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562章 螺旋（五）
大年初一，韋坤一句「我去上班了」就要出門。他老婆哼了一聲后說：「你倒是勤快！」
心裏面有事，韋坤卻沒有影響自己的工作，他說道：「中央建議我們儘可能使用黑人部隊。如果最少限度的使用黑人部隊，我們可以出動多少兵力。」
民朝代表立刻起身告辭。在侍衛的攙扶下，老皇帝進了宮廷裏面最新開闢的一個私人診療室，這裏面的都是民朝醫生。即便貴為皇帝，衣索比亞能提供的醫療服務也不如民朝南京的普通官員和有錢人。
「再吹一首，大家都眯一會兒！」班倫答道。音樂能讓他放鬆下來，但是這點放鬆在戰爭裏面是何其微不足道。班倫突然想，要是以後能不打仗就好了。
大票的同學畢業后都選擇了自己願意參加的生產部門，貝沙人好幾代都以獵奴為生，是蘇丹一代很善戰的民族。雖然班倫中尉對音樂很有興趣，他最後還是選擇軍隊作為自己的職業。從小學畢業后他加入了步兵學校，從步兵學校畢業后，班倫上士從戰士干起，經過四年時間升為中尉。成為偵察排排長。
「五萬人能攻下阿斯馬拉么？」韋坤問。
「怎麼準備？」老皇帝臉上露出了苦笑。他拼了老命才集結了這麼多人，若是半年就來這麼一次，衣索比亞鐵定撐不住。
軍區的同志一驚，「攻下阿斯馬拉之後怎麼辦？難道還讓我們駐守厄利垂亞么？法國人和義大利人只怕不肯善罷甘休。」
韋坤上次去東非，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安定民心。不是安定黑兄弟的民心，而是安定在東非行政區的中國人的民心。那時候王明山一伙人要在東非搞制度改革，觸動的利益廣泛，所以韋澤都督答應讓自己的兒子前去東非行政區做個象徵性的人物。
東非行政區畢竟是一個好幾百萬平方公里大實體，首府的中央辦公大樓修的很氣派，與民朝以黨領軍以黨領政的制度相同，大樓門口掛兩塊牌子。一塊是光復黨東非行政區委員會，一塊是東非行政區政務院，
2月19日，班倫中尉從部下的身邊走過，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確定大家都在休息，確定大家攜帶的裝備也沒有問題，班倫中尉才回到指揮的位置上坐下。他已經兩次去教導部隊受訓，一次到測繪學校受訓。偵察排長班倫不再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也就是說這些最基本的視察已經變成他的一部分本能。
「排長，再吹一首。」戰士們請求著。
這個話題爭議性極大，因為王明山的理由是「東非行政區的經濟、文化、政治不斷發展，黑人逐漸開始確定自己的定位，韋坤同志的出身有助於安定東非行政區的民心。」
「那麼我們就現在出發，攻克阿斯馬拉。」韋坤下達了命令。
那些年輕同志大概是羡慕韋坤這麼不老的狀態下就登上了極高的權力山峰，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個位置就是韋坤權力的終點。如果說羡慕，韋坤其實還羡慕這幫年輕同志呢。
這次民朝也下了本錢，專門調了醫學院的專家到東非來設點，第一個服務的自然是這位老皇帝。幾個月的確診以及治療后，老皇帝包括腎結石在內的所有病痛都得到了充分緩解或者根治。以前諸多疾病發作時，老皇帝都要吃幾頁聖經。現在老先生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唯一問題在於他貌似出現了過度醫療的傾向，有點感覺不對就要醫生們進行治療。此時民朝趕緊派來了心理醫生和道士來進行心理幫助。只是對於老年人來講，讓他們承認自己身體已經完全衰弱不是容易事，大家還在儘力而為。
