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七十二 探索
營地中燃起了幾堆巨大的篝火，足以驅趕野獸。哨兵們三三兩兩地散布在營地周圍，警覺地看著夜幕下的群山。無論何時，始終有一隻精英蝙蝠盤旋在營地上空。李察一共帶來了十余只精英蝙蝠，現在一半正向山脈深入飛行，以勘察明天要經過的地方，另外一半則在營地內休息。但在營地上空，會時刻保持一隻蝙蝠在飛行。
李察觀察了一會魔法地圖，反手拍了拍旁邊的流砂，說：「來，你過來看看！我覺得這裏應該就是朱布瓦爾那個傳說中的巨魔之都了。」
只不過李察轉念一想，卻發現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簡直無所不能。對戰爭的雙方來說，有神恩的一方和沒有神恩的一方，進行的完全就是不對等的戰爭。
直到親眼所見，李察才為巨魔之都的恢宏所震撼！
可以看到，這片廢墟修建在一道平緩山坡的底部，在廢墟一側，則是一道堪稱宏偉的長長階梯，沿著山坡一路向上，直到魔法地圖的邊緣。
李察搖了搖頭，繼續在軍營內走著。走到一堵斷牆時，李察忽然聞到一縷淡淡的腐臭氣味，他停下腳步，向著氣味飄來的地方望去，結果在牆根處一塊磚頭下，找到了一片奇異的深灰色苔蘚。苔蘚表面生著濃密的白毛，看起來很像腐屍上的屍毛。
李察大為驚異，這可是這匹銀色的獨角獸第一次表現出和普通戰馬有所不同。在此前的一段時間內，李察可不止一次懷疑它的作用。要知道這匹獨角獸可是消耗了緋色一倍的神性。而緋色的表現就不用說了，十級的她現在已經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戰力了。
雖然在廢墟中有不明生物活動，但李察並不驚慌，而是在意識中召喚所有的精英蝙蝠升空。一隻只巨蝠在頭頂盤旋著，讓李察即刻覺得安全了許多。於是整個隊伍又開始沿著階梯而上，繼續搜索巨魔之都。
而且朱布瓦爾廢墟內沒有什麼真正有價值的珍寶，巨魔這一種族對木頭和石材十分偏愛，但金屬加工技術非常落後，所以在它們居住的地方，找不到多少對人類而言具有價值的物品。
流砂回答：「種族特性差不多，可是歷史和文明顯然就差得遠了。我現在看的當然是法羅位面巨魔文明的資料。」
巨魔帝國的疆域內到處是起伏的山地丘陵，時時可見枯死的巨樹，地面上到處是龜裂的岩石和乾燥的浮土。李察在死去的林木中穿行著，一直走了整整兩天，也沒有看到多少生機，高空中偶爾會有幾隻食腐的禿鷲飛過，除此之外，就沒有活動的生物出現了。
李察眯起眼睛，他發現，如果再從遠點的地方望去，那麼整座巨魔都市的布局就相當於一座巨大的祭壇。破敗不堪的建築間瀰漫著淡淡的霧氣，空中隱約回蕩著凄厲的長嘯。踏進朱布瓦爾後，就可以感覺到空氣中多了潮濕的氣息，正如流砂所料，看來這座巨魔之都
李察揮了下手，騎士們就紛紛下馬，開始戒備。李察把無名長刀交給一名精英人形戰士，自己則背著滅絕，走進階梯兩側駐紮戰士的軍營內。兩片廢墟早已荒廢很久，石板搭制的屋頂多已崩塌，一根根猶然立著的石柱上則爬滿了藤蔓和苔蘚。巨魔的房內設施都很簡單，木製的器具早已腐朽，只有每個房屋都有的石砌火塘還完好無損。營地內零散扔著幾根鐵制矛尖，早就鏽蝕不堪。李察隨手撿起一根看了看，結果那根銹矛矛尖居然就在他手上斷為兩段。看來從材質到鍛制工藝都沒什麼可取之處。
在階梯的盡頭，整個巨魔之都的最頂部，矗立著一座高達七十余米的金字塔形祭台。即使從山腳下望去，也可感受到那座祭台的宏偉和威嚴！真不知道在數千年前，巨魔們用去多少時光，才建成了這座奇迹般的巨魔之都。
第一根繩索搭過了懸崖，接下來就簡單了。以敏捷見長的羅浮帶上另一根繩索，踏著第一根纜索到了峭壁對面，系好了第二根橋索。隨後一根根橋索被固定，然後開始在橋索上鋪設剛剛砍削的木板。一個小時左右，一座繩橋就重新出現在懸崖上。李察騎著獨角獸當先過橋，然後是一隊隊的騎士和人形戰士。
「這麼說，這裡有亡靈生物活動了？」李察變得嚴肅起來。如巨魔之都這樣的廢棄都市，一旦大規模出現不死生物，很有可能出現相當高階的亡靈。比如巫妖這類東西，可是有晉階到傳奇的潛力的。
