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九十三 怒戰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九十三 怒戰

「就他的體力和毅力?我賭一天。」流砂說。
「還有領民!來人,把他領地上所有的領民都給我抓過來!」希姆子爵咆哮著下了新的命令。但這次不光將軍,就連近衛隊長也沒有動作。
「這不是暴力,而是征服。」李察糾正著流砂,順便為自己的行為辯護。
飛斧的威力絕對和弓箭不可同日而語,也許只有投槍才能相提並論。除了最重的塔盾外,步兵戰士們任何盾牌盔甲都絕對擋不住拋擲兵飛斧的一擊!這波飛斧呼嘯而過後,步兵方陣中居然立刻出現了一片空白!
「給我追!他們有步兵,逃不了!」希姆子爵氣得臉色發白,李察的倉皇逃跑又給了他足夠強大的信心。
既然嚴密的警戒都沒能防範住夜襲,那乘夜追擊更不是什麼好主意,尤其是白天一路行來,崎嶇起伏的山地給希姆子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嚮導,很可能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先被山丘坡地坑得頭破血流了。
將軍和近衛隊長互相望了一眼,將軍還是沒有說話,而近衛隊長則是看著將軍冷笑了一聲,然後對子爵說:「大人,我手下有幾個人非常擅於追蹤,李察的部隊規模不小,我的人一定可以把他們找出來的!」
這裏只是個土坑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城堡。許多人都在內心裡悄悄說著,但沒有一個人敢真的說出口來。
三天之後,當希姆自己都變得筋疲力盡時,就再也提不起追擊的興緻。希姆其實體力和精力都比一般人來得旺盛,獨角獸血脈就是他過人體質的保證。當他都受不了時,普通戰士早已疲累得只想大睡幾天。直到這時,子爵才發現自己帶來的部隊已經快要不足千人,折損已超過三分之一,並且精銳的騎兵幾乎損失殆盡,士兵還在,但是沒有馬的騎兵連步兵都不如。
不過希姆轉念一想,如果李察派來的是那個琥珀色眉毛的少女,那麼自己就吃點虧好了。然後希姆接著又苦惱起來,那麼之後該怎麼辦呢?如果真的在那個該死的開拓騎士的譜系裡留存下了自己的血脈,那簡直是對高貴的獨角獸的侮辱。
此刻子爵依然沉浸在驚慌與憤怒交織的狀態中,腦子裡全是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念頭在跳來跳去,一點睡意也沒有。
將軍一時語塞,軍力再強,也需要適當的指揮。但這句話他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立刻有士兵蜂擁而出,片刻后烈火就熊熊而起,將臨時營地吞沒。但這片營地也就比正常的行軍營地稍稍完備了一點而已,燒與不燒實在區別不大。李察的城堡只是個土坑,希姆子爵就是想拆也無從拆起,眼前稀稀落落的火頭實在沒法平息子爵的憤怒。
營地十分簡陋,都是用木板和防水帆布臨時搭建的建築,只有一棟二層小木樓看起來還像點樣子。但城堡的工地現在就是一堆零亂且沒有切割整齊的石塊和一片淺淺土坑而已,連木樁都還沒來得及釘。
「那就立刻去找!找到后全軍出擊!」希姆子爵冷冷地說。
第二天天亮時分,睡眠不足的子爵掙扎著穿上了鎧甲,然後在隨從的簇擁下上了戰馬。子爵登高遠眺時,忽然在遠方高地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儘管相距遙遠,希姆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察。
回到臨時營地的戰士們有條不紊地各自歸隊,受傷的會去找兩位墮落牧師治療。少年西索雖然只跟了流砂不到半個月,現在就已經是二級牧師了,可以施放治療微傷,屬於那種可以不考慮,但不能無視的人物了。
而此刻李察安然騎在戰馬上,望著遠方子爵的大軍開始移動,滾滾向自己而來,不由得微笑,對身邊的流砂說:「這次我又贏了。」
現在希姆子爵的位置距離李察的城堡超過兩百公里,距離自己的領地則將近四百公里。子爵忽然發現自己走得太遠了,更重要的是兵力變得薄弱,於是下令轉進方丹男爵領,在那裡進行補給,並等待家族援軍。
