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狐嘯月
第五章 做一個洒脫的人
許東升笑道：「有些麻煩你是避不開的，還不如早點知道，想想怎麼自保才是上策。」
「閉嘴，老子在東京受夠了你們這些大頭巾的鳥氣，現在就讓老子的耳根子清靜一些。」
許東升喝了一口酒，見孟元直已經是第三次路過，就朝孟元直所在的方向對鐵心源努努嘴道：「又來了。」
許東升苦笑道：「沒關係，哥哥我等得起，那些波斯人用完的牛皮兜子哥哥我根本就不敢用。天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那麼腥膻，洗完澡之後的牛皮兜子，要是再用熱水一燙，我的天啊，會把我活活熏死的。」
鐵心源笑道：「兗國是我的女人。」
「哈哈哈……」孟元直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甚至抱著肚子從枯樹上掉了下去，摔得那麼重，卻不理不睬繼續在地上翻滾。
穆辛對與鐵心源表現出來的茶道極為喜歡。
鐵心源一張臉都嚇白了，看著斷裂成兩截的枯木吞一口唾沫道：「如果你是為了別的女子，我一定笑不出來，還回誇讚你一聲好漢子，如果是為了卓瑪那個女人，我現在還是想笑。」
「不意外，你已經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光，已經成了波斯人的使徒，你遲早會帶給我更大的利潤。」
「你見過卓瑪？」
孟元直看著頭頂上的鐵心源有些傷感的搖搖頭道：「沒有，只是遇到了一個好女子。我一時衝動，害了我，也毀了她。」
當然，如果許東升一定要問，鐵心源會告訴他的，他和孟元直無親無故，沒有
鐵一他們洗澡方式非常的壯觀，或者說是非常的悲壯，他們從來都不洗熱水澡，在冰柱子邊上用鑽子鑽出一個孔洞之後，一根白亮亮的水柱就噴涌而出，飛濺出去至少十米開外，鐵一在出水口不遠的地方放了一個裝水的羊皮口袋，激射的水流經過羊皮口袋卸力之後，一個現成的淋浴噴頭就出現了。
還是告訴他，這傢伙睡了皇帝的女人，大宋待不成了才跑到這裏來的？估計這兩件事情中任何一件都是許東升沒辦法接受的事實。
「我又不是龍陽，要皇帝做什麼。」
「不許在水裡搓澡，不許在兜子里用澡豆。」
孟元直大怒，躺倒的身體猛地倒立而起，重重的一腳就把那根上千斤的枯木，連帶著鐵心源一起踹到了空中。
見許東升如此可憐，鐵心源也不好意思繼續享受，勉強洗乾淨之後，就跳出了澡桶。
這樣洗澡雖然痛苦，他們好像樂在其中……
鐵一鐵二，鐵三他們正在收集胡楊的枯枝，卻不會去動任何一枝還有水份的活著的胡楊樹枝。即便是收集枯草，也是從地面上割斷，而不是連根拔起。
所以當許東升說出自己將來必將從自己身上收穫利潤的時候，他不但不反感，反而非常的安心。
孟元直挑挑大拇指道：「好眼光，滿皇宮裡面就這麼一個好女娃，你如今不在東京，皇帝把她嫁給別人怎麼辦？」
「你只要
即便是沒有舌頭，他們單純依靠嗓子發出來的怪叫就足夠嚇跑戈壁灘上的狼群。
走的非常乾脆，他相信，接下來穆辛和孟元直之間的談話一定非常的重要，以至於穆辛需要喝足了茶，提起了全身的精力來應對這一次的談話，或許是談判！
鐵心源正在奮力的和自己的長頭髮較勁，澡豆塗抹到頭髮上，讓頭髮又澀又黏，想要清爽的分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中保護樹木的行為方式似乎已經滲進了他們的血脈。
告訴他這是一位帶御器械？
夕陽的沙漠壯美無比，卻不會有人希望沙漠有朝一日鋪遍大地。
能夠無償一直替你付出的除了爹媽之外，鐵心源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夠做到這一定。
身邊的火堆上弔著一口鐵鍋，肥美的羊肉在鐵鍋里上下浮沉，這是駝隊中難得的休閑時光。
「葡萄美酒夜光杯……」
許東升苦笑道：「哥哥當然有自己的澡盆，可是我的澡盆被穆辛長老送給那個宋人了。」
「老許，有空等我洗澡，你不如自己再去燒水，我今天晚上不打算從這裏面出來了。」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算算日子，她該給我兄弟生孩子了！」
孟元直笑道：「如果我願意的話，不是睡不到淑妃。怎麼？你對兗國有意思？」
鐵心源探長了脖子看著喝酒的孟元直道：「你真的把皇帝的後宮當成自己的後宮了？」
「你似乎不情願理我，是因為我睡了皇帝的女人？」