距離西北方的蒼白高地還有兩百多公里，這片區域內已經沒有強大的勢力。另一處要地，朱布瓦爾廢墟，則是傳說中巨魔帝國的都市，但是據說隨著幾條河流的乾涸，原本覆蓋這片數萬平方公里遼闊地域的森林逐漸消失，昔日的巨魔國度也從繁盛走向衰落，最終滅亡。現在在朱布瓦爾廢墟範圍內，還生活著幾個巨魔的小部落。雖然生命力異常頑強的巨魔是人類的天敵之一，但是這些小部落每個規模不過數百人，根本無須李察動用大軍，僅用麾下的部分母巢戰士就足夠了。
在整個下層城區，除了兩塊石碑外，同樣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這裏的建築粗糙簡陋，據記載，這片區域是供那些等級低下的巨魔們居住的。巨魔帝國等級森嚴，各個等級之間都有著嚴格的權利和義務劃分。這一點，從朱布瓦爾的階梯式布局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個……一些歷史資料也要支付神恩？」李察的臉色有些古怪。永恆與時光之龍居然什麼都可以拿來賣錢的樣子。
「這些事你定就好，不要來煩我！我忙著呢！」流砂說著，用頭蹭了蹭李察，就
第二天清晨，休整了一夜的戰士們繼續出發，經過一天的跋涉，終於在黃昏到來前站到了朱布瓦爾的邊緣。
流砂手中的捲軸射出一道光芒，照射在石碑上，片刻后捲軸上就浮現出完整的巨魔碑文。流砂看了一會，說：「這是一篇講述如何祭祀祖卡的經文。這塊石碑上只是第一個步驟。嗯，祖卡看來是這個巨魔都市祭祀的某種聖靈。」
李察心中驀然浮上一些學自深藍的資料，但還不能十分確定，於是回頭叫道：「山德魯！來看看這些東西。」
在軍營一角，流砂找到了一面石碑，擦除表面的苔蘚后，上面鐫刻的字跡大多仍然清晰可辨。流砂沒有當場破譯，而是拿出一個空白的捲軸，激活了它，以便把碑文都拓印下來。李察站在流砂身後，也在看著石碑。雖然跟著流砂惡補了一下上古巨魔文字，但時間太短，李察只能依稀看出這篇碑文內容似乎與祭祀有關。
所有的騎士都翻身下馬，就連母巢的初級騎士也紛紛下馬。他們不在馬上，也可以發揮出八級的實力。只不過母巢創造出的戰馬和相應的騎士有著緊密的聯繫，故而可以發揮出更強的整體戰鬥力。在依山而建、地勢複雜的朱布瓦爾，騎兵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
流砂倒是不以為意，淺笑著拍拍口袋，說：「這裏可有二十多個神術捲軸呢！」
這時剛德的聲音傳來：「頭兒！這座城市裡還有些別的東西，你看那邊！」
流砂的話無可反駁，但李察卻不這樣認為。如法羅這樣的位面，歷史無比悠久，存在了不知幾百幾千萬年，曾經出現的文明多到數不過來。如朱布瓦爾這塊區域在整個位面中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點。如果這些歷史資料都需要神恩，哪怕支付得再少，整個位面的歷史需要的神恩匯總到一起，卻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數字。
「時光之書上也能學到法羅位面的東西？」李察對流砂手中的這本書開始好奇。
正是在人類眼中，這片土地風險巨大而收穫貧瘠，才很少有人願意涉足這裏。
從第二天開始，視野中開始出現了半埋在地里的石刻像，木刻的圖騰柱，以及一些被蒿草淹沒的岩石小徑。這些痕迹，說明此處已經正式進入巨魔國度。
正午時分，李察站在一處峭壁邊緣，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身體，向下望去。下方是深達數百米的裂谷，谷底矗立著一些利刺般的石柱，石柱周圍則鋪著一些頗為圓滑的岩石。峭壁的底部有明顯的沖刷痕迹，看來在不知道多少年前，這座裂谷其實是一條洶湧的河流。但現在，河流早就不知道乾涸了多少年，只能在谷底陰影處看到生長著幾株矮小的灌木。
李
從意識中，李察察覺到這匹獨角獸不斷傳來焦躁不安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傾向於暴躁。在巨魔之都的深處，似乎藏著什麼讓它極為仇視的東西。這匹獨角獸越來越躁動，額頭上才寸許的銀角角尖居然開始閃爍絲絲縷縷的電弧。它的嘶吼聲音漸漸變大，亡靈法師臉色一變，只覺得腦中一暈，立刻嚇了一跳，趕緊離這匹獨角獸遠了一些。兩個剛剛出來的黑武士周身猛然激起大量的亡靈氣息，但在亡靈氣息之上燃起了一層淡淡的銀火，燒得它們不斷掙扎嘶吼。
