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狐嘯月
第七十九章 蠱惑
小聲道：「你們最擅長什麼？」
即便是傻子都知道不論是青塘人還是西夏人都不會碰互市一指頭，相反還會精心培育。
其餘吐蕃大漢跪坐在地上，探手從身邊抓起塵土，拚命的往腦袋上撒，再用口水化開粘在臉上的塵土，塗抹出一道道奇怪的圖案。
宋國人從前年起就以胡馬多騷擾之名關閉了互市。
婦人就推著木樁子來到它原本該待著的地方，吊臂也隨著她橫推的方向旋轉，看起來很是輕鬆。
格桑沮喪的道：「作戰和放牧牛羊。」
鐵心源撓撓腦袋，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就敲敲桌子把所有悲憤的吐蕃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買香料長途販運竟然會買磨碎的香料，還把自己兇悍的猛士派出來干這種商賈才幹的事情，恐怕只有青塘來的吐蕃人才能幹的出來。
裸身大漢放下飯盆瞅瞅鐵心源然後再看看自己的青塘兄弟，猛地放聲大笑起來。
木頭樁子離地半尺。
哈桑深深地看了鐵心源一眼道：「那裡有這樣的好事？」
這對青塘來說是不能接受的，青塘戰甲鐵色青黑，冷鍛而成，晶瑩如鏡，五十步之內強弩不得入。
沒人提香料歸屬的問題，對他們來說，這些香料的價值很高，還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可以隨意送人的。
也就是說，眼看任務失敗，與其回去被將軍砍腦袋，不如現在就開溜。
婦人朝那幾個吐蕃大漢怒吼，她剛剛才弄明白，就是這幾個傢伙害的自己要多幹活的
「走開！」
西域本身不產香料，很多的香料都來自大食國，小茴香這種東西就長在戈壁灘上不值錢，你們駱駝背上馱的其實就是這東西磨成的粉末。
鐵心源笑道：「東西貴，但是你買回去的東西卻是真的，這裏便宜，你們買到的東西卻是假的。其實在西域做生意，需要武力配合才能完成，你們將軍之所以派你們來，就是看中了你們都是猛士這一特點，只可惜你們竟然放棄了自己的武力，選擇了普通的交易，這樣的情形下，你們不吃虧，誰吃虧呢？」
「沒有普通的香料，只有蘇合香一類的極品，如果你們真的很需要香料，我這裡有，你們如果得手了，可以找我換取，一百頭駱駝的貨物，換取一百頭駱駝的香料。」
為首的裸身大漢惡狠狠瞅著鐵心源道：「香料不給！」
當年，李元昊的兵馬打到了距離銀星和市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明明可以穿過銀星和市繼續行軍的，為了不打擾銀星和市上正常的春羊毛買賣，他們寧願繞道一百四十里去征討綏德軍，也不去征討近在咫尺的戰鬥力差的多的保安軍。
格桑皺眉問道：「做生意還有什麼不同的嗎？不就是我給你青鹽，你給我香料……我們和宋人做生意都是這麼乾的，可是，宋人的東西實在是太貴了。」
宋人關閉了和青塘一地的互市，青塘人想要繼續交易，用自己的皮料，牛角，藥材，鹽巴，牛羊來換取宋人
「想不到多年不見的好友，如今已然成了青塘的大人物，在下準備了一些禮物，不知能不能託付幾位哥哥幫著送到李巧的手中，在下必有重謝。他日諸位再來哈密，不論是辦貨，還是售賣，在下都可以略盡綿力。」
一如既往的能吃，一盆子麵條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不是所有人吃一盆子，而是一人一盆。
鐵心源笑道：「沒人要你們的香料，我只是想跟諸位打聽一個老朋友。」
鐵心源嘆一口氣道：「你們都是些質樸的好漢，怎們想起來跟胡人做生意？這不是明擺著被人家騙嗎？
鐵心源收起摺扇，認真的對哈桑道。
他們之所以來到七哥湯餅店吃飯，也是抱著探路的目的來的，只不過身上的銀錢不夠，丟了一次人。
「……您能不能幫我們看看我們帶回來的香料嗎？總覺得回鶻商人的神色不對。」
鐵心源笑道：「剛才是我多嘴了，幾位好漢勢單力薄做不來這種事情，你們將軍那裡需要的那些香料，我來幫你們補足，畢竟，在下還要請諸位幫我帶禮物回青塘，輕易冒險不值當的。」
至於他說要找回鶻奸商的話，鐵心源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聽說巧哥為了奪下蘭州，親自去敵營刺殺了西夏的三個統制，鐵心源的心頭莫名的酸楚了一下，眼淚都差點掉出來，蘭州邊上就是金城縣……
