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陽雲彩

向方證辭別之後，岳不群師徒三人就踏上了回華山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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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岳不群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們師兄弟一見面，他還有什麼心思閉門思過，早就切磋起劍術來了吧？」

回到華山之後，唐近樓沒有找高根明敘舊，也沒有心思找令狐沖印證劍法。第一件事就是向岳不群申請上思過崖閉關。

「魔教最近又生事端，白虎堂長老上官雲帶著人去崑崙派挑釁……唉，江湖本就不平靜，老道只是擔心，若是左冷禪得勢，恐怕……」

岳不群又驚又奇。「你現在內傷未愈，上思過崖有什麼用處？」

「華山，北嶽恆山，南嶽衡山，泰山四派都並非支持並派，左冷禪所說六月六的並派，其實是商議的解決此事的最後時限，依老衲看……左冷禪是想以武力壓人。到時我們在太室山，不過是客人，五嶽並派也好，不並也罷，只怕左冷禪一句五嶽劍派，就能讓我們束手無策……」

「五嶽合併，原本也沒什麼，可是左冷禪野心勃勃，若是五嶽派為他所用，恐怕武林從此不會平靜。」沖虛道長沉默了一陣，說道。

沖虛跟上去，一邊說道：「總不能袖手旁觀。就算左冷禪在太室山勢大，我們至少也不能讓其餘四派之人，是受脅迫而同意並派。」

方證盯著前方虛空之處，良久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當天晚上，唐近樓帶著被子，上朝陽峰「熟悉環境」去了。

他就是林平之。

天已經亮了。

唐近樓點點頭，應道：「是。」

岳不群道：「什麼揍，是忤逆，以下犯上之舉，當嚴懲之。」嘴裏這麼說著，手卻不由自主的附上了自己的鬍鬚，輕輕的捋著。

唐近樓站起身，打開竹門，外邊的光亮頓時向他湧來。唐近樓微眯著雙眼，向天邊看去，只見一輪金色的太陽懸在空中，周圍的雲彩因它的光芒照耀，幻化出五光十色，美麗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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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證眉頭微皺，想起唐近樓離開時的模樣，心道：「嵩山派勢大，但其餘四派，難道就當真勢弱了嗎？」又想起唐近樓那句回答，以及之後脫胎換骨般的神色，心中不由欣喜，雙手一合，念道：「善哉，善哉。」

唐近樓連忙改口道：「大師兄竟然敢毆打嵩山派的師叔，該罰。」心中苦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唐近樓目瞪口呆。

「要是沒有內傷，誰想上思過崖啊？」唐近樓苦笑道。他對岳不群說話從來恭敬有加，岳不群有問題，他向來老老實實（或者假裝老老實實）的回答，向現在這般，用一句平輩相交般的反問句來回答的情形還是第一次。

唐近樓想象當時的情形，不由自主的輕聲道：「厲害啊。」

唐近樓眼珠一轉，說道：「師父，不如我去思過崖吧，在朝陽峰搭一間小屋……太浪費了。」

方證轉過身來，緩緩向寺內走去。

「好。」

岳不群聽到他的話，卻沒有生氣，反而升起了悲憫之色，他伸出手，想要摸唐近樓的頭，手伸出去才發現，唐近樓已經是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青年了，他的手若是伸出去，真的摸唐近樓的頭，那情形肯定非常詭異。岳不群不露痕迹的收回手，尷尬的情緒倒是沖淡了一些悲傷憂慮之情。

唐近樓撇撇嘴，心中一動，說道：「他揍了三個嵩山派的師伯？」

說起來，唐近樓才是指導林平之進門的師兄，但是長久以來，他一直「貴人事忙」，尤其是這幾個月，基本上就沒有在華山。到現在，反而是曾經被唐近樓不負責任的委以教導林平之基礎劍法的高根明，成了幫助林平之最多的人。

「五嶽劍派之中，除了野心勃勃的左冷禪，又有誰想並派？」方證說道。

此時，「經驗老道」的高根明正帶著林平之，在一個看起來很起眼，實則不會讓岳不群注意的位置練著劍法。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

睡夢之中，唐近樓一會兒平躺，一會兒側卧，呼吸之聲，有時若有若無，有時如牛蛙鳴叫，此起彼伏，層出不窮。

「為什麼？」唐近樓急問道。

岳不群微微一笑，心情彷彿好了一些，說道：「令狐衝上次下山去少林辦事之後，私自去了嵩山，在我和你師娘在嵩山與左盟主商議要事的時候，他竟然在嵩山腳下喝酒，還在酒醉之後，毆打三位嵩山派的師伯，簡直不可饒恕。我已經決定讓他在思過崖上呆夠半年，不許任何人接觸。」說道處罰的時候，神情嚴肅，彷彿他手中此時當真持著一副公正的天平，大公無私的要判令狐沖的刑一般。

沖虛看了方證一眼，轉眼目光越過面前的小樹林，投向遠處的青山。

岳不群揮揮手，說道：「去吧，順便通知雁兒。」

另外一個人，不算好過，但比起其他師兄弟，他在這種強度的練習下卻沒有什麼壓力。因為他一直都是比別人十倍百倍努力的在練著劍法。

遠遠的看著岳不群三人順著道路離開，身影消失在小樹林之中。沖虛道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說道：「嵩山派的帖子一個月之前送到，說是請我六月六時，上嵩山觀五嶽並派大禮。我準備了幾天，立刻前來，沒想到岳掌門已經到了少林，看來華山派是鐵了心不想並派……」

忽然間，唐近樓睜開雙眼。

「少林武當，都是客人，屆時不過是觀禮，若是貿然阻止，只會徒惹五嶽之人反感。況且，並派畢竟是五嶽劍派之事，他們並不並派，別派有什麼資格干預？」方證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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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朝陽峰的小路上，一個個華山弟子上上下下，帶著一根根從華山派所建院落周圍種的竹子上了朝陽峰，兩個時辰不到，一間竹子搭建的小屋已經成型。竹屋很小，僅僅是比帳篷寬敞一點，除了床之外，還有一點點可以坐的空間而已。

「樓兒，你要練功，就到朝陽峰去吧。不過那裡不像思過崖一般由山洞，我會讓幾個師弟幫你搭一間小屋出來的。」

唐近樓被岳不群說破，倒也沒有什麼尷尬，岳不群瞥了他一眼，說道：「令狐沖這次犯的錯實在是不可饒恕，這些日子里你們師兄弟一個也不能見他，送飯都只能由我和你師娘去。」

只聽「啪」的一聲，唐近樓嚇了一跳，只見岳不群手拍在桌子上，皺眉責備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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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自然不會追究，看著面色怪異，心思飛到打架現場的唐近樓，眼中的慈愛之色一閃而過。

方證帶著方生出來送別，沖虛道長雖然是少林的客人，但跟岳不群和唐近樓畢竟算是相熟，也來送別。

六月初六五嶽會盟之事已經人人皆知，岳不群自己憂心忡忡，連累了全華山的弟子，所有人都不得不加倍的努力練功，努力達到岳不群的要求。在這種情況下，此時在思過崖上孤孤單單沒酒喝的令狐沖和每天在朝陽峰上看雲彩的唐近樓反而是最好過的。

「你不能去思過崖。」岳不群肯定的說道。

「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