峭壁兩端相隔數十米，風從裂谷口呼嘯而過，發出令人心悸的尖嘯。在峭壁的另一側，若極目遠眺，卻可以看到一片隱約的蒼翠，那裡的森林仍有生機。擋住李察去路的這條裂谷蜿蜒曲折，兩端根本看不到盡頭，繞路的話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時間。
染血之地的西端，開始逐漸出現起伏的山脈，地勢變得更加複雜多變。這裏鮮少有人類的定居點出現，敢到這一帶活動的，只有寥寥數個最強大的捕奴團。但這片區域本身資源並不富饒，也很難找到讓人心動的特產，所以在此冒險的話得不償失。只有冒險穿越這片區域，抵達矮人國度，才有可能換回一些珍稀的礦產。可是原本由於卡諾文森營地的存在，這一帶可說異族縱橫，帶上沉重的礦產想要穿越這片土地，往往是九死一生。
李察意識一動，天空中就有幾隻巨型蝙蝠飛下，它們合力咬起繩頭，向峭壁對面飛去。繩索越拉越長，終於越過峭壁。這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幾隻蝙蝠牙咬爪扯，居然把繩索盤繞在對面的石柱上，還打了個結實的死結！自由阿克蒙德戰士們從未看到過這種景象，一時有不少人呆在當場。誰能想象得到，蝙蝠也會扎繩結？
李察倒是吃了一驚：「諾蘭德的巨魔和法羅的難道是一樣的？」
李察趕緊把手放在獨角獸的背上，安撫著它，好不容易才讓它安靜下來。不過這麼一試，倒發現這匹小獨角獸居然也是亡靈生物的天然剋星。
流砂揚了揚手中的時光之書，說：「當然可以！只要建立了時光燈塔，並且支付一定的神恩，永恆與時光之龍就可以從位面過去的歷史中抽取特定的片段，形成資料，並在時光之書上呈現出來。比如現在我看的，不光是朱布瓦爾巨魔之都的歷史，還可以學到這段時期巨魔文明的文字。」
亡靈法師走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牆角處的苔蘚，肯定地說：「沒錯，這些就是墓地苔蘚。它們只會在亡靈氣息濃郁的地方才會生長，一般都出現在有不死生物活動的墓園裡。」
流砂湊到李察身邊，仔細看了一會，點頭說：「雖然只有一小部分，但看布局，應該是巨魔的風格。從比例看，階梯盡頭可能是一座能夠容納幾萬巨魔的城
在地圖邊緣，可以看到一片殘缺的建築物。雖然只剩下一些斷壁殘牆，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整片區域布局都是非常嚴整的正方形。以正方和長方形作為建築乃至整個城市的布局，正是巨魔的特徵。
「你在看什麼？」李察收好了魔法地圖，隨口問著。
巨魔之都竟然有不死生物活動，讓李察提高了警惕，但並不畏懼。他這支隊伍中可是配備了超量神官的。
李察點了點頭，說：「那我們要小心一些了。為防萬一，召喚兩個黑武士出來吧。可能有些地方，需要用它們先去探查一下。」
李察看了看峭壁環境，吩咐道：「拿繩子來！」片刻后，幾名自由阿克蒙德戰士就抬過來一盤粗大的繩索，足有數百米長。這次探險，李察可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更帶上了所有來自諾蘭德的自由戰士，他們或許個人戰力不是如何突出，但均有豐富的戰鬥和冒險經驗，是探索遺迹的最佳人選。
精英蝙蝠可以巡邏的範圍是三十公里。而現在在李察繪製的魔法地圖上，已經出現了一些讓他很感興趣的東西。很快李察就完成了魔法地圖的繪製，輸入魔力后，在一片光影中，出現了周圍區域的全息影像。
越過峭壁，再向山脈深處走了整個下午，就能夠感覺到腳下的綠意多了起來，空氣中也有了些潮濕氣息。李察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平地，就下令紮營休息。前方已經可以看到稀疏的森林了，偶爾會從遠處傳來不知名猛獸的咆哮。經過一天的跋涉后，讓疲累的戰士們在夜晚趕路並不是個好主意。
