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清香國，天下驚
第六十六章 穆辛製造的美夢
穆辛探出手撫摸著馬西姆的頭頂道：「我知道，天神一樣知道，馬希姆回哈密國去吧。我感覺，喀喇汗想要翻越天山，難度很大。」
和回鶻王一戰，喀喇汗即便是獲勝，也是一場來之不易的勝仗。
清香城裡根本就沒有黑夜，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就有無數精美的燈籠掛滿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沙漠里有水？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穆辛笑道：「這是智慧的力量。」
可是啊，這都需要時間，現在有水的地方就會形成流沙，只有等水把流沙帶去遠方，形成新的沙丘，沙丘上長滿了植物，那才會有一條新的大路。
這也是馬希姆從最初的鐵心源的擁護者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的原因。
來到了這裏，穆辛已經非常的確定的認為，孔雀河的河水已經從這裏經過很多天了。
再強壯的戰士在征戰一年之後都未免有些懈怠，遠離家鄉和親人在遙遠的東方作戰，殺死了無數的敵人，搶佔了無數的地盤，更收穫了無數的戰利品，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戰士更希望活著回到故鄉去享受自己的戰爭收穫，而不是從交河州出發翻越白雪皚皚的天山，然後從鬼谷口向天山的另一邊發起新的攻擊。
阿丹，三年之內，不要進入這片滿是流沙的沙漠，無處不在的流沙會殺死我們的戰士。
去吧，馬希姆，我只要你留在哈密，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然後把這些告訴我就好，
阿丹怒道：「既然如此，您為什麼還允許這些混蛋胡說八道，擾亂我的軍心，現在，每一個人都想立刻去哈密國，見識一下這個美麗的國度。」
這是馬希姆最後得出的答案。
大軍從八剌沙袞起兵，直到冬日里突然越過可失河進軍仰吉八里，在彰八里擊潰了回鶻王在西方的要塞之後，大軍已經整整戰鬥了足足一年之久。
穆辛坐在燭台的下面，反而將他的身影隱入了黑暗之中。
博克圖汗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看不出有什麼悲喜之色，他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下令大軍返回焉耆。
穆辛久久的停留在黑暗中，一聲悠長的嘆息從黑暗中傳來。
「《沙里亞法典》第五十二篇第四章說的很清楚——恨天神所恨、愛天神所愛。這就是『我們的忠誠。（稍微改動一下，要不然會出事）』對卡菲爾毫不妥協，嚴厲地對待他們，憎恨他們。同時要欣然接受至高天神安排的命運，因為這是全能而威嚴的天神所意欲的。」
人們在通宵達旦的唱歌跳舞，吃來自東方國度里最美味的食物，和世上最甜的蜜酒……
在馬希姆的眼中，塔利班是博學的，是睿智的，甚至是偉大的。
阿丹指著馬西姆的背影道：「可是，那個傢伙說的好像是真的一樣。」
「在天山的另一邊，有一個富庶的國家叫做哈密，這
按照穆辛原來的計劃，準備讓大軍從高昌之地穿越大患鬼魅磧，突然兵臨城下。
沒有了塔里木河潤澤的尉犁註定是要沒落的，唯有返回有著博斯騰湖庇佑的焉耆，自己的大軍才有足夠的水源地和草場來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這樣的人，只要繼續崇拜天神，那麼，有朝一日成為新的智慧之王，馬希姆一點都不奇怪。
穆辛驅馬緩緩下了沙丘，對阿丹道：「我的孩子，有這些徵兆就說明沙漠里有水……」
流沙區不算很大，向下奔行了二十里地之後，戰馬的腳下都是鬆軟的沙子，不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流沙。
穆辛有些失望，這個自己最看好的衣缽傳人似乎有些傻。尤其是和鐵心源那個八面玲瓏心肝的傢伙比起來，阿丹更像是一個沒有長成的孩子。
那些被他們驅趕進大患鬼魅磧的回鶻人，能活著走出這片死亡之的人，連一半都沒有。
「塔利班自己，天神在上，他似乎什麼都懂，他甚至有一種工具能夠輕易地舉起千斤巨石，如同放木塊一樣的輕鬆將巨石放在它應該待的地方上。」
