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一○四 掌控
梅琳低垂著頭，片刻后就把長槍取來，交給李察，然後離開了會客廳。
但李察已經提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長劍站在了會客廳中間。梅琳不明白李察想要做什麼，率先下場。
三個精靈都是一怔。不過長劍是永夜精靈的傳統武器，成年精靈戰士個個會用，三位聖域獵手更是到了精通的級別，只是沒有長弓或者是專屬武器擅長而已，但用來測試基本武技，卻是合適的。只是包括梅琳在內，人人都知道李察其實是個法師，和一個法師比拼劍技？似乎用勝之不武都已經難以形容了。
梅琳一劍即出，再調整的餘地也就越來越小。軌跡線不同的亮度和顏色，則代表了智慧天賦計算出的命中可能和傷害程度。梅琳一劍剛剛揚起，李察就看出她並沒有選擇傷害程度最大的幾條軌跡，目標實際上是自己的手臂。
而且精靈獵手適應地形的能力很強，移動速度也非常快，綠森精靈最常見的裝備不足，在李察這裏更不是問題。李察完全可以給他們配備全魔法長弓和附魔長箭，那麼這支獵手部隊在李察手中絕對可以成為敵人的夢魘。但是現在，只是為了一己私利，灰羽就斷送了一百五十個獵手！如果李察回來得再晚一些，損失還會繼續擴大。
在灰羽以茜的血親身份跳出來組建長老會，謀奪權力的時候，梅琳確實沒有堅決制止。她一直在反對，但是沒有到動用武力的程度。而在這些沒有下限的人眼中，不以武力制止就等同於同意。
梅琳長劍提起，一劍刺向李察的手臂。她雖然和李察相處時間不短，卻並不清楚李察的本事，這一劍不光是試探，同樣也是怕傷到李察。
輕描淡寫的擊敗了三名聖域級別的獵手，李察卻沒露出欣喜，而是向兩名大德魯依示意繼續較量。第一名德魯依按照正統戰法先行給自己加持各種防禦，結果李察長劍一揮，劍鋒上泛起閃爍不定的光華，一劍就劈在德魯依的防禦護罩上。
當智慧天賦進化到第六階后，終於有能力對戰鬥的某個方向進行全面解析，但和李察當初練習生命誅絕的情形並不相同。那時李察瘋狂練習，試圖使出完美的一刀，此後才有了斬殺。但那時所謂的完美一刀實際上還是有相當多的前提限制，只是以生命誅絕為主，對魔動武裝和各類魔法輔助考慮得並不足夠。而現在智慧天賦分析的不僅僅是刀法劍術，而是以物理攻擊為主的戰鬥模式的解析。並且解析建立在所有可用魔法以及萬物成灰套裝的基礎上，是綜合了各種武器使用的全面解析，實際上已經屬於戰鬥藝術的範疇了。當全面解析完成後，哪怕一切條件不變，李察的真實戰力也會比現在提升近一倍。
李察持劍立著，淡淡地說：「進攻吧。」
見樹屋內大多數人包括梅琳在內都是疑惑的神色，李察說：「他們上一次派出來襲擾永夜的獵人和德魯依幾乎都
擊敗兩位大德魯依的，其實是李察萬物成灰的套裝效果。除了三個單獨構裝的效力大幅提升外，萬物成灰其實有兩個套裝能力。一個就是套裝的名稱由來，萬物成灰。這個能力可以讓李察在任何攻擊中附加最多三個魔法效果，或者附加獄炎攻擊，或者使火系魔法的威力大幅提升。而另一個套裝效果則是隱而不顯的，因為李察將所有構裝都連接成一個整體，並以一個獨立意識透過不動之心加以操控，因此李察任何魔法的施法速度都有所加快，而法力消耗則下降了兩成以上，越是高級魔法，效果就越是明顯。
一名長老神色一動，問：「你怎麼知道暮語的獵手不會大隊出現？」
在自己座位上坐好后，李察才說：「現在，說說部落的情況吧。」
李察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羽，冰冷地說：「你居然和暮語勾結，不過落在我的手上，你的下場只會比落在暮語手上更加悲慘。」
生命樹的樹冠上驟然出現一顆巨大的火球，長老會的議事廳在火光中灰飛煙滅。烈火散去后，李察等人的身影出現在原地。如此猛烈的爆炸，卻再未傷及其他人，就連灰羽也沒多添傷勢。
「三個狩獵隊，是誰派出去的？」李察再次森冷地問了一句。
接下來兩名聖域獵手有了前車之鑒，再也不敢像梅琳那樣留手。可是他們的境遇也沒比梅琳好到哪裡去，一個被李察長劍貼上了劍身，幾個旋轉手中長劍就釘上了天花板。另一個則是第一劍就被李察逼得轉攻為首，隨後手中長劍莫名其妙地被連砸三下，脫手掉在地上。
