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清香國，天下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奪延川口（1）
沉寂了快十天的延川口再一次響起了沉悶的戰鼓聲，三十裡外和沒藏訛龐對峙的富弼昨晚就知道了楊懷玉今天的行動，他身邊的一位機宜文字連夜來到了延川口。
然而，效果並不好，投石機扔出來的石塊依舊密集，步卒在虞侯的安排下再次分散陣型，在背後密集的進軍鼓催促中繼續向城頭前進。
鐵蛋早就不是那個誰都能欺負的胖小子了，聽了楊懷玉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至於副將那副想要殺人的目光，他直接視而不見。
才清醒過來，他就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一幕，無數的青唐騎兵正在空中飛舞，他們的身體被弩槍穿透帶起，而後胡亂搖晃著被死死的釘在城牆上。
身後又傳來隆隆的腳步聲，回頭望過去，才發現又有一群步卒已經越過了八牛弩軍陣，正在穿過投石機挺著長槍戰斧向洶湧而來的騎兵撲了過去。
往嘴裏丟了一片哈密出產的果乾，笑眯眯的瞅著眼前的血肉屠場，手下卻不停的在往火藥包里安插裁剪好長度的引信。
尤其是鎮守延川口的大鬼離不但親手斬殺了前來遊說的宋國使者，還把途徑延川口的宋人商賈全部活活的穿在木樁子上。
「長槍向前！」
時間向前推進十六年，李元昊的十六萬大軍也是在這個地方丟下了近三萬具屍體之後不得不黯然回到了西夏本土。
看完了傷兵滿營的宋軍，鐵蛋心裏即便是很不舒服，還是拿走了六千貫銅錢，同時交付了五千斤火藥。
身為一個青唐將
鐵烏龜依舊緩慢的向延川口進發，與此同時，一座座八牛弩被騾馬拖拽著走進了延川口，停在一箭之地之外，八個軍卒負責一座八牛弩，拚命地用絞盤給八牛弩上弦，一支支兒臂粗的弩槍被搭在滑槽上，身體最粗壯的軍卒握著八牛弩的把手，遙遙的向延川口高大的城牆瞄準。
投石機快速的到達投擲陣地，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開始向城頭投擲更加密集的石塊。
虞侯的呼喝聲此起彼伏，無數明晃晃的大盾就樹立了起來，很快將一塊快的軍陣變成了一隻只鐵烏龜。
當宋軍步卒距離城下不到百步之遙的時候，城門忽然大開，一彪騎兵從城門裡傾瀉而出，密集的馬蹄聲甚至遮蓋了戰鼓的巨響。
楊懷玉三次撲擊延川口均以失敗告終，即便是六千余斤的猛火油在延川口燃燒了三天，大火一度上了城牆，大鬼離依舊死戰不退。
楊懷玉搖頭道：「大鬼離準備了很多的黃沙，投擲進城關的猛火油很快就會被弄滅，效用不明顯。」
對這一點，不論是楊懷玉，還是副將都極為不滿，鐵蛋沒有理睬他們的意見，告訴楊懷玉，火藥是一個極為危險的東西，一旦控制不好，首先炸飛的就是大宋將士。
歐陽修以及所有大宋官員做的就是這個工作，否則，他們憑什麼為貧瘠的哈密付出自己全部的心血？
密集的巨石在半空中時有碰撞
更多的騎兵越過步卒軍陣，揮舞著武器，嚎叫著向投石機陣地衝殺過來。
楊懷玉抽出戰刀，催動戰馬緩緩向前，按照往日的經驗，青唐騎兵這時候就會從兩翼衝殺過來，他必須帶著騎兵應對。
「盾陣！」
鐵蛋的副手明顯沒有受慘烈的戰場影響。
鐵蛋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大宋用的猛火油和哈密國用的猛火油依舊有很大的差別。
陰沉的天空下，戰鼓隆隆，身著重鎧的大宋步卒，一步一喝的向延川口推進，將將走進一箭之地，青唐人密集的箭雨就從三個方向落了下來。
「步人甲！」
有了這些火藥，楊懷玉足矣炸飛延川口的關隘。
就在昨夜，霍賢親自觀看過火藥爆炸，對火藥的威力還是有些信心的。
毫無疑問，就是李巧。
宋軍虞侯聲嘶力竭的怒吼，盾兵竭力的將已經變形的塔盾扎進地面，長槍兵的長槍很快就從塔盾的槍口探出長槍，整個軍陣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
霍賢明顯的不懷好意，如果火藥不能發揮出必要的作用，他負責指揮的后隊在前進的路上首先就會把鐵蛋以及那些負責操演火藥的哈密人殺光。
這或許對那些胥吏是有作用的，用銀子這樣的東西來衡量歐陽修這種人就是對大宋真正的士大夫的一種侮辱。