部隊睡了半個小時，然後就開始出發。年輕人恢復的很快，又經過一下午的努力，班倫中尉確定自己已經帶領部隊沿著參謀部提供的地圖繞到了阿斯馬拉西北。這一路上部隊竟然沒遇到一個義大利人，班倫中尉覺得大惑不解。難道地圖上提供的小道是義大利人都不知道的么？
韋昌榮帶著同情的表
會議開始后軍區負責人說道：「法國和義大利都在準備聯軍，我們決不接受這幫人到東非來折騰。中央的意思是，不管衣索比亞是不是能撐得住，我們一定要讓他們撐住。」
韋坤知道自己老婆不開心，他答了一句，「快十年了，這東非也變得好了很多。」說完后大步流星的出門去了。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等韋坤上了汽車，立刻向東非行政區辦公大樓而去。
部隊出發之前還得先說服衣索比亞的皇帝，皇帝說道：「我相信能夠打敗義大利入侵者，但是您不擔心法國與義大利傾盡全力報復么？」
東非變得更好了，從沒有路變成了普通的碎石灰渣路，這種道路經過風吹日晒雨淋，很容易起伏不平。司機開的不快，韋坤依舊覺得有些顛簸。回想起老婆的不快，韋坤心中也覺得不爽。只是有些事情他無法對外說。1905年9月21日，就在韋坤已經決定不去東非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韋坤的大哥韋昌榮正好到了南京。兩人見面之後韋坤忍不住提起此事，結果韋昌榮問道：「韋坤，對於外方來講，幾年耽誤后除非是能直接進中央，否則沒人願意外放。」
靠在樹榦上，班倫想大一會兒瞌睡，可是感覺睡不著。他索性從背包裏面掏出一根豎笛，習慣性的先擦拭一下后才開始吹奏。豎笛聲音不大，而周圍的戰士距離班倫也很近，溫暖的笛聲吹奏了節奏舒服的音樂，讓這些戰士們緊張的神經都得到了放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韋坤先是大驚。蒼白著臉思考了一陣后，韋坤聲音乾澀地說道：「大哥，那個一定級別下不允許父子同級的事情是真的？」
說完之後，軍區負責人
看著這些熱情洋溢的同志，韋坤心裏面忍不住苦笑。當年韋坤也在東非混過資歷，那時候他第一次明白自己不過是被那些勢力裹挾的人物而已，但是韋坤依舊在東非得到了很多很多，包括快速的晉陞。現在這幫充滿幹勁的年輕同志也是如此，他們年紀輕輕混夠資歷后就可以回到亞洲去。雖然比起那幫在亞洲成長的同志們稍顯基礎不牢，但是他們畢竟有優先的權力。很難講是好是壞。
民朝代表翻了翻眼睛，這位在外交部干過，也知道歐洲的局面。「陛下，當義大利內閣崩潰的時候怎麼擴大戰爭？」代表冷笑道，「只要戰敗消息傳回義大利，義大利首相馬上就要辭職下台。接下來義大利要再次選出新的首相，即便會爆發新的戰爭，最快也得半年後才行。半年的準備足夠讓衣索比亞做好準備了。」
之後的事情對韋坤是種折磨，他跑到北京見了老爹韋澤，得到的同樣的說法。韋坤這一輩子頂多在各省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干。任何官員都不可能坦然接受自己仕途到頭的命運，韋坤也一樣。省委副書記對很多人來講已經是不得了的位置，但是韋坤從來不認為這個職位會是自己的終點。所以韋坤最後選擇到東非來，這裏雖然不是什麼特別讓人歡喜的地方，但是這裡是韋坤能大展拳腳的地方。
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的成員中比王明山資歷高的一隻手就可以數過來，那些「晚輩」們咂舌之外，只能用「憂國不謀身」來形容王明山的做法。提及韋坤同志的出身，很容易被人引申為暗諷韋澤都督搞帝制。可利用韋坤同志的出身，很可能會被人指責為插手天家家事。這兩條大概都接近死罪的範疇啦。
