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一○ 曲終人散
首先，位面戰爭究竟是什麼？
說著，李察急急地就讓戰士們打開了封魔箱，露出裏面堆得滿滿的折鍛黑曜鐵錠。
在處理帶回來的東西時，除了構裝外，李察把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塞給諾蘭，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需要。諾蘭本著一貫的認真，清點了一下封魔箱內的金屬，決定給李察兩百萬的價格。可是當她抬頭時，李察早就離開了永恆龍殿，只剩下兩個被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務的自由阿克蒙德恭敬地看著她。
「李察，你看起來有些不大對勁？」諾蘭看著李察，有些擔憂地問。
其實在第一次魔法戰爭結束后，李察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想這些問題。但那時還有許多善後事宜要處理，而現在，當他一個人在歌頓曾經的書房獨處時，許多疑問就開始浮現。
第一時間趕來的依然是諾蘭大神官。自從和李察有了合作后，她就變得非常積極。但看到李察，諾蘭卻是微怔。不過她當時沒有說什麼，而是等後面的十位力量型的戰士從傳送陣中走出，才揮手給這些戰士加持了群體活力神術。
滿滿一杯烈酒不知不覺間見底。直到李察感覺到微醺，心裏才逐漸變得活潑了一些。說到底，在法羅的這段時間，李察其實是殺的人太多了。十余場大戰下來，死於李察屠刀下的亡魂至少有數萬之眾。
第一次商隊帶回來的礦石和金屬錠有很多還沒有來得及運到紅杉王國，就都便宜了李察。貴族們也幾
諾蘭望著李察的眼睛，認真地說：「李察，我們之間雖然是有合作關係，但我更覺得我們是朋友，或者是其它的什麼關係。總而言之，金幣並不是一切。如果我願意，會有很多人想要跟我合作，讓我分享以百萬計的利益。」
紅杉國王也好，法師協會會長也罷，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是構裝騎士，不知道諾蘭德的存在，更不知道永恆與時光之龍。所以他們的掙扎，他們的奮鬥，如果站在更高一層看，就像是笑話。
雖然被佔領方有些親族或者盟友發出了微弱的抗議，但就像之前對於法師協會抓捕大貴族一樣，沒有戰爭支持的抗議也就是抗議而已。
李察也是人，看著無數生命在自己眼前一一凋謝，心中難免會有他朝吾體亦同的感覺。而在此期間，數次生死一線的經歷，也從記憶中浮現出來，並且分外深刻。他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這些骸骨中的一員，成為墊高別人腳步的墊腳石。
如果站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層次上，甚至更高一層，再來看他的所作所為，李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看起來是不是同樣的可笑。
李察幾乎肢解了紅杉王國的法師協會，但最終給法師協會保留下來的利益仍然有原本的三分之二。這份利益和協會剩
在追隨者面前，在戰鬥神官面前，更重要的是在王國貴族們面前，李察永遠是談笑風生、彬彬有禮，卻又一切盡在掌握的天才大魔法師。但是當一個人的時候，他卻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在其他豪門中，這個年紀的青年正是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的時候，可是李察卻早早的就征戰在位面深處，現在更是背負上了整個家族的責任。
李察讓追隨者們去處理戰後的亂局，自己則帶著寂寥的心情和最初的戰利品，悄然回到了諾蘭德。
李察這次回來，浮世德已是深夜。
李察吐了吐舌頭，當然不會笨到真的再說一遍。不過他總算成功地把諾蘭的注意力給引開了。
最終，李察站在紅杉王國的中央，放眼四顧，卻發現幾已全無對手。三大公爵和王室任何一方如果和自己發生戰爭，李察都有十分把握可以徹底擊敗對手。不過三大公爵和王室卻不可能聯手，格拉斯堡公爵和蒼狼公爵也都和李察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
戰亂之後，又到了勝利各方瓜分利益的時候。這本是李察的強項，可是他不知為何，卻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坐在辦公桌后的李察吃驚地抬起頭，對老管家說：「很晚了，您去睡