只可惜，越是往西的青唐人對瞎氈的支持力度就越大，文人慣用的策反之類的招數效果有限。
城頭的投石機已
中間經歷的過程是艱苦的，也是非常熱血的。
他知道，對於哈密來說，大宋就如同太陽一般的存在，如果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做出自己該做的事情，沿著自己需要走的道路走，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做一個圍繞太陽轉圈的行星。
宋軍弩槍軍陣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手持木槌的壯漢重重的將鎚子擊打在機括上，嗡嗡嗡，接連三響，三支弩槍就離開了八牛弩飛向城頭。
八牛弩也改變了策略，不再向城牆上發射強弩，在虞侯的號令下向城門口攢射。
在這片土地上，他從一個處處被人羞辱的外戚，最終成長為了一個真正的受人尊敬的青唐將軍。
這兩場戰爭只是延川口古老記憶中的兩朵浪花，這裏的山崖上寸草不生，岩石林立並且犬牙交錯，本就不是一個適合大軍團作戰的地方。
騎兵呼嘯著在戰場上左右穿插，他們非常熟悉的將宋人的步卒分割成無數個小方塊，只要見到步卒軍陣有缺陷立刻就把短矛，戰斧投擲進去，只要打開一個缺口，沒了統一指揮的步卒只能接受騎兵的屠殺。
機宜文字霍賢盯著一臉輕鬆地鐵蛋道：「你的利器何時發威？」
鐵蛋的副手驚叫了起來，宋人最強大的武士還是被霍賢派來了。
巨石轟然一聲砸在巨盾上，巨盾頓時就凹陷下去一大塊，有些巨石越過巨盾落在分散的步卒群里，砸在干硬的地
哈密國的猛火油即便是在沙漠中依舊威力無儔……最重要的是哈密國的猛火油如果放置在一個密閉的罐子里，點燃之後會炸開，會在片刻之間渲染出一片火海……這樣的火勢，那些人就算是想用黃沙滅火也來不及。
不論有多少人被弩槍帶走，巨大的城門如同一個地獄的出口，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騎兵從出口被吐出來，很快就加入了戰爭。
遂點頭道：「好，你們的軍陣在弩陣前面。」
西夏人的投石機發威了，人頭大小的石塊從天而降，步卒虞侯再也顧不得頭頂的羽箭，喝令一聲，最前排的盾兵就將塔盾豎立起來，三根鶴嘴鋤深深地扎進地面之後，就迅速向後退出一步，免得石頭砸在巨盾上然後震傷盾兵。
「再等等，宋人還沒有開始攀城，城牆上的人還不多，牆後面的瓮城裡還沒有布滿出擊的騎兵，這時候攻擊效果不明顯。」
為了那點銀子嗎？
鐵蛋在虞侯的協助下，帶著投石機進場，身後是數百輛由騾馬拉拽的大車，上面裝滿了石頭。
交付了火藥，火藥卻不讓楊懷玉碰，只需要他提供攻城需要的投石機，然後自然有人按照距離給火藥包插上合適的引線，然後丟出去。
巨大的弩槍從鐵蛋的頭頂呼嘯而過，如同發瘋的馬蜂群，讓他的頭皮發麻。
第一次投身到戰場，鐵蛋覺得自己褲襠濕漉漉的，拚命地咬咬舌頭，勉強讓自己清醒過來。
有限度的幫住大宋這是鐵心源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來的決定。
「猛火油應該投擲進城關裏面的……」
步卒就像一塊磁鐵，牢牢地吸引著投石機，隨著他們大踏步的前進，弩陣和步卒軍陣之間終於出現了一塊空地。
鐵蛋笑道：「當投石機能夠夠到對方的時候，也需要對面的城牆上站滿青唐人，火藥的威力才能最大化。」
這個世上對青唐最熟悉的外人是誰？
鐵蛋點點頭就帶著楊懷玉分撥給他的投石機前進。
富弼雖然是文官，眼光卻極為毒辣，他早在經略臨洮的時候就已經為爭奪延川口做準備了。
在弩槍的掩護下，重鎧步人甲軍卒，首先用手上的強弩應敵，他們的手上很有準性，只要一抬手，就會有一個青唐騎兵栽倒在馬下。
火藥工匠們試驗調整了一晚上的投石機，天亮的時候，楊懷玉披上戎裝，一臉嚴肅的對鐵蛋道：「如果沒有效果，你的下場難料。」
好在第一波重甲，乃是見慣了這種狀況的老兵，雖然膽戰心驚卻沒有人向後撤退一步。
其餘的軍漢立刻有條不紊的重新給八牛弩上弦，家裝弩槍，而後發一聲喊，重新激發機括，用連綿不絕的箭雨對城頭保持不間斷的壓制。
「能不能投射火藥包？」鐵蛋明顯覺得自己的嗓音已經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