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擁抱廣闊世界
章二十 森林背後
李察距離他居然已不到百米，而且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而來，速度之快，甚至比夜幕下的精靈武士還要快上幾分！
而魔動武裝，就是增強魔法師機動能力的不二選擇。
她忽然騰身而起，在半空中截住了逃跑的精靈。
這一刀快得如霧如電，雖然刀鋒上附著的力量並不強大，卻也足以點破少年德魯依的咽喉，而且是在他把光線爆裂釋放完全之前！
李察坐在一片空地上，激發了森林領域的構裝，平心靜氣地坐著。他沒有帶命運雙子，武器就只有無名的精靈長刀。
而在數公裡外，緋色正緊緊咬在一名精靈武士身後，雖然追不上，但也不會被擺脫。那名精靈武士聽到了遠方少年德魯依的尖嘯，忽然眼中火焰一閃，拔出腰間的短刀，驀然轉身，將長弓扔在一邊。
「我都能抓到你，他們又怎麼跑得掉？如果不回來也就算了，可是誰讓你把他們召喚回來了呢？」李察看著少年德魯依，一字一句都像釘進他的心裏。
少年德魯依仍然拚命掙扎，他在釋放光線爆裂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逃脫的念頭，而只是想要和李察拚命。可是李察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拳打腳踢，牽引拉扯，不用第二個動作就可以將他放倒在地。到後來，李察愈發從容不迫，動作也更加簡潔，往往只需出手輕輕一推，就可以讓少年摔出數米之外！
直到這時，精靈武士僵硬的身體才砰的一聲砸在林間地面上，鮮血從他身下無聲無息地漫流著。
毫無疑問，德魯依都是些感知敏銳的傢伙。
「還剩一個。」少女在意識中發出簡短的訊息。
少年德魯依臉色慘白，滿臉見了鬼的表情。就是真見到了鬼的代表幽靈，他也不會嚇到這種程度。看到自己的藤蔓術全然失效，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少年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忘了下一個自然法術應該釋放什麼了。這一遲疑，李察卻毫不停留，距離少年德魯依已不到三十米！
最後，李察終於告訴了他那些精靈武士的結局：「回來了九個，現在還有兩個活著。」
此時的緋色拋去了一切偽裝，並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在攻擊距離邊緣停了下來。半邊絕美的面容從陰影中浮現，映入了精靈武士的眼睛里，精靈武士看著竟然產生了一絲恍惚。綠森精靈同樣難以抵禦美麗的誘惑，部落里的重要職務選拔，在實力達到及格線后，往往是以容貌來決定的。
少年德魯依眼中閃過絕望，他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音！嘯音在夜色下的森林中遠遠地傳了出去，波及到的樹木紛紛震動，似要拔地而起。可惜少年德魯依的法力還太弱，如果是大德魯依發出的嘯音，可以一下召喚出數十棵戰爭樹人，但是他的嘯聲就只讓樹木們拔出一半的根系，就紛紛停止不動了。
他剛剛揮動法杖，李察忽然飛起一腳，狠狠踏
森林中開始傳出陣陣轟鳴，一棵棵古樹蹣跚著在林木間穿行著。行走的森林又出現了。
但是精靈武士的臉瞬間變得無比堅定，他猛然撲向緋色，用力將短刀刺向緋色的心臟！速度、力量、反應全面處於劣勢的緋色，臉上閃過一縷凄婉的哀傷，她似是絕命掙扎一樣，反手把左手的刀鋒刺向精靈武士的腰肋。
這個部位會重傷，卻不致命。精靈武士腦中迅速閃過這個想法，於是身體只稍稍一扭，短刀繼續向前。在刀鋒點上緋色雪白柔膩的肌膚時，精靈武士心中閃過猶豫和不舍。但最終，他手中的刀鋒只是短暫停頓了一下，就依然用力插了下去！
在少年德魯依想要彈空的時候，李察只是簡單地上前一步，踩住了他的腳。他這麼一跳，等於是自己全力扭動自己的腳踝。這一下幾乎將腳踝徹底扭斷！
在夜幕下的森林中，幾個敏捷的身影也在跳躍前進著，他們從一棵樹躍向另一棵樹，瞳孔在夜幕下射出淡綠色的光芒。飛掠的身影巧妙地與森林深深淺淺的色塊融合在一起，一般生物僅憑視覺幾乎沒法看到他們。夜幕下的森林，就是他們天然的戰場。
