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四 向光明處去

但是流砂臉上表示不屑，實際表情卻泄露了她的心事。她抬頭看著天花板，口裡喃喃自語，盤算著某件珠寶需要多少錢，某件漂亮的衣服又需要多少錢。眾人光聽她自語了幾句，就發覺十萬金幣已經被花得乾乾淨淨。

剛德這才明白過來，重重點頭。

片刻之後，所有的追隨者都來到李察的居處，在會議室里坐定。

當李察從魔法實驗室走出時，他瘦了整整五公斤，鬍子變成雜亂的絡腮鬍子，只有一雙眼睛晶瑩深邃。

但金幣等同於資源，這點道理緋色還是懂的，於是她決定牢牢守護屬於自己的那份資源。

今天輪到守衛魔法實驗室的是提拉米蘇，食人魔法師正靠著牆壁坐著，一個頭在呼呼大睡，另一個頭則警惕地看著四方。

剛德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當前時局，最後說：「托夫勒還是沒能繼承爵位，據說王室和貴族上議院的打算是啟用分封繼承法來分拆蒼狼公爵的領地，將領地和爵位分配給蒼狼公爵的兒子和親族們。另外，最近也有不少要求重新分配染血之地商路，以及要求我們降低過境稅收的聲音。這些人應該是看到我們在戰後實力大損，所以想要趁火打劫。他們的態度很強硬，號稱如果我們不接受要求，那麼就要封鎖我們的商品。」

果然，布置完一切后，李察才說：「接下來，我要去完成一個約定，這需要去一次絕域戰場。如果我沒能回來，那麼我的事業就按照剛才的安排，由你們來繼續下去。好了，就是這樣。」

看到李察走出魔法實驗室，食人魔法師一躍而起，瓮聲瓮氣地說：「主人，您……咦，您……」

流砂哼了一聲，表示不屑，說：「我要錢有什麼用？難道買裝備嗎？」

如果說一個月前，李察就像一把劍，那麼現在這把劍就已開鋒。

李察伸手在染血之地和紅杉王國的邊界線一劃，說：「守住這條線，不許任何紅杉軍隊以任何理由進入我們的地盤，不要怕衝突，必要時就打幾仗。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我需要全封閉的工作環境，不到敵人打進綠洲，不要來打擾我。這段時間的部隊就由你全權調動。其他追隨者也都會配合你。」

剛德興奮地嚎叫一聲，說：「那這樣的話，我們直接打到王都去多好！省事啊！」

「那些構裝騎士呢？」剛德問。

李察則沒有回去休息，在書房裡待到天色大亮，當看到剛德安頓完新軍回來的時候，叫住了他，詢問法羅目前的局勢。

李察搖了搖頭，微笑著說：「不，我們要師出有名。所以這段時間，就是放手讓那些貴族們表演的時間，跳出來的傢伙越多越好，不然的話打起來都不太好找借口。」

所有人都漸漸嚴肅起來，並且有種不妙的預感，因為李察這些安排，怎麼聽怎麼像是在交待後事。

分配完酬勞，李察等眾人的興奮勁過去，才讓大家安靜下來，開始一一交待諾蘭德、法羅和綠森位面的各種事項，大多都指定了負責的追隨者，並且確認了流砂可以指揮一切追隨者的權利。

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悄悄過去。

會議室中，最意外的或許是珞琪。她也得到了五萬一年的份額。錢倒在其次，關鍵卻在於背後的意義。能夠拿到這筆錢，就意味著她已經進入了李察勢力的核心序列！這才是讓她欣喜的原因。

倉庫中空空如也，價值過千萬的魔法材料全部在魔法實驗室那個無底洞中湮滅，最終的成果，就是李察手上的四幅生命誅絕。

直到魔法材料消耗殆盡，走出實驗室時，李察依舊沉浸在生命誅絕的意境中，殺機不受控制地流瀉四溢。

如是循環，不斷上升。

李察看到提拉米蘇的反應，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於是微微一笑，溢出的殺機徐徐收斂，最後一絲也無外溢。

確實，流砂手中的命運雙子、時光之書乃至湧泉項鏈，都是傳奇甚至是神器級別，這些根本不是錢能夠買得到的。流砂想要裝備的話，一個是從永恆龍殿倉庫里拿，另一個則是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直接以神恩兌換。

