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時輪傳說
第180章 石佛兩眼淚
卓瑪央金毫不避諱的緊靠著我坐著，車裡擠著這麼多人本來就擠，她的身子緊靠著我，雖然隔著衣服也能感受那種熱度和溫暖，但是，我知道，她不過是拼著能和我在一起一秒就算一秒的心罷了，末了，事情完了。如果僥倖大家都沒死。她必須回去做她的古格公主古格國王，而我，乖乖的回去做我的技術幹部，或者過一兩年，會提拔，會掉到別的崗位去，但無論如何，我們是不可能一生一世的。
我愣住了，自己對藏戲懂得不是很多，就這些都是靠那不知來歷的記憶找出來的。「你們聽，聽見有唱藏戲的鼓聲和鈸聲沒有？」
林芝森林茂密氧氣充足，海拔相對低些，爬起山來，節省了不少體力。正式爬上眼前這座不知名的山以後，心裏忽然變得安定了下來，似乎故人重逢一般，雖然那種氣息更加濃厚，完全把我們包圍住了。
我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是的，我和他們不同，我腦子裡有種對這裏特別熟悉的感覺，那是來歷不明的記憶所賜。
我自覺安定，沒之前那麼緊張，怕大家依舊害怕，於是努力找些話來說，沒人搭腔，說了兩句，正覺得沒意思，忽然耳邊竟然傳來隱隱約約的打擊樂器聲音，很粗獷質樸的擊鼓聲，還有鈸聲，一唱一和，乍一聽頗為熱鬧，再下細一聽，竟隱然有懇求之意。
看著山很近，可是走起來，還頗有些距離，山腳有零散的幾戶人家，均關門閉戶不見人影，給他們帶路，靠的不是指南針，而是氣息，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在引導著我
卓瑪央金一直緊跟在我身後，旺姆又緊跟著他，八十七他們三人斷後，老李和唐明浩則保護著這兩個女人。
八十七和四十三立即過來扶我起來，不解的問我：「怎麼了？」
我也感覺到了，近了，近了，雪妖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我們了。
越過山腳的幾家農戶，不見人影，而那種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濃，是了，再往上，在山上，就是這山上，應該不遠了。
看其他各人的臉色，似乎都覺得好像我大驚小怪了一樣，他們根本沒發現異常之處，只能在肚子里苦笑一聲，擺擺手，吩咐大家小心為妙，也不去解釋。
然而，討論了半天，眾說紛紜，也很難確定石佛流淚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為據八十七說那佛像每天汨汨的往外流黑色的淚，最怪異的事那淚水必定是按照相同的軌跡往下慢慢滑落，直到石佛臉上沒有半絲淚痕過後，再開始流出新的淚水來。
無路可退，繼續往前。雖然遇到了這點怪異的事情，可我還是覺得莫名的安定，就像漂泊已久的遊子快要回到故里一樣，異樣的安心。
這路果然是人們經常行經的道路，狹窄得只能容一個人行走，不過還好，路旁都是些草木，也不至於一不小心就掉下去。再者它走勢相對較緩，魚貫而行的我們也還能互相照應著。
與此同時，一股異常強烈的殺氣直奔面門而來，我條件反射般的大叫一聲，
想也沒想，自然是跟著人多的路去，那裡應該相對安全。
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我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釋，只得一遍遍叮囑卓瑪央金、旺姆以及老李三人千萬要小心。
旺姆嘟囔道：「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神，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那股殺氣一來，耳旁的鼓聲鈸聲消失了一小會，隨即又想起，不停的召喚我前去。那就走吧，剛才也許真是我緊張過度了。
八十七對我毫無理由的信任，一言不發的跟在我身後。
八十七一改笑嘻嘻的有良小商販模樣，叫三十八開車，自己則過來叫我們多加小心，然後又恭恭敬敬的同卓瑪央金說話，絲毫不敢輕慢。
二人叫我放心，我這才帶著他們往右邊的羊腸小道去。
車子拐出一條土公路沒多久，就到了盡頭，橫亘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望不到頂看不到頭的連綿的大山，此處不比其他荒蕪的地方，光是一座光禿禿的山就行了，這裏草木鬱鬱蔥蔥，蜿蜒陡峭，偶爾有一段頗有人跡的小路山腰冒出來，向我們昭告此地居民的彪悍和勇敢。
卓瑪央金立即斷然否定我的話，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不。我感覺這裏殺氣重重的，羅練，你千萬不要大意。相信我，我的直覺比你靈。」
心裏正在胡思亂想，忽然一個高大的白影倏地的斜前方殺過來，