李察坐在那裡動都不動。獵手們對移動的物體最為敏感，而對靜止的物體往往容易忽略。
李察卻一點都不慌張，從容淡定地說：「你是指剛剛過去的那些精靈武士？」
直到這時，李察才大略體會到在白夜等人眼中，過去自己那種按部就班施法的法師是完全可以隨意虐待的菜。自己在白夜面前，除非遠隔千米就開始準備，否則根本連一個最簡單的魔法都放不出來，甚至想要瞬發魔法都做不到。
在林間，水花用嘴咬著永眠指引者，四肢著地，如狼一樣狂奔著，速度比全速逃竄的精靈還要快上幾分，同樣每一次起伏的身影都融合在森林的陰影中。
少年德魯依憤怒地叫罵著，當然也不成句，只是一個一個斷續的音節和單詞，大意是李察不得好死之類的。經過這麼長時間，土著精靈的語言並不複雜，李察已經學會了一些詞語，剩下的部分加個通曉語言的法術也就能聽懂了。
在它的瞳孔里，李察的口唇微張，擅讀唇語的它立刻拼出了李察的話：「抓到你了！」
但是已經遲了，一個猶豫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一道閃電驟然刺破夜空，當空而落，狠狠炸在獵豹身上！獵豹立刻被從隱形狀態中炸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痛苦不已的嘶吼著。他掙扎翻滾了幾圈，周身一道綠色光芒閃過，人立起來，隨即變幻形狀，化成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
魔法陣暗淡下去，黑金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忽然嘿嘿一笑，自語道：「這老傢伙，還想跟我斗！被我
少年德魯依盯著李察，忽然把法杖插在林間地上，大聲誦念咒語。隨著咒語聲，不斷有綠色光點向他身上匯聚，他整個軀體竟然開始發光，而且越來越亮，身周十余米的空間恍若白晝。被他光芒照耀到的樹木紛紛發出呻吟，痛苦不堪地搖擺著。少年德魯依還不停止，身上的光芒還在無休無止地加強著。
精靈武士的眼神逐漸獃滯，身體迅速乾癟下去，最後幾乎變成一具乾屍。緋色短刀一抖，精靈武士的屍體才脫離刀鋒，摔在地上。
情急之下，他揮動手中樹枝一樣的法杖，向李察一指，杖頭綠光閃動，大片藤蔓忽然從李察腳下生出，如章魚觸手般纏向李察雙腿。
隨後，黑金拿出李察傳送過來的列表，在列表的最頂端，赫然就是法羅位面矮人火藥配方的破解和改善。在這一項上，李察提出如果在一個諾蘭德月內完成，他將會願意支付額外的二十萬金幣。
李察早已察覺了少年德魯依的意圖，忽然詭秘的一笑，身周光芒閃動，爆發能力已啟動，速度驟增一倍，精靈長刀如電射出，刀鋒點向少年德魯依的咽喉！
四周似乎一片死寂，樹冠中有幾道影子快速掠過，消失在森林深處。那些精靈武士來去如風，偏又無聲無息。在夜幕下，他們的實際戰力要成倍提升。直到精靈武士消失過後許久，李察仍然靜坐不動，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
這是一名高大英俊的精靈武士，臉上的藏青色圖紋為他額外增加了幾分兇悍魅力。以諾蘭德標準衡量，他是十三級的武士，雖然放棄了慣用的長弓，但在夜中林間，他的戰鬥力同樣不弱。而對面的緋色只有十級。
少年德魯依大驚，失聲道：「你……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李察忽然張開了眼睛，雙瞳在夜色中閃動著妖異的深藍色幽光！在數百米外，一團流動的陰影驟然停下。它停下時，幾乎完全隱形，移動時才能從流轉的光影中看出一頭獵豹的輪廓閃動。獵豹轉頭，向李察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頸毛倒豎！
隨即精靈武士感覺到一縷極為顫慄的致命危機，刀鋒入體伴隨而來的是一陣虛弱乏力的感覺，瞬間在身體內蔓延開來，傷口附近則立刻失去了知覺。顯然刀鋒上附有劇毒！而且毒性之烈，似乎不亞於精靈部落中人人談之色變的晶化毒質。
綠森的夜格外危險，精靈們在晚上戰力會大幅提升，並且增加一種新的箭技。他們的箭將變得如幽靈般難以覺察。所以德魯依驅趕行走的森林時，麗娜從不組織戰士們去阻止，而是選擇了白天再砍掉的笨辦法。精靈們夜襲的箭，除了李察、麗娜這些強者之外，普通戰士和軍官根本無從抵擋。
