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破中州
第七十六章 發了，發了！
鐵心源的無恥幾乎比得上那些經年老吏了，即便偷東西被活捉了，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厚顏無恥的要幫助。
「他要幹什麼？」公主疑惑的問小珠兒。
鐵心源有些尷尬的道：「嘴饞！」
當他走到鐵心源面前準備把牌子給他的時候，牌子咣當一聲掉地上了，鐵心源吃力的蹲下身子撿起那面刻滿字的銅牌緊緊地抱在肚皮上道：「是不是勞駕您再找人把我裝籃子里送回家去？」
王柔花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候兒子回來，她的心一直揪著，直到兒子那張爛糟糟的小臉出現在城頭之後，她才放下心來。
夏竦哼了一聲道：「他的風儀不佳？華路兄恐怕是看錯了，就相貌而言，東京孩童中比他好的老夫沒見過幾個。」
小公主兇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這位爺被中樞或者兩台的御史看到，說不得會查究一番。
上一次陛下不過賞賜了一群雜耍的班子頭，絹帛都揣懷裡了，還是被包拯給揪住了，不但以沒有見到賞賜文書的名頭沒收了絹帛，還狠狠地揍了那群班子頭二十大板。
鐵心源點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只想吃這兩樣東西，沒打算把他們供奉在祖宗的靈位牌子前面。」
小珠兒立刻就把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糯米。
小公主見鐵心源一副泥雕木塑的樣子就掩著嘴偷偷的笑，不知怎地，小公主覺得鐵心源有些害怕父皇，這讓她的心情越發的好起來了。
陛
鐵心源看著黃澄澄的香蕉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發現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東西了，此時竟然對這東西無比的想念。
王漸手裡拿著一個牌子站在門口，不明白那兩個調教的不錯的宦官為何會東倒西歪，決定找到緣由之後再教訓他們。
而今天這位小爺是偷……
公主和小珠兒完全可以無視，至於太監，誰會在乎太監的目光？
夏竦笑道：「此事另有隱情只是不便於外人道而已，來來來，莫要談他，嘗嘗老夫從河東之地帶來的酥油茶，冬日飲用，別有風味啊……」
水珠兒瞅著遠去的鐵心源笑著道：「公主啊，源哥兒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才不願意佔女孩子的便宜呢。您當初把財物都給了源哥兒，結果源哥兒送回來的東西，娘娘見了都大呼太值當了，一個勁的誇您會辦事，我覺得他之所會拿芭蕉和香瓜，是因為他家沒錢了，您想啊，娘娘說了，那副鎧甲價值最少千金。他和他母親靠賣湯餅能賺幾個錢……奴婢聽說以前宮宴就發生過小孩子偷吃食的事情，說是為了孝敬母親……」
這時候，除了皇家之外，那裡有人能夠在寒冬臘月吃到新鮮的香瓜，市面上即便是有，也是放進冰窖里貯存到現在的，放置了三四個月之後，冰窖
「可他……」
看著大鵝一般挺胸腆肚的鐵心源小公主竟然又羞又氣，至於小珠兒已經笑得快要活不成了。
路過黃門的時候，鐵心源朝一扇窗戶裏面彎了彎腰還拱拱手就跨出高大的門檻直奔花園去了。
在公主的怒視下，兩個太監重新站直了身子不過他們的眼睛只能看著屋頂，身體如同蝦子一樣怎麼都站不直。
最要命的是即便是買來了，還需要長久的置放，等待香蕉完全褪去了青澀之後才能入口，因此，這東西一向只在富貴人家流傳，平民子弟很少有品嘗這東西的機會。
看著鐵心源和狐狸狼狽的向外走，小公主帶著哭腔對小珠兒道：「他其實可以問我要的。」
沿著廊道走出了大慶殿，鐵心源立刻就知道了皇宮中流言的可怕，進宮的時候一個人都不見的大慶殿，這時候卻擠滿了伸長脖子看熱鬧的宮人，只要看到鐵心源鴨子一般的走路方式她們就會笑的快要死了。
其實只要從御花園穿過去距離鐵家其實很近的，但是即便是七齡童也不允許從後宮穿過，所以鐵心源只好跟著太監從內宮大門出來再爬上城牆，最後繞道來到自家屋子頂上。
王漸冷笑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
「那就自己走出內宮！」王漸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叫過來一個快要笑死的太監隨口
