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破中州
第一百零六章 最有效的催吐藥劑
「那兩個乞丐啊，其實在搶東西吃。」
蘇眉見王家的九娘子王錦被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只知道抱著糖糖問她哪裡不舒服，卻沒有半點的主意。
「糞水！」
本來想早點回去的，卻被糖糖捉住不撒手，只好陪著她吃遍了趙允讓家的各色果品。
蘇眉正和柳三變談話談的高興，忽然聽到鐵心源殺豬般的嚎叫，心頭一驚，趕緊往鐵心源的身邊走來，想看看那個皮猴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第一個趕過來的是趙宗朴，眼見鐵心源拿後背頂著搖搖欲墜的糖糖，趕緊把糖糖抱起來放在錦榻上，回頭就吩咐丫鬟趕緊去找大夫過來。
趙宗實笑道：「我以前見過比這個故事還要噁心的事實……」
蘇眉插嘴道：「先生一代奇人，何必難為一個孩子，臧否古今原本是好的，當初是先生輕佻過度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功名，您卻只想換做低吟淺唱，這是對皇家最大的不恭敬。
趙宗實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拿手扶著那個嘴角上還殘留著一絲口水的婦人，冷漠的瞅了一眼狼藉的場景笑道：「很不錯的小子嘛，一個笑話就毀了二哥的宴會。」
鐵心源糞水兩個字剛剛出口，糖糖臉色一白，胸口一鼓一鼓的然後哇的一聲狂吐不止！
「是啊，你今天病了，我就把這事告訴你讓你開心一下。」
柳永聞聲端著酒杯也走了過來，翻開糖糖緊閉的眼睛瞅瞅，又抓著糖糖的手腕子摸了一
說完就要拿自己的臟爪子去掏糖糖的喉嚨，糖糖瞅著柳永的手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這丫頭和鐵心源一樣，雖然好吃，卻都有喜歡乾淨的毛病，如今明明知道柳永是在幫她治病，她依舊不願意把柳永的臟爪子含在嘴裏。
蘇眉拎著鐵心源怒道：「你怎麼走到哪裡哪裡就有事情發生啊？你把那個胖胖的小姑娘怎麼了？」
柳永努力地將已經有些佝僂的後背挺直了一些，看著池子里半枯萎的荷花悲涼的道：「老夫長居京師已經十年有餘，這個荷花池裡的長青之荷，也已經看了六年，如今，這些荷花即便是有熱泉相護都要枯萎了，老夫這樣的飄零人又能崢嶸幾年？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老死京師了，如果現在走，回到武夷山的時候正是稻花揚花的時節，還趕得上吃上一場新米……」
那些原本正在陪著柳永傷感的貴女，剛才無意中聽到這樣慘烈的一個故事那裡還能忍耐得住，一個不漏的全部狂嘔起來，即便是最堅強的趙宗朴和柳永，兩人的臉色也在發青。
鐵心源努力地幫著糖糖敲後背，這個小女子被自己剛才的貪婪害的不輕，終於不嘔吐了，一張圓臉煞白煞白的嗎，似乎小了一圈。
等糖糖嘴裏，鼻子里開始往外噴清水的時候，大夫抓住糖糖的手腕子號了一下脈搏，然後笑道：「再吐兩次就好了
於是朝廷少了一位官吏，民間卻多了一位奇人，得失之間先生自然心中有數。
「我看見他們兩個抱著痰盂在搶東西，問你他們在搶什麼你沒告訴我，現在你想說了嗎？」
趙宗朴只來得及轉過腦袋，一口污物就飈進了荷花池，而柳永早就吐的開始抽搐了。
先生如此輕賤掄才大典，陛下不過是抹殺了您的功名，卻給了您想要的生活，這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
鐵心源笑道：「因此你就有些看不起那些有用的學問？」
鐵心源怒火更甚壓低了嗓門吼道：「你都說她是一個胖胖的小姑娘了，我能把她怎的？」
柳永倒也不失一位豁達之士，聽了蘇眉的話之後拱拱手道：「蘇娘子說的極是，柳永輕佻成性，即便是成了官員，也過不了清吏司那一關，老夫還是繼續在青樓中低吟淺唱的好。」
在斷定趙允讓家引以為傲的花園在一年之內就會變成荒原之後，鐵心源的心情好了很多。
趙宗朴笑道：「先生何必如此灰心，想陛下也不過是一時之怒罷了，恨先生不知珍惜這難得的登天途徑，這些年只是稍作懲罰，假以時日一旦陛下怒氣消散，定會給先生一個出路的。」