李察笑笑，反問：「如果他們會
德魯依自然神術，光線爆裂，這是一個自殘性的神術，以燃燒自身力量的方式向四面八方放射出毀滅性的光線。力量釋放到極致時可以令數十米內的一切燃燒！
李察身體忽然如失去了重力，詭異地飄浮起來，他竟然就這樣橫在空中，雙腳在樹榦上點動，如整個世界顛倒橫置，踏著一棵棵樹榦浮空而來，速度一點不曾減緩！
少年德魯依震驚于李察居然會說他們的語言，但臉色仍然透著兇狠，大聲叫道：「你反正是逃不掉了，有本事就先殺了我，這樣你還算不吃虧。」
望著寧死也不放棄，仍然奮力掙扎的小德魯依，李察心中浮上一絲憐憫。看到這個少年，恍如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可是自己終於走出青澀，走到如今的地步，他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是他平生未有的高速，可是危險的警覺卻分毫未散，反而越加強烈。
精靈武士棄弓抽刀，整個人如水中游魚，在夜幕中向水花竄來。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水花竟然比他更加適合夜幕與森林。
此時數公裡外，一名精靈武士正全速奔逃著，耳邊掠過的風都刮面如刀。他身上血珠飛濺，卻不知是哪裡的傷。可是他根本顧不上傷口，只想跑得快些，再快些，好把身後的魔鬼甩掉，把同伴失陷的消息帶回到部落中去。
獵豹先是受驚，隨後又露出犬牙，低低咆哮了一聲，眼中露出極度仇恨。它猶豫了一下，還是掉頭向森林深處跑去。
不過這種箭只在森林內有效，一旦出了森林的範圍，威力則比普通的射擊還不如。要是精靈射向城市的也是這種魔法箭，那麗娜早就被打回諾蘭德了。
李察已拖刀走來，抓住獵豹的後頸皮，將它提了起來，用力砸在旁邊的樹榦上。獵豹一聲嗚咽，搖晃倒地，又恢復了人形態。他終於沒有力氣爬起來了，只能死命地盯著李察，忽然大笑幾聲，狠狠地說：「你也跑不掉了！」
在遠處，水花正蹲伏在地上，如一匹等待狩獵的狼。緋色則放棄了斗篷，乾脆在地上挖了個淺坑，把自己半埋起來。水花在訓練營就已經習慣了黑暗和森林，緋色更是有著隱匿的天賦能力，李察有信心她們能夠瞞過德魯依的耳目。
少年或許是氣得糊塗了，或許是頭腦已不清醒，他竟然念誦咒語，試圖在李察面前再次變身成叢林獵豹。李察搖了搖頭，任由他完成了整個變形動作，這才隨意上前一步，踩住了他的尾巴。獵豹正發力向前一躍，尾巴卻被牢牢釘在地上，自然一頭栽倒，摔得極重，一時爬不起來。
本來還有幾片區域，但是已經沒有合適人選了。麗娜的氣息精靈們太熟悉了，而尼瑞斯什麼都好，就是不容易沉得住氣，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心神不寧，不適合潛伏。至於舍爾和大魔
少年德魯依極度無奈，只得中斷了光線爆裂。不中斷也沒辦法，人若死了，法術自然就中斷了。他揮動法杖，想先給自己加持一個自然護盾，再快速施法，用自然神術攻擊李察。這是一個法職者最常見，也是最正確的選擇。問題是，少年德魯依面對的是李察，是從絕域戰場中走過一圈的李察！
刀鋒毫無阻礙地破開了緋色的肌膚，然後如預料般受到了阻力。這應該是胸骨，只要稍稍再加上一把力就可以破開，然後刺入緋色的心臟。
三人各自相距數公里，這裡是李察根據一個月內行走森林出現的數據，推算出來德魯依最有可能藏匿的區域範圍。至少也是他們可能經過的地區。
行走的森林逐漸在森林深處出現。
李察已經與森林融為一體，但他卻小心地沒有接近林中的任何一顆大樹，而是選擇坐在一從灌木邊上。樹木是綠森精靈的夥伴，誰知道哪棵看起來不起眼的樹實際上就是那些德魯依們的眼睛。
綠森的夜幕再次降臨。還在黃昏時分，戰士們就都撤回了城市。來不及運輸的岩木如往常一樣隨意地拋在地上。
少年德魯依翻身爬起，瘋狂揮動法杖，拚命想要放點什麼出來。可是李察身影如鬼如魅，悄然出現在他身後，拉住他的法杖輕輕一扯，就讓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少年德魯依本能地騰空而起，想要翻身，可是他身體剛從地面彈起，就聽喀嚓一聲骨裂聲，然後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
