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九 成長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九 成長

母巢停了下來,腹部快速地脹縮著,身上則開始發出密密麻麻的噼啪聲,那身深黑色的甲殼上忽然出現無數裂紋,然後裂紋越來越寬,從縫隙間不斷冒出濃黃色的不明體液。這些體液一接觸空氣,就化成團團霧氣,蒸騰離體不超過一公分就快速凝固起來,顏色逐漸轉成黑色。
包括李察在內,所有人都感覺眼睛似乎有些發花,因為看到的母巢比剛才明顯大了一圈。李察忽然覺得雙眼陣陣刺痛,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而且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有種燒灼般的感覺。那些霧氣雖然大部分凝固掉了,但是仍有小部分在房間里擴散開來,空氣中已經瀰漫著淡淡的霧氣,似乎帶著強烈的腐蝕性。
兩名被倒塌聲吸引過來的步戰騎士看到母巢,頓時大吃一驚,一邊大叫示警,一邊擺出防禦姿態,封鎖住了通過基地中心的路口。
李察立刻帶著眾人退出小樓,遠遠讓開十多步,酸霧還在從門口不斷湧出。流砂則連續用神術驅散了幾個人身上的酸蝕效果,大家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戰鬥剛剛結束,基地中應該沒有其他敵人了,那麼這些屍體到哪去了?李察思索著,忽然感覺到陣陣頭痛。他的耳邊始終縈繞著嘁嘁嚓嚓的細碎聲音,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只以為是周邊環境的背景聲音,現在這聲音卻是越來越清晰,越發令人感到詭異。
短短時間,它的精神衝擊威力就大為增強,還增加了一個酸液噴吐的技能。
通過靈魂感應,他能夠判斷出近半戰友的當前位置和戰局,從而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最關鍵的位置上。並且一開始就把兩頭食人魔埋伏在外,在雙方都成為強弩之末的時候一舉奠定勝局。
兩名步戰騎士互望一眼,眼前的情景實在讓他們感到難以置信。看到李察站在幾乎與自己等高的巨大蟲子身邊,一名步戰騎士眼角不禁抽動了幾下,說:「是,李察大人。不過……您似乎最好離那個東西遠一點。」
儘管已經知道母巢是李察的契約生物,可是看到它的步戰騎士們依舊會感到驚駭。老兵們在戰場上也見過魔獸,甚至於歌頓的坐騎就是一匹凶獸,但是看到眼前這個生物似乎是精神上受到了極為不適的衝擊。
母巢和李察的交談都通過精神層面直接聯繫溝通。在交流的時候,它一直沒有停止吞吃廢棄的盔甲兵器。堅硬的鋼鐵在複雜的口器下輕而易舉地被粉碎,然後被吞咽下去。偶爾有幾滴唾液從口器上落下,滴在盔甲或是兵器上,立刻發出嗤嗤聲響,轉眼間就在精鍛的鋼鐵上腐蝕出一個深坑。
投降的戰士們被押送到酒館地下的酒窖里。他們的傷勢得到了簡單處理包紮,受傷較重的兩個受封騎士甚至還各自得到了一個治療微傷的待遇。這讓所有的戰俘都暫時安下了心,對方的神官既然肯使用珍貴的神術,至少應該是不會屠殺他們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全身忽然一震,臉上的表情就此獃滯,兩條血線更是直接從耳孔中噴出。隨後一道墨綠色的細細水線從門口射出,恰好吐在他的嘴裏。水線有著極為濃烈的腐蝕性,戰士口腔內立刻發出嗤嗤聲響,不斷冒出大團水煙。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仰天栽倒,雙手扼住喉嚨,拚命滾動著。從房門內忽然探出兩截刀鋒,釘住了戰士的小腿,把他拖了進去。
於是李察知道母巢仍然處於幼生期,但是距離成熟體還有不到一半的距離。在參照了人類和這一位面的力量體系后,母巢首先加固了自己的本體防禦,現在甲殼強度已經可以無損抵擋十級力量型騎士的全力一擊,只有敏泰那種程度的戰職者才能對它造成有效的傷害。在魔法防禦上,母巢對於酸、毒幾近免疫,對冰、電有很強的抗性,只有火能夠對它造成完整的傷害。