等其他永夜精靈都離開后，李察凝視著梅琳，半天才說：「你讓我很失望。」
至於以魔法為主導的戰鬥，卻由於需要處理的信息量太過複雜龐大，解析進度慢得讓李察直接放棄了。
跳起來的反而是梅琳，其他的精靈長老都一言不發，灰羽則還在地上呻吟著。
會見的地點在茜留下的會客廳內。此刻永夜部落已經沒有多少重要人物了，兩名十七級的大德魯依，包括梅琳在內三個聖域級別的獵手，以及一名和茜同時代的銀月精靈法師，就是全部。那名法師雖然是來自永夜森林的銀月精靈，但是綠森的環境和永夜森林相差太多，對法師的成長並無好處，隨著時間流逝，那名法師非但沒有進步，反正下降了一級，變得只有十五級了。會客廳內諸人中，梅琳和另一名聖域獵手都是原先的長老會成員，其他人則無一進入長老會。這個長老會，就是灰羽藉以控制整個永夜部落的工具。
生命樹沉寂了整整十分鐘，李察則不動聲色地等了整整十分鐘。直到下方的永夜族人開始議論紛紛，生命樹才震動了一下，從枝葉中抖落無數如螢火蟲般的光點，匯聚到李察身上，在他
精靈們一片嘩然，這是生命樹已經認可了李察的標誌。在精靈的傳統中，大長老的遺命加上生命樹的認可，就足以證明李察統治的合法性。當然，想要取得統治地位還有第三條路，也是效率最高的一條路，那就是征服。
就像剛剛和三位聖域獵手的切磋，李察和他們使用的力量大致相同，可是他們卻抵擋不住李察的三招兩式。梅琳若是全力以赴或許可以支持得久些，但也絕對撐不過十刀。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準備和暮語的戰爭。」李察說完，又對梅琳說：「你先留一下。」
李察長劍一挑，直接切入梅琳的攻擊軌跡，劍鋒往下一砸，將梅琳的長劍砸得向下一沉。梅琳的一劍就這樣被破了。梅琳只是試探性的一劍，她正想加大攻擊力度，結果李察手中長劍速度驟增，刷刷刷幾劍就殺得她手忙腳亂。這幾劍明明平平無奇，可是梅琳卻感覺無比難受，無論怎麼格擋閃躲都像要把自己的身體送到李察劍鋒上一樣。慌亂之際，李察的長劍已經在她肩頭輕輕一拍，然後說：「下一個。」
窗外，灰羽斷斷續續的慘叫聲仍在響著。他已經沒有力氣發出歇斯底里的號叫了，李察的獄炎不光會燒灼肉體，首先燃燒的是目標體內的魔力和鬥氣。被獄炎點燃的人，很快就會失去一切反抗的力量。
這時李察冰冷的聲音自高處灑落：「我和大長老決戰湮滅魔神，回來后卻冒出了這個所謂的長老會，連大長老的遺命都不肯聽從。現在，按大長老的遺命，永夜部落由我統領，任何再敢對此表示質疑的人，都是叛逆！」
李察嘆了口氣，說：「這事也不全怪你，也是我沒有安排好。但是你把蒼青的天空交出來吧，它不適合你。」
這一劍落下，那名大德魯依當即魂飛天外。李察明明拿的是把普通長劍，劍上附加的魔法光芒也不強烈，可是一劍下來，他至少感覺到了三重不同的魔法效果衝擊。能量湮滅、防禦削弱、護盾穿刺，哪一樣都是令防禦一方頭痛的魔法，可是李察這一劍卻是三樣俱全。僅僅一劍，大德魯依大半的魔法防禦就化為虛無。李察臉上平靜如水，長劍再次斬落，劍上光芒色澤一變，元素弱化、護甲脆裂和護盾震蕩，又是三個不同的魔法，每個都是魔法防禦效果的剋星。
連番的變故已經讓永夜部落的族人都走出了樹屋，圍在生命樹下。然而事關大長老遺命，他們卻是不知該如何取捨，大多數人選擇了靜觀其變。
另外在與伊斯卡拉的苦戰中，李察的智慧天賦始終處於壓榨極限的狀態，終於突破到了六階。再度提升的思維速度不光使李察解析規則的速度加快，而且終於超越了聖域級別的戰鬥速度，從而實質性地影響了李察戰鬥的結果。
精靈們互相看了看，終於一位大德
但是對李察來說，樹人的用處並不大，而且這種生物極度的固執和隨意，並不是好的戰士。他更加看重的是永夜精靈。問題在於，為了削弱永夜部落的抵抗力量，也是為了鞏固自己並不穩固的權勢，灰羽強行將三個狩獵隊派出去偵察暮語的動向，三個狩獵隊中有不少灰羽的反對者。而在預定方向上，等待著三個狩獵隊的則是絕對優勢敵人的伏擊。
