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第七卷 瀚海雄風

第一百零四章 家事,國事

第七卷 瀚海雄風

第一百零四章 家事,國事

鐵心源已經預見到,小妾這個話題將會伴隨自己一生,趙婉的生命有多長,這個話題就會延續多長。
唯有鐵心源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沒有任何改變。
百無聊賴的尉遲灼灼開始以繪畫來為自己掙一點散碎銀錢好來購買胭脂水粉。
昔日一文不值的羊毛,如今突然變得金貴起來了,這讓那些遊牧部落除了牛羊之外又多了一條賺錢的路子。
鐵心源皺眉道:「公主沒有給你例份錢?」
「絲毛作坊大大小小的事情必須是我說了算,當然,王后可以監督賬房。」
「講道理好嗎?成親的時候,我特意弄了一張大床,就是想睡得舒服些,我哪裡知道你有睡覺散步的習慣?抱著你睡是為了不讓你把我踹下去,每天早上起來都腰酸背痛的,知道的還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夜夜春宵呢,為這事我沒少被歐陽先生勸誡。」
尉遲灼灼不依,搖著他的手臂道:「放在唐朝,這就是貴婦典範。」
別人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他卻記得清清楚楚,母親照顧他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細心,洗臉洗頭之後,母親抱著他擦拭的石頭如同擦拭西瓜……洗腳布和擦臉布根本就是同一塊……至於酸奶,在他沒賺到錢之前根本就沒吃過!
城主府隨著母親和老婆孩子的到來,重新變得熱鬧起來了,進進出出的貴婦身著最美的春裝,帶著代表自己身份的首飾,如同開屏的孔雀,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人間。
鐵心源面無表情的道:「我們剛剛成親的時候,你在睡覺之前都會用帶子綁腿的。現在則沒有這個習慣了,我總覺得你是故意的。」
「就你好,一起睡覺的時候,老子恨不得穿鎧甲。」
「一萬六千兩妾身也不稀罕。自從跟了您,妾身沒要過一文錢的俸祿,不一樣好好地過了這麼些年?」
這樣的作坊,沒人能死死的握在手中,即便是尉遲灼灼也不成,真正能左右絲毛作坊的存在只能是哈密朝廷。
羊毛是哈密國羈縻遊牧部落的法寶,相國府從來就不允許羊毛流通市場。
如果遊牧部落運作得當,僅僅是牧場里產出的羊毛,就足夠讓整個部族吃飽穿暖。
正拿著畫筆修修補補的尉遲灼灼頭都沒回,又從頭髮里抽出一根鐵線筆繼續作畫。
別忘了內務府可是王后說了算,羊毛的供應,人手的調劑,染料的採購,大大小小的物料供應,你以為你在市面上就能輕易購買到?
趙婉一張臉頓時就漲的通紅,想要反駁,卻聽王柔花大怒道:「滾出去!」
在賬目沒有完成之前,沒人能動內務府的一枚銅錢。
鐵心源滿意的喝了一口茶,點點尉遲灼灼的眉心道:「你覺得公主會低下身子和你一樣弄得滿身染料的去操持絲毛作坊?」
幫她們留下倩影的人就是尉遲灼灼,或者說是一群于闐皇族。
生活就是這樣子的,得到了一些必定要失去一些。
鐵心源探手取過被咬了一塊的硬點心,正要往嘴裏塞,就被尉遲灼灼劈手奪過,隨手就丟出窗外。
「你如果有機會見喀喇汗王后阿伊莎,你會看到她脖子上掛著一串鑽石項鏈,那些鑽石你會很眼熟的。」
「我小時候從來不哭!」鐵心源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兒子對母親道。
趙婉回來之後,哈密國內務府就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經濟核查。
波瀾壯闊的歷史從史書上讀起來,不論是悲壯,還是殘酷都可以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大家面前。
鐵喜回報他的自然是嚎啕大哭。
鐵心源嘴裏咬著一塊點心,無聲的笑了起來,迅速的吞下點心拉著尉遲灼灼的手道:「相國府都不敢伸手要的絲毛作坊,王后能給誰?除了你之外,誰又敢接?」
煩躁的敲敲桌子道:「沒水了。」
尉遲灼灼落下最後一筆,站在遠處打量一下自己的新作,然後就抱著鐵心源的戈壁喜滋滋的道:「吳家夫人的樣貌是真正的好,這身段……」
絲毛作坊是什麼東西?是皇家用來羈縻,施恩那些遊牧部落的利器。