這時李察走了過來,站到母巢身邊,用手敲了敲它的甲殼,對兩名步戰騎士說:「好了,別擔心!這是母巢,它是我的契約生物。」
母巢的話似乎另有含義,李察立刻想到了前進基地中數以百計的屍體,他沉吟了一下,說:「人類的屍體不行,其它的我不管你。還有,你還需要其他物質嗎?告訴我,我會盡量幫你收集。」
「我現在已經可以孵化幾隻工蜂,由它們來為我捕捉獵物。現階段血肉生命是我最好的食物。」
李察搜索著自己的記憶,最後得出判斷,這十多個消失的戰士應該不是逃掉或是還躲藏在基地內的某個地方,他們應該都變成了屍體。所以現在的問題其實是,這些屍體全部消失了。
當酸霧散盡時,母巢也完成了再一次生長,這次它長寬高各增加了半米,整體看起來更加圓滾滾不辨頭尾。不過身體雖然長大,但是節肢和刀鋒並沒有跟隨長大,現在已經顯得小得有些可笑。
「母巢?」李察呼喚著。在他的意識中,母巢正在這座小樓里。
「工蜂可以勝任。」
其餘的步戰騎士則開始清理戰場,盤點戰果,並且搜查可能躲起來的敵人。有十幾個戰士在戰局的最後時刻翻牆逃跑了,精靈奧拉爾已經追了下去。他不可能截住全部的逃敵,但是也只有他還有些餘力追殲,順便對周邊情況做一番探察。
它開始試圖離開這座房屋,可是對現在的體形來說,房門卻變得太過窄小,無法讓那個巨大的腹部通過。母巢發出嗞嗞的叫聲,發力向前一拱,轟的一聲,門框整個掉了出來,大半側面的牆壁都被它頂塌,二樓的天花板轟隆隆掉下來,連同二樓靠街面的窗戶和一個小陽台,一堆磚石木頭把它埋在下面。
母巢……
可哪怕是李察,對於眼下長達兩米,高度和寬度都超過一米的母巢,也感到極度的震驚和陌生。在戰鬥剛剛開始時,母巢才不過一米大小。
七名步戰騎士都活了下來,在這種時候,堅定的戰鬥意志和豐富的戰場經驗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異位面戰爭初期,這樣一個老兵的作用比什麼年輕天才都重要。直到現在,歌頓不惜消耗寶貴的傳送位置,為李察配備了整整十名老兵的作用才充分顯現。
得到李察的許可后,母巢挪動著龐大的身軀,慢吞吞地爬出了前進基地。它似乎自己都對這個速度有些不滿意,時不時會奮力拍動翼翅,於是真能離地升起。可是最長飛不出十米,就會重新落在地上,只能再靠著六根短短節肢向前挪動。
李察這時站在基地中心廣場上,聽著步戰騎士們彙報清點戰場的成果。在戰前戰後的事務上,這些老兵處理得無比熟練,甚至無須李察多做要求。相比之下,剛德、精靈、食人魔之類會的只是殺人。
「你抓得到獵物嗎?要不要讓奧拉爾幫你?」李察對於母巢的移動速度表示懷疑,它的精神衝擊和酸液噴吐的範圍都很有限。
剛德和水花下意識地擺出臨戰姿態,堪稱巨大的母巢已經給他們帶來了強烈的危險感覺。雖然他們已經見過母巢,也知道這是李察的某種靈魂契約生物,但是要把僅僅一米長的母巢和眼前的恐怖生物聯繫在一起,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辦得到的。
李察心中疑惑,帶著眾人大步跨進樓門,剛一進門,李察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
而母巢自身的攻擊手段主要是精神衝擊,以及酸液噴吐。酸液噴吐的距離只有十米,但是一旦被噴中,那麼就是全身板甲也最多只能抵抗一分鐘的腐蝕。除了移動速度過慢,現在甚至失去了飛行能力,母巢的戰力可說已經相當強悍。它過大的腹部看起來是個弱點,但是層層的褶皺其實是和甲殼類似的物質構成,只有步戰騎士用重斧全力一擊才能斬開。如奧拉爾那個等級射手的弓箭就無法穿透那層褶皮。
不過李察聽著聽著,對數字無比敏感的他忽然覺得敵人的數量有些不對。逃跑的和戰死者的屍體加在一起,合計少了十幾個人。李察當然不可能洞悉戰場上發生的一切,但是數量相差如此之大,卻是無法忽視了。
這個句子十分流利,一天的時間過去了,母巢真如它所說,完全掌握了諾蘭德大陸的通用語。
母巢此刻腹部滾圓得如同一個球,和身體其他部分的比例顯得很不協調,甚至背甲都被腹部頂開,幾片透明的翼翅從縫隙中探了出來。不過看到那幾片短小的翼翅,再看看母巢變形的身體,誰都知道這幾片翼翅已經變成了擺設。
