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狐嘯月
第九十八章 破家救人的王柔花
王柔花瞅瞅靠在自己懷裡已經睡著的鐵妞妞，狠狠地剜了李巧一眼。
李巧長嘆一口氣，再次點頭答應，這一年多來，他對卓瑪從同情，到痛恨，再到現在心裏這些若有如無的情愫，幾乎把他折磨的快要發瘋了。
西北大旱，遭災的不光是宋人，西夏人，青塘人其實都同樣在苦苦的煎熬。
如今，王柔花卻要拿出來去換糧食，救助那些素不相識的饑民。
如果產子，在他成年之後，你給他一份產業，讓他自立去吧。
自己的隊伍已經夠龐大了，如果再加上那些饑民，招搖過市一般的路過青塘，會更加招人嫉恨的。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秘密，就像王柔花她們刻意的幫助自己隱瞞長著兩個腦袋的事情。
按照她的說法，雄鷹只有把目光看向前方，才不會撞在高山上。
現在就要拿去換糧食了，王柔花淚流滿面，覺得自己這樣敗家，很是對不起老鼠一般往回搬東西的兒子。
在乾旱的大西北，當人都沒有食物的時候，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瘦骨嶙峋依舊不願意離家的狗身上，於是，很多的家狗都被當成了食物吃掉了。
每當夜晚寂寞的時候，就把這些東西擺出來重新整理一遍再裝回箱子。
不過，他想起狼穴里堆積如山的各種貨物，忽然就有了主意。
就在去年，青塘的牛羊長勢出奇的好，沒有疫病，沒有雪災，以至於今年需要宰殺大量的牲畜，到處尋找
還有十八個形象各異的黃金羅漢，這是兒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每一個正好重十六兩，原本是傳家的好東西，現在只好……
阿大輕聲的對阿二道。
就在剛才，一小袋糧食就能買來一個孩子的事情讓她的心情非常的煩躁。
日後你李家的祠堂內，不得有他的姓名。」
看到昏黃的落日下，王柔花帶著鐵妞妞去了後面的流民群，給那些飢餓的孩子分麵餅的樣子，阿大的心就暖暖的，不論怎麼說，王柔花和她的兒子鐵心源都是自己見過最好的人。
聽了李巧的解釋之後，王柔花抱著不斷要掙脫懷抱繼續去搬運寶貝的狐狸，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經看到那些人一個個被餓死的凄慘場景。
阿二拿自己的腦袋碰觸一下阿大的腦袋表示了解，不過他還是希望阿大快點給他找來一塊磨刀石，他掌握的那柄斬馬刀確實不堪再用。
既然青塘人需要物資，只要從中挑選一些，應該能從瞎氈那裡換到一些糧食。
現在忽然多出來六千多人，這讓他也覺得無從下手。
卓瑪總是在沒心沒肺的快樂著，她永遠只把目光盯在前面，對於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她總能有辦法忘記，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快樂之中。
卓瑪如果產女，就交給我來撫養，她身上的吐蕃習俗要從這裏一刀斬斷。
李巧點
這番話李巧沒有對王柔花說，他覺得這些隱私的話兒跟源哥兒說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無論怎樣處置卓瑪和自己的事情，都像是一堆亂麻，總也找不到一個開解的線頭。
想起那些驚恐的母親用最快的速度把孩子塞給自己，然後把帶著或者不帶哪些可憐的糧食就重新跑回了饑民隊伍，這讓王柔花的心都要碎了。
「這樣的態勢會改變的，等我們到了哈密，我們就會成為這個大家庭的一員。」
全部都擺出來之後，王柔花才發現東西擺了滿滿一地。
並且在看到自己長了兩個腦袋之後也沒有任何的歧視，王柔花還經常說自己藏經見過一隻手上長了八根手指的人，一個身體上長兩個腦袋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青塘地域廣闊，也就自然的地廣人稀，種地為生的人很少，更多的是放牧牛羊，蘭州一帶赤地千里的時候，他們自然可以驅趕著牛羊去湟水河谷，在哪裡依舊能給牛羊找到肥美的青草。
當初為了這些東西，自己和鐵心源沒少在包拯的手下吃苦頭。
他對王柔花刻意的隱瞞這些事情並不是很生氣，只是有一點點的失落。
這些人中間馬上就要出現的最恐怖的一幕——易子而食。
李巧向王柔花訴說了卓瑪已經懷孕的事實，王柔花很久都沒有說話，只是抱起鐵妞妞安靜的坐在夕陽下，看荒涼