傻子啊,還沒看明白啊,王后本來就不會插手你的破絲毛作坊,人家現在就端的高高的等你上門開口求她呢。」
「你不會跟阿伊莎那個女人也……」
「我兒是王子,是世子,天生就是高貴人……」趙婉駁斥丈夫的同時偷偷瞅瞅母親,見母親似乎並不在意,就繼續道:「坐沒坐樣,站沒站像,放下來一堆,拎起來一串,還好意思說我兒子。」
一旦這個作坊運轉正常,他的輻射能力會非常的恐怖,隨著時間推移,一個絲毛作坊甚至可以影響從北海到東海所有的遊牧部落。
鐵心源心中嘆息一聲,尉遲灼灼畢竟沒有在於闐皇宮生活過,從小就顛沛流離的在西域流浪,日子過得艱苦,總覺得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是自己的。
「我覺得你沒有以前那樣喜歡我了,是因為你娶了一房小妾?」趙婉抱著兒子幽怨的道。
趙婉發現自己獲得了一個戰勝鐵心源的神器……
「啊?」
這個時候,同樣學過繪畫的尉遲灼灼就有了大展身手的機會。
尉遲灼灼丟下畫筆狠狠踩了兩腳道:「絲毛作坊堪稱哈密國的鎮國寶器,王後會輕易地交給我?」
「啊什麼啊,妾身現在是以色娛人的妾室,不胡亂花錢,怎麼能擔得起狐狸精的名號?」
來到大宋是個什麼樣子現在依舊是什麼樣子,時間和歷史進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可以驚喜的地方。
鐵心源長嘆一聲摟著尉遲灼灼的纖腰道:「比我好多了,就給了我五百兩,還是銀幣。」
鐵狐狸也在一邊大聲叫喚,夫婦倆就只好抱著兒子離開了母親的住所。
「快比得上鐵三百了。」
鐵心源對母親毫無根據的斷語很是不滿,卻不能多說什麼,一個小孩子不哭不鬧才是不正常的。
尉遲雷的一幅畫,價格太高,除過孟元直老婆能夠承受得起,別的婦人也沒有資格請尉遲雷為她們畫像。
「主要是你不抱我睡了。」
尉遲灼灼冷哼一聲道:「給了,足足一千六百兩銀子,被妾身退回去了。妾身有手有腳,自己會掙銀子。」
「慈母多敗兒!」鐵心源覺得說出這五個字之後,屋子裡酸意大作。
「自然是我!」尉遲灼灼把話說的斬釘截鐵,挺著胸膛驕傲至極。
「您多擔待,等妾身把吳家夫人的這幅畫畫好了,就有十兩銀子的潤筆,到時候給您買醪糟喝。」
「那點錢,早就花用完了。」
可是,當一個人投入到這個歷史畫卷中,他只是一棵草,一塊石頭,十幾二十年的歷史變化,基本上看不出有什麼改動,所以,世界對鐵心源來說是靜止的。
鐵心源推開尉遲灼灼怒道:「想幹事情就去找公主要,別拿我當出氣筒,老子一天龍顏大怒八百次,就算是鋼澆鐵鑄的身子,也會被氣死。」
看到趙婉細心的用軟毛巾擦乾了兒子身上的水漬,有用小小的毛巾被包裹起來,最後用一塊不知道什麼料子的布仔細擦拭小傢伙的腦袋,在等待頭髮自然風乾的過程中,還有銀碗裝的酸奶斥候……
「啊——我像是一個色中惡魔嗎?」
哈密國將來一旦開始對契丹或者西夏用兵,絲毛作坊將是哈密國收買遊牧部落的一個大殺器。
除了喜歡在淺水池子里撲騰的大兒子,和整天睡覺,吃奶,尿床,嚎哭的小兒子之外,他帶來的變化對偌大的世界來說依舊微不足道。
鐵心源把鐵喜從淺水池子里提溜起來,瞅著他烏溜溜的黑眼睛鄭重的道。
在這一點上,她終究不如趙婉來的大氣。
尉遲灼灼嘆息一聲道:「她是真正的金貴人,一定不會願意干這事的,我就是擔心她會把絲毛作坊交給別人。」
「你是我存在的證據!」
匆匆的去了外間,不一會,一壺熱茶,四樣精美的點心就擺在鐵心源的身邊。
不管是阿丹還是阿伊莎,還是趙婉,尉遲灼灼,尉遲文,嘎嘎這些人都在與時俱進。
「那好,不說這事,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庫房裡會少了八顆鑽石?給小老婆打首飾了?」
「真沒錢了?我記得上個月矢車族送來的兩百斤金沙,我全給你了。」
鐵心源吧嗒一下嘴巴,仰面朝天的躺在椅子上,瞅著房頂嘆息道:「果然是兩個和尚沒水喝。」
鐵心源和趙婉吵了一路嘴巴早就幹了,提起茶壺,裏面是空的,果盤裡面也只有兩個咬了一口的點心,想找點往嘴裏塞的東西難如登天。
鐵心源重新摟住尉遲灼灼的腰苦笑道:「傻女人啊,絲毛作坊算什麼,都是小事情。
你要的各色染料,即便在大宋都是緊俏物資,沒有王后的面子,你能弄來又好又多的染料?
「娶了小妾的人就不要說自己清白。」
「你是被洪水嚇傻了!」王柔花蜷縮在錦榻上,懷裡抱著鐵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