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八 探索

進入到所謂的神恩區，李察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是進了熊彼德家族的實驗室一樣。這裏沿著牆壁斜放著一排排水槽一樣的東西，少部分裏面盛滿了淡藍色的液體，大部分卻是空著的。每個水槽上都有一個透明的蓋子，空著的水槽蓋子都是打開的，而裏面盛有液體的水槽則是合攏的。

森馬神色複雜，說：「這是逐日，休蘭的兩位傳奇之一，卻不是龍星那樣沒用的傢伙。當年大陸之橋的血戰，她以一己之力拖住了歌頓和莫德雷德，居然還有餘力擊殺了我們半隊的構裝騎士。就連歌頓大人都承認這是個很可怕的女人，假如她和諾蘭德的強者一樣有構裝，那我們的麻煩就真的大了。那場大戰到了最後，她才被莫德雷德找到機會打成重傷。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止步于大陸之橋。」

李察在操控室內轉了一圈，將每個角落、特別是中央的圓台都看了一遍，最終確定休蘭人確實沒有破譯多少操控的方法。三神使使用的方式是將利用特殊方式修鍊得來的特殊力量輸入到圓台內，以實現非常模糊的控制。而李察已經在深藍中見過不少龍血侏儒和精靈帝國時期流傳下來的鍊金機械，所以看得出這個圓台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操控方式，只不過休蘭人找不到而已。

奈幽即刻張開小嘴，發出一聲尖銳而又短促的尖叫！隨著她的叫聲，甚至可以看到一圈淺灰色的波紋正以她為中心，迅速擴散開去。這道波紋有形而無質，速度極快，而神恩區的牆壁根本無法阻止它分毫！

這座神殿處處透著神秘氣息，顯然屬於一個和諾蘭德截然不同的文明，看上去比諾蘭德還要強大，至少不比諾蘭德的人類弱。這樣一處所在，正是位面探索中最具有價值的地方。李察繼續向神恩區深處走去。裏面的一個隔區明顯布置得更加奢華，偌大的區域內僅僅放著三個水槽，看上去比外面的更大，功能也更為齊全。兩個水槽都是空的，只有其中的一個浸泡著一個女人的身體。

據三神使臨終前的交待，在休蘭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之前，神巢和神殿就已經存在了，誰也不知道它們的歷史有多久遠。文明形成的過程中，休蘭人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現在的力量體系，合理且強大，幾乎沒有走過任何彎路。後來某位強者發現了神殿和神巢的秘密，並且破解了部分神殿中的神秘文字，從中得到了成為傳奇的方法，休蘭也就有了傳奇強者。

其後休蘭人圍繞著神殿修建了聖城，他們也在一代代探索著神殿與神巢，並且試圖破譯那種神秘的文字。

森馬回憶著當日的激烈戰況，輕嘆了口氣，才繼續說：「她重傷遁走後，我們都認為她必死無疑，因為莫德雷德調用血脈力量的一擊具有鎖定靈魂的湮滅力量，沒有十八級以上大神官救治的話必死。休蘭人是沒有神官的。多年來，休蘭人一直宣稱她還沒有死，我們卻只當這是在吹牛，因為自那一戰之後，逐日雖然號稱出現過幾次，卻一次都沒有在前線出現，更不曾參与過任何戰鬥。不過沒有想到，她果然還活著，但是看起來靈魂早已經湮滅了，現在留下的只是一具空殼而已。」

站在空中廊橋上，李察迎著寒風靜立不動，片刻后才說：「去看看神殿吧。」

被波紋掠過時，李察也微微感覺到一陣眩暈，阿西瑞斯也是如此，只有流砂若無其事。而其他人的反應就強烈多了，強大些的只是感到一陣頭暈，而幾名實力最弱的構裝騎士甚至感覺意識像是被人用重鎚狠敲了一記，登時眼前一黑，直接向地面上栽去。

李察淡淡地說：「你也是十八級的大神官了，還治不好她？」

從她臉上塗抹的紋飾看，這是一個部族女人，可是卻沒有部族女人的高大，反而比人類女人還要顯得嬌小些。她的身體有著最完美的比例，一看就知道內中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只不過皮膚表面略顯鬆弛，顯然是在水中浸泡過久的緣故。這個女人腰側有一道足夠長，卻並不深的傷口。最深處也不過露出了一點胯骨，可是這道傷口處的皮肉卻泛著死亡般的青灰色。水槽中的液體不斷滋養著傷口，血肉上不斷泛起細細的泡沫，但新生出的血肉很快就會變成青灰色。