在另一片可能出現德魯依的區域內，阿伽門農正等在那裡。這個惜言如金的傢伙說他一個人沒有問題，那就是沒有問題，雖然李察還沒有看到過他全力出手。
李察仍然一動不動。
短刀確實繼續向前，但是阻力之大卻遠遠出乎精靈的預料，刀鋒才深入不到十厘米，速度就開始驟減。同時刀鋒不斷震動，似乎緋色體內有一張布滿利齒的巨口，牢牢咬住了刀鋒！
灰矮人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掙扎，最終沉重地嘆了口氣，拿出屬於深藍的收入帳薄，在上面記下了十四萬九千九百這個數字。一邊寫，灰矮人一邊喃喃地說：「殿下！您最忠實的財務主管這個月又只有一百個金幣的收入了。再這樣下去，您的僕人都要餓瘦了……」
這樣扣掉黑金輸掉的五萬金幣，他還有十五萬金幣進帳。
李察已經在森林里靜坐了整整幾個小時，經過如此長時間，他的一縷異樣氣息已經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再也不會被感知分辨出來。現在想要找出李察，要麼就用大規模的偵測魔法，要麼就是用眼睛直接看。可是李察自己就是感知超卓的人，很清楚感知越敏銳的人，視覺反而往往會成為一個盲點，眼睛更多變成捕捉動態獵物的工具。極端情況下，哪怕李察就坐在他腳邊，他也會視而不見。
綠光閃
緋色平靜地看著精靈武士，眼中卻開始耀動貪婪的火焰。
就算對方持有捲軸或其它魔法道具也一樣，掏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唯一還能產生效果的就是被動防護，比如說事先在法師袍上設置的那種受到打擊后啟動的防禦魔法陣，或者是類似想法的構裝。
精靈武士身體搖晃了一下，發出不甘的怒吼！他沒想到如此美麗的緋色居然會用下毒這種卑劣的手段，此時他才看清楚眼前這個雌性生命，又是一陣顫慄，絕美的容色依然，但是只有半張臉，另外的一半覆蓋在奇異的面甲下。最讓他震驚的是受到穿心一刀，本該瀕死的緋色卻如沒事人一樣的站著，她的身體依然有力。
精靈武士震驚至無以復加，他拼盡全力，死命將短刀向緋色的身體內壓去，終於沒柄！可是刀鋒前進之艱難，就像刺入一塊錘鍊過的精鐵！然而精靈武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緋色的短刀同樣沒入他的腰肋。
行走的森林已一一離去，再過一段時間，大地的震顫也已停止。它們走出了森林，到達目的地，在空白的砍伐地上紮下了根。
於是，李察又明白了為何會有魔動武裝這種構裝。在魔法教典上有一句話，那就是再強大的魔法，要擊中敵人才有威力。而李察現在覺得需要再加上一句話，再強大的魔法，首先要放得出來才能稱為魔法。
在精靈武士的瞳孔中，她分明在上一刻還向他撲來，下一刻卻從視線里消失了，只有森林疏疏密密的枝葉陰影。但是凌厲的殺氣沒有絲毫消散，就在虛空中橫掃過來，永眠指引者突兀地出現，在精靈短刀上一搭，精靈立刻就向地面墜去，而少女已與精靈武士擦身而過，站在一根橫出的樹枝上，隨風起伏，似乎全無重量。
少年德魯依本以為李察是個魔法師，根本不可能在森林中追上自己，這才在吃了虧的情況下還保持著從容不迫。可是這一下卻把他嚇得魂飛魄散。他失聲尖叫，這時已來不及再變成可以隱身的叢林獵豹，而人形的奔跑速度看情況絕對會被李察追上。
瞬發魔法也有前提的，根本不可能做到心隨意動就實現，魔力流轉，最基本的釋放魔法能量的手勢，這都是必需的。就像現在在李察手下被折騰得昏天黑地，完全已分不清方向的少年德魯依，根本連瞬發魔法都做不到！
李察動了動，一直覆蓋在身上的陰濕暗綠立刻四分五裂。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騰身站起，倒提無名精靈長刀，大步向那頭隱形的獵豹行去！
精靈武士忽然一聲大叫，臉上浮現出極度的驚慌。他全身的生命精華突然如決堤洪水，瘋狂向著腰肋處的傷口涌去。緋色的短刀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把一切生命精華都統統吸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