那名精靈長老戰戰兢兢地說：「是……是長老會的決定，但我們只是附和，其實都是灰羽的意思！」
倖存的獵手幾句話就說明了遇襲的經過，三支狩獵隊深入森林后同時遇襲，四面八方都是暮語和聯盟部落的戰士。狩獵隊瞬間死傷大半，這名獵手拚死才衝出重圍，回來報訊。
三百五十獵手和二百獵手，完全是不同的概念。高等精靈又是出了名的人口增長緩慢，以永夜部落目前的規模，想要再培養出一百五十名精銳獵手，至少得花上三四十年。所以此刻李察表面還算平靜，心中的怒意卻早已沸騰。至於灰羽會從暮語那裡得到什麼，李察根本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李察最後看了一眼那位年紀蒼老的法師，搖了搖頭，隨手把長劍扔到了一邊。
宣布完自己的決定，李察輕輕一跺腳下的生命樹，在意識中說：「你如果再不表示什麼，我就砍了你取樹心！」
雖然戰鬥模式解析是先易后難，但是和幾位永夜精靈試了幾招就讓解析進度前進1％，還是讓李察頗為意外。李察簡略思索就明白以後要多和不同戰鬥風格的對手戰鬥，多多借鑒可以大幅加快解析的進度。
此刻大局已定，李察對梅琳說：「把部落里所有重要人物都叫來見我。」
好在李察的第三劍同樣只是在大德魯依肩上拍了拍，就說：「下一個。」
「你！你怎麼這樣……」
和這幾位永夜精靈的切磋並不是李察想要展示自己的武力，而是要深入了解他們的戰力。在這方面，有真實洞察能力的李察只要和他們隨便動動手就足夠了。其實李察對梅琳的了解已經不能再透徹了，把她也放進來，只是告訴她在李察眼中，現在她並沒有特殊之處。
整整三個狩獵隊，整整一百五十余名最精銳的獵手！
護盾震蕩已經把他最後的魔法防禦力場擊潰，更加要命的是元素弱化和護甲脆裂大幅削弱了他的魔法抗性和肉體強度，生生將以皮糙肉厚耐打著稱的德魯依變得比普通人還要脆弱。就像一個騎士，不光被人剝去了盔甲，就連內衣都給剝了。
聽完獵手彙報，李察冷冷地說：「暮語的森林行營最快也還在一千公里之外，他們的大隊獵手怎麼會出現在永夜部落附近？除非，你們的行蹤被人有意泄露了。」
雖然李察的長劍再次被彈開，可是大德魯
說完，李察輕輕吐了口氣，樹屋內壓抑到極點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松，倖存的長老們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
那名大德魯依臉色微變，他明白李察是不想灰羽死得太快。按照李察說的頻率，灰羽或許要被折磨一整天才會死。
身為森林之女，梅琳天賦出眾，卻並不擅長政治。
永夜部落目前共有成員一千三百餘人，女性略多，大約七百出頭。合格的戰士約六百名左右，可以稱為獵手的合格戰士大約三百五十名，再加上三十余名各個等級的德魯依，就構成了永夜部落的核心力量。除了精靈之外，大約百名大大小小的樹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
李察聽著灰羽歇斯底里的叫喊，不疾不徐地彈出一點火星，落在了灰羽的身上。那點火星只燃起了一朵手指大小的小火苗，而且黯淡無光，連灰羽的衣服都無法燒毀。然而灰羽卻像是烈火焚身般慘叫起來。生命樹的枝條一陣蠕動，似乎在畏懼著那朵小小火苗，儘可能地遠離。
梅琳出劍的瞬間，李察的心就沉靜下去，雙瞳深處隱隱有暗紅熔岩在流轉。在洞察天賦下，即使梅琳已經有了聖域實力，身體表層的能量流轉依然逃不過李察的審視。而智慧天賦則不斷提升著李察大腦的運算速度，剎那間已突破了五級的瓶頸，進入到第六階的境界。
又是一道淡淡的紅色光環從李察身上發出，悄無聲息地掠過這些精靈長老，在撞上牆壁時才猛烈爆發。
另一名大德魯依同樣敗得乾脆利落。李察一劍附帶三種破法效果，就是他事先準備再多的法術防禦都沒有用。
梅琳張了張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日李察目睹了茜的戰死，心緒過於激蕩，匆匆離去時，把蒼青的天空交給了梅琳，也相當於把整個永夜部落都交給了她。可是前後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永夜部落就多出一個長老會，而且最終葬送了整整三個狩獵隊。那三個狩獵隊中有許多梅琳熟識的面容，更有許多和她一起長大的童年夥伴。
