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決
第387回 荒唐案（一）
「醒醒。」
齊泰只得從懷裡再次掏出三塊，足足五十兩，書生站在一旁，別看書讀的多，此時依然沒有弄清眼前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麼，一份狀紙不過兩個銅板而已。
當塗縣令在眾人簇擁下邁步進入大堂，多半是有些心急，腳下一絆整個人趴在地上，外面看熱鬧的頓時發出一陣鬨笑。
「好文采，為何屈居於此？」
「快，快，看看哪個不長眼的。」
「肅靜，肅靜。」
「走，快走。」
「不忘初衷，公子今日所贈之言，必當銘記一生。」
胖縣令從裏面走出，幾人連忙上前，「有沒有見到何人擊鼓？」
「高中，從不敢想，就算動過念頭，怎奈家中貧寒，連入京的盤纏都不曾有。」只見書生氣質不俗，一身衣物雖然破舊十分乾淨，說出這些時只是面露遺憾之色，並無任何抱怨，足以看出此人必然是性格善良，不願隨波逐流之人。
「一群飯桶，都圍在這幹什麼，出去，趕緊出去。」
官服、官帽、官靴穿戴整齊，外面衙役手持殺威棒聚齊，師爺連同主簿紛紛趕到，一時間誰都不清楚外面發生什麼事。
「齊兄，身上可以銀兩？」
再過一條街，路面逐漸
「大人。」
門前兩口獅子，倒也氣派，除了一個昏昏欲睡的書生之外，根本沒有人，就連衙役身影都看不到一個。
「為何不上京趕考，或許可以高中取得功名？」齊泰同樣過來，從林風手裡接過，必然是有相同感觸。
「拿著。」
攤戶連連搖頭，「還是多賣幾份，湊足了錢，以免又來鬧。」
縣令哈哈大笑，「縣衙大堂，見了本官為何不跪！本官可以藐視公堂將你等驅逐，亂棍打走。」
「他們都是好人。」
「不知道什麼來頭，得罪了縣令大人，可是要吃苦頭。」外面百姓議論紛紛，都想看看熱鬧，前面的探頭，外面的蹺著腳。
「最好是出點大事，好好收拾這些敗類。」
「那些人不是剛才問路的，還真來了。」聽到鼓聲，就連做生意的攤戶也跑來看熱鬧，畢竟有幾年沒響過，都想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敲這個東西。
「當然有。
林風拿起狀紙，不僅字寫的漂亮，內容更是精密，再看書生年紀應該三十開外，按理應該早有功名才對。
「回大人，方才聽到鼓聲忙著過來，並沒有人出去查看。」
「這幾天怎麼消停了？」夥計將手裡活放下，攤子生意不錯，可惜剩下的有限，去掉成本，每天還要上交各種稅，不怪攤主火大，忙了一年，最後辛辛苦苦賺的都被人拿走，能不心裏有氣。
衙役兩邊站立，手中殺威棒不停敲擊地面，嘴裏發出威、武的喊聲，無非就是為了給自己提氣，所謂殺威棒就是手中木棍，一旦有人胡鬧，上去就是一頓暴打，好好的人哪受的了這個，幾棒子下去，屁股開花，再烈的人也得閉嘴。
「咚、咚、咚。」
林風轉身，身上的銀子留在荒宅之中，丑伯年紀大了，一定有用得著的地方，看到眼前落魄書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若能幫助此人完成心愿，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哼。」縣令起身，看了林風一眼，一甩袖子走到前面桌案後方坐下，抖了抖袖子，拿起手中驚堂木，啪的一拍，「下方何人告狀，好不懂規矩。」
「大人，慢點，小心腳下
縣令趴在地上，說來也巧，恰好趴在林風腳下，身後師爺、主簿連忙攙扶，林風冷笑道：「大人如此大禮，在下可是受不起。」
衙役首領揮手，屁顛屁顛帶著衙役出去，縣衙大堂的鼓聲同樣吸引周圍百姓，這東西擺在這十幾年，開始還有人試試，可惜有了冤情到了這裏，最終還是銀子說了算，久而久之，鼓聲就沒了。
書生一臉感激，小心將銀子收好，不忘將隨身所用筆墨帶上，此時，林風等人走入縣衙範圍，門前放著一口大鼓，一旁架子上放著木棒，但凡是有冤情告狀的，只需敲響鳴冤鼓，不管是什麼時辰，只要有人敲鼓鳴冤，官府的人必須出現。
「並非如此，這份狀紙對在下而言遠遠超過這些銀子，所以，都是你應得的，拿著，只望不忘初衷，做一個清如水的好官。」林風雙手遞過，眼神中透出誠懇，書生愣在那，多少年過去，盼的就是這一天，能有足夠的銀子入京趕考，不枉一生所學。
一人擠過人群，面色略白，顯得沒有血氣，正是方才門口替林風寫狀紙那個書生，擔心銀子丟了，連同筆墨送回家中，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想到那些恩
「好。」
「大人，縣衙在那。」
書生揉揉眼睛，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連忙起身，「公子，是否要人代寫狀子？」
「好人有什麼用，這年頭，好人不長命。」
「盡數拿來，待回去之後自當歸還。」二十兩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不少，從這裏到京城，路上的花費應該不少，畢竟是上京趕考，總不能露宿街頭，至少還應該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才行。
「規矩，不知什麼規矩？」
寫狀子一定得有案子才行，林風索性自己編了一個出來，低聲對著書生，書生不由得眉頭一皺，多半也是覺得蹊蹺，有人上門，只得照做，洋洋洒洒，寫的一手好字，和林風所說絲毫不差。
齊泰從懷裡掏出兩大塊銀子，足足二十兩放在林風手心，「林兄弟，這些如何？」
「公子過獎，只求有口飯吃。」嘴上雖然這麼說，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是不甘。
「大人，好大的官威，在下雖然讀書不多，依然記得，聖上曾言，百姓為天，既然為天，官者為仆，既然是天，哪有向僕人下跪的道理？」林風說完冷冷看著坐在堂上縣令，這裏的人隨便一個都比這七品縣令官階要高，
「威、武。」
鼓聲震天，隨著敲響，落在上麵灰塵紛紛飛起，李虎連忙退後，「百姓的鳴冤鼓成了擺設，今日偏要看看，這位青天大老爺，如何斷我的案。」
衙役首領快速跑出，手中殺威棒一晃，百姓只得停止哄鬧，衙役在外面擋著，只能隱約看到裏面情形。
一行人離開，攤戶剛好忙完，看著對方背影，轉身問道：「剛才他們說了什麼？」
「會不會是哪個孩子貪玩胡亂敲的！」
鼓聲敲響，縣令大人正在睡覺，一骨碌從上面下來，多半是嚇到了，顧不得穿衣服往外就跑，床上女人喊了幾聲方才停下。
「先去縣衙。」
「應該不會，這是衙門口，哪是小孩子敢胡鬧的地方。」
「凡事要講證據，否則，我們和那些以權勢壓人的敗類有何區別！」
一旁夥計眨眨眼睛，「好像說要抓做官的。」
「去吧。」
「不，無功不受祿，書生即便落魄一生，絕不收人好處。」那書生也是倔脾氣，白花花的銀子送到眼前，硬是雙手向外一推。
眾人進入當塗縣，從攤戶那些看似無心的話中已經可以聽出，這裏的官算不得好官，齊泰冷哼一聲，「根本不用查，為官如此，直接抓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