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八十 生死如一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八十 生死如一

不經意間,李察視線忽然掃過了辛克蕾爾,看到她嬌媚面容上沾染著的黑色血液,以及胸前碎裂構裝上湧出的黑紅色液體,莫名的感覺到陣陣厭惡。那是發自精靈血脈的憎惡,它並不是虛無飄渺的東西,而是兩種極端屬性力量的真實對立。
她獰笑著,磨著牙齒,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和不適,揚起了右手長刀。在接下來不到半秒的時間內,辛克蕾爾將會刺出不少於三十刀,將李察切割成難以算清的肉塊。她會保留李察的腦袋、心臟和陽具,就是三個她認為最有價值的部位。
哪怕是一階的套裝,若是出自大師之手,並與使用者能力配合得好,威力都有可能直追辛克蕾爾的三階普通構裝,假如不計入黑暗獻祭的話。因為她那其餘五個三階構裝只是選擇性搭配的,根本不是套裝。在一個十級出頭的少女身上竟然看到了套裝,辛克蕾爾的驚訝可想而知。今晚的意外和驚訝實在太多了。
辛克蕾爾再攻兩刀,突然一聲尖嘯,凌空翻身,從水花頭頂躍了過去,雙刀如狂風驟雨般向少女攻去!無數金鐵交擊的聲音匯聚成一記悠長的鳴音,辛克蕾爾和水花擦身而過。
李察臉上掠過一抹蒼白,運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可是辛克蕾爾卻不敢貿然出擊。霜砂之月帶給她強烈的危險感覺,戰鬥至今她卻完全看不透李察,無法掌控他的舉動,眼前的示弱又是不是一個陷阱。雖然面前只是一個區區十級的魔法師,她卻再也沒有一擊必殺的自信。
辛克蕾爾尖叫著從城堡上跳了下去,可是青色的月華卻始終纏繞著她,直到將力量徹底釋放,才逐漸消退。
雖然每一個踏上位面戰爭征途的人都時刻準備著面對死亡,但是辛克蕾爾從未想到過這一刻會來得如此之快,構裝受到重創比肉體受到重創的後果要嚴重得多,尤其是在這個找不到歸途的異位面。
視野中大量數字仍在跳躍著,李察很清楚,辛克蕾爾的傷比自己要重得多,所以他只是咬牙堅持著,發瘋般將精靈秘劍一招招用出,再也不計後果!
方丹男爵臉上閃過堅毅之色,刺劍一彈一振,盪開了辛克蕾爾的短刀,繼續保持原本軌跡仍向她心口刺去,其上燃燒的鬥氣愈加凝練。而他自己則是勉強扭了下身體,只讓開了心口最關鍵的部位。
蝎獅從黑暗中躍出,接住了辛克蕾爾,它剛才已經趁亂啃食了超過二十個戰士,但這隻能讓它轆轆的飢腸稍微好過點,靈魂探查的消耗太大了點,而這個戰場上的強者太少了點。
這一劍入心,附著的強大鬥氣會瞬間震碎辛克蕾爾的心臟,哪怕有黑暗獻祭在身,她也必死無疑,無可轉圜。心臟是辛克蕾爾最大的弱點。
一剎那間,森寒的冰冷就充斥了辛克蕾爾的全部意識,她從未與死亡如此接近過,彷彿死神此刻正伸出冰冷濕漉的舌頭,從她的耳垂上輕舔而過。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一腳踢飛了方丹男爵,仍死死握在男爵殘餘右手中的刺劍也離體而去,劍尖上附帶出一串深黑如墨的血珠。
方丹和水花都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再也構不成威脅。李察剛才展現出的武技的確出人意料,可是她冷靜下來以後能夠看出那不過是情急拚命而已。她甚至無須再與李察正面交手,只要躲到一邊,等李察爆發的能力一過,他自己就會虛脫乏力。
蝎獅低吼一聲,霍然立起,可是它沒有撲上城頭,而是轉過身,對著遠方的黑暗低聲威嚇性地咆哮著。
無須吼叫,亦不必咆哮,李察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劍當頭向辛克蕾爾斬下,緋紅色的月力噴薄而出,在李察前方凝出一輪如牙的新月。借用緋色之月月力的精靈秘劍新月斬,此刻在李察手中施展出來威力大得驚人,讓辛克蕾爾也不得不舉刀格擋。不然的話,她還沒有對李察完成「操作」,李察就能把她一刀兩斷。
少女一個踉蹌,幾乎摔倒。但她咬著牙,用左手捂著腹部恐怖的傷口,而永眠指引者的刀鋒依舊在輕微震顫,隨時準備再發出致命一擊!
