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抗戰時期
第093章 揣測
馬俊傑萬沒料到賽維會開門見山的如此說話，不禁怔了一下，但是把嘴閉緊了，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
勝伊小聲說道：「媽——太太她平時挺老實的呀。別人不理她，她也不理別人。要說和她有關係的，也就是死瘸子了。瘸子和爸爸有仇，和我們娘沒仇哇，難道是……」
無心答道：「大太太投進河裡的蟲子，其實不能算是真正的蟲，因為它是人用邪術培養出的，培養出了它，也無非是要把它當成一味毒藥來使，把它放到自然中，它是活不成的。」
伸手又去一拍勝伊的大腿，她盯著弟弟的眼睛說道：「明天你去衙門，去問機要秘書，爸爸到底什麼時候返回。我去找俊傑，看看那小崽子到底心裏藏了什麼事情。」
賽維垂下眼帘，沉默片刻之後又道：「有人想要知道秘密，不能去問爸爸，只好去問我們的娘。既然是秘密，娘對我們都不說，當然更不會對外人講。所以對方不肯甘心，即便娘沒了，他還要拘住娘的魂魄繼續拷問。」隨即她轉向無心：「我推測的，有沒有理？」
賽維當即點頭：「沒問題。二姐從來都不是小氣鬼！」
不等旁人回答，她自顧自的給了答案：「說明八姨娘夜裡去了花園，而且，是她獨身一人去的！所以她中了招，都沒人跑回來通風報信。可八姨娘夜裡去花園幹什麼？一是偷情，二是探秘。」
姐弟兩個暫時沒了主意，不過馬老爺不知何日歸國，所以倒也不急於讓他們拿出主意。三人統一的懷疑了馬英豪，可又沒有證據，連指控的話都說不出。再說馬英豪是什麼樣的人，
賽維聽了他這聲斬截利落的回答，感覺很對脾氣，於是接著說道：「這個人，不管他是誰，總之他應該是知道秘密的存在，但不知道秘密的內容。秘密在亭子里，而他並不想讓別人靠近亭子，所以在河水裡下了蠱毒。對不對？」
然後他後退一步，不著痕迹的推開了賽維。不能讓賽維離他太近了，因為他胸中一片死寂，沒有心跳。
說到這裏，他不言語了。馬英豪和這個家，是不講感情的；如果這個家裡真藏了寶藏，他必定會毫不留情的搶奪搜刮。他和馬老爺之間的仇，多少年了，簡直說不完。
無心睜大眼睛望著她，不假思索的答道：「我聽說的。我還知道很多，可是我絕對沒有干過。」
無心搖了搖頭：「和狗屎還不是一路的臟。」
房內只剩了他們兩個人。無心對著賽維微笑，笑著笑著，他試試探探的張開了雙臂。胸膛瞬間受到了柔軟的衝擊，是賽維撲到了他的懷裡。合攏雙臂擁抱了賽維，賽維太瘦了，讓他的手臂不敢太用力。還是生分，還是有隔膜，他願意為賽維做任何事，但總感覺自己和賽維不會是一家人。瘦瘦的賽維硌在他的胸前，他低下頭去看她的睫毛鼻樑，她的睫毛在顫，氣息也亂。
勝伊脫了大衣，自己抬手捧著火熱的臉蛋，很活潑的一步蹦到了無心面前：「抓狗屎了？」
賽維自己也跟著點了點頭：「秘密，應該就在花園
賽維又道：「無心說河水裡的蠱，夜裡才會有效。而八姨娘中了蠱，說明什麼？」
賽維也跟著皺了眉頭：「寄生蟲嗎？」
賽維和勝伊到家之時，無心剛剛洗完了澡。姐弟二人湊了一晚的熱鬧，戲樓里熱，兩人都是面頰緋紅，是個極端興奮的樣子。見了一身香皂芬芳的無心，勝伊抽著鼻子笑道：「你這衛生可是講得莫名其妙，大半夜的洗什麼澡？」
「我愛你。」賽維低聲的說，兩條蘆柴棒似的胳膊箍住了他的腰。
他既然說了這話，賽維和勝伊自然就要好奇。兩人匆匆忙忙的洗漱更衣了，然後一起進了東廂房裡間。三人圍坐在大床上，無心把今夜見聞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只把小健剔了出去。而勝伊聽到「大太太」三字之後，隔著棉被一拍大腿：「原來是她？！」
勝伊答道：「對！」
轉頭望向無心，她認真的說道：「你還是看家。」
無心喃喃說道：「我知道，我是你的。」
話音落下，她不等旁人附和，先在心裏暗暗的佩服了自己的勇敢堅決，並且惋惜自己不是男人，否則隨著爸爸入了仕途，必有大大的前程。
賽維盯著他道：「不用解釋，我相信你。」
賽維向他擺了擺手：「別吵，仔細讓人聽見！」
隨即她轉向無心：「你繼續說，然後呢？」
馬俊傑定定的望著她，良久過後，他終於出了聲音：「我可
無心一皺眉頭：「所以說我今天是碰了髒東西。如果我沒記錯，那蟲子是在人身之中生長成形的。」
賽維聽到這裏，也驚訝了：「蟲子……還能憑空造出來么？」
勝伊當即答道：「俊傑？」
勝伊搖頭答道：「不會是偷情。旅館飯店處處有地方，咱們家的人演不出夜會後花園的戲。」