「這些葡萄都是他們家在八月的時候就放進冰窖裏面的，到了現在這時候才拿出來，一百顆都剩不下一顆好的，你數數看，你剛才一個人就吃了百十顆，
婦人終於清乾淨了腸胃詫異的看著趙宗實道：「還有比這更噁心的存在嗎？」
鐵心源面無表情的道：「金汁！」
趙宗實笑道：「有啊，比這更噁心的我確實見過不少，紅娘，做好準備，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你也會見到的……」
如果先生對仕途還念念不忘，又捨不得青樓里的溫柔滋味，難免會有口是心非之嫌啊。」
蘇眉的眉毛一皺就要說話，卻被鐵心源給攔住了，他看著柳永道：「陛下拿你當例子來告誡過我的話你可能知道了吧？」
糖糖支撐著坐起來催促道，「那就快講，我早就想知道那兩個乞丐在幹什麼了，為什麼姨姨過去看了之後會難過成那個樣子。」
鐵心源指指糖糖剛才嘔吐在痰盂里的東西小聲道：「他們吃的東西和今天痰盂里的差不多……」
王府的大夫來了，走了一遍柳永走過的程序，朝趙宗朴拱手道：「卻如柳先生所言，小娘子吃了過多的果子，寒性發作，只需催吐即可治愈，老夫這就去配製催吐葯。」
說完話又朝趙宗朴躬身一禮道：「世子想為柳永出頭，劉永感激不盡，然功名與我終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今日三首詞已然作盡，請容柳永告辭，荒醉一場或許能夠稍解對父母家人的愧疚之情。」
「肚子疼！」
鐵心源笑道：「那是自然。」
柳永笑道：「趙普說半部論語
「嘔！」糖糖又開始發噁心了。
「嘔，嘔，嘔，嘔，嘔……」
「不是的，是一個在我家剛剛吃過豬肉的食客吐的東西……」
自從有皇朝以來，取士就是帝國最根本的要事，不論是賢能之君還是昏聵之王都希望自己選出來的臣子能夠以此為榮。
於是，只好繼續說話催吐。
鐵心源一面往嘴裏塞著石榴籽，一面不停地數落吃的已經咽不下去卻依舊亡命的繼續吃葡萄的糖糖，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饑飽。
柳永笑著點頭道：「確實啊，當初柳永也是寒窗十載，鐵硯磨穿才考中了進士，誰料想一句『忍把浮名換作淺斟低唱』就斷送了大好前程，這件事落在誰頭上，日子都不會好過。原本想著我只要忍耐幾年，陛下或許會忘記這件事，沒料到，你這個《詠蛙》神童一出世，陛下就拿我當了不可學的例子，劉永此生入仕無望啊。」
鐵心源嘆口氣道：「走近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個乞丐吃的是一條濃痰……」
糖糖終於如願以償的吃壞了肚子，小臉煞白，黃豆大小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嚇得鐵心源張嘴就嚎叫起來。
「其中的一個乞丐咬著一截亮晶晶的東西總是咬不斷，而另外一個乞丐卻吃得狼吞虎咽的，
中午時分，這場宴會隨著鐵心源的一個小小的故事出現已經沒有可能辦下去了，於是，換過一身衣衫的蘇眉昏昏沉沉的坐著馬車帶著若無其事的鐵心源往笸籮巷子駛去。
「金汁是什麼？」
現場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嘔吐物的酸臭味，於是……
柳永用手裡的鵝毛扇指指鐵心源道：「這位小哥既然能用言語做催吐葯倒是別具一格，是葯三分毒，就不要讓這位小娘子再喝葯了，勞煩小哥再給她催催吐。」
「什麼是催吐葯？」糖糖即便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依舊不忘問清楚自己將要灌進肚子里的是什麼東西。
糖糖堅持著把一口清水吐出來道：「到底怎麼了？」
婦人獃滯的看在滿地污物中穿行的趙宗實道：「您怎麼沒吐？」
「還記得我們上次上元節在我家店鋪前面見到的那兩個乞丐嗎？」鐵心源見大家都沉浸在柳永營造的悲涼氣氛中不可自拔，有些惱怒這群人，這裏還有一個生病的人呢，怎麼就一個個的跑去同情起那個死老頭了？
剛剛吃了多少東西，她又全部都給吐出來了……
「他們把食物裝在痰盂裏面？」糖糖的臉色頓時就白了幾分。
「嘔」清水頓時從糖糖的嘴裏，鼻子里噴了出來……
糖糖勉強露出一個笑臉道：「我以後再也不叫你皮猴子了，你也不許叫我胖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