兩劍其實快如閃電，但就是這短短時間，這名大德魯依已經汗透重衣。李察第三劍既然能夠拍到他的肩膀，也就能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這是永夜長老會的事務，你無權……」一名精靈長老話剛剛說了一半，面前就突然出現了三顆火球！三顆火球構成了三角形，飛速旋轉，在三角形的正中心處突然迸現出一片紅光，一道火柱猛然噴射，狠狠沖在這名長老身上！
「這，就是與暮語勾結的叛逆下場。」
在長老會的樹屋中，這時才響起李察冰冷的審判：「叛逆！」
李察抓起灰羽，扔到空中。在他的暗中催促下，生命樹伸出幾根枝條，將灰羽纏在了半空中。
夜幕下一聲轟鳴，樹屋的牆壁出現一個大洞，洶湧火柱從破洞中噴出，直射出數十米遠。那名長老隨著火流飛出，落地時已成一具焦黑的骷髏。
當李察從容坐下時，意
聽完了彙報，李察對一名大德魯依說：「每隔一刻鐘，就給灰羽放一個恢復術。」
李察的聲音並不如何高亢，卻極為冰冷，聽到的永夜精靈個個如墜冰窖，哪怕是對精神和魔法抗性相當高的大德魯依們也都心生寒意。越是高階的永夜精靈，此刻就越是駭然，因為在李察這短短的幾句話背後，所代表的力量壓制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當然不知道構裝的作用，李察身上的構裝破魔，可是使李察各類魔法的穿透力大大提升，比法術穿透的效果更上一層。現在李察的任何魔法穿透效果都會提升整整兩級，他的法術穿透力已經堪比傳奇法師。永夜精靈天然的魔法抗性就被削弱到幾乎沒有的程度。
六級智慧帶來的不僅是運算速度的極大提升，思維的極速，還讓整個世界在李察眼中都變得緩慢了。無數數據在梅琳身上閃過，最終化成十余個姿態各異的身影，她手中長劍劍鋒處則延伸出數十道不同方向的軌跡線。這些軌跡線就是梅琳可能出手的路線方向。李察的意識已經運轉到了極致，一條條軌跡線不斷點亮。每條軌跡線開始閃爍，就意味著李察已經計算出了破解的方法。而隨著梅琳的動作，原有的軌跡線正在快速減少，新的軌跡線開始出現。
梅琳無言退到一旁，心中卻掀起了重重驚濤駭浪。這還是她第一次和李察正面較量，雖然僅限於武技，而且落敗有準備不足的因素，可是依然可以看出李察的劍技遠在她之上，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這是附加了毀滅真名力量的火焰，並不受綠森環境的克制，因此對生命樹一類的生命威脅巨大。只要裏面的能量沒有耗盡，這朵獄火就會永遠燃燒下去。而當李察的毀滅真名再度提升時，獄火就會汲取被燃燒對象的能量來補充自己，從而使持久性大幅上升。
李察沒有理會梅琳，一把將另一名長老拎了過來，又問了一次：「三個狩獵隊，是誰派出去的？」
會見伊始，李察就將幾把長劍扔給了梅琳和另外兩名聖域獵手，說：「先試試你們的武技。」
灰羽似是知道了自己行將到來的命運，拼盡全身力量嘶喊著：「我才是大長老血緣最近的血親！蒼青的天空和永夜部落都應該是我的，是我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外來者，殺了梅琳那個賤人！你們都會死，暮語的森林行營就要到了，你們都會死！」
對於缺乏高端遠程打擊力量的李察來說，這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損失，也讓永夜部落的價值一下子就跌落了一小半。直到目前為止，母巢創造的兵種都無法代替真正的精靈獵手。永夜的精銳獵手可都是十二級左右，放在人類國度中足以當個爵士了。這些精銳獵手平時一分鐘可以把三十支利箭送到敵人頭上，爆髮狀態下射速則會變成平常狀態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