賽維審視著他：「你……你怎麼懂得這些事情？」
賽維扭頭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向前挪了挪，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家裡有什麼秘密，誰都可能不知道，但是爸爸一定知道，沒錯吧？」
兩人就此分開，各自休息。到了第二天，賽維親自出馬，把馬俊傑強行拎到了自己房內。無心懷著鬼胎，在暗處偷窺馬俊傑的一舉一動，馬俊傑的精神很足，一如既往的沉著小臉，是個小陰謀家的模樣。
賽維凝視著他，決定詐他一詐：「我告訴你，真相，我已經查出大部分了！殺人的不在家，在家的不殺人，對不對？別人我不管，反正我馬賽維不是好惹的，誰也別想在我手裡討了便宜去！大不了魚死網破，死了我也不做糊塗鬼。他有人，我沒人嗎？笑話！我要是沒人，也不能安然無恙的活到如今。馬俊傑，你放清醒點，你親娘都讓他弄死了，你還縮頭烏龜似的裝什麼孫子啊？別說你十二三歲，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是二三歲，良心志氣總該有吧？」
賽維的眼睛里透出了亮光：「如果是探秘，可見八姨娘也知道秘密的存在，知
賽維對他沒客氣，「咣」的一聲摔上房門，她擺出大姐的派頭，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盯著馬俊傑的眼睛問道：「說吧，你心裏到底藏著什麼事？你沒本事給你娘報仇，我可有。」
馬俊傑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賽維面前：「那時候，爸爸還沒有出發去日本……」
無心又道：「我有話對你們講，不過不著急，反正晚上有時間。」
賽維站在地上，到底要看他怎麼走。他回了頭，正中她的下懷。勝伊也回頭望了望，但是很識趣，一言不發的繼續走了。
賽維見他彷彿有些畏縮，便猜測他今晚不會有勇氣吻自己了。但是也沒關係，來日方長，反正他是她的。
「姐。」他忽然抬眼望向了賽維：「你敢不敢和我去找爸爸？我們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他。」
最後，還是賽維抬手在鼻端扇了扇：「行了行了，我們心裡有數就好。死瘸子有心眼，難道我們就是傻的？看他也未必比我們知道得多，大家見機行事，將來死的還不定是誰呢？他有壞招數又怎麼樣？我們有無心！」
無心輕輕一拍賽維的手臂：「令堂頭中的鐵針，是一種攝魂的法術，能把人的魂魄鎮到一處，好的巫師能通靈，可以和魂魄交流。」
無心和勝伊一起點了頭。
賽維垂頭，瞄著無心的手：「爸爸那脾氣，陰晴不定的，誰知道他識不識好歹呀。萬一他當我們是
無心做了個深呼吸：「真正厲害的蠱，都是認主人的。大太太既然能治它，自然會和它有些淵源。」
勝伊沉吟著說道：「看來家裡除了我們，和這事有關係的，就是俊傑和大太太了。俊傑還小，可以不算嫌疑犯。那麼，就剩下大太太了。大太太到底是怎樣的人，我真拿不準。不過她如果要找外援，就只能去找大哥……」
然後他走到了賽維身邊，也沒別的事，單是想陪她站一站。賽維嗅著他身上暖烘烘的香氣，忽然很想和他行個擁抱禮。可這不是件先下手為強的事情，他不主動，自己當著勝伊，也不好強求。欲言又止的抬眼看著無心一笑，她沒說話，只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
無心點了點頭：「繼續。」
話說到此，也就可以告一段落。無心跟著勝伊要回房休息，可是人都走到門口了，他忽然感覺自己一走了之也不大像話。回頭看了賽維一眼，他總記著自己的身份——她愛他，所以他已經把自己送給她了。
無心托著毛巾，一邊歪著腦袋擦耳朵，一邊低聲答道：「別提了，今晚真是摸了兩樣髒東西。」
賽維想起了馬俊傑所說過的一些怪話，不由得篤定說道：「俊傑雖然鬼頭鬼腦的，但不是胡說八道的孩子。你們想想八姨娘死後他的反應，哪裡是個兒子的態度？好像早就認定八姨娘是要死一樣。」
無心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把一個人捆綁好了，將蟲卵送到他的耳道里，然後封住他周身的孔竅，只留鼻子呼吸。蟲子長得快，只要幾天的工夫，就會遍布人的體內，自行咬破皮膚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