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清香國，天下驚
第十五章 人各有志
他不太恨揍了他一頓的孟元直，他只想找到那個暗算了他的傢伙。
花天酒地不算，澤瑪都差點獻身，這老兒才從懷裡取出西京庫藏的通票，允許于闐使節團從西京提取一萬三千匹布帛，以及皇帝答應過的一應物資。
「三五歲就開始殺人？」孟元直驚訝的叫喚了起來。
送給那些胥吏的禮物就簡單了，從金豆子到銀判到紅銅錢都有，只要看看名單就知道，這一會接受于闐國好處的人非常多。
大宋的士大夫們已經算是接納了于闐國，而且沒有把于闐國當成外人來看。
「您怎麼會在這裏？傳說……」
鐵心源笑道：「這可不一定，西疆慘點，再往西卻是不錯的地方，水草豐美，稱之為魚米之鄉也不為過。」
其實這事不用猜，傻子都知道是鐵心源乾的，鐵獅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鐵心源點點頭，像鐵獅子這種已經沒有了鬥志的人，去了哈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在哈密自然不用，在東京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我見多了朝堂上的事情，上午還親密的如同一家人，下午就當監斬官斬下朋友人頭。在這裏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可是你也文弱！」
鐵心源笑道：「你將來要當他師傅的，如果他對你不好，也是你的錯，與我無關。」
鐵心源奸笑道：「會有的，馬上就會有，九天之後我們就要帶著婉婉離開東京。速度要快，行軍要隱秘，如果運氣好的話，到了哈密之後你的小徒弟要有了。」
鐵獅子對鐵心源說話的時候畢恭畢敬，轉過頭對孟元直說話的時候卻毫不客氣，怒吼道：「你一個胡兒，知道些什麼？」
一頓飯吃了好久才結束，鐵心源準備繼續思考一下哈密的新發展，有了新的情況，以往制定的計劃就需要改變一下，隨機應變才是王道。
野蠻體魄，文明精神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禮物很多，密密麻麻的賬單看的鐵心源頭昏腦漲，這些錢也都是該花的，也都是逃不掉的。
人在暴怒之下就想不出什麼好主意，鐵獅子是被孟元直拖回來的，模樣之凄慘，鐵心源不忍目睹。
只是，蘇軾喝花酒的賬單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使節團的花銷很大，這可以理解，在東京走一步路都需要錢，更何況只要是個人都知道于闐使者團有錢，澤瑪整日里歌舞不絕，花錢如流水。
孟元直不在，主要是鐵獅子這個傢伙陰魂不散的在追索孟元直。
「你們恐怕更加喜歡我死在沙漠里的這個說法，鐵獅子，你的底子極好，如果不是因為過早的過上了安逸的日子，你將來的成就將遠遠地超越我。
孟元直笑道：「如何能不去？你相信皇帝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不敢相信啊，你家的門楣上很適合藏人。」
鐵心源愣了一下道：「你去我家了？」
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鐵獅子努力的翻過身，瞅著鐵心源道：「源哥兒，看在我們昔日的交情上，饒過我這一遭！」
當你衣食無憂，武
「沒錯啊，有一個番僧，看我長得機靈，就想把我從我母親手裡騙走。我不是很情願，就給番僧下了一點毒藥，然後那個番僧就發狂而死了。」
這樣的禮物即便是包拯也笑納了。
僅僅是招待一下龐籍老兒，就花用了一千四百貫錢。
尉遲雷花出去的所有費用都是非常合理，該有重禮的地方一點都沒有吝嗇。
「沒本事總擔心別人造反的人才不敢用猛將，悍將，宋皇文弱，不奇怪啊。」
見鐵心源看著他就嘿嘿笑道：「這一次比較難弄，這傢伙居然在自己的大鎚上裝了機關，鎚頭竟然可以飛出來，我沒辦法留手，他就成這幅模樣了。不過，這傢伙的悍勇之氣正在恢復，我覺得他應該有用，不如我們把他也帶去西域吧！」
「你和李巧他們弄死西夏悍將的事情我倒是有耳聞，沒想到你幼年……」
給包拯送的是一對白玉璧，給文彥博送的是一條玉帶，給三司使衙門送去的竟然是一百零八個佛爺瑪瑙雕像。
那些知道底細的高官們甚至認為，于闐國也是大宋固有的一塊領土……鐵心源的金城縣子，至今尚未撤銷！
