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簫聲引路

一人站在已經光禿禿的梅樹下，抱劍而立，眼睛卻緊閉著。

方正心中一冷，明白過來方生說起「靜心禪院」幾個字的時候，以東方不敗的內功，早就聽得清清楚楚，他不去暗自尋找靜心禪院，卻大大方方的與眾掌門見面，實在是自恃武功高絕於世，讓他避開眾人，他根本不屑為之。

他聲音之中雖然鎮定自若，但眾人內功深湛，仍能聽出其中隱藏的一絲虛弱之意。不由都是心中一喜：難道方正大師勝了一招？

片刻之後，只聽東方不敗的聲音響起：「大金剛掌力，金剛護體神功，千手如來掌，能將這三門絕學融於一身，方正方丈無愧是少林掌門。」

另一人站在門前，抬頭看他，眼神湛然，雙手抱著一柄長劍，劍上紋飾卻是姑娘家才喜歡用的樣式。東方不敗眼神一凝，只見那青年人的腰旁一側，掛著一支洞簫！

眾人聽他肋骨斷了兩根，不由都是心中一喜，精神振奮。只有方正神色沉靜，甚至略帶憂慮。只見東方不敗手上一動，一根細針便出現在他手上。他嘆息了一聲，說道：「我自神功大成以來，便小看天下英雄，還以為天下間，再無一人，能讓我輸上一招半式，更遑論取我性命。如今看來，這卻是我夜郎自大，坐井觀天了。」

東方不敗說道：「千手如來掌果然精妙絕倫，任憑我千般封租，也沒能擋住你換掌，最後逼得我和你兩敗俱傷，」他看了一眼方正，又道，「你雖然吐了口血，傷勢卻已痊癒，我雖行動無礙，肋骨恐怕已經斷了兩根。這一招，是你勝了。」

沖虛道長心中一動，叫道：「方丈？」

東方不敗沉默了一下，說道：「原來你的護體神功並未修鍊到最高層。」

方正道：「教主棄劍用掌，才讓我佔了這個便宜。」

岳不群道：「簫聲已經停了，他未必能很快找到。」

眾人心中憂懼，身體上卻絲毫不慢，各自擺好架勢，準備接東方不敗的高招。岳不群暗暗期望剛才方正那一掌，能夠影響東方不敗的行動速度，否則只看剛才的爭鬥，即便五人聯手，也制不住他，更何況現在已經少了一個定逸師太。

莫大驚道：「方正大師？」

就連他自己，現在臉頰也仍隱隱作痛。這根細針，在任何人手裡，也不過是一根風吹不起，入水不沉的繡花針，但在東方不敗手中，它卻如同一柄絕世神劍，鋒芒外露，銳不可當。

眾人沉沒前行，寂靜不語。心裏都知道這種可能性太小。

眾人各自凝神應對，一時間院落中寂靜無聲，這種情況下，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成為兩邊高手出手的時機。

東方不敗身形動時，簫聲的遠近便已經一清二楚，雖然簫聲很快停止，但他步伐絲毫不慢，只是堅決的奔往一個方向。等到一間破舊的禪房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才停了下來。院中只站著兩名青年人。

方正睜開眼睛，轉頭看了一眼沖虛道長，卻苦笑著搖了搖頭，眾人都是心裏一沉，只見他忽的面色一變，吐出一口淤血來。

忽的紅影閃動，眾人連忙抬頭看去，見東方不敗已經站上了屋頂，他側身對著眾人，看向簫聲傳來的方向，嘆道：「好高明的內功，原來少林寺還有高人。看來那邊，便是所謂的靜心禪院了。」

這些念頭，只是在他心頭一轉，也就明了。紅影又是一動，眾人就見東方不敗的身形，跳躍著向靜心禪院的方向迅速移動。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遠處忽的傳來一陣悠揚的洞簫之聲。曲調柔緩，顯出主人寧靜柔和的心境。岳不群聽到這柔緩的樂聲，心中也是一靜，一直緊張提著的長劍微微往下放下。忽的心裏一驚，暗道：「臨敵之時，我怎會如此鬆懈！」頓時一陣冷汗冒出。

方正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這口淤血吐出，便無內傷之虞。」他看向東方不敗，說道：「教主的內功，高深莫測，老衲佩服。」

再看方正時，卻見他雙手合十，雙目微闔，卻閉口不言。

岳不群心中卻又想起，他曾在正氣堂中，聽到從朝陽峰傳來的洞簫聲，難道不是那盲僧，而是唐近樓？岳不群心亂如麻，他已經親眼見識到東方不敗的無上神功，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令狐沖和唐近樓二人再與東方不敗動手。

轉頭看莫大先生，也是一臉震驚，見到對方的神色，兩人都已確定，果然這陣樂聲竟有摧人心魄的神威。心中念頭一閃，兩人幾乎同時想起了一個人來，難道是山下遇見的那位盲眼大師？

眾人都是一驚，劍意？凝視著他手中的那根細針，和普通的繡花針並無兩樣，就算是玄鐵所鑄，也只是一根針而已。但眾人心中都隱隱升起一陣恐懼之意，明白過來原來方才與眾人交手時，東方不敗手中竟是一根細針，而他們甚至並不知道這一點！岳不群更是不由自主想起震山子被他一針刺傷，恐怕仍在昏迷之中。

東方不敗速度之快，遠超眾人，少林建築眾多，靜心禪院又地處偏僻，隔得很遠。不過一會兒工夫，眾人就見東方不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方正嘆道：「原想與之談判的地方應離禪院越遠越好，想不到我們自己反受其害。」

岳不群驚叫一聲，說道：「快追！」說著越向屋頂，追著東方不敗的身形，飛奔過去。眾人知道他護徒心切，紛紛跟了上去。

他右手輕抬，將細針舉到自己面前，說道：「方正方丈，就算你的護體神功大成，也未必能擋住我的無上劍意，望你多加小心。」

二人一動不動，相對而立，眾人都看著他們，沖虛和莫大手中持劍，卻看不出二人剛才誰勝了一招，心中警惕，不敢進攻。岳不群也拿回自己的長劍，暗暗站到東方不敗的后側。只有定逸師太肩上劍傷頗重，退後到牆邊坐下，默默行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