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擁抱廣闊世界
章四十三 血戰
帕米爾雖然讓人有點失望，但是他的表現其實也還符合規矩，即使是豪門，也難以讓聖域強者和大魔導師在戰場上拚命犧牲。所以李察等人只是看在眼裡，卻都沒說什麼，事後也未有指責。
整個隊伍的氣氛還是很輕鬆的，輕鬆得讓人笑不大出來而已。
李察終於鬆了一口氣，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下。
於是聰明的、很有前途的皇家衛士把李察扶到流砂面前。神眷者緊閉著雙眼，氣息虛弱，卻仍不忘向李察比了一個彪悍的中指！只是她的唇邊嘴角，全是忍不住的笑意，顯然對李察的評價非常滿意。
「等哪一天我的小李察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媽媽就會告訴你。」
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你覺得，還逃得掉嗎？」
「這是秘密！」
「姐姐我有心愿未了，哪會這麼就死！」麗娜怒道。
戰士們砍伐樹木做成了數量眾多的帶頂棚擔架，抬著不能行走的傷員們。李察、尼瑞斯和阿伽門農各佔了一個擔架。他們互相望著的時候，表情都是既無奈，又感慨。
森林中不斷響起凄厲的呼嘯，倖存的精靈和德魯依們再無鬥志，向叢林深處退去。退走的數量，不過是埋伏者的四分之一。
「干！」除了粗口，李察無話可說。
不知過了多久，空中才見兩道身影墜落，飄落在森林間。龍法師已是沉寂不醒，而森林之子居然又跳了起來，他一把抓過一個精靈德魯依，竟將手
時間似已凝固。
「他啊，是個真正的男人，是個英雄，也是一個混蛋！」
森林之子忽然想到了族內一個關於入侵者的恐怖之極的傳說，爆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元素萃取？！」
相比之下，龍法師的爆發才是出人意料。
李察向左轉頭，看到的是阿伽門農，同樣一臉痛苦表情。再向右望，尼瑞斯美艷如花。
他不再理會那兩個瘋子，而是對視野內的人吼道：「扶我起來，去看看那個女神官！」
紅龍卡羅眼中卻閃過猶豫，巨口張開，灼熱的龍息徘徊在喉嚨口，卻沒有噴出來。這一道龍息過去，必將龍法師與森林之子一同覆蓋。紅龍卡羅和龍法師麗娜締結的是夥伴契約，所以龍法師才能夠在不是傳奇的情況下就召喚它出來。一龍一人之間的關係其實是朋友，而不是契約生物和召喚師。
「你比我們又好到哪裡去？」尼瑞斯居然也是清醒的。
「就是打倒你爸爸！」
他依然是該死的平靜，聲音也是該死的淡然。可是他其實已經站不穩，身上不知有多少道傷口，就連戰袍都變成了襤褸。血從每個地方湧出，在腳下積成厚厚一攤，惟有拄著無名長刀，李察才
森林之子凄厲無比地號叫著，在地上拚命地翻滾，可以看到他的身體正快速萎縮乾癟，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具乾屍。
「去你大爺的！」這是阿伽門農的話。
下一刻，森林之子體內所有的自然之力和生命精華都沸騰起來，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然後以身體某一個點為中心，瘋狂匯聚過去。
李察仰面朝天，視野中全是淡綠色的天空。
他只覺得現在身體變得很輕很輕，意識和思緒都在飄蕩著，好似已經和身體分開。森林的風有些冷，讓他想要裹緊自己，卻找不到東西可以把自己蓋起來。李察覺得身體里很空，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向外流著，流得讓他有些發慌。
森林之子忽然覺得，李察那把精靈長刀的光芒有些刺眼。
聖域強者舍爾的戰死，算是最大的損失。在戰鬥中局和最後階段，大魔導師帕米爾的表現讓人失望，如果不是麗娜的拚死爆發，都有可能留不住森林之子，至少留不下他那顆血晶。在此戰之前，李察就在自己的精靈長刀上塗抹了元素萃取，和森林之子的一場血戰，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要了他的性命，不過是當場還是過後的區別。
麗娜一個前撲，整個人纏上了森林之子身體，雙臂將他牢牢抱住。然後一道魔法光芒閃過，麗娜和森林之子已出現在上方的天空中，正好在紅龍卡羅面前。
流砂的眼睛無事，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李察一方一共戰死一百三十餘人，幾乎人人帶傷，十五名構裝騎士又折了三個。精靈扔下了近千具屍體，德魯依十一個，戰爭樹人一百三十余株，森林之子一個。
