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金甌
第四十章 爛攤子
世子乃是大宋未來的皇儲，他的身上絕對不能沾染半點污點。
一旦宋軍裝備了和他們一樣的戰馬，並且能夠熟練地使用火器之後，契丹對大宋的威脅已經降低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契丹人害怕了，西夏崩潰的如此迅速以至於遼國都來不及派出援兵。
尉遲文揉揉麵皮嘆口氣道：「習慣了，世子多看看也就習慣了。」
人手不少，效率卻很低，僅僅是領密諜司俸祿的人就足足有六百八十三人。
他不想知道知道太多，父親很久以前就說過，作為一個上位者，有時候僅僅要結果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給屬下添加很多的要求，只會讓結果出現偏差。
接連拔除了青唐，西夏兩顆釘子之後，大宋的敵人只剩下北面的遼國。
嘎嘎笑道：「既然如此，我們把手裡的活換一下，你去對付胡魯努爾，找他的錢財，我去幫你剷除那些毒瘤。」
尉遲文哼了一聲道：「為了一棵樹就放棄了整個森林，智者不取也。」
他萬萬沒有想到，單遠行領導下的東京密諜司已經腐爛到了這個地步。
林盛聽了尉遲文的話再無猶豫，揮揮手，七道血光迸現，柔軟的草地上就多了七顆滾動的人頭。
南邊的國際貿易做的風生水起，北面再無威脅，大宋士大夫們已經開始了自己醉生夢死的生活。
嘎嘎怪笑一聲道：「我怎麼聽說你已經有了跟宏盛樓的頭牌有歸隱田園的想法？」
「文哥，沒人告訴你你的笑臉看起來很假嗎？」鐵喜實在是受不了尉遲文未語先笑的那一套，驅趕走了侍女宦官之後就直言不諱了。
隨著尉遲文與嘎嘎的到來，鐵喜的心情就變得很好，
尉遲文道：「已經走了，他在東京的活計乾的不好，不過啊，好歹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攤子，有這個攤子我就能重新把架子搭起來。單遠行還是非常識情知趣的，把所有的底子都交代了，也不負大王給他的厚賜。」
嘎嘎打著酒嗝從外面走了進來，九月的東京依舊炎熱，見尉遲文在燒東西就脫掉直輟丟在梨樹枝子上，探手摘下一顆還沒有成熟的梨子嚼著道：「怎麼了？一張臉拉的比驢臉都長，怎麼，單遠行不願意交權？你不是已經控制住他閨女一家了嗎？」
朝堂上的風向隨著大佬們對鐵路的認知逐漸加深，也變得詭異起來了。
「與皇祖母觀看完蒸汽機之後提起的，你們要小心應對，皇祖父最近容易暴怒。」
馮通滿臉通紅，最後咬牙道：「都是屬下的錯，不關芳官的事。」
受這些密諜控制的城狐社鼠組成的幫派就不下十四個，看起來非常的興旺，然而，真正受密諜司控制的密諜卻少的可憐。
說完話，就與尉遲文聯袂出了東宮。
尉遲文苦笑道：「東京密諜司已經成了藏污納垢之所，再不清理，會影響到世子的聲譽。」
如果不是因為單遠行已經病入膏肓，尉遲文首先做的就是砍掉他的腦袋以示嚴懲。
市面上甚至有人傳言，現在，該是哈密國舉國來投的時候了，只要鐵心源投入大宋的懷抱，分封一個藩王足矣。
這還僅僅是初次篩選，他不敢想繼續深入下去還會挖出多少來。
嘎嘎撓撓腦袋道：「這傢伙很有腦子，似乎
單遠行麾下的四大天王更是在東京橫行無忌，殺人放火，販運私鹽，綁架勒索，開賭場，開妓院，放高利貸，買賣幼童無惡不作。
尉遲文搖搖頭道：「取胡魯努爾的性命是小事，取他的家財才是大事，我們來東京沒有帶什麼錢財，所有花銷都要從他這裏找出來，不容有失。」
聽嘎嘎這樣說，鐵喜立刻羞怒交加，連忙岔開話題道：「皇祖父在明日早朝準備召見你們。」
尉遲文沉默了半晌，而後就取出從單遠行那裡得來的名冊，看過之後就開始焚燒。
鐵喜的心情有些晦暗，他發現只要是哈密國真正的人手都不喜歡住在東宮，鐵蛋如此，嘎嘎，尉遲文也是如此。
「只要發現有變節者，就殺了吧！」
嘎嘎大笑一聲道：「我們是哈密國的臣子，可沒有住在大宋國東宮的道理，住在祖宅很好。」
嘎嘎啃了一口梨子，沒長熟的梨子全是渣滓他皺皺眉頭丟掉梨子非常無所謂的道：「那就動手唄！隱秘點，我最近也要幹掉胡魯努爾，估計動靜比較大。」
嘎嘎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是惡貫滿盈之輩，還請文哥酌情寬恕，不管怎麼說都是為我哈密出過力的。」
嘎嘎笑道：「還是一個有情意的，哈哈，林盛，告訴我那個芳官是何許人，我晚上去會會。」
幾人說話的功夫，尉遲文已經看完了卷宗，煩躁的揮揮手道：「既然證據確鑿，那就立即行刑，再給清香城去公文，將人犯的家眷全部貶為藍戶，剝奪他們所有的黃戶權益，同時持我的名帖給韓府送一封信，問問他們想幹什麼？」
嘎嘎最喜歡聽鐵喜，鐵樂，鐵蕊他們喊自己姑父，每到這時候他都會驕傲的斜睨尉遲文一眼，非常享受這種在身份高尉遲文一輩的感覺。