這一記可以讓重傷者免死的強大治療力量,卻讓辛克蕾爾駭然尖叫!
第三弦,天青之月,于精靈秘劍中對應的是虔信祈禱,這是與神術痊癒威力相當的技能,可以向施劍者或者是施劍者指定的目標釋放強大的愈合力量,而力量的來源則是天青之月。這還是李察第一次成功釋放虔信祈禱,碧色的月華以他為中心蔓延開來,在腳邊的城堡石磚上,甚至開始泛起片片綠意,飛快地生長出了苔蘚。
戰場上容不得剎那遲疑,兩翼的戰士紛紛靠攏,無數兵器向辛克蕾爾身上戳去。
「這是武技?諾蘭德的弦月之力?怎麼可能!」辛克蕾爾連聲驚叫,雙刀卻毫不停留地向李察瘋狂斬擊著。
而水花的永眠指引者則無聲無息地刺入辛克蕾爾的后腰,在刺入前,刀鋒上才掠過一線黑暗氣息。至於水花身上微微泛動的深色構裝光芒,反而讓她與黑夜融為一體,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然而,她看到的並不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年,而是一個沉穩拔出身旁長劍的男人,在漸漸放大拉近的視野里,他頭頂那一輪猩紅色的弦月格外刺眼。
在爆發和憤怒的支撐下,李察身體中涌動著澎湃的力量,頭頂弦月一輪輪變幻,月相也愈來愈清晰。精靈秘劍幾乎不假思索地揮灑而出,在弦月之力的籠罩範圍內,辛克蕾爾的一切動作都無所遁形,每每被李察致命一擊所逼退。
李察的體內已如燃如沸,洶湧的血脈力量每一次呼嘯奔流總是伴隨著劇烈的痛苦。那如熔岩般的爆發力量不斷破壞著他的神經和身體。不過李察只需要堅持住很短的時刻,周圍的同伴就會再次包圍辛克蕾爾。而身上依舊燃燒著神火的魔鬼少女也再無法隱形。流砂時光之鏡的強大威力亦在此時顯現,雖然辛克蕾爾強行擊碎了這個神術,卻也受到相應傷害,並且動作整整慢了一個等級。
李察調動兵力抵禦著爬上城堡的鎮熊騎士們,一邊看著辛克蕾爾拚死守護著城牆上的通道。雖然不斷有戰士被她挖出心臟吃掉,可是傷勢非但沒有恢復的跡象,反而隨著體力的消耗,還在不斷加重,似乎有什麼力量在影響著她的恢復。現在辛克蕾爾就是在硬頂不退,等著下面的兩個鎮熊騎士幹掉黑武士爬上城牆。
辛克蕾爾連「滾開」都來不及說了,她對步戰騎士胡亂砍來的兵器看都不看,也不閃不避,像燃燒生命般催發著全部的鬥氣,直接用身體撞開劍鋒,連同劍鋒後面的步戰騎士。而她手中以不可思議高速飛舞著的雙刀,會在步戰騎士離開騰飛的過程中把他們切成數十個大小相差無幾的碎塊!
終於衝到城邊時,辛克蕾爾停下腳步,轉身橫刀,怨毒地盯著城頭上所有的人。
此刻她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就是死也要拖著李察一起死!在場所有人都是垃圾、廢物和螻蟻,只有李察才能夠配得上她的身份,配得上給她墊背。
黑暗呼吸,是「深黯的蠻荒」套裝惟一的套裝能力,也是少女水花真正最強的一擊!
虔信祈禱化成一道碧色的月華光柱,像有生命般澎湃涌動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會佔據整個天穹,於是辛克蕾爾的身形纖毫畢現地映照出來,光柱在下一刻當空而降,落在了她的頭上。
遠處忽然傳來李察清冷的聲音:「想拖時間?沒那麼容易!」
辛克蕾爾十分詫異,蝎獅是她自小養大的坐騎,智慧和人類無異,極少有不聽話的情況出現。她驀然回頭,正看到城頭上的李察寧定地看著她,伸手向她一指,然後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李察再度展開承載之書,又是兩具黑武士踏出迷霧,出現在辛克蕾爾的左右。在城堡防火夾牆之間的狹小甬道空間內,動作笨拙、力大無窮且不畏傷害的黑武士威力得到極大的增強。兩名黑武士揮動重斧向辛克蕾爾斬下,沉重的力量讓她也格擋得頗有點吃力的樣子。
「李察!!」辛克蕾爾充滿怨毒地尖叫一聲,就在這一遲緩間,男爵的刺劍再次如影隨形地纏繞上來。她雙刀劃出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一把格擋男爵的刺劍,一把則反過來斬向男爵的胸膛。
砰的一聲巨響,辛克蕾爾再次撞開了黑武士,卻沒能把數百公斤重的黑武士撞飛。她左手短刀插入黑武士的脖頸盔甲縫隙,用力一絞,已經將黑武士的頭顱切下,這具黑武士已經算是徹底廢了。
刺劍和長刀幾乎同時命中了對手,中了負面魔法的辛克蕾爾完全顧不上身後的攻擊,而是同樣移動了一下身體,勉強用包住半個左乳的胸甲頂住了刺劍的劍鋒。
光柱落在辛克蕾爾身上,並沒有治愈她的傷勢,反而如最濃烈的強酸般在她光潔的肌膚上蝕出大團濃霧,而且她傷口上的血肉竟然開始融化流淌!