越野車開始顛簸起來，出了林芝市區，越往山裡走，路況變得越差，那種冰冷的殺氣似乎隨時都能把我們殺于無形。我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就再也放不下去，不僅是雪妖，而是路況，該死的路，沒有親身經歷過西藏山區的人是不知道那路有多難走的，很多地方人得手足並用才能勉強爬過一段小小的接近垂直的山坡，而這些地方，隨時潛伏著致命的危險。
有人說那是地下水，但有膽大的走近石佛一看，也沒發現半點水星子，而且去的人回來之後，全身總有地方覺得不舒服，滲得慌，甚至還會長出莫名其妙的小紅疹子來，直癢得人想把自己五臟六腑都挖出來，更有甚者，信誓旦旦的非說自己血管里有蟲子在慢慢的爬，可到了醫院一檢查，又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這更弄得人心惶惶的。
卓瑪央金也認真的回答著八十七一些比較稀奇古怪的問題，時不時的問一句：「羅練，你認為是這樣嗎？」「羅練你怎麼看？」同時也徵求老李和四十三的意見，十分會做人，沒人覺得自己被忽視成局外人。
那鼓聲和鈸聲一直都保持離我很遠的距離，傳進來的音量高低也都一樣，走出去五百米遠了，都一直不曾改變。我開始懷疑這是自己的幻覺。
八十七大概是怕我們起爭執，連忙道：「總之小心使得萬年船，小心為上。」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一點開始那種小商販的樣子了。
我儘力想讓自己看起來輕鬆點，深深的吸了口氣，可是一
「央金，你也沒聽見？」我期望她能和別人不一樣，聽覺要靈敏些。
全憑著感覺去帶路，肩上的擔子極重，不敢有任何閃失，尤其是卓瑪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的國王，不能出任何問題。因此又嗦的吩咐了幾句，叫老李和唐明浩一定要照顧好她。
「好。」
再往上，終於有些累了，旁邊出現了兩三條岔路，一條直通山頂，一條看起來荒廢已久，而右邊一條小路，被人踩得發白髮亮，甚至能看見新鮮的人腳印。
我試試了腳，沒事，萬幸。「剛才一股殺氣直衝我過來。」我心有餘悸的道，「這裡有情況，大家小心。」
隨即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次帶他們順著蜿蜒的小路前行。卓瑪央金不甚放心我，堅持要緊跟在我身後，說是怕我有閃失。其實有八十七他們在我身後的話，安全係數要高出幾十個檔次，但她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拒絕。
卓瑪央金神色凝重，緩緩的搖搖頭。旺姆插嘴道：「現在還不是唱藏戲的時候，你……」卓瑪央金橫了她一眼，她立即住嘴，委屈的低下頭去看著地面。
山路很是陡峭，我在前面帶路，已經顧不上卓瑪央金了，幸好她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小姐，不然真不知怎麼去照顧她。路旁有新生的草芽兒，新綠新綠才，不時冒出來，被我走路帶起的風吹過，嬌嬌怯怯的點頭彎腰。看見這些，我心裏完全放鬆了下來。
「好了，應該沒
唐明浩也說自己正是因為很真切的感受到雪妖帶來的殺氣，怕那些人吃虧，所以才恐嚇著趕他們過來。
然而，我們太過於緊張了，那種恐怖的氣息雖然越來越近，但總是每次我們要走到它面前了，它又馬上離我們遠遠的了，一路都如此，似乎要把我們引向什麼地方以便一網打盡。
聽得我這麼說，大伙兒都停下來側耳傾聽，半晌，各人臉上均露出失望的神色來，說並沒有聽見什麼，但我明明聽得一清二楚，猶如遼遠的細鋼絲一樣慢慢傳近耳朵來，躲都躲不過。
開始大家只當是神靈發怒，不敢怠慢，連忙糾集附近居民前去燒香禮佛，倒也安寧了段日子，哪知今天忽然冒出了個雪妖來，大家終於相信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因此這才一路奔逃出來。
再叫他們聽，依舊沒聽見，估計是我特有的功能吧，現在只能靠這個解釋來說服自己了。
至於那流淚的石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裡之前應該有佛像存在，但一直被草木等物掩蓋著，沒有露出來，現在露面，不過是掩蓋物不見了。
卓瑪央金反應最快，我剛一摔倒，她尖叫一聲，已經跑了過來，「羅練羅練！」她緊張得聲音都發抖了，拚命拉我起來，「羅練羅練。」
我也不能理解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安定感，也不好再說什麼，八十七說得沒錯，萬事小心為妙。
八十七叫大家下了車，然後指著我，一字一頓的道：「羅練，現在開始，你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