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寂寞2》卷三 三界已死,唯有江湖

第十五章 暴風雨前

卷三 三界已死,唯有江湖

第十五章 暴風雨前

直到青龍壇負責主持防守大事的殺戮魔王藍鬼敲響收兵的鐘聲,那些魔族,一個個的、才恢復了常態……他們折身回飛時,想起剛才戰鬥中的自己,想著那些江湖中人不可思議的狼狽之態,看著地上江湖中人留下的屍骨、裝備兵器……他們不敢相信!
「呵……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肯理我呢?好歹當初也曾並肩作戰。」丹仙子飛近指間沙,輕笑著搭話。
指間沙眺望著遠空,喃喃自語的追憶著過往。仙界百多年,平靜安逸,眼前所謂的巨變,對她這種經歷過飄渺峰戰鬥前後的老江湖而言,真正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罷了。
天盟山大殿,聚集數千天盟長老。仙界太大,人仙數量很多,為了便利,天盟增設了長老四千,每個長老座下都有為數不等的徒弟、徒孫……指間沙和丹仙子座下,分別有數萬人仙,是天盟中德高望重的長老,坐席也位居前列。
依韻沉默。
魔族的神情,突然變的癲狂,紛紛飛迎江湖中人衝上!
妖瞳也不知道她這一去還會否回來,聚散離合她經歷的太多,一時感觸雖有,卻早已學會接受。她想,依韻也許是對的,一個對江湖充滿興趣的『新人』,遲早無法按捺闖蕩的衝動。
涼亭中亮放著紫光的依韻,靜靜融匯著武功,不急不躁。
妖瞳刀勢頓止,早受夠了黎紫的驚慌失措,若不是無人替代,她早想建議依韻換個總管。
車,開動,載著胳膊還伸在車窗外使勁揮動的紫霄遠去……
仙界人仙,七成都在天盟、天機兩派,除此之外,紫霄仙山佔據約莫一成,其它眾多仙派合起來也僅佔據兩成。
「依韻叮囑你三件事:第一,財不露白;第二,少顯露紫霄炎。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前兩件你愛聽不聽,這一件必須謹記,別說認識依韻,也別說認識我們。」妖瞳的語氣份外嚴肅,讓紫霄詫異、又覺得不滿。「為什麼呀?」
依韻和妖瞳,恍然大悟……大幅度提升實際屬性使用值,自然讓每個魔族都會有戰鬥力突然暴增的切實感受……
群山之外,有一片海岸,寒冷的海風,呼嘯吹動。
踏入大殿的時候,丹仙子低聲說了最後一句私語。「每個人仙都在熱血沸騰,你也會。快意恩仇腥風血雨才是江湖,你的春怒,在呼喚戰鬥……」
「無聊。」指間沙頗為不耐煩,根本沒興趣談論這些事情。
「本來就是聽依韻練意境時喃喃自語說的。」妖瞳曬然失笑,紫霄哈的笑了起來,一時忘了悲傷。「難怪覺得耳熟呀!他在燭龍那練功時也總喃喃自語還毫不知覺,什麼奇怪的話都說……」
一個天盟的弟子,匆匆忙奔到沙灘,找尋過來。「啟稟沙長老,天庭有令,欲集結滿天仙人,攻伐魔族,一舉滅之!盟主在天盟山召開緊急會議,請長老速往。」
仙界之中,生前威名遠揚的仙人數之不盡,譬如天外飛仙、西門吹雪、謝曉峰、獨孤求敗、張三丰……甚至於逍遙子、慕容龍城等等人物說來都是仙人,其實根本不理天庭那一套,各自在仙山靈地只管修行,天庭即使有事,也難以請動這些人物。
妖瞳嘆了口氣。「真懷念古月,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無聊?」丹仙子曬然失笑,難以置信的反問。「那你練功做什麼?沒有戰鬥,武功就是拿來跟人仙切磋比試的志趣么?亂世出英雄,不戰、不亂!我丹仙子昔日沒能揚名天下,成就傳說之名,這一次,絕不會錯過!我就不信,你耐得住在一旁冷眼旁觀,跟人仙無聊的切磋比試你就不覺得想吐?」
而雲夢澤的湖邊,兩條身影卻似從來未曾變過的重複著似乎枯燥無味的事情……
黎紫慌慌張張的跑到涼亭,撲倒地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族長,天庭下了仙旨,傾巢而出,意圖一舉消滅我族啊!」
妖瞳不讓魔族奴隸清掃,用刀氣帶動的枯葉作為假象中的對手。
落葉紛紛,鋪滿地上。
雲夢澤。
時光依舊,心已蒼老。曾經的天荒地老遺忘在塵封的角落,曾經熱血的高手之夢,不知何時沉寂在枯黃的沙漠。
妖瞳踏著秋葉,舞動魔刀,刀氣帶起枯葉,紛飛滿天,隨刀而動……
「嘿,知道了!」紫霄興緻勃勃的出門,在妖瞳陪同下坐上了出發大理的馬車,馬車發動前,她心裏突然很不捨得。「妖瞳姐姐,你要想我呀……跟依韻說,等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他帶好酒……嗚……又不想走了呀……」