看著子爵的大軍行來,李察肅容,抬手向身後招了招。於是十幾名野蠻人戰士從李察身後出現,列成了一列橫隊。而沙民騎士也呼嘯著出現在土坡坡頂。
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並且是幾乎無法合眼的三天三夜。
只是子爵似乎忘記了,因為他的強勢干涉,方丹男爵已經完全倒向了自己這一邊,所以李察的城堡現在連個地基坑都沒挖完。此外就算他沒有干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也只夠打個地基的,這還要把李察這個大魔法師的作用計算在內。
沉默片刻后,子爵果然開始爆發:「那個李察呢?他到哪裡去了?這裏不是他的領地,他的城堡,他需要用榮譽和生命去守護的地方嗎?」
夜襲花樣繁多,有時是突然出現在軍營中的凶暴熊,有時是驟然射出的幾枚火球,有時則是集結全部部隊沖營,甚至有一次一名黑武士突然出現在子爵營帳附近。措手不及之下,子爵精銳的衛兵被這頭兇悍的不死生物幹掉了整整半打。每一次襲擊都會給子爵的軍隊帶來損失,少則十幾人,多則幾十人,讓希姆感覺很痛,卻又不至於畏懼。
經歷過夜襲后,第二天的行軍就謹慎了許多。雖然李察在夜襲中展示了強大的戰鬥力,但不容否認的是李察的兵力的確不多。這點早已經小方丹男爵證實。
流砂重重哼了一聲,說:「好吧,這次我輸了,一定會全力反抗的!我現在真懷疑你是否真有精靈血脈,這麼有暴力傾向!」
李察走到臨時營地的中央,沉聲說:「現在全體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一路行軍,下午兩點時分,子爵的大軍抵達了李察預定建設城堡的區域,然後希姆子爵就一臉鐵青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工地和空空如也的臨時營地。
而子爵右路包抄的部隊在路過一根巨型石柱時,突然從石柱后飛出一片飛斧,將最前方的十幾名輕騎兵全部斬落馬下。
戰鬥迅速開始,迅速結束,卻和子爵預想中熱血沸騰的騎士戰爭大相徑庭。
話已經不需再多說下去了,希姆子爵也知道不能隨意分兵的常識,特別是經過李察那次乾脆利落的夜襲之後,子爵更加擔心自己的安危了。只有在大軍之中,他才有底氣和勇氣。
流砂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然後說:「再來賭他這次會追你多長時間!」
看到陡坡坡頂那稀疏的戰士,希姆子爵當即繞開了將軍,指揮軍隊兵分三路,兩翼輕騎各帶一隊步兵出擊,力圖迂迴包抄掉李察的後路。而主力部隊則從正面攻擊。子爵自然在親衛的護衛下站在戰線後方督軍。
隨後如雷鳴般的蹄聲響起,二十幾個野蠻人和沙民騎士組成的小隊又從石峰后殺出,狠狠切入步兵的隊列,衝擊的瞬間就讓成片戰士倒下。右翼的步兵連遭痛擊,立刻有了潰散跡象,許多人開始猶豫不前。
子爵哼了一聲,說:「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找不到李察的行蹤了?」
跟隨子爵出征的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對子爵的脾氣自然深有了解。將軍也只是表面上隨著子爵的喜怒哀樂作出各種合時宜的表態,不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拖過這幾個時辰,到明天天亮時子爵就會恢復正常,並且把軍隊的指揮權交還給他。當然,大方向還是需要子爵來定的。
「等一下!」將軍終於站了出來,沉聲說:「有線索后不能立刻全軍出擊,需要派偵察騎兵先行探查,那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右翼部隊還沒有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空中再次響起尖銳的呼嘯,又是一片飛斧旋空而至,把餘下的騎兵紛紛斬落馬下。這次右翼包抄的戰士看清了敵人,卻驟然一呆。拋擲兵那怪異的形貌毫無疑問地表明它們根本不是人類。不過訓練有素的子爵步兵僅僅是一呆,就吶喊著沖了上去,然而迎面又是一片飛斧!
