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破中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長的一天（8）
趙禎冷冷的道：「自著火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大火為何還是如此的熾烈？」
趙禎的車駕在御街上停留了下來，王漸召來了正在指揮火巡鋪的人救火的汝南王趙允讓，開封知府包拯也身在火場，也被一併叫走，王漸看著無數的兵丁正在往滔天的火焰裏面潑水，不由得嘆口氣。
楊懷玉臉上再一次露出了白痴一樣的微笑。
趙允讓不敢搭話，只是不斷地磕頭謝罪。
趙禎平復了心心頭的厭惡感，揮揮袖子道：「既然獲罪于天，那就帶著全家去通天觀誦經祈福，宗正府白荷不開，不得擅離。」
沒人能去宗正府裏面去看，那裡已經成了火焰的世界，漂亮的亭台樓閣如今全部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炬。
趙允讓連忙拱手道：「回稟陛下，這次的火著實有些古怪，水潑不滅啊。微臣以為，張天師……」
趙允讓全身癱軟在地，抱著車轅哀求道：「求陛下開恩，老臣身體羸弱，幼子如今又是痴痴獃呆，經不起通天觀苦修，求陛下饒過老臣一次。」
楊懷玉被楊府的家將們給抬回來了，被安置在一輛馬車上，看樣子快死了，蘇眉想要這個月入洞房的美夢恐怕要落空了。
小宦官才要阻攔，鐵心源就晃晃自己的拳頭，嚇得兩個小宦官就快要抱在一起了。
趙禎拂拂袍袖，並不理會趙允讓，在侍衛的簇擁下向前走了百十步，對指揮救火的包拯道
百十股還沒包子手指粗的水柱高高的噴進火場，好像並不起什麼作用，火焰太大，水柱太小的時候，水就有了助燃的作用。
往日華麗輝煌的宗正府大門已經被濃煙熏得焦黑，厚厚的漆皮被大火烤的不斷冒泡，轉瞬間就有火苗從油漆上面冒出來。
看看滿面黑灰的趙允讓，趙禎面無表情地問道：「傷亡幾何？」
「滅火之後再說吧，包拯！」
當拉著楊懷玉的馬車進了東京城的時候，楊懷玉身上已經插滿了銀針，這些銀針都是最粗大的那種銀針，銀針是中空的，淤血從銀針的尾部緩緩地流出來，最後滴在盤子里。
問過人之後，鐵心源才曉得，這場大火的起因，竟然是因為龍虎法師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法力，接引了過多的南方丙丁火才會釀成大禍的。
今日一戰，全東京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誰敢再說楊家沒落的話？只要老子這條命還在，誰敢說楊家將門後繼無人？
趙禎看了趙允讓一眼道：「冬日荷花本就該枯萎，即便是溫暖的杭州此時荷花也是枯萎的，你強行在冬日催開荷花本就違背了天時。上天降罪與你也是順理成章，汝南王，你今年時運不濟，先是豬拱危樓造成西水門百姓流離失所，再有烈火燒你府邸，難道你還不
見不得這一幕的鐵心源和巧兒剛剛進城就跳下楊家的馬車，鐵心源重新攀到包子的脖子上，急不可耐的要包子快點去御街，好去看看宗正府到底被燒透了沒有。
空中的無根火不斷地在空中形成各種各樣詭異的圖案。
趙允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回答道：「陛下明見，老臣家中絕無猛火油一類的軍械，此事老臣可對天發誓。」
聽到猛火油三字，趙禎的神情立刻就變得陰冷無比，比冰珠子還要冰冷的話語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汝南王，你說說，你家因何會藏有猛火油？」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鐵心源和巧兒自然不會告訴別人是自己往水道里丟了好多汽油才釀成大禍的。
「胸口痛的厲害，鐵獅子這傢伙力大鎚猛，我硬接了三錘，虎口都被震裂了。全身上下更是挨了百十拳頭，上百腳，如果沒鎧甲護著，估計要沒命，腦門上挨了一擊膝蓋，現在腦仁子好像和腦殼分開了，動一下都疼的要死。喂，你們在幹什麼？我在訴苦，你們卻在大吃……」
