹！
啪啪啪！砰砰砰！
六連爆，七連爆，八連爆！樓成越打越猛，越打越凶，丹境爆發就像不要錢一樣揮灑，而戰到這個地步后，他也察覺「殺手」要弱於彭樂雲，沒到接近非人的層次，換句話說，對方體力雖強，卻談不上是怪物！
五連爆，六連爆，七連爆！
登堂入室，從心所欲不逾矩！
父母悲傷的眼淚，嘮叨和沉默里蘊含的愛護，終於走出艱苦看見光明的生活，以及嚴喆珂心碎的表情，自己表白時的狂喜與激動，不夠波瀾起伏但絕對甜蜜美好的日常，一一在他的腦海閃過。
他跳近了天花板，雙手探住，十指彈開，硬生生抓入了「石塊」之中，藉此懸挂于了半空。
砰！
一步，兩步，他難以遏制，「砰」地一聲撞到了牆上！
他身體半轉，攜下落之勢和丹境爆發之威，向著樓成揮出了膨脹的右臂，捶打了筋脈凸顯的青黑拳頭。
只見過一次血的擂台武者，拿什麼來發揮剛才那門秘法的真髓？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