看到這一幕,剛德和水花都更加戒備。母巢其它方面的戰鬥力還不清楚,但如果被這樣的唾液粘上,後果卻是可想而知。
母巢對自身的戰力評估數據都是來自這半日的戰鬥,清晰簡潔的分類數據讓李察再次對它的智慧感到驚訝。母巢那龐大的蟲軀上,頭部可是只有普通人類大小。不過在母巢傳送過來的資料中,還包括了它本體的大致結構圖解,所以李察知道它的頭部其實並不是要害,真正的大腦多達數十個,分佈在有厚重甲殼保護著的胸腔內。
母巢的回應即刻在李察的意識中響起:「主人,我在這裏。這裏沒有危險了,您可以進來。」
母巢用力撐起自己的上身,向著那名步戰騎士示威性地揮舞了一下一雙小小的刀鋒,立刻讓他一驚,再次擺出防禦姿態。
兩名步戰騎士跟著提拉米蘇跑到基地外,那裡還有兩個頗具價值的俘虜,一個重傷已經無法移動的受封騎士和被打暈的牧師。
基地里還有很多善後工作,看一切都還安好,其他人就先行離開,李察留在原地,和母巢開始交流,大量關於自身的資料被母巢傳送過來。
母巢的聲音再次響起:「主人,我在生長時會產生大量酸霧,請您先暫時離開這裏。」
片刻之後,殘骸就只剩下一攤焦黑的餘燼,再也看不出原本是些什麼。
然而接下來,在李察的計算中,貢獻最大的居然是精靈吟遊詩人奧拉爾。他的戰鬥歌聲效果現在能夠給三個人加持,提升效果則大致相當於從十級提高到十一級。看似提升不多,然而在絞肉機般的漫長膠著戰局中,歌聲貫穿了整場戰鬥,其發揮的點滴作用累計起來的加成效應十分可觀。奧拉爾本人的獵殺數量也接近十個,精靈箭術準頭的確不錯,又避開了受封騎士,只找受傷的戰士偷襲,所以往往一箭致命。
小樓的底層原本是個客廳,現在已經處處狼藉,所有的傢具都變成一堆碎木爛布,當中一大塊空間被清理出來。在客廳的中央,正伏著母巢。它正低著頭,不停地咬嚼著殘破的盔甲、盾牌和武器,那嘁嘁嚓嚓的聲音正是由此而來。
「這些金屬可以讓我的甲殼變得更加堅固。我挑選的都是已經徹底報廢的裝備,沒什麼再次使用價值了。」母巢說。
幼生期的母巢還有大量進食需求,於是在報告完畢后就向李察請求離開前進基地去覓食。
李察、剛德和水花的作用毋庸置疑,幾乎不相上下。剛德全程纏死了敏泰,李察則殺傷了大量的普通戰士,如果單論殺戮數量,無疑他是第一。而死在水花刀下的人雖然只有十幾個,卻包括五個受封騎士,其餘的幾乎全都是精銳老兵。
這個回答再次讓李察震驚,不過這次卻是驚訝於它的智慧。從出生到現在不過一天不到的時間,母巢竟然已經有了價值的概念。
而母巢抖了抖身體,就從瓦礫堆中爬出。這點衝擊根本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李察沒有看到,在母巢龐大的身體後面,有一團殘骸正在被大量酸液快速腐蝕著,房間中的酸霧大多是從這堆殘骸上散發出來的。那是母巢不希望李察看到的東西。
拋開表面的數字,李察對戰局的貢獻其實遠遠比看起來的要多得多。
李察猛然站了起來,拔出插在地上的長刀,招手示意流砂、水花和剛德跟上,循著意識中感應到的聲音方向走去,很快來到了基地一個角落。到了這裏,聲音的發源地就非常清楚了,就是面前這棟二層小樓的底層。
李察重重敲了下母巢,這才讓它安靜下來。
這場戰鬥終於結束了,在磨盤一樣的絞殺中,李察一方居然一人未損,簡直就是奇迹。而奇迹最大的締造者,實際上是流砂。她的時光之鏡直接導致了另一個強大的爵士胡伯被瞬殺,其後,在膠著戰局中,她合計用出了七個強效治療,十二個治療,將近三十多個治療微傷,相當於給每個人都增加了大半條生命。流砂一個人幾乎就抵得上一個小型的神官團。除了她特殊的天賦和職業,手中那本時光之書也功不可沒。近三分之一的神術是儲存在時光之書中的。
「這是怎麼回事?」李察震驚地問。
前進基地內一片狼藉,一名漏網的戰士悄悄地摸到了角落,想要翻牆逃走。在經過一間房屋的門口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向裏面看了一眼。一眼望去,他登時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本能地張開嘴,想要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