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祭祀之門
第078章 如果你死，是死於心魔
「老李，我好了。沒事。」我盡量忍住心裏莫可名狀的哀慟，以十分正常的口氣，看著老李的眼睛，道。
我心裏念著生死未卜的卓瑪央金，那些幻像中，她凄惶的眼神那麼清楚無助。我們活過來了，可是她卻生死未卜。
「羅技師，相信我，從現在開始，你完全拋棄所有內心的想法，不管過去你有多麼不如意，不管你再害怕，全都不要去想。心無旁騖的跟著我，我帶你出去。」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緩緩的道，「羅技師，這裏其實沒有任何怪物也沒有任何機關，如果你就此死去，那也是死於你的心魔。換句話說，你不過是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老李二話不說，把羅盤遞到我面前來，示意我仔細看。可惜，我對這些並不是很懂，除了知道最裡面的小圓是天池，中間圓圈的區域是內盤，然後是外盤以外，頂多就是知道羅盤刻的細字乃是八卦方位和天干地支，但是對於它們的作用和用法，完全不知道了。
好像不是幻覺。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真的是老李，真的是！真的是！
不過我不想讓老李知道自己的心情，於是努力作出微笑的樣子，道：「沒事，怎麼會死呢！」說完這話，我確定自己活過來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是棵植物，不管生命短暫還是長久，非要進入輪迴的話，我希望自己是棵植物。沒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那就好，現在……」老李溫和的拍我的肩膀，道，「現在你慢慢睜開眼，然後……你看，其實你周圍根本什麼怪物都沒有，甚至……你看，都有亮光存在的……我們完全可以想到辦法出去。」
都是假的？我使勁掐自己的手心，是假的？臉上老李那一耳光的後勁還在，仍然火辣辣的痛。
「可是，你真……樣子真嚇人。」老李不放心的道，「羅技師，過來，現在你當我是你最值得信賴的兄長，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完全把你自己交給我，把你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思想的傻瓜，讓我帶你出去。」
可是……我還是混亂的，才一摔下來的時候，我不就感覺自己心口隱隱作痛，並且還吐血了的嗎？
也許老李看出來了，因此他並不急著馬上帶我往外走，「要不，還是歇會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還沒給你說。」老李說著，自己先往地上一坐，然後招呼我坐下。
「羅技師，你開始所見到的都是幻象，是假的。別怕，現在我是真的。相信我。」老李溫言道，「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現在你面前這個李增，才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不用怕，相信我。」
老李的話帶著魔力，我慢慢睜開眼，隨著他所說的看去，果然如他所言，心放下一大半，慢慢有些相信他是真的了。
「老
「羅技師，羅練！」老李的聲音好像有些遙遠，好像又真切的在耳邊響起。
我也跟著微笑，問道：「你身上帶著什麼寶貝？有這麼大的威力？」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不可抑止哀慟。
「羅技師，幸好我懂奇門八卦，身上還一直隨身帶著個寶貝，不然真的這次我和你都完了。」老李微微一笑，故作輕鬆的道。
「羅技師，我的老李李增。你睜開眼看看我……」老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是怕我死了嗎？我應該是死了。
老李見我有一點反應了，大喜，連忙道：「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羅技師，這裡有種奇異的力量，能隨著人的內心變化而產生不同的幻象，你越是恐懼越能見到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如果你放任自己恐懼絕望，那麼你真的會很快就死在這裏。」說到後面，他言辭懇切，過來將我扶著半坐起來，我沒有拒絕，但是又很快把眼睛閉上不敢奢望眼前的老李真的會是真的。
「啪！」很響亮的一記耳光扇在我
他這話一說，我更是茫然了，根本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仍舊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
老李指著羅盤，循循善誘：「你看，東方三山，與西方三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羅技師……羅技師……」肩膀被人抓著，不停的搖晃，腦子快要裂開，麻煩的是還有人不停在耳邊叫我，還是老李的聲音。
老李正色道：「羅技師，你可別小看這個羅盤。這是我師傅臨終前傳給我的，是他一生心血所在。我一直貼身帶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它的。」
「羅練！」老李氣急，話一落音，一個巴掌夾著呼呼的風聲又要朝我扇來，不知為什麼聽覺那麼靈敏，我本能把頭朝旁邊一偏，躲開這一巴掌。
聽他說到生死未卜四個字，我心裏一慟，跟著完全清醒了過來。
然而任憑我使盡全力，再怎麼努力，大嘴怪渾然不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把「我」嗅了一遍，然後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扭過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帶著些獰笑的意味。然後又轉過頭去，找准我的背部，嘶嘶兩聲，似乎是暖身一樣。然後張大嘴，慢慢湊過去，左右不停的比劃，好像在找下嘴的地方，同時涎水不停的往下滴……我本已嚇得半死，如此一來，跟著大叫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吧，就算這
我挨著老李坐下，心裏想著別的事，有些木然的問：「有什麼故事？」
老李沒有說話，先從他自己掏出一個小銅圓盤出來，不過巴掌大小，十分精緻光亮。上面密密麻麻的畫著細線，還有三個大小不等的圓圈，寫著一些小字，光線昏暗，我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字，不過隨即明白了過來，這是個羅盤。
想到這裏，心裏忽然平靜了下來，二十幾年來的事情浮光掠影的在眼前飄過，美好的回憶是有的，但都在過去。現在和未來，全都是痛苦和惶恐。好吧，既然這樣，不如就此死去。我有生的勇氣，但是上帝不讓我苟活，才派大嘴怪和無面來，既然如此，生死都不能怪我了，都不要罵我是不想活的懦夫。
老李仔細的打量我的神色，確定是真的正常了以後，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羅技師，你終於活過來了。」他道，「剛才你緊閉著眼，臉色一會死灰，一會又亢奮發紅，如果我再晚來一些時間，你真的就死在這裏了死於你的心魔。」
渾身軟綿綿的，腦袋一片漿糊，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也不打算睜眼看是否真的是老李在叫我，他不是和卓瑪央金變成無面來撕咬我嗎？算了算了，不要看，是幻覺，都是幻覺。
對生已無可留戀，能在這樣的幻覺下死去也是好的。想到這裏，我嘴邊浮出一絲微笑，開始安心的等
「那卓瑪央金呢？」我忽然問道，「她不是和你一起變成無面的嗎？」話已出口，模模糊糊的意識道自己好像問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李。
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對自己說這都是幻象，迴光返照。死前幻象大概就是這麼回事，讓你滿心以為絕處逢生，事事安好，等到你正想活命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美好都是幻影，是上帝故意賣的關子，好讓大家都想著做人好處，意猶未盡，然後下輩子還要做人。
我茫然的搖搖頭，道：「不明白。」
從來沒有聽老李說過如此煽情的話，我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對，你才是假的。」我指著老李，發傻的道。
要說有多寶貝，我到沒有看出來了。於是疑惑的看著老李，道：「這不是羅盤么？」
老李微微一笑，道：「羅技師，卓瑪央金早在強巴恪山上的時候，就已經生死未卜，怎麼會和我一起出現在這裏。」
老李一語驚醒夢中人，「死於心魔！」
老李一聽，大為驚訝：「羅技師，這麼明顯的異常之處你都沒看出來？」
沒錯，老李是真實的老李，他滿臉焦急的看著我。
「不！」我大叫起來，「我不要死於心魔！」
「羅練，你再不睜眼看我，我手下不會留情了。」老李氣哼哼的，又帶著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