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三 種子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三 種子

李察很清楚如果不能切斷被吸取的精神力,最終後果將是把自己的靈魂都抽離吸走!
「你們?你們是誰?」李察問。
她默默心算了下,如果將整個前進基地的時光之力全部清理乾淨,就會躍升為九級神眷者。雖然還不能施放五級神術,但是可以施放的神術總量又會有所增加。這也勉強算是因禍得福。
李察心神不寧地說:「我剛才成功激發了種子,然後得到一隻母巢,現在它已經自己去覓食了。關於母巢,你知道什麼嗎?」
在吸取了李察一小塊靈魂殘片后,種子內的生命幼體竟然和李察建立起了靈魂上的聯繫,就如水花那樣。而仍然沒有破殼的它卻已在向李察呼喚鮮血。
而同一時刻,正在一棵棵樹木間騰躍的水花忽然一頭栽到地上,失去了意識。
在這枚沒有多大的青色蛋殼內,隱藏著恐怖的戰爭兵器?有機質的兵器?是指某種魔獸,還是其它的什麼?能夠讓梵琳大神官透露一點點信息就損耗了大量神眷的東西,至少應該比低等龍族強得多吧。
李察忽然一怔,精確的天賦讓他發現,這隻新生的母巢居然比剛出生時大了近一半。體型的增長剛好是它所吞下蛋殼的體積。如此接近無損的食物吸收方式,似乎有些恐怖了。
「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主人。」這一次它的回答極為流暢清晰。
「那麼你的敵人是誰?」李察警惕起來。小生命剛出生就散發出令他都有些戰慄的氣息,它的敵人肯定更加不好對付。
刀鋒周邊的蛋殼開始龜裂破碎,然後是整片整片脫落,一個深黑色如蟲子般的奇異生物從裏面爬了出來。它有著六隻節足,異常大的腹部,靠近頭部的部位則有兩片鋒利的刀鋒。整個形狀甚至有點滑稽,就像一隻圓滾滾的球上插了幾把刀片。
對於新生的小小母巢,李察潛意識裡總有些說不出的畏懼。這是一種他全然沒有聽說過的生物,沒有在任何魔法典籍中記載過。它現在的外形很像一隻甲殼昆蟲,那種平滑瑩潤的光澤其實很是漂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它總給人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寒意。
「種子……是……我們旅行……休眠形態。」還是不能成句,跳出一個一個單詞。
此外,時光亂流的沖刷痕迹還散落在各個角落裡,紊亂的時光之力對於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不過流砂作為神眷者,卻可以吸取這些時光之力,以補充消耗的法力,甚至可以使法力上限有緩慢的增長。
此刻「種子」就捧在李察的手中,深青色蛋殼不斷顫動著,似乎裏面正有一個小生命要破殼而出。李察覺得「種子」像是一種特殊的生命形態,裏面生命的氣息正變得越來越濃郁和活躍,似乎穿越位面的過程讓它吸取到了更多的力量。而當它和自己身體越靠近,裏面生命脈動得就越是強烈。
李察眼前一黑,麻痹的神經似乎突然得到活力,整個人仰天倒下。
然而吸力是如此巨大,無論他如何努力,都阻止不了種子,而且劇烈的發自靈魂的痛苦讓他所有的神經都麻痹了,全身動彈不得,甚至連吶喊一聲或者把種子丟下都做不到!