三名步戰騎士在李察面前一一被撞飛、切碎,血絲迅速在李察眼中蔓延,濃烈的憤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然而他的動作仍然穩定而準確,早就準備好的承載之書殘頁被取出、展示,濃郁的死亡氣息瞬間蔓延,於是在辛克蕾爾面前的障礙物又多了一個高大威猛的黑武士。
辛克蕾爾看到了水花腹部裸露出的魔紋,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蔓延著黑氣的傷口,再次驚叫一聲:「魔紋套裝!你身上居然是套裝!」
整個戰場就如一具精密複雜的鍊金機械,正一點點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移動著。每個鎮熊騎士身邊,都是一個無比慘烈的戰場。李察看著食人魔兄弟各自拖著一名鎮熊騎士從城堡牆上跳了下去,一同摔在地上。從高處摔落的傷勢極重,鎮熊騎士和食人魔一時都爬不起來。穿著厚重鋼鎧的鎮熊騎士顯然還受到了自重的壓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具備食人魔的恐怖恢復能力。李察清楚,再過幾分鐘,兩頭食人魔就會爬起來重新投入戰鬥,而鎮熊騎士卻會變成鋼鎧內的一堆失去生命的血肉。
躲在暗處的山德魯正在一個一個地召喚著黑武士,混戰軍陣中,十二級的黑武士完全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另一處戰場上,三名野蠻人戰士挺著長槍,從三個方向刺入鎮熊騎士的身體。更多的沙民和男爵士兵則從野蠻人身後遞出刺槍,一下又一下戳刺著鎮熊騎士鎧甲的裂隙。那名鎮熊騎士已不知被刺了多少下,卻依然挺立不倒,咆哮揮舞雙拳,將身邊的敵人一個個砸倒。一名受封騎士忽然躍出,雙手巨劍橫空掠過,一劍將鎮熊騎士的脖子切開了大半!那名鎮熊騎士狂吼一聲,垂死之際伸手抓住了受封騎士的雙腿,發力一撕,竟然將他凌空撕成兩半,這才緩緩倒下!
這就是辛克蕾爾的四階構裝:黑暗獻祭!
辛克蕾爾忽然尖叫起來,長髮根根豎立,胸腔內心臟擴張了幾乎一倍,瞬間爆發的鬥氣轟然擊碎了一直纏繞在她身上的無形神力。於是思緒和動作立刻變得正常,恰好看到眼前一點寒星飛射而來,那是方丹男爵刺劍的劍尖,而且劍鋒上的光芒與之前的閃爍燦爛大不相同,內斂卻凝重,威力也幾乎大了將近一倍,顯然是男爵劍術中的秘法殺招!
在這個時刻,母巢終於進入了戰場。
然後,在辛克蕾爾和李察之間已經不再有任何阻礙。
只是在退去前,李察深深盯了她一眼,那是毫無波動、毫無雜質的眼神,清晰純粹,卻又讓人根本從中看不到任何東西。不知為何,被李察這樣看了一眼,辛克蕾爾忽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自心底湧上,甚至沖淡了她所受挫折的憤怒。她經歷過無數風浪,知道在有些人那裡,仇恨和憤怒不需要用怒吼和咆哮來表達,卻會一直存在。
鎮熊騎士們已經衝到了城下,正在對付那道大門和城頭不怎麼得力的守衛,所以她就準備守在這裏,等鎮熊騎士們爬上了城牆,就可以把城堡內所有的人都殺光!
