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封神無雙
第269章 天堂
妲己不解的看著該隱，而該隱沖小凌波招了招手，小凌波聽話的站在該隱身邊。該隱拍了她肩膀一下：「小寶貝，告訴她。在你和你家人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揪著她耳朵：「風姿綽約不是撒嬌，你怎麼看都是狗撒嬌。你好不好也是個狐狸精啊，你變人也不難看。」
狐仙大人聽到我這麼說，突然動作溫柔了起來，用長著鬍子和毛茸茸的臉在我小腿上蹭著。
而就在狐仙大人剛準備咬我的時候，突然在遠處的傳來一陣陣千萬隻狐狸的哀鳴聲，層層疊疊的聲音直接鑽進心底。這種聲音就像是一種魔障，聽不懂，但是卻分明能感覺到裏面那種沉痛和對未來的迷茫以及對活下去的渴望。
紂王點點頭：「冷血、睿智、洞察力強、處變不驚、雍容華貴、毫無畏懼。基本上帝王該有的，她都有。但是她註定當不了皇帝，因為她的心早空了。」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金花看了看我：「我不想跟你說話，一說話我就想哭。」說完，她把煙頭扔進小河裡，慢慢的消失在桃花林的深處。
「你本身不需要有什麼能力，你身居高位。要做的，就只是指定規則，然後看這個規則合理不合理，如果不合理就改，合理就用。誰不守規矩誰就出局，這很殘忍也很現實。」紂王指著被驅逐出境的幾個玉藻前的堅決擁護者，沖我們一臉煞氣的說道。
聽到他的話之後，金花反而放開了他，拍了拍手：「你們男人的事，我不管。」
亭子裏面就剩下了我一個，我很自嘲的笑了笑。糖醋魚她們都去參加妲己母親的追悼會了，我沒去。因為我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就算當事人不是我，也一樣不行。
狐仙大人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想了想，突然蹦了起來，把臉湊到我面前：「你要死？」
「當然，還有個人比你更適合。」胖子夾了口菜，滿臉調侃的看著我。
該隱喝了一口茶，頭也不回的說道：「你看到了你擅自決定別人生死的後果了么？」
「他們都沒有足夠的冷靜。說實話，你比我還適合當皇帝，就是因為你足夠冷靜，至於聰明不聰明，如果一個人連皇帝都當不了，那他就沒利用價值了。」紂王小秘密的看著一直跟在我旁邊的狐仙大人：「你之所以認為你不行，是因為你身邊的人都幫你把事情解決了。」
我點點頭
其實每一個生命的離開，或許對他本人是一種解脫或者說是超脫，在離去的那個人眼裡也許很雲淡風輕，畢竟再厲害的人死後也只是墓碑上的一行字而已。可他周圍的人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必須去承受那些沉重的幾乎無法承受的重量。
而老狗……他只能當個征糧官。
而我剛說完，狐仙大人哈的長出一口氣，然後又開始吃起她吃了一半的東西，骨頭被她咬得咔嚓咔嚓響。很認真。
紂王揉著自己的胖臉：「如果我身邊的人有你身邊的人一半厲害，別說一個國家了。就是全世界都給我，我一點都不懼。」
我點點頭：「金花。」
這是一種輕與重之間的矛盾，曾經無聊的時候，看過米蘭昆德拉的書。上面說，生活中總有一些負擔壓迫著我們，試圖我們屈服於它，想讓我們倒地不起。但是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最強盛的生命力。負擔越重，我們就越真切實在。
當然了，現在我也同樣面對這樣的問題。我也只是說明白這個了這個道理，這裏面還有曾經那個嘲風的一部分思想，可是如果現在讓我去選擇，我下不了手，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我點點頭，這確實是事實。不管是小月還是小三浦，甚至是小百合，每一個拿出去都是獨擋一面的高端人才，而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個有野心的人身邊的話。那……別鬧了，這就跟把歷史全部的厲害政治家聚集在同一個時代一樣了。
「大局。什麼是大局？他們怨我恨我，沒關係。現在一亂，大家全死，誰天生下來就心狠手辣？我要的只是能保著這一方穩定。」紂王的氣勢一旦上來了，那種天生皇帝像真的是很有威懾力的。
「你怕么？」我摸著狐仙大人的腦袋。
紂王嘴唇沾了一點酒：「雲哥，你知道為什麼現在這裏只有我跟你么？」
「錯了，我的心沒空。裏面還有人。」金花的聲音淡淡的從我後面傳了過來。
「你說你這樣以後怎麼嫁的出去啊？你好歹也跟你姐姐那樣兒啊，你看人家多風姿綽約。」現在我已經養成了和狐仙大人聊天的習慣了，畢竟她笨，真的笨。所以根本聽不出來話里的隱含意思。
我點點頭：「我一定！」
「先生！求你救救我們一族。」妲己在沉默良久之後，仍然堅定不移的懇求著該隱。
妲己沉默不語，但是我相信她現在肯定是百感交集。本意是想讓自己的母親可以擺脫痛苦繼續活下去，而這種善意的出發點換來的卻是對方更沉重更痛苦的消亡。
