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瀚海雄風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莽人物
如果從天空上看哈密國，就會驚訝的發現，偌大的一個哈密國只有幾座孤零零的城市。
這裡是天山山脈的余脈，石峰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道高坡。
霍賢瞅瞅沮喪欲死的老鐵匠，就聽那個老傢伙在嘴裏不停地嘮叨道：「完蛋了，老漢可怎麼交差喲。」
想要放肆，想要無人管束，自然只能來石峰山驛站這種地方。
尉遲灼灼跺跺腳發怒道：「我再要回來。」
有這個道理做證據，鐵心源第一感覺就覺得這個憨厚的老傢伙不是一個好人。
不過，他是國王，不是來收稅的，相比那點稅金，他更在意這種自由發展的小城鎮。
而眼前這個混蛋很明顯是一個很會找機會賺錢的傢伙，只要看看石峰山驛站就會明白，這裏很可能是樓蘭古道上一個奢華的銷金窟。
鐵心源撇撇嘴，這話騙鬼，鬼都不信。
如果要趙禎自己掏錢給閨女製作一件這樣的衣裳，那可能比登天還難。
鐵心源看中了一對鐵鎚，這對鐵鎚造型優美，是一對八瓣蓮花錘，黑乎乎的表皮已經有一部分被打磨的發亮，鎚頭上的那枚尖錐更是閃爍著寒光。
只要看看那座比驛站稍微低了一點，卻比驛站大了足足兩倍的青樓就知道，這裏畸形的繁華，很可能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石峰山口的驛站，堪稱是樓蘭古道上最大的一座驛站，只要離開石峰山驛站，車隊就要面臨六百四十里之遙的茫
衝著自己的侍衛使個眼色，侍衛就很自然的分散開來，四處查找。
每一處驛站，事實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居民點，在這裏商人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一切。
鐵心源瞅一眼那座最奢華的房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霍賢摸摸後世的車輪包鐵道：「老哥好手藝，為何不留在城裡，那裡應該能賺到更多的錢。」
和趙婉不同，鐵心源從不放過任何觀察哈密國的機會，他騎在棗紅馬的背上，走了一路也觀察了一路，甚至還暗自數了一遍遇到的商隊數量。
鐵心源對這座自發形成的鎮子很感興趣，儘管驛丞喋喋不休的向大王抱怨這裏的人心不古，鐵心源依舊興緻勃勃的在小鎮里漫步。
霍賢也自然看出一點端倪出來，笑吟吟的拉著老鐵匠繼續坐著閑聊。
他知道大王的車駕今天要來石峰山，驛丞給他交代了修整車輪的差事，因此早早地就把自己私自製造的軍械藏了起來，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翻出來了。
這是一條蜿蜒的黃土道路，地面上起伏不平，兩道深深地車轍向遠處延伸，馬車輪子卡在車轍里，甚至不著車夫調整方向，騾馬就會很自然的踩著深深地馬蹄印子向樓蘭進發。
趙婉那條奢華的讓人眩暈的衣服，估計以後都不可能出現了。
錢莊，茶樓，酒館，食肆，妓院，賭場，快腳，雜貨鋪，馬
其實在哈密，不論是清香城，還是哈密城，只要在城裡，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無法無天的享受人生。
鐵心源又從地上撿起一柄厚背雁翎刀，隨意的耍了一個刀花讚歎道：「這可是新式樣啊，我僅僅在長安景雲寺吳道子繪製的《地獄變相圖》上見過這種式樣的彎刀。怎麼，老掌柜是京兆府人氏，犯了什麼過錯，官府才會捨得把你發配哈密？」
事實上，鐵心源也是這樣的看法。
鐵心源到來之後，這裏的原住民就被軍隊控制，不允許出門。
首先，花胡魯努爾的錢，沒人會心疼，包括節儉到了極點的趙禎。
據鐵心源所知，後世的美國，就是在這種小城鎮的基礎上最後發展起來的。
驛丞怔怔的抬頭看著鐵心源，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大王，您說的是真的？」
都是很憨厚的人，霍賢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老鐵匠的說法。
這裡是商隊在長途跋涉之前最後可以放肆的地方。
「私造軍械！」老鐵匠從喉嚨眼裡擠出四個字。