由於將軍跑去一邊起勁地指揮著正在點火試圖把石料堆也燃起來的士兵,最終還是近衛隊長走近子爵,壓低了聲音,說:「大人,李察這片領地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根本就沒幾個人。如果去抓那些命根本就不值錢的賤民,我們就難免分兵。一旦那個狡猾的李察……」
就在相距十公里的地方宿營休息,李察的膽量甚至可以稱之為狂妄了。不過正如他所料,希姆子爵此刻絲毫沒有心情去追擊敵人。
入夜時分,子爵的軍隊已經追到了染血之地,紅杉王國和動蕩之地三大區域的交界地帶。這裏地勢高低起伏,地形複雜,到處是洞穴、石林和裂谷,幾百人的隊伍往裡面一撒,隨隨便便就可以藏起來。
李察微笑,說:「三天!但你要配合啊!」
他在營帳中走來走去,把看到的,身邊的,甚至是見過記得聽說過的都罵了一個遍。時而又意氣風發,準備在李察的城堡下和這群鄉巴佬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讓他好好見識一下王國騎士的風采,順便給他上一堂攻城的教學戰。
「這個李察!他究竟還是不是一個貴族!?」對子爵的質問,許多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幾天前子爵還輕蔑地說過開拓騎士,甚至連沒有經過至少兩代傳承的新晉爵士都算不上貴族。不過希姆不會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至少在這個時候會暫時忘記,於是他指著空曠的臨時營地,咆哮吼叫著:「把這裏都給我燒了,燒成白地!」
「至少三天。」李察悠然說。
而且現在黑夜已經帶給希姆子爵不小的陰影,他是絕對不會帶兵追襲的,也擔心派出追兵后,空虛的營地會給李察以可趁之機,真實威脅到他。希姆還不相信李察敢殺了自己,甚至弄殘疾都不敢。但若是這個膽大妄為的開拓騎士干點別的什麼出來,比如說讓某些少女上了他,借點血脈骨肉之類的事,倒是很有可能,那他就虧大了。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先例的。
一小時之後,近衛隊長手下的偵騎就找到了李察軍隊行進的蹤跡。於是希姆子爵全軍開拔,浩浩蕩蕩地追了下去。
一路上李察部隊留下的痕迹越來越多,近衛隊長的臉色就愈加燦爛,而將軍的臉色也愈發的難看。
李察在陡坡坡頂召喚出六頭凶暴熊,然後這些肉糙皮厚的傢伙呼嘯著沖入希姆爵士的前鋒部隊中。凶暴熊戰鬥力並不十分出眾,生命力卻十分頑強,奔跑起來的力量十分驚人,一下子就將子爵的前鋒攪亂。
「陷阱?」子爵已經不激動了,盯著將軍,陰冷地說:「出兵之前,你可是跟我保證過能夠順利擊敗李察的。你不會現在才來告訴我,這裏近兩千的精銳戰士還對付不了一個開拓騎士三百不到的人馬?!你是想告訴我這個嗎,嗯!?」
希姆子爵興奮地吼叫起來:「他終於準備像一個貴族那樣戰鬥了!全軍進擊!這次我一定要把他徹底幹掉!你們看到沒有,他手下也有不少步兵,終於被我追上了!」
李察同樣風塵僕僕,一臉倦容。但是他騎在戰馬上的身軀依舊挺拔,眼中更是神采奕奕。遙望著遠處迤邐前行的子爵軍隊,他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自語著:「想逃?沒那麼容易吧!」
李察白天逃跑,晚上夜襲,似乎精力根本用不完。
這一瞬間猶豫卻正中李察部隊的下懷,沙民騎士和野蠻人戰士掩護著拋擲兵快速撤退,轉眼間就跑得遠了。而正面戰場上,李察留下的全是機動性強的部隊。沙民騎士一個衝鋒,打亂了子爵前鋒的陣形后,李察就帶隊斜著從戰場穿過,再次鑿穿子爵受到重創的右翼部隊,揚長而去。
每當這時,李察往往會想起在深藍時蘇海倫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很多時候,應變比計劃更加重要。」
至於這場戰爭最終的走向如何,他現在也很難把握住,他能夠掌控的還只局限於戰場,戰場之外的勢力糾纏和交鋒才是最大的變數。一場戰爭,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實在太多,根本不是二階的智慧能夠完全涵蓋統計的。
在將軍的苦勸下,子爵終於放棄了乘夜追擊的打算,而是選址就地紮營。這一夜,李察果然來夜襲,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子爵營地的夜防比平時嚴密了太多,李察的夜襲一次都沒能得手,只是把子爵驚醒了幾回而已。但經歷了第一次夜襲的慘重傷亡,卻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