趙禎沒好氣的笑罵道：「算了吧，如果逯戰手裡有鎚子，你早就被砸成肉餅了，這時候說什麼硬氣話。好了，看在你這樣掙命的份上，朕這一次就不要什麼武舉魁首了。為了一個虛名，險些害了朕的兩員大將，回去養傷吧，過些日子自然會有旨
宗正府上空的空氣被火焰抽空了，沒來由的起了旋風，旋風攜帶著無根的火焰衝上了雲霄。
這孩子剛才和總管又說又笑的，在總管面前拿冰葡萄都沒有什麼顧忌，天知道是什麼來頭，要是被揍一頓恐怕也是白揍。
御街已經亂成了一團，全東京火巡鋪的人都趕到了這裏，送水的水車噹噹當的響著鈴鐺在大街上橫衝直撞，不斷地把水送到宗正府。
楊懷玉痛苦地笑了一下，就咬破了冰葡萄讓那顆冰珠子浸潤一下自己快要冒煙的喉嚨。
眾人連忙舉頭望去，只見天空中出現了一大蓬火焰，在高空鋪開之後如同一隻振翅飛翔的巨鳥……
鐵心源把果盤連盤子一起裝進了自己的背包，準備去包子那裡，見包子和巧兒賊木爍爍的看著桌子上剩餘的糕點。
王漸去伺候皇帝起駕回宮了，這裏自然就只剩下兩個小宦官了。
楊懷玉咧咧嘴痛苦地道：「可惜能不能拿到魁首還是未定之數。」
包拯領命而去，趙禎獨自站在車架上，看著火焰衝天的宗正府對跪在地上的趙允讓道：「宗正府的風水已經冠絕東京，你再請龍虎法師為你堪輿風水所為何事？」
「閉嘴！」趙禎不等趙允讓把話說完，就冷冷的下了閉口令。
瘸腿老兵笑道：「有這一戰足矣，至於能不能獲取魁首無關緊要，你這一戰在陛下面前殺出了楊家的威風，有這一點還
一顆距離宗正府百十步遠的大槐樹無風自燃，十幾道水柱澆上去都沒能阻止它燃燒，上面的枝椏燃燒殆盡之後，火焰才慢慢的熄滅，只留下一株焦黑的枝幹突兀的刺向晴空。
包拯自然不會幫著趙允讓背黑鍋，抱著手道：「汝南王請人在家中放火，老臣實在是想不明白。要想撲滅火勢，還要請問汝南王，張探勝使用了什麼引火物，總不會是猛火油吧？也只有那東西是水潑不滅的引火物。」
聽鐵心源這樣說，楊懷玉把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努力的把腦袋扭到一邊，此時，他無比的懷念蘇眉。
火巡鋪的噴水車立刻就把水澆上去，把火苗撲滅。
他很想知道著火這麼久了，宗正府為何還沒有撲滅大火，宗正府和皇城就隔著一條街。
趙禎的車駕遠在三百步之外，滾滾的熱浪不時地掀動車架的帘子。
訓斥完趙允讓之後又強壓著怒火問包拯：「你也認為這場火非人禍，而是天災嗎？」
鐵心源把扣在嘴上的半隻獼猴桃取下來之後笑道：「晒乾的肉鬆粉末沒有止疼的作用，我給你是怕你作戰的時候餓了。」
安撫完畢了這兩個人，趙禎一刻都不停留的宣布起駕回宮。
身體是痛苦的，精神卻是無比愉悅的，楊家之所以會出現楊無敵這樣的稱
趙禎點點頭就重新上了車駕，沒有繞開火場，而是沿著御街忍著炙熱，緩緩走進了朝天門。
「臣在，既然水潑不滅，那就用沙土吧，朕聽說能滅猛火油者唯沙土而已……」
趙允讓吶吶不能言，包拯拱手道：「據微臣查實，目前為止，陷在火場內的只有龍虎法師張探勝，以及六名隨員，余者皆為救火負傷者。」
鐵心源指著轉眼即逝的火光圖案大叫道：「看啊，朱雀！」
瘸腿老兵呵呵笑道：「大郎此戰雖然吃了很多苦，對咱們楊家卻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君聽說你的苦戰經過後，就一直嚷嚷著要見楊家新一代的楊無敵。」
鐵心源往他滿是血痂子的嘴裏丟了一顆冰葡萄，就轉身繼續和巧兒，玲兒他們搶果子。
而龍虎大法師和六個弟子，已經全部被南方丙丁火給反噬了，據說身子都炸開了，剛剛起火的時候，一連串猛烈地爆炸聲就是那些人爆裂的明證。
全身各處漫卷過來的疼痛讓楊懷玉皺起了眉頭，他咬著牙問鐵心源：「你不是說吃了你的藥粉之後就感覺不到疼痛嗎？」
只能眼看著鐵心源大肆的劫掠皇家美食。
趙允讓大駭，膝行兩步急忙道：「今冬荷花池荷花枯萎……」
包拯連忙道：「老臣遵旨，請陛下離開險地，老臣定然不會讓大火蔓延開來。」
於是，鐵心源就重新走回去，把所有的糕點也倒進了自己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