會議室中頓時一陣歡呼，而提拉米蘇的聲音格外地大。

隨著意境理解的提高，李察對這幅構裝的繪製也就更加得心應手，也更能夠理解當年設計出這幅構裝的那個瘋子的想法。同樣，對構裝的研究越是深入，李察也就越發的提升了對意境的理解。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李察輕輕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笑著說：「我們先說好消息吧！現在我們兩個位面的局勢都很穩定，收入更是不少，阿克蒙德窮鬼的名聲，我覺得現在可以去掉了。我們共同戰鬥了這麼久，一直在戰場上打生打死，你們都沒有好好享受過什麼。所以現在，我覺得，是時候分享些財富了。接下來是你們每個人每年可以領到的補貼，至於一年的定義，就按照你們自身所經歷的時間來計算。好了，首先是我們的神眷者，美麗的流砂大神官，您今年要不少拿點，就十萬吧，怎麼樣？」

白夜為他展示的是一個從未想到過的境界，那是誅戮眾生的瘋狂與一切盡在掌握的結合。這一境界遠遠超過了李察現有的能力，甚至讓他理解起來都非常困難，但是既然看到過白夜留下的那四個字，就等如有了攀登的方向。

價值數千萬的生命誅絕就放在一個很普通的封魔盒內，被李察隨隨便便的拎在手裡。

李察拍拍提拉米蘇的肚皮，說：「去把所有人都叫來，我有事情要說。」

接下來，李察一個個念著，每個人都有所收穫。

現在的提拉米蘇已經接近四米，完全可以稱為龐然大物。他就是坐在地上，李察想要拍到他的肩膀也十分困難。或許再過一段時間，提拉米蘇長得更為龐大時，李察有可能連肚皮也拍不到，只能拍大腿了。

而她左手上的湮滅，甚至連打磨都不需要。

李察坐在會議桌的頂端，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列著數字。

特別是跟隨過歌頓許久的麗娜，受到的衝擊格外強烈。李察可以只用幾天的時間，就能夠把歌頓一年的全部收入花掉，這種燒錢的速度，簡直讓人無語。

食人魔已經決心重新發揮自己美食家的本色，到綠洲城各大酒館里好好地吃上一圈。新長出來的那個頭更是咆哮著要雇幾個廚師，專門為自己服務。想吃烤豬就吃烤豬，想吃烤牛就吃烤牛。聽得提拉米蘇恨不得把那個頭給按回去。他可是食人魔美食家，怎麼能只惦記著烤肉，至少也得吃些烤魚才顯得有品味。

提拉米蘇敏銳地察覺到李察的氣息和一個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現在李察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卻讓他有種不斷被無形利針刺痛的感覺。那是從李察身上散發出來的絲絲縷縷殺機，更是牽動了提拉米蘇的神經，讓食人魔法師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提拉米蘇早就沒有辦法進入李察的小樓，於是找了幾塊墊腳石，站在外面，把兩個頭從窗戶伸進來。所幸會議室有一個外裝飾用的花台，這邊的落地長窗是四扇寬的拉折門。原本為了突顯氣派的設計終於有了實用的效果。

核心的追隨者大多是在八至十萬一年，流砂召喚出來的兩位特殊人物也和追隨者們同樣的待遇。龍法師麗娜也是十萬。大家的神色都很喜悅，金幣除了用來裝備武力外，還有許多普通一點，但同樣讓人高興的用途。

「全部歸你調動。」李察乾脆利落地回答。

「這邊的庫房裡我準備了八十萬金幣的現款，一會就按比例分配下去。餘下的部分在諾蘭德發放，你們隨時可以向管家支取屬於自己的那部分。」

稍有些魔法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些魔法材料的價值是多少，雖然眾人沒有幾個真正會把錢放在眼裡，但是看到每天都有價值數十萬的魔法材料被送入實驗室內，再悄無聲息地化為虛無，心頭總會有些異樣。

李察看著地圖，撫摸著重新修剪整齊的短須，玩味地說：「趁火打劫？說得好！我也正想這麼干呢！」

除了追隨者外，如麗娜，兩個特殊神官，甚至珞琪和克拉克等人都被召集在一起。

珞琪是清單最末尾的一個人，念完了清單，李察把手中的紙輕輕放在了會議桌上。

例外的只有緋色，她露在外面的半邊面容一片茫然，聽到自己也有七萬金幣的補貼，卻不知道用這些亮閃閃的東西來做什麼。她不需要武器，不需要裝備，甚至連吃東西都不需要太好的。緋色判斷食物好壞的惟一標準，就是裏面蘊含能量的高低。

這隻是一張輕薄的普通羊皮紙，意義卻非常重大。它意味著李察第一次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核心團隊，而且這個團隊第一年的酬勞就超過百萬，接近於歌頓過去一年的收入。

整整一個月，李察一直在揣摩鑽研生命誅絕的意境。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李察把自己徹底關在了魔法實驗室內，沒有出門一步。和李察親近的人們看到的只是倉庫中的魔法材料如流水般在消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