王柔花嘆息一聲道：「你再娶一個漢家女子吧，我不反對你接納卓瑪母子，當初是你一心要跟著她的，不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一鍋生米已經熬成了爛粥。
鐵妞妞快活的東看看西瞅瞅，只要是發光的東西她似乎都喜歡。
也有一些狗成功的逃脫了，流落在荒野上成了野狗，吃多了腐爛的屍體之後，它們慢慢地恢復了野性，成群結隊的嘯傲荒原，吃掉它們能夠遇到的任何生物。
否則那一個母親願意把自己的孩子白白送人……
一車糧食就換來了一百三十三個三四歲到十一二歲的男女孩子，如何安置他們讓王柔花頭痛至極。
回到賬房的李巧立即喊來了尉遲雷，他發現直到現在，自己竟然還沒有從尉遲雷的口中獲得源哥兒在哈密的真正實力。
這裏的東西有好多李巧非常的熟悉，至少那十八尊黃金羅漢是他和鐵心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回鶻使節團那裡弄來的。
狐狸的後腿是被野狗咬傷的。
至於再找一個女人的事情，他不是很在乎，他更喜歡章台走馬的生活。
李巧進來的時候，王柔花又把狐狸收回去的東西放到了原位。
王柔花小聲道：「這樣做有些虧心，你莫要告訴卓瑪，你是好漢子日後還要干大事，這些后宅的事情，有些陰柔，萬萬不可沾染了。等卓瑪生產之後，我自有安排。」
王柔花想了很久，每一個寶物都自己的摩梭過，這樣的
李巧的事情王柔花記在心裏，她眼前有更多的麻煩需要處理。
「母親，如果讓您感到難受的話，我可以不讓您見到卓瑪，孩兒答應過卓瑪，要善待她的。您有所不知，吐蕃人的習俗和我大宋不一樣，有些我們根本就無法容忍的習慣，只有在生下孩子之後，卓瑪的心才會安定下來。」
這些東西都是鐵三他們在戈壁上劫掠商賈所得，鐵心源曾經非常的發愁這些貨物如何處理。
那些物資是經過他和鐵二之手才放進狼穴的，數量之多，品類之繁雜，曾經讓他目瞪口呆。
李巧苦笑道：「妞妞是一個意外。」
狐狸抬起那隻受傷的腿，走到那堆耀眼的金珠寶貝堆里，左嗅嗅，右聞聞，只要寶物上有鐵心源氣息的東西，它都會叼起來，放回自己睡覺的籃子。
王柔花見狐狸來回不斷的搬運，眼淚流的更加止不住了，她至今還記的，兒子帶著些寶貝回家時得意的模樣，狐狸的舉動在一次觸動了她那顆脆弱的心弦。
狐狸倒霉就倒霉在總喜歡跑到遠處出恭的習慣上，如果不是火兒發現不妙，把它從野狗的嘴裏奪回來，這傢伙現在早就成了一堆狗糞。
王柔花收集了自己所有能拿得出來的財物，包括她從兒子手裡摳來的一些世上少有的珍奇。
李巧曉得王柔花手中不缺少金銀珠貝，可是青塘人同樣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他們更加在意以物易物
「巧兒，把這些東西都拿去換糧食吧，我們需要糧食，需要儘可能多的糧食，另外，你覺得我把這裏的人都帶去哈密，源兒有這麼多的糧食支撐到明年秋收嗎？」
如果可能，他覺得和卓瑪生一個沒有任何爭議的兒子，要比另娶一個女人似乎要來得更加可行。
瞎氈之前在臨州乾的就是這件事情。
阿大知道王柔花舉的這個例子和自己奇特的形貌依舊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啊，這片好心一定要理解的。
李巧皺皺眉頭，瞅著帳幕後面越來越多的饑民，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這個大集體中，阿大知道自己的權利不是最大的，即便是自己受命統領所有人馬的時候，自己依舊不能過問一些事情，比如水兒和火兒的行為。
狐狸嚶嚶的叫聲把王柔花從迷茫中喚醒，連忙走到一個籃子跟前，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狐狸的後腿，見傷口正在慢慢愈合，這才放下心來。
聽了李巧的問話之後，尉遲雷也有些茫然，當初山谷里的儲備是按照八千人一年所需來儲備的。
直到此刻，阿大才發現自己嚴重的低估了王柔花帶領的這群人的力量。
王柔花捻起一枚雪青色的玉佩，這是鐵心源從皇帝那裡得到的第一塊寶貝，當初那個臭小子還想藏起來的……
你身邊有多少女子我管不著，但是你既然叫我一聲母親，我就要擔負起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無論如何不會容忍你李家的血脈混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