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山飛狐
第一百零七章 盜而優則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過問之後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
鐵心源笑眯眯的看著一言不發的曹玘笑道：「將門祖先乃是一世英豪，在下又聽說虎父無犬子，將軍滿門英烈，如今卻受困於區區疍吏，真是好笑至極。」
尤其是看到一摞子飛錢的時候，兩人的心情就變得更好了，這一趟下來，他們已經沒錢了，如果沒有老曹送來飛錢，他們剩下的錢，甚至不足以讓他們抵達東京。
鐵心源不是很在乎價格，他更希望能通過老曹來讓自己清香國的大名傳進皇帝，皇后的耳朵。
「西域之地民是盜匪，盜匪也是民，大小國度之王莫不是盜匪出身。
如果將曹公放在本王當時的境遇上，恐怕也是要搶上一搶的。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大宋想要從中受益，就必須有一個可靠地中間人，鐵心源覺得自己很合適。
殺頭不至於，但是，被弄去包拯那裡受罪是一定的，等自己感覺受不了的時候，皇帝再一道旨意下來，把自己從地獄里拎上來，這種先是把你送進地獄，然後再把你弄上九重天的把戲，他們做的非常熟練。
飛錢！
底層文吏在傷害了高級武官之後一般都會獲得晉陞，這在大宋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
老曹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人，帶走了那些驚慌失措的牧奴和戰馬之後，鐵心源就拿到了錢鈔。
這些錢遲早是要花用在東京的，鐵心
心中忐忑之下，連夜寫了一封文書，派急腳日夜不停的送往東京汴梁城。
曹玘的臉色數變，他通過直覺得知，面前的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人並非如他的外表一般人畜無害。
鐵心源隨手指指院子里進進出出的牧奴道：「這裡有五百匹輕口戰馬，另外加上四百八十一名熟練的牧奴，另外還有三千余匹種馬，如今已然暫存在京兆府尹處。使君如果有心，現在就可交割！」
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付飛錢對老曹來說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監管這筆錢的去向，如果鐵心源想要圖謀不軌，他就能立即讓這些飛錢變成一堆廢紙。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不歡而散！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他想找鐵心源再確定一下馬場事宜的時候，才發現那家客棧里的于闐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曹玘一句話就把價格定死了，看樣子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太原乃是北方的通都大邑，大宗的貨物早就由飛錢來交易了。
至少歐陽修已經清楚的知道大盜一片雲已經投誠在耶律重元的門下。
老曹轉手給了隨行的幕僚，查驗鑒章，官印無誤之後，就命人去接收這裏的牧奴和戰馬。
說閑話歸說閑話，該辦的事情鐵心源還是要辦的，從漆盒中取出黃土嶺知寨的接收野馬的文書遞給了曹玘。
「東華門唱名者方為好漢！」
那些瘟生離開的時候，反而會更加的囂張，似乎幹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這樣的情況長久下去之後，就沒人在乎武將了，到了現在，河東節度使衙門想要舉行一兩次詩會，來的人都只有寥寥幾個窮書生，即便是窮書生，他們隨便作上一兩首狗屁不通的詩詞之後，就會拿著花紅，抹一把油光光的嘴巴，揚長而去。
其實老曹也說不上不高興，只是心平氣和的與于闐王尉遲文做了一筆生意而已。
「五萬貫！」
曹玘點點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難道你于闐國就要以劫掠渡日嗎？」
這是韓琦因為一個小事情斬殺了軍中猛將之後發出的振聾發聵的怒吼！
負責看守于闐人的六個暗哨，被人家綁的結結實實的丟在客棧柴房裡。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他看鐵心源就像是看到一位普通的國子監監生，這樣的監生在他的河東節度使衙門裡至少有二十個。
兵甲不全，衣食不濟，幼子嗷嗷待鋪。長者呼號于曠野。