鐵喜笑著接受了尉遲文的禮敬，這時候可不是話家常的時候，上下尊卑一定是要理清楚地。
軍司馬林盛手裡抓著一卷文書站在一棵枯死的榆樹下，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尉遲文一聽這話，立刻就沒了打趣的心思，正色道：「什麼環境下說起這件事的？」
嘎嘎大笑道：「嘴上叫哥哥，腰裡掏傢伙說的就是你文哥這種人，不像老子一根腸子通到底，誰跟我打交道都感到如沐春風啊。」
尉遲文站起身道：「他的家產呢？如何拿到？」
尉遲文的聲音似乎是從地獄傳來的寒風，即便面前站立的都是百戰的悍卒，也齊齊的打了一個冷顫。
鐵喜聰明的沒有問尉遲文怎麼搭架子，反正以他的理解，想要搭架子就必須先把舊的腐爛的架子推倒才成。
雖然據皇祖母說那些重臣不過是在敷衍，可是，藩王使者能夠進入重臣府邸本身就代表著一種不好的傾向。
林盛躬身道：「這隻是初檢！」
於是他張嘴道：「聽說世子已經有了意中人，還把兩個伊賽特人送過去了？」
皇祖父最近脾氣變得很是暴躁，杖責宦官跟宮女的次數在不斷增加，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嘎嘎自然把尉遲文的這些話歸類為嫉妒，身為長輩自然是要關切一下晚輩的婚姻的。
尉遲文搖頭道：「來東京之前，大王特意分派了我們的活計，我想大王不會無的放矢的，既然這樣安排了，必有含義，我們還是各干各的比較好。對了，既然密諜司已經爛
樹林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癱倒在地上的七具死屍的脖腔里還在嘶嘶的向外噴著血。
「拿他們的首級傳告所有人，犯錯不要緊，重要的是死不悔改，只要主動站出來承認的，家眷既往不咎，即便被處死，也會上陣亡名冊……」
最左面的一個漢子眼見嘎嘎來了，努力挪動一下膝蓋衝著嘎嘎凄聲道：「校尉！」
「嘎嘎姑父可不要隨意去東京的花樓柳巷，姑姑來信要我把你看緊些。」
尉遲文點點頭拱手告辭；「請世子容許微臣現在就下去準備奏對。」
林盛笑道：「應該已經死了，韓家為了解脫干係，必定會殺人滅口的，畢竟我們是從那個芳官的被窩裡把馮通抓回來的。」
馮通低下頭艱難的道：「屬下是醉后失言，絕不是有心出賣世子。」
即便是他也沒有想到身經百戰的哈密悍卒，僅僅在東京停留了年余，竟然就出現了變節者。
鐵喜從大椅子上下來，坐在矇著地毯的台階上笑道：「單遠行已經走了？」
大宋如今的局勢前所未有的好，堪稱開國以來最好。
鐵家小院子里，尉遲文坐在磨盤上，臉色非常的難看。
尉遲文搖搖頭，取來一桶水，把水澆在紙灰上，用棍子划拉散了，這才道：「這是逼著老子殺人啊。」
尉遲文躬身施禮道：「臣謹遵命！」
嘎嘎笑道：「軍司馬已經把人手都撤到了東京城外的十二個農莊，自檢自查正在進行，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他們來的時候，在樹林深處已經有七個垂頭喪氣的人被人綁縛著雙臂一臉死灰的等
嘎嘎一腳踹翻馮通之後怒道：「那個賤婢呢？」
再說了，殺人這種事身為帝王還是少幹些，一個不喜歡殺人的帝王遠比殺孽滿身的帝王受所有人喜歡。
他相信，尉遲文與嘎嘎會很好地處理好他們手裡的事物，從而把他從繁重的庶務中解脫出來。
傍晚的時候，尉遲文與嘎嘎悄悄出了城，做了一段馬車之後就來到了一座掩映在樹林里的農莊。
那些遠在外地的藩王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又開始派人頻繁的出入重臣的府邸。
嘎嘎看清楚了是誰之後，要過林盛手裡的文書翻開看了一下咬牙問道：「糞桶，我來問你，你真的將世子的行程告知了宏盛樓的婊子？」
林盛瞟了一眼被兩個侍衛死死按住的馮通譏誚地笑道：「韓琦府上的一個切菜丫鬟，價值兩百貫，就因為馮通的一句話，導致世子在國子監被人家早就安排好的士子百般詰難，最後被大宋官家訓斥他不學無術。」
「就住在東宮吧，這裏房間很多。」鐵喜連聲挽留，他一個人住在東宮非常的寂寞。
尉遲文下了馬車瞅著跪在地上的七個人淡淡的道：「只有七個？」
而遼國在面對大宋南面，西面，以及哈密國從北面的威脅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收縮兵力，據說，契丹勛貴的仆兵已經被遼皇剝奪，已經正式加入了王帳軍。
現在，把東京密諜司跟這些城狐社鼠分開遠比重新整頓他們更重要。
每到夜晚，東京就徹底變成了一座不夜城，一座光明之城，無數盛讚盛世來臨的詩篇被歌姬們傳唱，讓人聽得筋骨皆酥。
「單遠行不用殺吧，你不是說他活不了幾天了嗎？他跟大王結交最早，還是留點情面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