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 熔爐

衛兵們飛奔而去，還不到三分鐘，就捧進來整整九個式樣不一的酒杯。不光是國王，每個長老都有一個自己心愛的酒杯。九個酒杯材質和風格各不相同，惟一相同的特點是巨大。僅僅去取酒杯的三分鐘，巴摩爾和長老們就都有些坐立不安了，要不是顧忌著大廳內還有人類，他們肯定直接對著酒桶開始痛飲。

李察抬頭，看到對面的豎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窗口。在接近廳頂的地方，則有一個天然的巨大敞口。如果有外敵入侵，沖入大廳后，只要矮人們把對面的鐵門一關，入侵者立刻就會面對來自上下左右的飽和打擊。如果矮人們在數十米高空中全力擲出戰錘的話，就是人類的重盾戰士也抵擋不住。

巴摩爾忽然側頭向旁邊的一名長老低聲問道：「這個人類叫什麼來著？」

李察心中忽然一動，想要是在酒里下毒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把熔爐堡高層力量一網打盡？不過他隨即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矮人都以體質見長，抗毒能力強大，八位長老個個都有聖域以上級別的實力，巴摩爾本人的等級更是高達十八級，在諾蘭德這也是聖域水準。一般點的毒藥喝下去，可能連讓這些矮人拉肚子都辦不到。而且熔爐是個坐擁幾十萬人口的王國，死了九個矮人首領，很快就能再選出九個來。

李察送上的四桶酒裝飾各不相同，很清楚就能從酒桶的風格上分出好壞高下。巴摩爾直接打開了最好的一桶酒，其餘的三桶都沒有動。

進入熔爐堡后，火須或許是出於炫耀的心理，專門帶李察一行人從城堡深處的大熔爐繞了一圈。可以看到，岩漿不斷從幾百米深的地裂中湧出，經由專門的通道提升至地面，分為數道，在幾名矮人雕像腳下流過後，狂暴熾烈的火力立刻變得穩定許多，岩漿的流動也變得更加順暢快速。這幾道火流最後從大熔爐下方流過，不斷把火力釋放到熔爐上，以熔冶金屬。

國王大廳同樣宏偉，高達二十米的穹頂讓人憑空生出敬畏之心。國王大廳的盡頭，砌著高高的階梯，巴摩爾·鋼錘就坐在階梯頂端的寶座上，俯瞰著下方的李察一行人。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是一幅岩雕的壁畫，上面繪著多羅·鐵砧修建大熔爐時的景象。在國王高台兩側，各延伸出一個弧形的平台，每邊安放了四把高背鐵椅。坐在高背鐵椅上的八個矮人，就是熔爐王國的八位長老。經過火須的介紹，李察知道長老會中有一半矮人擁有鐵砧的血脈，另外一半則是在其它領域里出類拔萃的矮人。

李察看到那幾尊明顯特殊的矮人雕像，心中一動，問身邊的火須：「那幾位矮人的雕像很特別，我在上面嗅到了力量和金屬的味道。」

經過並不繁複的兩道盤查，李察一行人就進入了熔爐堡。進入熔爐堡的大門，立刻就出現了一個高近百米的宏偉大廳，站在這個方圓五百米的大廳內，李察立刻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在大廳盡頭，是一座高達十米的鐵門。鐵門此刻緊緊關閉，只有兩側四條通道可以進出。這些通道都和李察曾經看過的通道一樣，夠寬，高度卻會讓人類都覺得十分尷尬。在這種地形下作戰，最多也就能發揮出一半的戰鬥力。

在法羅位面，都知道矮人是非常堅定的先祖崇拜種族，而且矮人的先祖中不乏成神的先例。熔爐王國這種持續了數百年的種族，供奉的先祖神像幾乎都與先祖英靈融為一體，有成為半神或者是聖靈的潛力。這可不是裂石營地搶來的獸神雕像可以相提並論的。李察估計，這東西的價值或許可以和一個大魔鬼的頭顱相比了。

「為了熔爐！」眾長老一飲而盡，衛兵們的喉結也隨著滾動了一下。

李察揮手，四名自由阿克蒙德戰士就把背著的小酒桶送到了國王階梯前。衛兵們上前接過了酒桶，送到巴摩爾面前。巴摩爾直接拿過黑金雙色裝飾的小酒桶，剛一拔開桶塞，濃郁的酒香就立刻讓他動容。他深深嗅了一下酒香，大喝道：「拿我的金杯來！」

「英靈？！」李察顯得大吃一驚。

李察側頭望了流砂一眼，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熾熱和遺憾。看到珍貴祭品就在眼前，卻無法取走的感覺，實在不是很舒服。這幾具封存了英靈的雕像，都足夠做一次低級獻祭了。