而後，就揮揮手，鐵心源施禮之後告退。
「酒來！」喘均勻了氣的孟元直躺在亂石堆里問鐵心源要酒。
許東升立刻閉上嘴巴不問了，轉而問道：「我幫你武裝一下你的六個隨從怎麼樣？」
一個人不怕別人利用，這個世界的人類關係就是依靠相互利用構建起來，而且，這種利用是相互的，如果一個人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那才是一樁慘事。
鐵心源點點頭道：「好啊，多少錢？」
在拜穆辛為師的時候，就有這一道禮物，包括茶具和爐子，沒想到穆辛竟然不遠萬里的把這些東西帶到了這裏。
鐵心源搖搖頭道：「我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不想再招惹麻煩。」
「胡說八道！」
「你以為我凄凄慘慘的到了這裏，就沒有什麼交換條件？」
他本身就極為喜歡喝茶，雖然他喜歡的只是長安產的那種粗糙的茯苓茶磚，這並不妨礙，他喜歡喝鐵心源從家裡拿來的炒制的綠茶。
孟元直已經無意中路過鐵心源身邊兩次了……
「認識，不過，在穆辛面前，我裝作不認識。」
趁著煮茶的功夫，鐵心源從旁邊的一個漆盒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銀罐，這裏面放著糖霜壓製成的糖塊。
許東升看看澡桶里黑糊糊，油膩膩的洗澡水，嘩啦一聲就把裏面的髒水全部倒掉，指揮自己的僕役趕緊把皮兜子洗乾淨之後繼續裝水……
看著痛苦地孟元直鐵心
「不要錢！」
鐵心源認真的瞅瞅許東升笑道：「武裝六個騎士的費用不菲，你這樣做讓我非常的意外。」
許東升眼巴巴的看著躺在水裡的鐵心源不斷地大喊大叫。
「你留了後手？」
孟元直也會說一點波斯話，不過說的不好，很多時候都磕磕巴巴的，他們的談話只針對這大漠的嚴酷和波斯的遙遠，對於之前的話題一句都不提起。
出於對虱子的恐怖，鐵心源不斷地吆喝鐵一他們繼續往牛皮兜子里倒熱水，直到自己忍無可忍的時候才停止。
「你的夥計……」
鐵心源躺在一個巨大的牛皮兜子裏面，舒坦的呻吟出聲，他感覺自己的無數毛孔似乎正在滋滋的痛飲著牛皮兜子里的溫水。
如今變成水塔一般的噴泉，為駝隊提供了足夠的水源，駝隊倒掉從沙漠泉眼裡收集的苦澀泉水，洗涮了羊皮口袋之後，重新裝滿了清水，保證駝隊有足夠的清水，這是駝隊能夠活著走出沙漠的第一要素。
鐵心源笑道：「你怎麼會不準備這東西呢？你也不缺這兩錢啊。」
「那個宋人是誰？你認識嗎？」許東升見鐵心源回來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享受茶道的時間很短，因為穆辛希望鐵心源能為他煮一壺磚茶，唯有這樣才能讓他過足茶癮。
他們非常注重自己的隱私，用幾張牛皮把洗澡的地方圍起來，就赤條條的站在冰點以下的水裡面，痛快的洗澡。
許東升用一塊大麻布把自己的要害部位遮起來，躺在
「他們就不洗澡！」
「你只要兗國？」
「今天你如果給老子說不出哪裡可笑，老子就拗斷你的脖子。」
鐵心源覺得許東升說的有理，就拎了半罈子葡萄釀，來到坐在枯樹上看遠處沙漠的孟元直身邊。
這就是鐵心源為什麼會喜歡和許東升成為朋友的原因。
穆辛取過一顆糖，滿意的閉上眼睛，感受糖塊帶來的清甜，茶水好了，他就慢慢的啜飲，茶水喝完，口中的糖塊也融化殆盡。
泉眼的邊上有一片密密匝匝的胡楊林，如今還是冬季，那些胡楊林的樹葉已經脫光，只剩下古怪的枝幹一根根的刺向晴空。
「那個想當駙馬的人一定會死掉。」
孟元直的事情是沒有辦法跟許東升說清楚的。
茯苓磚茶掰下來一塊之後在小小的茶罐子里熬煮，很快，茶湯就變得發紅，發亮。
不等鐵心源慘叫出聲，就被飛起來的孟元直從半空中捉到，提著脖領子拎到一邊，而那根粗大的枯樹轟然一聲砸在亂石中斷裂成了兩截。
「他是我兄弟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
鐵心源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茶道上，不去聽穆辛和孟元直之間的談話，這是一個好的茶藝師必備的素質。
鐵心源很納悶，自己說的話有那麼可笑嗎？
「來西域為何不喝三勒漿？」
洗澡在出了沙漠之後是頭等大事。
半罈子葡萄釀扔了過去，孟元直兩根手指鉗子一般的捉住酒罈子，一口葡萄釀入口，皺皺眉頭，似乎不喜歡這種寡淡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