吩咐夥計們端一些飯食酒水過來，青塘人再
格桑怒道：「原來人家把咱們當作傻子來欺負的，平措，你們回去，老子重新走一遭回鶻，不帶著那個奸商的腦袋回去見將軍，就把自己的腦袋送上。」
凶神惡煞一般的吐蕃人驚恐的離開原地，瞅著婦人用鐵鍬掏坑，眼瞅著她穩穩噹噹的把那個大木樁子栽進坑裡，最後填好土，取下吊臂上的滑輪，收起繩子，朝他們瞪了一眼之後就重新回后廚去了。
往日里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都面不改色的青塘好漢們，聽鐵心源這麼說，裸身大漢，硌嘍一聲就倒在地上，抽搐了良久才紅著眼睛對自己的夥伴道：「我們這就回去找他們算賬，明明看到的都是整顆的香料，他們總是賣給我們一些粉末……還說這樣香味會濃郁一些，殺了他們……」
鐵心源有些為難的道：「這一次對方的實力很強大，五十幾個回鶻武士帶著一小隊官員運送一百二十匹駱駝的貨物。再有三天，就會抵達哈密，最後進入沙漠。也就是說，這批貨物是回鶻人獻給契丹人的禮物，你們算算就知道這批貨物的價值了。」
值錢的大茴香，肉蔻，桂皮，草果，丁香，蘇合，香貴，龍涎一點都沒有。
「有香料嗎？」哈桑至今仍舊對香料念念不忘，卻對契丹人的事情毫不關心，畢竟，契丹人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
只可惜，宋人似乎對這些都不是很感興趣，只願意青塘人用青塘鎧甲來交
青塘有肥美的草原，但是那裡各種物資非常的匱乏，鄰近的大宋，和西夏都好像對青塘不懷好意。
「這位兄台請留步！」鐵心源離開飯店，高聲挽留這些青塘人。
鐵心源看的滿臉的欣慰，給青塘人倒著酒水感慨的道：「前兩年我長身體的時候，一盆子湯餅也是不在話下的，現在不幹活了，就吃不了那些……我聽說你們青塘也有一個漢人勇士，名叫李巧，不知幾位可曾知曉？」
不過，那些小茴香拿回去還可以烤肉，味道非常的別緻，只是下一回不要再弄這東西了。」
鐵心源搖搖扇子惋惜的道：「如果你們在交易的時候發現，以青塘猛士的戰力，搶劫了他們都不算是難事。現在，你們再去找，我保證，那個賣給你們貨物的回鶻商人一定找不到了，人家騙了你們一大筆，現在天知道在什麼地方逍遙快活呢。」
進入宋人腹地和宋人做交易，不知為什麼，明明都是非常賺錢的生意，等到回來仔細算賬之後就會發現，青塘人勞心勞力的做生意，獲得的回報實在是無法和自己付出的辛苦相提並論。
這樣的鎧甲青塘人自己的武士都沒有裝備多少，如何肯拿出去換東西。
哈桑靠近鐵心源小聲道：「我們不要你的東西，你只要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到我要的貨物，事成之後，分你一半。」
幾個吐蕃人連聲應承，他們知道七哥湯餅店在哈密的威望很高，甚至在暗地裡收取各種稅
鐵心源笑道：「如果你們是真正的猛士的話，那麼，你們就在西域選錯了做生意的方式。」
青塘來的吐蕃人拿手摸摸那個重新安置好的大木樁子，一言不發的準備離開。
裸身大漢悲憤至極，凄愴的捶著自己的胸口吼道：「天殺的回鶻人啊，平措，你帶著我格桑的首級去見大將軍吧，這或許能夠平息將軍的怒火。」
吐蕃人見他不是來要香料的，臉上的表情就好看了很多，鐵心源邀請他們重新坐在桌子邊上。
角廝羅首領只好另闢蹊徑，沿著廣袤的柴達木尋找新的物資來源……
「你說的是『花奴』啊，這傢伙作戰勇猛，殺死的西夏人也多，甚至孤身一人潛進西夏斬殺了甘肅軍司的三個統制，奪下了蘭州。本該是我青塘的一員重將，就是因為整天圍著我們青塘的花朵屁股後面轉悠，就算不得好漢子了。」
鐵心源轉過頭看看那邊可憐的七八頭駱駝組成的小駝隊，再看看眼前這十幾個傻蛋。
鐵心源瞅一眼這個粗俗的吐蕃人，這傢伙雖然看起來很蠢，偏偏就在剛才一瞬間，就把自己馬上割腦袋的事情給忘記了，偷梁換柱般的弄成了帶著奸商的腦袋回去。
「其實用不著這樣，在戈壁上，你的貨，我的貨分的不是那麼清楚，一般厲害些的猛士，即便是口袋裡一個子都沒有，人家在戈壁灘上，依舊是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我這座小店，人家也能敞開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