「你是種子?」李察試探著問。
水花和剛德去探索周圍的地勢環境,而奧拉爾本想跟著水花一起去,不知為何轉念之間又留了下來。這讓剛德在離開前,很是惋惜地看了他幾眼。
它用力撐起身體,忽然全身開始快速抖動,一會兒功夫,身體表面的粘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進體內,原本軟質的甲殼逐漸變硬,開始閃耀出一層晶瑩的光澤,在這個過程中,身體也有顯著的膨脹。打掃完地上的蛋殼殘片后,它小小的上半身奮力抬起,頭上六對複眼望著李察,複雜的口器開始快速翕動。
李察頭痛得幾乎要裂開,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也被用力地撕扯了一下,好在他意志堅韌,這才沒有昏過去。但是精神力卻被源源不絕的吸取著,根本無法斷流。
兩頭食人魔跑到基地外隨便找了個地方就躺倒開始睡覺。天然強悍的生命力,讓吃飽睡足就成了食人魔很好的恢復手段。比如說差點要了奧拉爾小命的兩箭,落在食人魔身上就是只需要兩三天就能消失的小傷。他們並不僅僅是在睡覺,被德魯依養大的兩位美食家對於自然環境有著過人的敏銳感覺,一旦有陌生人接近,他們就會立刻警覺,比步戰騎士的放哨還要有效得多。
通過靈魂上的聯繫,李察能夠大致知道種子的位置,就和水花一樣。而從靈魂鏈接中,他也能觸摸到母巢的意識。那是一片冰冷而死寂的世界,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令人顫慄的是它單純得沒有任何雜質的意識,那就是進食,現在它的全部意識里只有這一個詞。進食,以快速完成幼生階段,然後成長。
而敵人的屍體也需要掩埋或是焚燒處理,也算是諾蘭德的騎士準則之一,對死去的敵人應當給予尊重,任由魔獸殘害曝屍是有損榮譽的。敵人遺留的裝備、鎧甲和隨身財物則是戰利品,也需要清點收繳。
他們一邊收拾,一邊在基地旁邊選了一塊地方,埋葬了戰死的同僚。如果將來還能夠有回家的一天,那麼可以帶上同袍的骨灰,否則今天為同僚下葬的人也將長眠于同一天穹下。
這一次它傳遞過來的又是一陣嘈雜不清的噪音,好不容易才重新清晰:「我們……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我的記憶只到……覺醒的時候。前面,前面都是空白……我……是母巢,我的存在是為了毀滅敵人。」
「血,肉……一切生命……能量晶體……」它艱難地回答著,但是目前的語言能力顯然難以把所有的內容都列舉出來,於是它換了種方式:「我目前處於幼生第一階段,可以……自己覓食。我還需要學習主人的語言,這需要一天的時間。」
至於母巢的功能,李察得到這樣一段信息:等完成幼生階段后,自然就會展示出來。
種子並沒有再要求鮮血,它需要的只是李察的那一滴血就像火種,這滴鮮血徹底點燃了它的生命。
青色蛋殼如同堅不可摧的堡壘,裏面的生命明顯開始鑿擊蛋殼,卻始終沒有進展。而李察捧著種子,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他試著送入魔力,然而一點反應都沒有。但當他把一縷精神力探入種子,試圖感知一下裏面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突然間精神力如開閘的洪水瘋狂灌入種子內!
李察的意識之海中則窸窸窣窣地響起大量快速、嘈雜、不明含義的音節,如此反覆幾次,才形成了一個清晰而又怪異的聲音。這是新生小生命的聲音,它剛才是在尋找和李察交流的方式,而現在終於找到了,居然是諾蘭德通用語,而不再是劇烈的靈魂衝擊映射。
臨近黃昏時,流砂已經粗略檢查過了基地,很幸運沒有發現任何時空裂縫,只要清理乾淨時光之力,基地就可以再度投入使用。而基地內囤積的糧食、兵器和鋼箭等物資,則解決了李察的燃眉之急。這是足可以武裝起上百名戰士的物資。
李察索性把手上的血抹到種子的青色蛋殼上。詭異的是,那瑩潤沒有絲毫孔縫的蛋殼忽然好像生出許多間隙,瞬間把所有的鮮血都吞得乾乾淨淨。在李察的意識中,則感覺到種子內的生命開始飛速生長、不斷變化著,生命氣息越來越強大,到後來甚至強大得讓李察都有些戰慄!
「血……」種子還在呼喚著。那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更確切一點說,那是一種意識的波動,強烈地衝擊著李察的靈魂,映射出了這個含義。
這時流砂跑了過來,還帶著兩名步戰騎士。遠遠看到李察無事,她才鬆了口氣,試探著問:「怎麼了,不要緊吧?」
於是在李察面前,它張開背部的甲殼,露出小小翅翼,用力扇動,嗡嗡聲中,它的身體筆直地升起來,到和李察視線平齊,然後笨拙而緩慢地向森林深處飛去。
當然精靈詩人留下來並不是無事可做,李察隨即就指派他去審訊活著的俘虜,以得到更多情報。因為高約爵士只是一個前哨,他身後至少還有一個男爵,男爵身後又有什麼?