「可以。」軍區的同志回答的很乾脆。
現在身為南京市市委副書記的韋坤能理解自家老婆的怒火。婚姻的基礎是家庭，家庭就是大家一起生活。韋坤的老婆是個普通開國功臣的後裔，生於南京長於南京。
話說到這裏，近身侍衛走了進來，他說道：「陛下，該治療了。」
低聲交談了一番，軍區的同志給出了結果，「能湊出來三萬人。根據情報，加上幾個月來訓練出來的衣索比亞軍隊，總數在五萬左右。」
韋昌榮看韋坤明白其中的關節，他笑道：「不過也得你有資格進中央才行。」
1906年2月14日，聯軍確定了七萬兵力，第一陣是五萬名聯軍。三萬東非治安軍，兩萬經過選拔的衣索比亞勤王軍。兩支部隊混合起來，衣索比亞勤王軍作為普通戰士和運輸部隊。
一曲結束，班倫中尉也感覺心情好了不少。他是喀土穆的貝沙人，從小就被選進學校上學。東非行政區的學校寄宿制的比較多，娃娃們經常被組織參觀各種農場、工廠，學校自己也有學生們耕種的農田，飼養的牲口。除了這些之外，音樂、繪畫、珠算之類的學習內容也都不少。
軍區的同志們互相看了看，中央的命令十分怪異。黑人部隊的戰鬥力不算弱，但是黑人部隊的問題在於缺乏有豐富經驗的中低層指揮官。如果是民朝軍官為核心的部隊，打成什麼模樣大家心裡有數。黑人的中低級指揮系統能打成什麼模樣，這是一個從未測試過的謎題。
韋坤聽了之後連連點頭。官員們的競爭越來越激烈，想往上爬固然靠很多，最重要的是不能掉隊。大家都在一個跑道上跑，竭盡全力尚且不足，突然被叫走，等回來的時候大家早就跑遠。南京市市長也不過是個副書記，副書記只要工作不出問題，下一輪就可能進入省委。過那麼五六年就能成為省委常委，再接下來就會進中央。突然跑來東非，等於是之前的努力全部報廢。
「是真的。」韋昌榮率直地答道。
「我們接到的命令就讓衣索比亞撐住，我認為厄利垂亞必須拿下，你可以向軍
「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由韋坤同志出任東非行政區節度使。」王明山在1905年9月6日給中央打了個報告。那時候對他的財務審查已經結束，王明山再也不擔心別人說他想通過挑起正義性話題來渾水摸魚。
常委會上沒有討論王明山本人，9月19日，韋坤接到了組織部的約談。9月20日，韋坤忍不住和自家老婆談了再次去東非的問題。韋坤的老婆憤怒的撂下一句話，「敢去東非，咱們就離婚！」
2月16日，前軍的五萬聯軍啟程出發。部隊直奔現在被義大利佔據的厄利垂亞首府阿斯馬拉。
這下韋坤的臉色已經不是發白，而是有些泛灰。老爹韋澤要堅持共和制的事情不是秘密，小國的共和制就罷了，大國的共和制絕不可能父親把最高職位交給兒子。韋坤聽說高層內部有些規定，頂級的位置不許搞繼承。哪怕是兒子能力超凡，也不行。兒子的職位比對老爹的職務要降幾級。這就他們的天花板了。
然而1906年1月24日，韋坤和他老婆以及三個孩子在東非行政區首府南瞻市的官邸裏面渡過的除夕。小傢伙們第一次穿著短袖過春節，奔來跑去十分活躍。
「陛下，衣索比亞的問題在於沒有屬於國家的常備軍。就我國的經驗，維持一支常備軍並不需要特別大的支出。只要您讓服兵役與納稅結合起來，一切都不是問題。而且我國願意幫助貴國解決常備軍問題。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就請您在這次御駕親征之後商量此事吧。」
後面的是兩萬皇家衛隊，但是這支部隊沒有立刻出發，而是繼續護衛在皇帝孟尼利克二世身邊。民朝也希望他們不要來添亂，大軍出發的時候並不容易，後面跟了這麼一群人很容易內部就發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