「李察大人，哪個女神官？」被李察盯著的皇家衛士一臉冷汗，很是小心翼翼地問。
森林之子用盡最後的力氣，翻了個身，就再也不動了。從他嘴裏滾落出一顆深紅色的血晶，在草地上滾出很遠，才不甘不願地停下。
回到了基地城市后，麗娜時時陷入昏迷。紅龍吐息的侵蝕力已經深入麗娜體內，纏綿不去。雖然麗娜和卡羅是契約夥伴，時間久了，麗娜自身也擁有了對龍炎的使用和抵抗能力，但是距離正面抗衡卡羅的全力噴吐還很遙遠。
「你們兩個，剛才他媽的都瘋了？拚命很好玩？」李察罵道。
一天之後，李察的部隊啟程返回基地城市。除了血晶外，收穫中最重要的就是十幾個樹人之心。但歸途中，整個隊伍都是沉默的，悄然無聲地在森林中穿行。
「廢話，胸最大的那個！」
是李察。
「我一定會的！」
……
至於遷移的生命樹，想必已經走遠，也無力追蹤了。
恍惚間，李察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片光芒，那是神術的光輝。於是飄忽的意識又被拉回了身體，李察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李察被抬著，走了整整一圈，
李察的十名精英人形騎士戰死竟達八名。雖說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母巢肯定可以補充出更多的精英騎士，然而李察卻仍然感到壓抑和難過。或許，這是李察最後一次為母巢的戰鬥單位感到難過了。
他正在逼著自己的心迅速堅硬。
「怎麼樣才算是真正的男子漢？」
好消息就是精靈詩人的命保住了，但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休養期甚至比麗娜還要長。流砂最終證明確實只是虛脫，她的雙眼正在快速恢復，再過幾天就能夠完全復元了。
「告訴我嘛！」
當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時，李察看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神官面孔。那是阿伽門農帶來的家族神官。這名神官似乎正在努力施放神術，一臉的疲憊和汗水，老臉皺得像霜雪蹂躪過的菊花。
「卡羅，龍息！」麗娜喝道。
「哪位女魔法師？」皇家衛士問，他的前途顯得更加光明了。
最大的戰果，就是森林之子的血晶和他使用的奇異骨刃戰矛，這是一件很有可能達到傳奇級別的武器。但是離開綠森位面是否還能保有其特效，仍然需要進一步的鑒定。
他忽然笑了起來，片刻后，尼瑞斯也笑了起來，再后則是阿伽門農。三個風格迥異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森林之中。
在這個時候，李察意識中閃過無數畫面，許許多多原本以為忘記了的記憶，都從腦海中一一掠過。恍然間，童年的第一
森林之子瘋狂地掙扎著，不停地擊打著她脆弱的身體，甚至一口咬在麗娜的手臂上，直接撕下一塊血肉！然後又是一口咬下去！
阿伽門農腸子斷了，尼瑞斯肋骨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而且在拚死拉住森林之子腳踝的時候，還被森林之子一腳踢斷了手臂。至於李察，只是魔力降回到十三級而已，連續使用了兩次犧牲，若不降級就真的奇怪了，幸運的是目前似乎沒發現其它後遺症，要知道，過度消耗魔力以至於魔力上限受損的魔法師也不少見。
李察哼了一聲，說：「帶我去看看那個女魔法師！」
李察不耐煩地說：「還有哪個，就是臉蛋最漂亮的那個！」
「你還活著吧？」李察問，聲音中卻有了一絲顫抖。
「卡羅！！」麗娜的聲音已近歇斯底里。
「你才知道？」李察譏諷地說，伸手彈了彈無名長刀的刀鋒。
卡羅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隨後一道濃濃的龍息噴出，將麗娜和森林之子都包裹在內！
在精銳戰力方面，主要損失的是中堅力量，包括已經達到構裝騎士標準的皇家步戰騎士，血腥護衛，以及阿克蒙德們。而這些也是三個年輕人在起步過程中最寶貴的財富。
「媽媽，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於是李察被抬到龍法師面前。
不過向左望，躺著阿伽門農，向右看，則是四皇子，李察就覺得心平了。
「為什麼他不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