身後襲來的是一柄魔法重斧,斬向她的后心。另有一把無光的長刀則是切向腰肋。持斧的大漢力量迸發,一斧威力極為驚人,但還沒放在辛克蕾爾眼裡。而持刀的少女更是只有十一級左右,等級上的巨大差距讓辛克蕾爾完全不在意她的攻擊。她只要隨意反手一揮,就能切掉少女的腦袋,只不過那個少女野性而誘惑,尤其在高速移動中更是有種無法形容的充滿生命力的美感,讓嘗慣了美女少男的辛克蕾爾也極為心動,根本沒有對她下殺手的念頭。
已經有鎮熊騎士爬上了城堡,然而他們面對的是無數長槍重斧,以及攻守搭配合理的戰士們。鎮熊騎士力大無窮,重斧每一下揮斬都會帶走幾條人命,可是同樣,他們身上也會多幾道傷口。男爵手下的精兵,李察的受封騎士,以及野蠻人戰士都能夠傷到鎮熊騎士。每個鎮熊騎士周圍都是數不清的武器,根本躲不開,閃躲也不是他們擅長的。離開了坐騎的鎮熊騎士,機動能力幾乎喪失大半。
又是一具黑武士出現,這一次卻是召喚在城牆下,正好在辛克蕾爾的下方。這是山德魯的召喚物,地點則是李察指定。這名黑武士一出現,兩個正打算爬牆的鎮熊騎士就不得不先和它戰鬥。以一敵二的黑武士堅持不了多久,但是它只要能夠爭取到一點時間,在城牆上的辛克蕾爾就會多一分危險。
在變幻不定的弦月光華中,李察竟然和辛克蕾爾戰得平分秋色!
水花眼角輕輕一震,於是順從地讓流砂把自己拖走。辛克蕾爾那一刀附加了眾多的負面屬性,水花只是強撐著站在那裡,只要鬆一口氣,就會立刻倒下死去。
忽然之間,在辛克蕾爾和李察之間就多出了三個雄壯而堅毅的身影,那是三名步戰騎士。他們根本看不清辛克蕾爾的動作,只能從運動軌跡上知道她想要對李察不利。巨大的實力差距讓他們根本無從抗衡這個與魔鬼無異的少女,唯一能用來稍稍阻擋一下的只有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在法羅位面會出現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力?她此前已經確認過,這個位面全是本地神明,根本就沒有任何關於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傳說。千百個思緒一閃而過,熄滅的時光燈塔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晰,難道這裏早就是諾蘭德某個大勢力的專屬之地,把自己弄到這裏來完全是一個陷阱?
辛克蕾爾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顆心臟,雖然對於以前的她來說,這幾乎是無法入口的東西,但是現在卻毫不猶豫地幾口就把它吞了下去。可是這一次她卻沒那麼順利轉化能量,而是劇烈咳嗽著,黑色的血不斷從嘴裏噴出,胸前那幅碎裂的黑暗獻祭構裝上也還在不斷滲出黑血。
魔鬼少女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是對於極度危險的敏感嗅覺,卻讓她本能地做出了迴避動作,她的身影倏然淡下來,眼看就要從原位隱去。
辛克蕾爾現在只能勉強跨坐在蝎獅身上,嬌媚的面容已被青色月華燒蝕得面目全非。現在的她要竭盡全力才能夠不從蝎獅背上掉下去。她的左眼已經被蝕瞎,用紅腫的右眼怨毒無比地盯著李察,隨後用手指著他,沙啞的叫著:「寶貝!給我吃了他,一塊骨頭都不能留下!記得把心臟留給我!還有,把他所有的女人都穿到你的尾巴上,我要她們受夠十天罪再死!!」
辛克蕾爾揮刀后斬,如電如風的一刀逼得剛德和水花不得不向後閃避,而她自己則如瘋了般向李察衝去。
就在各種恐懼和遲疑紛至沓來的時候,辛克蕾爾感覺到心口、后心和腰側突然出現了三處灼痛,那是致命攻擊行將到來的先兆。其中心口的危險感覺尤其強烈!那是真正能夠決定她生死的一擊!