嗯，曾經是有的。她原來有一種執著的念頭，要找到自己的親人。可是等真正找到了以後，她的親人卻對她絲毫不在意。我相信以一個女孩的敏感。她也肯定知道，這樣的家人隨時隨地可以把她棄如敝履。別的看不出來，從她生病的時候也能看的出來。
該隱笑著站起身：「我也該走了，我現在總算知道我是為什麼稱神經病的了，被傳說里的女媧娘娘給打得，真他媽值。」
紂王玩著代表狐狸族最高權力的扳指，靜靜的等我說完。而我說完了之後，他抬起眼睛看著我：「你真覺得是這樣么？」
我聳聳肩，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先生，求你救救我們一族。」妲己的聲音沙啞無力。
妲己點點頭。很鄭重，甚至很虔誠。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點頭點的這麼虔誠。
哀鳴聲持續了很長很長時間，長到我忘記了時間。從頭到尾它們都悲傷著，我聽的出來，這種悲傷並不是為了誰，而是它們齊齊的在為自己哀鳴。
狐仙大人的表情明顯不相信我，看了我一陣，一抬腳一扭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好像等著兔子出窩一樣的等著我給她解釋。
「狐狸。」
該隱嘆了口氣：「好吧，我心又軟了。先說好，你們要都能承受的住後果。我可不是為了你求我，這裡有個漂亮小姑娘那天說要嫁我來著，我是為她。」
我盯著狐仙大人的眼睛：「我死了，你幫我帶孩子吧。」
這就是他的優勢，而我從他身上也看出只要是史冊上留名的皇帝，真的沒有一個是土鱉沒有一個是垃圾，只有運氣的好壞而已。
而聽完他這句話，妲己突然哭著跪倒在地：「先生……」
這些東西，其實統統都是看身在那個環境上的人應該怎麼去取捨。每個人都是重要也不重要的，關鍵是，這個人他到底應該去怎麼選擇自己的定位。
紂王的暴力機構是僅僅由小李子和吳智力兩個人組成，用紂王的話來說，小李子夠壞吳智力夠狠。都是當官的好材料。
她告訴妲己也告訴我們
狐仙大人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也忘記了咬我。直愣愣的和我一起看著天空，也從嗓子眼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是說。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是么？」
雖然看上去很不近人情，但是這套命令一出台，愈演愈烈的謠言幾乎在一瞬間全部熄滅，畢竟有幾個不聽話的野狐狸已經被紂王找小李子全給弄死了。
我連忙搖頭：「假如，假如的。」一時口誤，讓我頓時不知道怎麼跟一根筋的狐仙大人解釋，她可跟其他人不同，她對周圍的人有一種先入為主執迷不悔的信任，別人用假如還能敷衍過去，可狐仙大人非得等她自己忘掉，不然這事都不算完。
她進來之後，眼睛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靜靜的站在該隱身後，該隱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我認得這種表情，這種表情只屬於那種經歷過人生無數個波折、無數個起落、無數次的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人，用一句佛家語言就是：心如明鏡，不惹塵埃。
她為了她的自尊和一世孤傲，就這麼去了。在走之前，她很坦然，坦然得真的好像只是去床上睡了一覺。
我點點頭，這是無可厚非的，我本身就不是智力流的選手，讓我去進貨搬啤酒還行，讓我去跟人玩勾心鬥角……就連賣白菜的大嬸都能剋扣我五毛錢。
畢竟，我只是一個從小到大成績很差的酒吧服務員，我沒什麼大智慧，也沒有什麼大野心。而且現在唯一的夢想就是能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下半輩子，多簡單的夢想啊。都簡單到地溝兒里了。
聽到這句話，金花隔著桌子捏住了該隱的脖子：「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讓你徹底消失。」
紂王在一旁靜靜的跟著妲己，他是個聰明人，不會用我們這層關係來從中求情，畢竟現在是關係到一族的生死存亡，如果這種事情不重要，那世界上還有什麼事兒是事兒？
而她敘述的時候，小狗也在旁邊泣不成聲。
一系列的維穩政策出台之後，狐狸族的騷亂幾乎沒用一天的時間就全部平息了下來。說實話，紂王真的是我到現在看過的最有政治頭腦的人了，
等到糖醋魚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近乎傍晚了。他們一個個的都沒有了往日的活蹦亂跳，一個個顯得沉重無比，特別是糖醋魚，她回來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把腦袋埋在我懷裡狠狠的哭了一場。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的在我懷裡睡了下去，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孩子脾氣，即使她現在是貨真價實的那個母儀天下的女媧娘娘。