李察蹲了下來,看著這隻如奇異昆蟲一樣的生命,沉吟了一下,問:「母巢,你的食物都是什麼?」
「你叫我主人?」
基地外的兩個食人魔從香甜的夢鄉里驚醒,同時彈了起來,紛紛抓住自己的頭哀嚎起來。而基地中正審訊到關鍵時刻的精靈詩人則噴出一口鮮血,直接暈厥過去。
「不,我感覺得到,這裏……沒有我的天敵。」
「需要……高能……食物。」它的表達似乎很困難。
步戰騎士們則將流砂處理過的散亂武器鎧甲收拾起來,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物資。有些精品武器甚至比他們帶過來的還要好。因為這次跨越位面,他們有不少法職者,李察又是構裝師,所以帶了大量魔法材料,消耗掉許多能量,相對來說武器和裝備就少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剛才那場堪堪脫險的戰鬥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戰鬥將無窮無盡。在一個未開拓的位面,入侵者就是所有原住民的敵人。所以在初步弄清了當前險惡處境后,所有人都如插足了魔力水晶的鍊金傀儡,分頭忙碌起來。
咔嚓一聲輕響,蛋殼表面出現了一道可見的裂縫,隨後裂縫越來越多,當一截烏黑鋒利的刀鋒猛然伸出時,也就意味著種子已然出芽。
李察有些無語,即使在通曉語言魔法的幫助下,大魔導師們想要徹底掌握一種語言也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如果只是粗淺聽得懂說得明白,也需要三天左右。而這個剛出生的小東西居然只需要一天時間!
李察詳細地描述了母巢的形態,流砂卻表示從沒有看到過甚至是聽說過類似的生物。不過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恩賜中出現用途不明的東西已不是第一次了,傳奇物品譜系也是這麼一點點豐富起來的。既然母巢與李察建立了靈魂聯繫,又服從命令,從魔法契約角度來說,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特別是神賜的契約生物,更不會有例外。
李察的精神力雖然比同級法師要強,卻不是無窮無盡的,轉眼間就被種子吸食一空,然後龐大的吸引力就牽動著他的靈魂向蛋殼內飄去。此時,李察的意識之海中幾點魔法符號驀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那是靈魂契約和魔法奴役契約的印記!瞬間爆發的強大契約力量牢牢抓住了李察飄動的靈魂,和種子那邊傳過來的吸引力猛然硬拼了一記!
破殼而出后,它立刻撲到破碎的蛋殼上咀嚼起來,轉眼之間蛋殼就被它吃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殘片都沒有剩下,乾淨得不像是被吃進去,而像是整個地面都被吸了一遍似的。而但凡它經過的地方,李察滴落的血跡也都隨之消失,不知是被它用什麼方式給吸收了。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基地內還有一些食物儲備。你剛剛出生,在外面會遇到危險。」李察說。
在李察的記憶里,很多生物的形態都要比母巢詭異得多,比如說諾蘭德地下世界的吸靈妖、蛛化精靈、海洋深處的羅托族等。但是這些種族外形再怎麼猙獰可怖,能力再如何奇詭而有破壞性,總是能找到許多資料記載的。已知的強大並不可怕,只有未知才令人畏懼。
而此時從種子內居然傳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意識,這是直接在李察心底響起的微弱聲音:「血……血……」
李察看到基地里一切都井然有序,便獨自離開,找了一塊空地,準備試驗種子。這裏地勢略高,距離前進基地不遠,正在視線範圍內,一旦有事,可以快速召喚幫助。
「是的,你激活了我,只有我預定的……主人才能夠激活我。我會服從……命令。」
失去意識的時間沒有多久,李察就又被針刺一樣的痛楚弄醒。他勉強抬起頭,看到種子貼著自己的臉頰,就落在眼前,清晰無比的視野里一片晶瑩的青色,光滑溫潤,絲毫看不到一般生物卵都有的毛細孔。
另一個方向上,跑動中的剛德猛然抱住了自己的頭,一聲痛苦的嘶吼,意識變得一團紊亂,不辨方向合身撞上一棵大樹。喀嚓一聲,這棵十幾厘米粗的大樹竟被剛德攔腰撞斷。
流砂開始在前進基地里到處進行檢查,時光燈塔是魔法建築,附著了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無上神力,雖然在位面上可以看到塔的全貌,其實它有一部分處於時空間隙中,永恆的時光火焰在那裡指引著穿梭位面的旅人。現在雖然火焰熄滅了,但是塔身的魔法陣還在,也就是說仍然連接著時空間隙,就是要小心哪裡出現空間裂縫,把整個前進基地撕裂或者吞噬。
咔嚓一聲,李察感覺到意識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他的靈魂在兩種極端強大力量的撕扯下破裂出一個小小的殘片,立刻被種子的引力吸了進去。
它的呼喚聲非常微弱,似乎下一刻就會徹底消失,但是對鮮血的渴求卻異常清晰。李察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忽然感覺臉上一片溫熱,伸手抹了一把,才發現掌心裏全是鮮血。而此時李察才感覺到嘴裏也全是血腥味,應該是剛才抵禦靈魂撕裂痛楚時,內臟受到震動所致。至於臉上的血,則是從鼻中和眼角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