站在熔爐堡前，李察也不禁深為矮人的王都所震撼。在李察面前是一座千米高的山巒，從地面向上整整數百米的範圍，都像是被巨人用利斧一下下切削過，出現一片片錯落有致的切削麵。每個切削麵都有十米見方，上面布滿了各種窗口、出入口和通風道，並在表面砌以巨石，以雕刻作裝飾。在山巒的上部，則浮雕了一個足有數十米高的矮人頭像。據說這就是開創了熔爐王國的偉大人物，一身戰力接近傳奇的多羅·鐵砧的雕像。

李察再細問了幾句，除了知道在地下熔漿深處是多羅的神殿外，就再也問不出其它的東西了。火須自己都沒有去過多羅的真神殿，那裡的高溫就是普通的矮人都無法抵擋，只有聖域的矮人，再帶上特殊的防護裝備才能進去。

巴摩爾用雷鳴般的聲音傲然道：「從熔爐堡建成的那一天起，它就從來沒有淪陷過。」

在熔爐堡內參觀了一圈后，李察終於在國王大廳見到了矮人國王，巴摩爾·鋼錘，多羅·鐵砧的第二十二代子孫。

那名長老倒是很細心，說：「李察。」

看到這裏，李察微微皺眉，他完全沒想到矮人居然會建造出這種幾乎不可攻克的堅堡。至少以他帶來的部隊，根本就別想攻下熔爐堡。

看到這一幕，李察頗有感慨。矮人們就像工蜂或是螞蟻，天然就對挖掘、修建和鍛造感興趣。他們數量雖然不是特別多，但是幾百年孜孜不倦的挖掘，卻也造就了眼前奇迹一般的景象。

「當然！幾位大師生前可都有聖域力量，他們在瀕死之前，出於對礦石和金屬的無比熱愛，自願把靈魂封入雕像，成為守護熔爐王國的英靈。」

八座長老椅的椅背上各自雕刻了圖騰物，分別象徵著勘探、挖掘、採礦、冶鍊、鍛造、釀造、祭祀和戰鬥八大領域。僅從八位長老分工的領域，就可以看出矮人們對礦石和冶鍛的喜愛重視。而釀造居然也會設立一名長老，卻是大出李察意料。

當恆心和時光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時，就會產生奇迹。

酒杯一到，巴摩爾立刻在每個杯中都倒上酒。整整一桶的酒，裝滿九個酒杯后就徹底空了，可見矮人們的酒杯之大。濃郁的酒香在整個國王大廳內瀰漫，衛兵們都在不停地咽著口水。巴摩爾高舉金杯，對著眾長老說：「為了熔爐！」

但是現在，李察不得不暫時熄了攻佔熔爐堡的心思。而且，如果沒有攻下熔爐堡的把握，甚至連重創矮人的把握都沒有，那麼這次的交易談判也多半占不到太大的便宜。好在李察早就準備充分，立刻調整心態，把第二份方案作為底線。第二份方案的主要內容，就是兩個種族間的正常貿易。而第一份方案，自然和掠奪差不多。

「熔爐堡的防禦讓人震驚，但那對我並無意義。」李察的一句話就讓矮人們臉色都變了，但隨後李察就說：「因為我穿越整個染血之地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戰爭！而是希望和熔爐王國成為朋友，並在今後的歲月中互相幫助。」

巴摩爾緩緩點了點頭，說：「現在還有很多矮人在你們人類的奴隸營中生活，但是你看起來和其他的人類不一樣。好吧，讓我們看看，你究竟帶來了些什麼。」

李察表示同意：「確實，熔爐堡完全就是一座不會被攻陷的要塞。」

火須一臉狂熱：「那是偉大的多羅·鐵砧的力量！如果不是他約束了熔漿的力量，就不會有今天的熔爐堡了。」

在李察行過晉見的禮節后，高高在上的矮人國王巴摩爾就說：「人類，你的禮儀很周到，我們看到了你對矮人的尊重。要不然的話，你根本到不了這裏。在熔爐堡面前，你那一萬多的戰士根本算不上什麼！」

李察繼續向火須問：「那麼這些熔漿又是如何從幾百米深的地裂中提到這裏來的呢？」

巴摩爾意猶未盡，目光又在餘下的三桶酒上掃了一眼，就看向李察。

火須大為驕傲，說：「那都是鐵砧後代中幾位最傑出冶鍊大師的雕像，裏面都有那幾位大師的靈魂存在。他們用英靈之力，控制著岩漿的力量，才讓災難的源頭變為大熔爐的火源！」

遠遠望去，整個山體下方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峰巢，不時可以看到從各個洞口有矮人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