哈密國在這條路上有驛站，五十里就有一座大型驛站，商人和車隊會在驛站里投宿，修整，更換挽馬和車輪。
驛丞坐在地上，苦笑著搖搖頭，前後兩百里的共有八座驛站，一年僅僅是迎來送往的費用，以及更換挽馬的費用就是很大的一個負擔。
兩個女人爭吵的過程是什麼樣子的，鐵心源不知道，
路過打鐵鋪的鐵心源聞言皺皺鼻子，他可不覺得哈密治下的百姓都是憨厚人。
驛丞的一張苦瓜臉頓時就笑了起來，他覺得大王給的條件實在是太優厚了。
雖然大宋官府不太靠譜，可是在發配治下百姓來哈密這件事上，他們都非常的認真。
兩天後，鐵心源正式啟程去焉耆，踏上了哈密國那條著名的樓蘭古道。
如今的哈密國，幾乎所有的人口都在八座城市裡生活，剩餘的一點人口，也是聚居在哈密河兩岸，以及巴里坤湖一帶。
不一會，侍衛們就拎著一堆鐵器丟在老鐵匠的面前。
一般情況下，即便是有被冤枉的，也僅僅是極少數。
趙婉現在很討厭趕路，哈密的景色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新奇之處，躺在馬車裡睡了一整天。
鐵心源說完話就走了，他實在懶得和這種鑽錢眼裡的蠢貨多說話。
西域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野蠻人的體魄，很多時候，在這片土地上，精神也會隨之變得野蠻起來。
驛丞是一個老哈密人，進出城主府也不是一兩次了，和別的戰戰兢兢驛卒相比，他在鐵心源面前就要隨便得多。
尉遲灼灼聽了鐵心源的解釋之後，心裏依舊不舒服，知道想要那種衣衫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之後，她就覺得應該靠自己。
老鐵匠張著嘴笑道：「那可不一定啊，城裡的鐵匠大多是細發鐵匠，大多要在鐵器繡花的，老
參加會盟卻不能少了她，如果不是這個緣故，她才不願意長途跋涉呢。
尉遲家族有的是能工巧匠，只要捨得下血本，一件奢華的衣衫而已，並不算什麼。
早上從驛站出發，才走了幾十里地，她就疲倦不堪，剛剛到了地頭，就抱著鐵喜進了驛站中最好的那間房子準備休息。
他單手拎起一枚鎚子，發現這東西不下二十斤重，兩枚鎚子就足足有四十斤。
驛丞有些尷尬的道：「自然是咱們驛站來管理，石峰山附近人煙稀少，沒有派駐府縣官員，只能由驛站來管理。」
站在這裏就能俯瞰山腳下的戈壁，一道飛瀑掛在山前，地理位置是極好的，難怪能夠自然形成一個不算小的鎮子。
「俸祿！」尉遲灼灼不再要求有那種奢華的衣衫，卻開始要求自己的俸祿。
鐵心源笑著對霍賢道：「這對鎚子應該是鑄造出來的，您聽聽剛才發出的聲音，我敢保證，這兩隻鎚子裏面絕對沒有裂隙和氣孔，將作營就算是用水錘鍛造，也不會比這好多少。」
那件衣裳是一個多種巧合彙集之後的產物。
鐵心源抬腿一腳就踹在這傢伙的大腿上，驛丞誇張的大叫一聲然後抱著鐵心源得腿道：「賭場是小人開的，妓院絕對不關小人什麼事情，每個月繳納的稅金都積存在驛站里，小人絕對沒有往家裡拿一文錢。
霍賢也沒閑著，他坐在一家鐵匠鋪里喝著鐵匠供應的粗茶，一邊喝茶，一邊跟光著膀子的老鐵匠拉家常。
「驛站的花費，以後也要由你來承擔，不僅僅是石峰山驛站，還需要包括石峰山驛站管轄下的前兩百里驛站和后兩百里驛站。」
鐵心源無奈的道：「你不是退還給王后了嗎？」
侍衛接過大王手裡的鎚子，兩膀一叫力，兩隻鐵鎚就嗡的一聲撞在一起，聲勢駭人。
城市與城市之間是大片大片的空地。
「我不管你怎麼弄，兩年後我要在這裏看到一座縣城，有城牆的那種，人口不能少於兩萬，到時候我會派縣令下來治理。在這之前，你可以管理這裏，只是別讓我聽見你荼毒百姓的消息就成。」
一個會說大宋話語，一個還會鐵匠手藝的宋人來到哈密只有原因，那就是發配！
鐵心源冷笑一聲道：「自然是真的，不但石峰山驛站需要這樣做，其餘的驛站也會這樣做。想要發財，就拿出本事來給我看，都是老哈密人，老子給你這個臉面，但是，僅此一次。」
「大王您有所不知，自從石峰山驛站建成之後，這裏就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開始只是開酒館，開車行，開食肆，可是後來隨著清香城去樓蘭，砂岩，大石三座城池的車隊多了之後，一年多功夫，這裏就變成小鎮子。」
老鐵匠見侍衛們到處亂搜，神情不由得有些慌亂。
「怎麼管理？誰來管理？」
在這裏重中之重，依舊是那座灰色的官府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