按照他做事的方法，他不會殺你，卻也不會給你更多的便利。
努力收拾一下心情，穆辛認真的道：「那樣的國度是存在的，在遙遠的宋國東京，確實是一座不夜城，那裡的財富堆積如山，那裡的食物精美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穆辛說哈密之地一戰可以取勝的話，博克圖汗不會這樣孤注一擲的準備穿越這片沙漠。
鐵心源，我的學生，他已經利用塔里木河這條無韁的野馬完成了他西北方的防禦線。
馬希姆親吻了穆辛的腳尖之後，就匍匐著退出了穆辛的營帳。
喀喇汗國的騎士們在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之後，才擊潰了回鶻王手中的最後一支精銳。
「誰在為他們修建城池？」
哪裡人根本就不用幹活，沒錢了，就去瑪瑙灘撿拾兩塊瑪瑙賣給商隊，就夠他們吃半年的……」
阿丹聽見馬希姆，以及他商隊里的武士們向喀喇汗的騎兵們吹噓自己在哈密的見聞。
他不認為軍隊行軍的速度會快過日夜不停息的流水速度，夏日里的塔里木河波濤浩蕩，水量極其充沛，大量的水會滲入乾涸的沙漠，依舊會有更多的水沿著孔雀河故道向蒲昌海進發。
「為什麼？」阿丹不解的問道。
清香城或許如馬希姆講的那樣，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可是啊阿丹，你別忘記了，現在，那個國家裡有上百萬無家可歸的人，比整個哈密國的人口多得多，這樣一來，那個國家也就富裕不到哪裡去。」
不由得小聲向穆辛求證。
這樣的代價是博克圖汗所經受不起的。
「天神在上，我給自己從東京帶來了一個敵人……」
畢竟，他親眼看著一
就是因為塔里木河的泛濫成災，這片廣袤的戈壁和沙漠地帶才會有大大小小的綠洲出現，說是塔里木河養育了這片土地，絲毫不過分。（塔里木河每年夏季就會泛濫成災，就是因為這種無序的泛濫，造就了戈壁和沙漠中的各種奇觀，西域人將泛濫的塔里木河稱之為無韁的野馬！）
然而，在那座城市裡，人們依舊需要勞作，那些美麗的衣衫，精美的食物，以及華美的建築都出自匠人之手。
如果我沒有猜錯，三年之後，他一定會沿著這條新的孔雀河殺過來的。」
不過，這一段時間註定不會太長，在孔雀河將博斯騰湖的水抽干之前，這裏還會興盛一陣子。（注，孔雀河的源頭為博斯騰湖）
馬希姆咬咬牙道：「穆師，要我殺死塔利班嗎？不擅長武力應該是塔利班最後一個缺點了。」
阿丹不以為意的道：「我會殺死他的。」
馬希姆嘆口氣道：「天山路上已經有一座險要的關隘，我走的時候他們正在修建，我回去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修建完畢了。」
「卡菲爾必將消失……」
馬希姆匍匐在地上恭敬地道：「我是天神的羊群里的一隻，唯天神是從。」
天神在上，在這個國家，有數不盡的瑪瑙，以及遍地的黃金，那裡的女人皮膚就像牛奶一樣白皙
塔利班不喜歡天神……塔利班是一個卡菲爾（不信教者）。
同行的阿丹大笑著對穆辛道：「穆師，我們找到了新的道路。」
「是好事，絕對是好事，卻不是現在的好事。
穆辛騎馬攀上了高高的沙丘，手搭涼棚朝茫茫的沙海看了一陣子之後，就再次嘆息一聲對身邊的阿丹道：「沙漠中有兀鷲在盤旋，還有沙狼的蹤跡，沙兔也在沙原上跳躍，阿丹，這不是好兆頭。」
穆辛看著雄壯的阿丹，不由自主的搖搖頭，然後就笑著向來路走去。
有錢人自然可以享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沒有錢的人就需要努力的去創造這樣的美麗事物來賺錢。
沙漠中有了水，就會有生命綻放，就會有綠洲出現，胡楊會從沙土裡鑽出來，最終長成參天大樹。
這個瘋狂的主意被博克圖汗一口否決。
穆辛搖搖頭道：「馬希姆，你殺不死他，就像你發現他是一個卡菲爾一樣，他也一定發現你是一隻屬於天神的溫順綿羊。
穆辛只是笑笑，拍拍阿丹的鎧甲道：「不勞而獲只存在於樂園之中，人世間是看不到的。」
不要想著去威脅他生命，破壞他各種布局，那樣，死的一定會是你。」
天亮的時候，穆辛放棄了舒適的軟轎，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背上，高舉著權杖沿著流沙向下搜索。
穆辛臉上失望之色更加的濃重，長嘆一聲道：「阿丹，這就是我要達到的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