在諾蘭德人進入休蘭之前，休蘭人就知道在休蘭之外還有無數世界，其中還有很多非常強大的位面，一旦這些位面與休蘭連接在一起，那就是休蘭的末日。所以休蘭雖然不大，歷代卻都尚武成風，諾蘭德人第一次進入休蘭時，先遣軍就曾在大意之下全軍覆沒。

眾人的表情同樣嚴肅起來，一個靈魂可能幹不出什麼，但是傳奇強者的靈魂可就難說了。也許她可以附身於另一個身體，甚至是寄居在魔法傀儡內。哪怕新載體力量並不是如何強大，但以她對戰鬥的深邃理解，一樣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力。這座神殿如此神秘，並且明顯偏向于機械一類文明方向，說不定就藏著什麼威力奇大的魔法傀儡。

幾具封閉的水槽中都各躺著一個人，有男有女，他們都是赤裸著躺在水槽里，身上都有堪稱恐怖的傷口。這些人胸膛微微起伏，心臟還在跳動著，卻沒有呼吸。雖然受傷極重，可是他們的生機都在以極緩慢的速度在增強著。這批人當中還有幾個李察認識的人，那是休蘭的幾位聖域強者，在此前的戰鬥中都曾經重傷而逃。李察當時判斷他們的傷勢就是逃回去也多半活不了多久，所以也就沒有派人去追。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倒都是有可能恢復的。

追隨者們也一一走進裏面的神恩區，森馬一看到水槽中的女人，即刻一聲低呼：「逐日！她居然還活著？」

戰鬥神官即刻驕傲地揚起了頭，說：「這點事當然難不倒我！只不過如果我把她的身體徹底治好了，恐怕我們就會有麻煩了。我們得時刻看著她的身體，以防她的靈魂得到機會回歸。要知道經過我的治療之後，她的靈魂一旦回歸，可就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傳奇強者了！」

奈幽的喊聲漸漸消去，李察側耳傾聽，卻沒有感知到什麼，於是搖了搖頭，吩咐道：「把這具身體帶走。」

李察走到水槽旁，仔細觀察著逐日的身體，臉色漸漸嚴肅，說：「不對！她的靈魂應該還在，這具身體明顯還有靈性，她的靈魂應該是以某種方式離開了，而且剛剛離開不久。」

「你認識她？」李察問。

奈幽這記叫喊對靈魂有著強大的衝擊力，和女妖之嚎有類似效果。對生物的殺傷力雖然不如女妖之嚎，可是對各類靈魂體的衝擊震蕩卻要遠在女妖之嚎之上。假如逐日現在是以靈魂體形式存在，那麼她只要在奈幽叫聲的範圍內，多半難逃劫難。奈幽這一記吶喊，覆蓋範圍可是大半個神殿。

李察雙眉微皺，環視著整個神恩區，默然不語，片刻后他突然叫了一聲：「奈幽！」

在神殿中有幾處格外重要的地方。其中一處自然就是三神使所在的操控室。這裡是控制神殿一切功能的地方，可惜休蘭人只是破解了其中極少數的功能。殿頂的神罰之光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則是神殿內部少數機關的開啟和關閉，僅此而已。

戰鬥神官向水槽內看了一眼，說：「她的身體上還纏繞著強烈的黑暗湮滅力量，一旦離開這個水槽，可能很快就會徹底腐爛。」

「這個簡單。你先把她治好后，我立刻派人送到法羅去。」李察的命令簡單而直接。

離開了操控室，就是佔據了神殿頂層四分之一面積的神恩區。這是休蘭人為它起的名字，裏面面積非常大，被分隔成數個小型區域，而休蘭人只成功進入了其中的兩個小區域，其它的幾塊區域始終塵封在金屬隔門之後，不知道裏面有什麼。

三神使說出來的只是他們所知的一小部分，他們大部分的記憶都在靈魂中貯存著，被奈幽拘束在靈魂牧者專有的地帶內。在需要的時候，奈幽就可以提取他們的記憶。只不過這個過程不光會造成無邊無際的痛苦，同時也會對靈魂形成嚴重的損傷，所以用不了幾次。但靈魂在那片地帶中可以慢慢得到滋養修補，這其實也就意味著如果靈魂牧者願意，那麼被捕獲的靈魂將永世難得安息。這也是靈魂牧者讓人畏懼的地方。

李察於是對所謂的神恩區提起了些許的興趣，繼續仔細查看著。他不知道怎麼了，自從龍法師走後，總有些懨懨的感覺，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但是注意力卻又不會被分散。

以水槽如此強大的肌體修復能力，李察卻看不出那女人的傷口有絲毫恢復的跡象，而且女人雖然心臟仍然在跳動著，可是卻極為緩慢，而且她還給李察一種奇異的感覺，讓李察總覺得這隻是一副空空如也的空殼，靈魂實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