看著紅杉王國王室上躥下跳，看著法師協會從最初的無比跋扈到現在委曲求全，再看著周圍人們又敬又畏的目光，李察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好笑，也很不真實。在一個王國的範圍，剛剛過去的戰爭就是決定政治格局的關鍵戰役。可是若放在整個法羅，這就只是一場稍有些規模的局部戰爭。若跳出法羅呢？
在蒼狼公爵跳過男爵，直接授予李察子爵爵位后，所有的抗議就像風般消逝了。至於再高等的爵位就屬於大貴族序列了，就算不是獨立貴族，按照法律也要向王室登記並進行名義上的宣誓效忠，而此時，無論是李察還是王室都沒有這個心情。
在初入法羅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做，甚至連在部下面前說話都說不好。李察不苟言笑，其實是因為緊張，每件事，每一個決定，他都要反覆思考，生怕做錯了什麼。那時他們在法羅處處受敵，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敵人也是異乎尋常的強大。
諾蘭紅暈上臉，羞怒交加，怒道：「李察！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等老管家走了，李察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站在窗前，慢慢喝著。李察此刻心中什麼都沒想，也不知道該想什麼，只是莫名的煩躁不安。
諾蘭只是掃了封魔箱一眼，就又對李察說：「不對，你還是和以往很不一樣。究竟發生了什麼？」
戰利品中照例大頭是金屬和
回到浮島時，幾乎所有人都睡下了。老管家一得到消息，立刻披衣趕來。李察毫無睡意，直接進入書房，讓老管家送幾瓶烈酒到書房，然後就和顏悅色地讓老管家去休息。
李察心知，自己一旦做出錯誤的決定，甚至只是運氣不夠好，都有可能就此戰死在法羅，屍骨亦會化為異位面的塵埃。在這種情況下，心中的那種壓力實在是沉重得無法形容。
「我會的。」李察微笑。
老管家沒有再說什麼，退出了書房。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份，話已說到，是否聽就是李察的事了。
李察知道諾蘭說的是實話。永恆龍殿的大神官想要賺錢的話有的是辦法。不過諾蘭對他的關心，此刻卻讓李察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他其實只是想要一個人靜靜，把心情平復一下。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沒到十九歲的年輕人，卻又比同齡人經歷的多了太多。
李察搖了搖頭，說：「因為年輕，所以憂鬱。反正都是些有的沒的毛病，過段時間就好了，別理我。現在先看看箱子里的東西，看你有什麼需要的。」
從傳送陣中走出的時候，李察居然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仍然在法羅，只是從一個地方傳送到另一個地方而已，而他的耳中依然隱隱有廝殺聲在回蕩著。
李察指著那些金屬錠說：「看！
（卷三《眾鬼日行》完）
李察回瞪著諾蘭，忽然說：「姐姐！這是我們年輕人的事，就是有時候會突然彆扭一下，很正常的事，等再長大些就好了。您年紀大了，年輕人的世界您不懂！」
片刻后，李察要的酒送到了書房，端著托盤進來的並不是普通的侍者，而是老管家自己。
為什麼兩個位面之間除了戰爭與征服，幾乎找不出第三種關係？
直到此刻，直到沉重打擊紅杉王國王室，迫使法師協會妥協，並且利用貿易和構裝構築起滾滾財源，也獲得了利益緊密的強大同盟，李察才稍稍放下一點心裏的緊張。當他開始有餘暇有心情回首自己這兩年所走過的路時，才忽然發現一級級墊高自己腳步的，是數以萬計的骸骨。
然而李察笑不出來。
所以在諾蘭的目光下，李察苦笑了一下，攤手聳肩，無奈地說：「我最美麗的諾蘭姐姐，我只是心裏有些堵，過段時間自然而然就好了。至於原因，能不能讓我保密啊？來，先看看我給你帶了些什麼來吧！」
紅杉王國王室的受損僅次於法師協會，王國內的政治格局已被打破。李察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最終只歸還了所有佔領土地的三分之一，剩餘三分之二全落入了李察自己的腰包。這些領地加到一起，可是相當於一塊實力侯爵領。
老管家將酒放在屋角的茶几上，然後猶豫了一下，才對李察說：「少爺，您要少喝點，身體要緊。」
多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