皇帝不在乎，臣子們以為這是一件極為風雅的事情，王漸卻對這種事情深惡痛覺絕，一套珍貴的瓷器，就因為被某些人偷走了一兩件就變成了廢品，這讓內宮造辦的壓力很大。
「什麼？此子著實無理，子喬兄易數無雙，算學一道上更是勇猛精進，難道還有比子喬兄還要好的先生不成？」
從籃子里跳出來的鐵心源把手裡的銅牌朝母親晃晃道：「娘，咱們發了，真的發了！」
於是，鐵心源的腳就開始緩慢的向香蕉挪動……
總之走了一路，就傾倒了無數的佳人。
左右瞅瞅，發現這座小小的廳子里只有自己和小公主，以及兩個真正的泥雕木塑太監。
夏竦拿手揩掉桌子上的茶水笑道：「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
領路的太監人不錯，帶著他偷偷的繞過了中樞，對於東西兩台，更是避之如虎。
鐵心源用力的把腰帶往上提一下小聲道：「有東西頂著肚子我不好走路。」
鐵心源心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的咒罵了，一大把子香蕉的後面竟然還有兩個拳頭大小的香瓜。
王柔花嘆口氣道：「其實你要這些東西很容易的……」
「不知道，不過他在偷偷的靠近芭蕉！
鐵心源嘆口氣道：「您這是故意為難我啊。」
「哦？原來是《詠蛙》的神童到了，詩歌做的氣勢恢宏，就是風儀不佳，可惜了。」張儀拍著桌子連呼可惜。
小公主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突然又瞪著小珠兒道：「不許說源哥兒偷東西！一個字都不許提，他是拿！」
王柔花沒怎麼理會那面銅牌，從兒子的懷裡掏出把兩顆香瓜，又掏出一大把子芭蕉，皺眉問道：「從宮裡拿的？」
王漸嘴皮子哆嗦著道：「非要這樣做嗎？」
鐵心源笑道：「我自己弄來的才好吃，別人給的你孩兒還真的沒看上。」
「子喬因何對此子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鐵心源奇怪的瞅著王漸道：「問你要你會給嗎？」
已經吃了兩個月乾菜和鹹菜的鐵心源決定鋌而走險……
夏竦黑著臉道：「老夫去河東之前曾經想要收此子為弟子。卻被他給拒絕了。」
王漸看看只剩下兩隻梨子的果盤，果斷的搖搖頭道：「我讓宦官帶你出去，最後讓城頭的侍衛送你回家。」
主僕二人，以及那兩個無所事事的太監一起把目光投在了鐵心源的身上，只見他緩緩地靠近了放香蕉的桌子，手快速的一伸，然後果盤裡的香蕉就不見了，同一時間，他的肚皮已經高高的聳起。
「公主啊，你看看那個傻子，他在偷看芭蕉。」
小珠兒的話提醒了小公主，重新看過去，果然發現這個傢伙是在看桌子上擺的芭蕉，而不是在守規
王漸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成，給你就是御賜之物了。」
鐵心源笑眯眯的朝小公主探出腦袋的地方招招手就邁著蹣跚的腳步隨宦官向外走，狐狸乖巧的叼著籃子跟在後面，籃子很大，它最後只能拖著籃子向後倒退。
這東西在東京城裡還是有的，不過那昂貴的價格，即便是一向疼兒子的王柔花都不願意出錢購買。
正在屋子裡喝茶的夏竦手抖了一下，茶水頓時就漾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的給事中張儀朝外看看，指著遠去的鐵心源問道：「子喬可認得這個孩子？怎麼走路會是那副模樣？」
夏竦苦笑道：「如果是朝中諸公，我還可以登門問罪，問題是他的老師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儒生，與此人對峙，會丟了我輩的顏面。」
「鴨子步是吧？定是懷中揣有陛下的厚賜之物，行動不便罷了。」
香瓜揣懷裡極度的不雅觀，小珠兒已經只有往外吐氣的餘地了，小公主卻青著臉把手裡的手帕都要揉爛了。
張儀看著夏竦笑道：「子喬兄被人如此羞辱，卻不見半分煙火氣，虛懷若谷之心張儀佩服。」
偷皇宮裡面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這在大宋很是流行，每年年終之時陛下大宴群臣的時候，總會丟掉一些珍貴的器皿，或者一些華美的裝飾物，即便是陛下招待新科進士的宴會上，丟幾件瓷器也是再正常不過得事情了，然後那些偷盜得手的人就會拿著皇家的物件向別人吹噓自己參加的宴席是多麼的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