我搖搖頭：「我不行，當皇帝得狠，我不狠。當皇帝得裝糊塗，我是真糊塗。」
她走的時候，身上帶著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概。那種生死容易低頭難的瀟洒，讓我分不清楚她的離去到底是應該惋惜還是應該慶幸。畢竟如果是我，我根本不可能和她一樣有著那種萬般恩怨都看淡的從容。
不過這一次她居然不那麼較真了，看了我一陣之後，就軟趴趴的把腦袋架在我腿上：「我要回家，我要香奈兒我要LV我要看電視。」
等她剛一說完，小月就把她和小狗攬進懷裡，輕聲安撫起來。而該隱面帶微笑的看著妲己：「你聽見了？等到災難過去，變成這樣的你們。就會變成過街老鼠，直到被滅絕乾淨，不要試圖違抗大自然的安排。」
我扭過頭，看到金花靠在涼亭的柱子上，眼神空空的看著遠處，手上拿著一根煙。我剛想讓她別再抽煙了，她就點了點頭：「抽完這根我就不抽了。」
狐仙大人猛的點頭，然後眼神露出清澈的坦然，用舌頭舔著我的手。我看著她的行為，突然發現，其實狐仙大人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蠢，她不會悲傷，而之所以她不會悲傷，是因為她沒有慾望。
狐仙大人抬起油乎乎的嘴，看著我。眼神里的意思是叫我干毛？
我：「……」
「其實你也是當皇帝的料兒。」紂王給我倒了一杯酒，坐在小涼亭里，只有我和他。
妲己的母親最後還是死了。不是死在瘟疫上，也不是死在該隱的手上。而是死在自己的一把剪刀上。
狐仙大人嗚嗚哼了兩聲，果斷的搖了搖頭，然後躺在地上開始裝死。
這其實是一種輕與重之間的較量和角力，妲己的母親選擇讓自己不再有負擔，但是這些東西並不會消失，只是會換一種方式繼續存在著，比如變成妲己的悲痛，比如糖醋魚的痛哭，
妲己哭死過去好幾次，曾經的絕世妖妃，現在已經憔悴成了一個鄉野村姑。而現在紂王也正式恢復了他當皇帝時候的勇猛果敢，他以大局為名，直接削了玉藻前的權。而且還用代理族長的身份發布命令，一切不聽調度擾亂人心妖言惑眾的，統統殺掉。
該隱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不要逃避自己的傷疤，這個是忘不掉的！說！」
妲己一臉憔悴的推門走了進來，她的憔悴是那種近乎崩潰的憔悴。我其實很能理解她的，畢竟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的生母自戕在自己面前。那種一瞬間的重壓，真的足夠讓任何一個人的精神徹底崩潰，妲己能有現在的樣子，已經是心理素質非常的高了。
至於狐仙大人。她根本對這個狐狸族毫無感情，所以乾脆就跟著我一起過來找紂王蹭飯了。反正紂王事情很多，也沒有功夫來摻和丈母娘的追悼會。
紂王笑著說：「你們聊，我去照顧我老婆去。」說完就晃蕩著從亭子裏面走了出去，雖然他哼著小曲，但是背影透著一股凝重。
我看了看小凌波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用手指磕了磕桌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她還是個小孩子！」
該隱笑了，他扭過頭：「你考慮到後果么？你知道你在幹什麼么？」
在全場鴉雀無聲的狀況下，小凌波抽泣著把發生在她和她家人身上的那些殘酷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妲己，說的很詳細。詳細到怎麼看到自己的老爹被人抓住，怎麼用尖細的鋼釘釘在十字架上，怎麼在太陽底下活活烤死。
一個狐狸族的女婿，一個外來人。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裏面直接把關係錯綜複雜的族群給整治的乾淨利落。服么？不服？不服的全部殺掉。看上去雖然殘忍雖然不可理喻，但是他的做法確實讓所有的狐狸都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話了，再強大的妖怪，在紂王面前都老老實實的卧著。
聽到她的話之後，我算是鬆了一口氣。可她馬上又沖我說道：「你能把我送回家么？」
而相反，當一個人不再有負擔，那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會遠離這個世界，人也就無所謂存在不存在，那這樣一個存在或不存在的人，他的行為也就自由，但是沒有任何意義。
該隱無所謂的笑著：「好啊，我早就活膩了。我是誰？我是被流放的人，註定一輩子孤獨。我早就沒把自己當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