曹玘沉聲道：「這是我大宋自己的事情，不勞于闐王操心，我得歐陽修傳書，有西域大盜一片雲欲售馬三千，老夫錢鈔已經備好，卻不知老夫要用的戰馬又在何處？」
曹玘拂袖而走！
如果這傢
老曹付出來的是飛錢，這東西很不錯，是大宋境內最有實力的商家才能開具的東西，信用很硬，那到東京或者蜀中，揚州，都能輕易地兌換，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沒法子拿到西域去使用。
耶律重元要謀反的事情，大宋這邊的陰謀家們早在他受封皇太弟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確定了。
最要命的是，那個時候，皇帝就會心安理得的認為哈密是大宋的國土，大家可以坐下來，重新商談一下將哈密置於大宋管轄之下的可能性……
爾曹小吏罷了，如果按照曹玘的官職想要弄死一兩個簡單的如同殺雞，可就是這樣的二十幾隻雛雞，堂堂的河東節度使卻奈何不得他們。
這種付錢的方式很雞賊，河東節度使衙門看樣子還是有聰明人的。
如此，曹公還要質疑本王為何淪落為盜嗎？」
「何為清香國？」
不知為何，曹玘只要看到鐵心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想發火，發火的原因和鐵心源說的話沒有半點的關係。
「諫言，國策自然是由文人來掌控的，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將軍想找一兩個有頭腦的幕僚恐怕都很難。因此，每當文人們提出一個，兩個似是而非的國策，武臣們都因為不熟悉，所以就沒了發言權。長此已久，武臣基本上就沒有話語權了。」
不得已之下，尉遲文親率親
一片雲只是一個誘餌，哈密清香國才是明面上的東西，不論是一片雲還是清香國，都不過是鐵心源在加大自己的砝碼，從而達到求娶婉婉的目的。
因為生氣的緣故，他好像沒有發現，鐵心源的院子里除了那些亂跑的牧奴之外，就剩下鐵心源和孟元直兩個人了，連嘎嘎和尉遲文都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這些人地位不高，可是他們看武將的時候眼神總是從鼻孔的兩端向下看，見曹玘的時候可能會好些，但是那種骨子裡漏出來的蔑視，依舊讓他難以容忍。
畢竟，飛地，也是開疆拓土！
五萬貫就買到五百匹戰馬，四百多個牧奴，再加上賬面上的三千余匹野馬，總體來說，老曹的這筆生意非常的有賺頭。
這是先帝御制《勸學詩》。
我大宋講究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西域講究盜而優則王，王而衰則盜，這兩者相互交換，變化萬千，妙不可言，數年前，我于闐王室被人攆出王城流落荒原。
「你就是一片雲？」曹玘很是吃驚，面前的這個文弱的少年居然就是西域大盜一片雲，這讓他極為吃驚。
鐵心源搖頭道：「劫掠只能解我一時之憂，確非立國之道，因此，一片雲不久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取而代之的將是哈密，清香國。」
因此，他想聽聽這個人如何說。
這一次送來的牧奴是契丹人的，送來的戰馬依舊是契丹人的，而西京牧
「遍地腥膻，唯有一股清香，那就是我清香國！本王若能求得公主西歸，曹公不妨加派使者走一遭西域之地，親眼看看，總比本王在這裏空口白牙理解的透徹。」
事情自有下屬去辦，鐵心源和老曹依舊坐在廳堂里閑聊，眼看著窗外的白雪化為泥水，幕僚這才和孟元直一起進來，稟報交割完畢。
尉遲文在那個時候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再大的禮，也沒有肚皮重要，最重要的是非，也沒有暖和的衣衫來的重要。
曹公如今還能坐在本王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鄙視盜匪，是因為曹公所屬並無飢患之憂，更無凍死之患。
送走了老曹之後，鐵心源就開始換衣服，眼看著天色就要暗下來了，這時候要是不跑路，等老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很麻煩了。
不知為何，曹玘總覺得高興不起來。
節度使帳下已經仔細的檢查過貨物，五百匹戰馬都是上好的戰馬，口歲最大的也只有八年，而那些牧奴，最差的，也在契丹人的牧場中幹了至少六年，全是熟手。
事情做完了，曹玘就帶著幕僚們告辭了，臨出門的時候鐵心源笑眯眯的道：「曹公如果想找出朝中對手的缺點，不妨多找找契丹人，西夏人的條陳看看，我相信，那些條陳裏面一定有能夠幫助曹公的消息。」
簡單的處罰可以，一旦上升到要命的程度，總有無數不懷好意的人想要過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