浪,滔滔撲岸,曾幾何時,那是一種讓人激昂的磅礴氣勢;曾幾何時,又成了司空見慣的平常。
連怕死的黎紫都激動的宣稱敢一無所懼的投入戰鬥……奇迹。
指間沙飛往天盟山的途中,碰上同樣接令的丹仙子、丹心。
回稟族長!魔神意境有兩種變化,一種讓人力量、內法的殺傷力大幅度提升,就是人也會變得奇怪,總是笑;另一種能讓人的戰鬥實際屬性使用值大幅度提升,而且悍勇無比,毫不怕死……」
紫霄眨巴著眼睛念叨了遍,咧嘴一笑。「吔?一點都不像妖瞳姐姐說的話呀……」
「聽說孔宣魔神座下的大總管就是霸天,他仍然自號魔君,看來還想捲土重來。」
一柄柄青龍兵器,飛閃砍向江湖中人。兵刃交擊的瞬間,沉重的力量讓許多江湖中人手臂發麻、甚至還有失措拿捏不住兵器,被一擊震飛了的!
「你真是從燭龍那撿回來了個寶……」妖瞳除了感慨,再無言語。
快、好快……
丹仙子掩嘴輕笑,反問了句。「那麼紫霄大魔王呢?天機、天盟的老江湖都猜到他是誰,偏偏天機的江湖錄始終不提,你說,是為什麼?」
「我們再也不會被欺負了!紫霄是魔神蚩尤派給我們的聖女啊!她一定是魔神蚩尤派來拯救我們的聖女——」
一天天,流逝。
飄零的落葉,鋪滿新天庭所在的群山之中。
重、好沉的勁……
「我不喜歡猜這些無聊的事情。」指間沙依舊冷淡的態度,還是沒有讓丹仙子知難而退。「盟主跟天機的百曉生在玩危險的遊戲,依韻佯裝不知靜觀其變。天庭哪裡能請的動那些厲害仙人?說白了,這次戰鬥不過是天機發起,天盟無法置身事外罷了。」
漫天魔族兵刃揮舞,急快如風;地上的魔族更是一個個猶如化身鬼魅一般,身形急動如影,奔走出手之速度,簡直讓江湖人以為是在做夢!
「不能迴避,唯戰而已。」依韻淡然回應,黎紫擦了把頭臉的冷汗,鎮定些時,見沒有別的吩咐,只能憂心忡忡的退走。
飄揚的秋葉,紛紛落下,鋪滿了地。
「理清楚。」依韻對這些描繪沒有一直傾聽的興趣,只想知道紫霄原本領悟的是什麼奇怪意境。
「魔神意境!是魔神意境啊!是魔神意境的力量啊——」
「我早就打夠了。」指間沙落在天盟山頂,山頂的天盟仙派弟子都認識她們,紛紛恭敬作禮,口呼長老。
紫霄說著,嗚嗚哭了起來,片刻,淚水便濕了一臉。妖瞳知道她的心情感受,誰剛進渾沌紀元的時候,跟第一群朋友分別的時候,不是如此呢?
「聖女……?紫霄!?」妖瞳愕然……
白衣翩翩的指間沙俯身,抓起一把黃沙,輕輕、緩緩的握著,看著細沙從指間緩緩落下……
如今仙界墜地,大小仙門都要在地上求存,便是本來聽從號令的仙門也自顧不暇,哪有多少真正厲害的仙人會有餘力奉令聚集、一致除魔!
「他個小氣鬼今天這麼大方呀?」紫霄不客氣的接過揣懷裡。
涼亭外,黎紫振奮激動的描繪著魔神意境的強大和厲害,以及魔族們對紫霄冠以的『聖女』之名。「……族長!魔神意境太厲害了,連黎紫修鍊之後都覺得彷彿有魔神寄身,力量澎湃,戰意昂揚!就算讓我去戰鬥,也一無所懼……」
「這裡是你的家,一直都是。闖蕩過江湖,飄零無根才是苦;看遍了風景,細水長流才是美;識透了人心,我心歸處才得定;聚散離合多,不離不棄才唯一。」
「知道了。」指間沙淡然回應,不以為然的暗暗冷笑。召集滿天仙人?天庭過去就辦不到,如今仙界墜地,能辦到?
交戰不到半個時辰,往常慣了衝鋒壓制的江湖中人早被魔族殺的潰不成勢,反被蜂擁衝出的魔族追殺逃散了幾十里,拋下屍骨超過十萬……
紫霄哼著歌兒,樂哉樂哉的裝起包袱,妖瞳取了五枚替身娃娃塞給她。「依韻給你的,他還說,遇到別人賣替身娃娃的就買下來。」
「與我何干,早已陌路。」
「空蕩蕩的未來,修鍊的目的,何在?我們的心都老了,你呢?若干年後的今天,你是否依舊如初,永遠靜靜端坐桌旁,持續那永久不變,絕不言回頭的自修之路……」
「不是不肯,無話可說罷了。」指間沙頭也不回,神情淡漠。
以為永遠會在一起,以為永遠會是夥伴。可是,偏偏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最後各奔東西,離別前,彼此說著永遠是朋友,此心永不變。若干年後,有了更多的朋友,經歷了更多的離別,永遠的誓言再也不說,因為早已習慣了聚散離合。
「也許江湖已經把我們忘了,但也許還有人記得。我們的仇人很多,會牽連你。」妖瞳說罷,幫紫霄繫緊了包袱。「你是出去玩,別忘記這裏才是家。」
曾經他們為高手之名而強,為守護師門而強,為生存而強。如今,卻找不到一個理由了……
有醒悟過來的魔族,驚喜、激動的、聲嘶力竭的狂呼大喊,片刻,便引得無數魔族紛紛效仿,一個個,激動的不能自已,狂喜大喊者有、嚎叫者有、熱淚滿面者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