金子，銀子，銅錢送過去會被人家丟出來，畢竟這樣做也太明顯了，如果只是幾個不值錢的瑪瑙啦，玉石啦，則非常的合適。
不是一路上的人，多說無益，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但是，通過這件事
大宋士大夫收禮從來都不背人……
孟元直隨手將鐵獅子丟在水井邊上，自己拎上來一桶水清洗雙手，殷紅的血水就流了一地。
「你這樣看，人家宋皇不這樣看啊。」
孟元直冷笑道：「這才幾年啊，你就連老兄弟都不認識了，睜開你的狗眼瞅瞅老子是誰？」
「傳說我已經死在沙漠里了是嗎？」
孟元直嘆息一聲對鐵心源道：「他已經不是一個武人了，我這就送他離開。」
鐵心源的身份曝光，知道的人卻不多，身為帶御器械的鐵獅子卻是知道的。
按照孟元直的話來說，就是鐵獅子這個傢伙又來找揍了。
「元直大哥，當初兄弟之所以會攔截你，乃上上命不由人，好在元直大哥得脫大難，兄弟在這裏恭賀大哥了。」
是我們老祖先和野獸拚命博取食物地一種手法，只有在經歷了無數苦戰，甚至付出慘重代價之後才能明悟，才能增長。
孟元直冷哼一聲道：「總算是沒有眼瞎。」
鐵心源笑道：「帶你去西域是給了你一個滿上封侯的好機會，你怎麼覺得像是在害你？」
「我和別人不一樣，你不要感到奇怪，東京城大名鼎鼎的鐵青蛙豈是一般人能比擬的。老孟，你就放心的去干你做夢都想乾的事情，反正你以後立下的功勞再大也沒有我大，不要擔心有什麼功高震主的事情
鐵獅子走後，孟元直的話也少了很多，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對鐵心源道：「武技真的已經過時了嗎？」
孟元直嘿嘿笑道：「算了吧，事情還沒做，床前就出現兩個老嬤嬤，要是一直這樣，我這輩子都休想有一個乖巧的徒兒。」
「沒錯，我早就看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們非常的不順眼。科考場上所向無敵，科場之下爛泥一攤，這樣的人才，我們哈密不稀罕。」
鐵獅子努力的辨認了好久才猶猶豫豫的道：「元直大哥？」
孟元直搖頭道：「只要一切順利，我們兄弟還是好好地相互扶持著把這一輩子過完。我年紀比你長，先死的會是我，不用擔心因為活的太長，而讓你兒子不待見。」
兩個青塘武士，套好馬車，將鐵獅子抬進馬車，然後就趕著馬車離開了。
鐵心源現在是駙馬爺，鐵獅子不敢動他，只好把所有的怒火發泄在不知底細的孟元直身上。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卻是審核賬單，厚厚的一疊，老尉遲還等著入賬呢。
「不，不，不，這世上最繁華的所在是東京，距離東京越遠的地方就越是荒涼。小將實在是無福消受，求駙馬爺放過小將這一遭。」
孟元直不耐煩的道：「不要勸這個傢伙，他在東京這些年已經不算是一
「野蠻體魄，文明精神？」
自從鐵獅子說了那句話之後，孟元直就再也沒有看鐵獅子一眼。
給韓琦送了六對血瑪瑙獅子，全是于闐王室工匠雕刻的精品。
國朝武人大比的時候他遭受的那場暗算，即便是過去了很多年，依舊讓他記憶猶新，被他引為平生之恥！
鐵心源笑道：「下回不要這樣了，給我留點空間，我不是趙禎，敦倫的時候都喜歡身邊跟著侍衛。」
禮物能送出去，而沒有被人家退回來，這是一樁好事，這說明大家沒有想著在於闐國娶公主的事情上製造麻煩。
「老孟，我三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殺人了，你不要把我和一般的大宋士子相比較好不好？」
人治社會的特點就是論感情來做事，感情深不深最直觀的就是看你送的禮物夠不夠重。
更快，更高，更遠，更強，這是我們永遠都在追求的目標，而這些目標是沒有止境的。
孟元直大笑道：「你總要先有個兒子拿來給我當徒弟吧？」
武技是什麼？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有錯嗎？」鐵獅子匍匐在地上低聲道。
鐵心源笑道：「從軍隊這方面來說確實是如此，我們的軍隊今後更加關注整體性，而不是個人的武力。
鐵獅子慘笑道：「源哥兒莫要誆我，別人不知道西邊是個什麼模樣，我本來就是從西疆回來的，如何會不知道那裡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