砰的一聲,辛克蕾爾的胸甲整片炸開,碎片在雪白的胸肌上割出道道血痕!她的左乳已經徹底暴露出來,然而讓人驚駭的是,那隻形狀完美的胸乳只有露在外面的部分才是雪白膩滑的肌膚,而被胸甲蓋住的地方赫然是一片打製成弧形的鍊金板!鍊金板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魔法符號,符號間流動著血一樣濃濃的光芒。
永眠指引者附著的特效全部發動,然而真正讓它威力倍增的卻是最後時刻方才出現在刀鋒上的黑色。那是夜的顏色,也是夜的呼吸。
而在辛克蕾爾異樣黑血的刺激下,李察的銀月精靈血脈居然第一次變得無比清晰,並且不斷地震動著,似乎是在催促著他去戰鬥。李察微微沉吟,心中瞬間閃過無數想法,然後停留在其中一個看似不可思議的念頭上。
剛德在後方追來,可是不擅速度的他根本不可能追上辛克蕾爾。而少女水花則飛快地越過剛德,在混亂局勢下,構裝讓她的速度更上一層樓,向辛克蕾爾追襲而去,只差一線。
最初的瘋狂和執念漸漸平息、退去,已經從死亡威脅的巨大驚惶中冷靜下來,依然極為輕鬆地斬殺掉普通戰士,讓辛克蕾爾發覺自己的傷勢並沒有原本想的那樣已經無可挽回,至少活下去還很有可能。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辛克蕾爾的動作驟然僵了一僵。李察的遲緩術和山德魯的詛咒幾乎在同一時刻落在她身上。
「啊啊啊!」辛克蕾爾發出無比痛苦的喊叫,手腕一翻一拖,長刀已經剖開了方丹男爵的胸肋,在胸腔上留下一個巨大創口之餘,把男爵的左臂一併切斷。
現在還是夜,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她又想向水花撲去,可是眼前卻突然閃過一片銀色的月華。弦月之力讓她感覺到極為厭惡,並且非常危險,在接連遭受數次重創后,她也不敢隨意觸碰未知的弦月之力,於是駭然閃移離開了原位。
辛克蕾爾終於選擇了後退,她讓過剛德斬下的一斧,然後猛然沖向城堡牆邊,沿路的幾個戰士都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仍然沒有人能夠看清她出手的方式。
李察不斷掃視著戰場,咬緊牙關抵抗著血脈能力爆發后帶來的一陣陣虛弱,同時一個個低階魔法如流水般施放出去,或是削弱鎮熊騎士的戰力,或是為己方戰士附加增益法術。
於是李察衡量了一下和辛克蕾爾之間的距離,忽然踏前一步,頭頂一輪碧色的弦月浮現!
血在每個地方漫流。
可是攻擊卻沒有如預想中到來,辛克蕾爾抬起頭,看到李察運刀作勢,頭頂的霜砂之月一閃而逝,沒有真的揮刀攻來,只是憑藉著出劍前的一片月華嚇住了她。
「水花!退後!」李察拚命在叫。可是少女卻不加理會,仍是如狼一樣盯著對手,甚至開始慢慢伏低身體,這是撲擊的前兆。
剛德全身肌肉鼓盪,大地之力與力量構裝同時爆發,在切金碎石的恐怖巨力下辛克蕾爾的魔法披風砰的一聲炸碎,背甲上的鍊金雙翼也被斧鋒切爛,巨斧斬開了黑色的背甲,在辛克蕾爾背後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后才被她的鬥氣彈開。
這一次她的胸口又被劃開了一條淺淺的傷口,可是傷口處卻有肉眼可見的濃鬱黑氣在迅速蔓延。而水花的傷勢要重得多,她的腹部幾乎整個被劃開,甚至露出了裏面蠕動的腸子!
男爵的刺劍撞飛了辛克蕾爾的胸甲后,刺鋒一滑,撲的一聲刺入了辛克蕾爾的肩頭,幾乎將她肩膀洞穿。這樣的傷害雖然只是皮肉受損,可是方丹男爵燃燒鬥氣的全力一擊卻不是這麼容易承受的,辛克蕾爾更非以防禦見長。只聽黑暗獻祭上忽然響起了密密麻麻的碎裂聲,那塊鑲嵌在身體上的鍊金板表面不斷出現裂紋,幾乎被徹底摧毀!
剛德的巨斧和水花的永眠指引者則在同一時刻落在了辛克蕾爾的身上。辛克蕾爾背上的披風忽然無風自起,背甲伸出一雙如惡魔骨翼般的鍊金翅膀,森然展開,架住了剛德的全力一斧。
刀尖首先探向李察的胯下,魔法師都有敏銳感知,可以清晰感覺到辛克蕾爾在這個部位所做的一切。辛克蕾爾在這個位置準備了足足十五刀,她深信,這會給李察一個無比深刻的瀕死記憶。而且她還相信,一個人死前越是恐懼,他的心臟也就越是美味。
李察已然高舉無名長刀,狂野的力量不斷自血脈中沸騰迸發,爆發的力量混合著緋紅之月的月力,將它神聖且高高在上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而流砂則悄然出現,從身後抱住了水花,把她從第一線拖走。水花初時還要掙扎,可是她回頭,卻正看到兩條琥珀色的不知名液體正從流砂的眼角、鼻孔和唇邊流下。那是流砂的血,是混合了神力的血。強行使時光之鏡在辛克蕾爾身上生效,已讓流砂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