山德魯再仔細檢查了一下那片墓地苔蘚，肯定地說：「這裏一定有不死生物出沒過，而且就是在不久之前。我可以感覺到它們留下的亡靈氣息。」
亡靈法師點了點頭，就走到軍營廢墟外，開始召喚黑武士。連續幾場大戰，亡靈法師手下的不死生物數量極度擴充，現在轉化過來的黑武士已有兩百之多，死亡騎士也有三騎。亡靈法師得到構裝強化后，能夠同時維持活動的黑武士也上升到了十五個。
李察攻破卡諾文森后，形勢卻又不同了。從矮人國度得到的大量珍稀礦產都可以由大軍押送，運回人類國度。這可是數以千噸計的礦石，運返后利益則以千萬計。而在染血之地生活的異族，無論獸人、巨魔還是食人魔，都不會愚蠢到向一支萬人規模的大軍挑戰的。
然而李察到此的目的卻不是為了財富，而是收集各類可能的祭品。
「這上面說的是什麼？」李察問。
「精英蝙蝠只能飛那麼遠。」
隨後是持續十幾天的追殺，原本聚集在卡諾文森的部落民幾乎被趕盡殺絕。至此，通向蒼白高地矮人國度的通道上，最後一個巨大威
「嗯，已經想好了，你看，沿著這條路線走，我們就會安全得多。周圍沒有多少可供巨魔伏擊的地方。」
流砂頭也不抬地說：「我在學習巨魔文明的歷史和語言。」
就在李察身邊不遠，矗立著兩根粗大的方形石柱，柱身上有明顯的磨蝕痕迹。這兩根石柱頂端雕刻著長著長長獠牙的獸首像，一看就知道是巨魔的風格。在峭壁對面，也豎立著兩根相同式樣的石柱，只不過其中一根只剩下了半截。看來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峭壁上曾經架設過一座繩橋，但現在只留下四根綁繩橋纜繩的石柱而已。
李察點頭，然後說：「我剛才在這裏發現了有亡靈活動的痕迹，要小心些。」
兩塊前哨軍營廢墟很快就搜索完畢，除了石碑外，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李察整隊完畢，留下一個小隊的戰士守在階梯口，就向朱布瓦爾的深處走去。可是剛剛踏上階梯，李察的那匹獨角獸忽然停步，不安地用蹄子刨著地，並低低地嘶吼著。
在中央營帳內，李察正以一個封魔箱作為工作台，在一張附魔紙上快速繪製著什麼。隨著魔法筆的划動，一根根簡潔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幅山巒起伏的畫面。圖上畫的正是李察現在所在的山區，細節正在不斷向深處延伸。李察正將精英蝙蝠看到的東西畫在附魔紙上。紙面早已繪好魔法陣，一旦激發，這就是一幅立體的魔法地圖了。
順著剛德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察恰好看到在兩個建築之間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逝，只是隔得太遠了，看不清究竟是什麼。不過仔細傾聽，卻可聽出廢墟中回蕩著的隱約嘯音正越來越多。
在昔日巨魔帝國的邊緣，李察把軍隊駐紮下來，讓貴族將領們自行整編和休養，李察自己則帶著追隨者們，以及數百母巢戰士，開始探索朱布瓦爾廢墟。
巨大的階梯直接在山體中央鑿出，由一塊塊巨石砌成，每級階梯高近一米，寬度則達到了驚人的五十米。階梯分為左右兩側，中間由一層層石台分隔，石台上雕刻著火焰、太陽與巨獸的圖騰，每隔一段距離還會有一個石刻的火盆。只是因為時間久遠，所有的雕刻都風化嚴重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整個巨魔之都就建築在山體上，每隔一定高度，緩坡就會被削平，成為一個可供居住的平台。自下而上，則有多達三十余層平台！
「當然需要。在位面征服的過程中，對位面本身歷史的掌握非常重要，關係到能否度過最初的難關，融入到位面體系內，併為最終征服整個位面奠定基礎。這些資料的重要性，可比幾個構裝騎士重要多了。」
流砂點了點頭，說：「明天開始要小心了，這裏很可能還有不少殘存的巨魔部落。我懷疑在巨魔之都附近，又出現了一些水源。明天的路線都計劃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