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二十五 深藍之戰
深藍頂層的龍焰都已熄滅，主塔結構卻幾乎絲毫無損，看上去提亞馬特的龍息威力似乎很一般。然而太初卻是心中叫苦，提亞馬特的龍息性質特殊，對死物威力很小，對生命體殺傷力卻格外強大。太初重傷在身，本來生命力就被削弱，此刻抵抗邪龍的龍息也就格外困難。
這個黑衣人身影時隱時現，顯然是一種極為詭異的能力，其實如果他沒有被空氣中肉眼無法看到的從青色火焰里延伸出來的波動干擾，他本該是完全隱沒在人的視野之外的。他顯然受傷極重，退了幾步，一腳踏空，仰面向下墜落！黑衣人在空中拚命掙扎著，卻依然重重摔在深藍基座的岩石地面上，隨後就不動了，慢慢化為一攤黑水。
灰羽翼人都是巨龍的屬下，此刻被巨龍的余焰波及，卻是不敢稍有反抗，倖存的全都四下逃散。
無定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說：「邪龍提亞馬特，那可不是普通強者。」
「您不是說，除了虛骸之外還有其他強者出現嗎？」
這時整個深藍都搖晃了一下，隨後從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洪大的龍吟，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自天而降，籠罩住了整個深藍！
但是在這種層面的戰鬥中，根本沒有如果。
無定流露出淡淡的蕭瑟和落寞，說：「我對救蘇海倫可沒有絲毫興趣。另外，你根本不了解蘇海倫。以為她沉睡了就沒有防禦能力嗎？像她那種傢伙，只要沒死，就不能輕視。」
他自語道
「加餐嗎？這倒是可以考慮……」無定明顯有些意動。
提亞馬特一聲狂吼，側頭就是一口龍息噴出！十余騎構裝騎士立刻全身帶火，痛得紛紛打滾。邪龍龍爪揮過，把燃火的構裝騎士紛紛拍飛。被龍息燒灼，又從高空墜落，這些構裝騎士再無倖存餘地。
片刻后，九頭獅鷲排成一條直線隊形，從阿克蒙德浮島上升空，在夜色的掩映下飛向西方。此時此刻，無定和濁流正站在皇宮的露台上，目送著那隊獅鷲遠去。
虛骸已經被轟入牆角，周圍的牆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黑金轟光槍彈后，虛骸緩緩放下雙臂，盯著他，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獰笑，說：「還有其它的嗎？」
邪龍一時沒有防備，構裝騎士的擲矛來得極快，幾乎悉數插在它身上！不到兩米的擲矛和巨大龍軀相比並不算什麼，大半擲矛只刺進半米左右。但有幾根擲矛的威力卻大得多，幾乎齊根沒入！這些擲矛都是出自蠻荒打擊騎士之手，一擊之下，讓提亞馬特痛得狂吼不已！
濁流搖頭說：「當然不是為了蘇海倫，而是為了那頭邪龍。邪龍闖進諾蘭德，力量肯定會被嚴重壓制，但是它的肉體卻是貨真價實的傳奇之軀，比皇宮庫存的龍排強
虛骸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縷激動，朝深藍頂層看了一眼，然後就大步向蘇海倫沉睡的大殿走去。
虛骸面露掙扎，向上方看了一眼，然後一咬牙，繼續向蘇海倫的寢殿走去。
巨龍發出陣陣如雷鳴般的鬨笑，說：「太初，我提亞馬特的龍息，豈是那麼容易抵抗的？這下滋味好受吧？」
深沉的夜幕已經燃起了火，深藍上空的雲層中透出詭異的紅，彷彿裏面有熊熊烈焰在燃燒著。火雲的核心部位顏色漸漸濃重起來，彷彿一個洇出血的傷口。從傷口中突然射出一顆燃燒的火球，重重轟擊在深藍頂部。火球中心處是個燃燒的人形，他掙扎著站起來，身周湧出數道寒冰流雨，這才把身上的燃火撲滅。
數聲格外巨大的轟鳴之後，一塊足有十米高、數米寬的外牆連同其上雕琢的繁複裝飾像從深藍主體上脫離，下墜數百米，重重砸在地面上，然後高高彈起，再一路翻滾著落下斷崖，撲入浮冰海灣。
最前方的構裝騎士已衝到提亞馬特身側，手中巨劍全力刺入邪龍的龍軀！
在通向深藍上層的樓梯處，灰矮人忽然閃出，他平端火槍，二話不說就扣動扳機！如雷鳴般的轟鳴響徹整個樓層，從槍口不斷噴出數米長的烈焰，一蓬蓬閃著銀芒的破法鋼砂不斷轟擊在虛骸身上。
在牆壁脫落的地方，留下一個可怕的空洞，空洞中飄浮
邪龍的吼聲極具穿透力，立刻傳到虛骸耳中。虛骸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哼了一聲，加快了沖向上層的腳步。
空中的邪龍從雲層中鑽出，巨大的龍軀足有近百米長。它飛落到深藍之頂，龍尾一掃，就把太初抽飛到數百米外，然後仰首發出聲震四野的龍吼，咆哮道：「蘇海倫！你註定是我提亞馬特的！」
「嗯？你建議我去？」
「幫他幹什麼，我們看看熱鬧就好。他要是死了，也是活該。」
「邪龍！？如果是它，蘇海倫殿下豈不是危險了？李察就算趕過去也沒用！陛下……」
濁流低首道：「是的，現在只有您能夠及時趕到。」
巨龍已噴完了龍息，太初身周的龍焰卻還在不斷燃燒，消耗著他賴以防禦的力量。
至此李察留在深藍的五十構裝騎士已經傷亡大半，再無餘力阻止邪龍。襲擊來得太突然，構裝騎士們還未來得及集結就被虛骸殺傷了十幾名，並且被分割開來。面對邪龍和虛骸，五十構裝騎士還是太少了。
邪龍低下頭，開始尋找深藍的入口。就在這時，十余騎構裝騎士忽然從深藍塔內湧出，齊齊向邪龍擲出擲矛，隨即策動魔騎，向邪龍發起決死的衝鋒！
虛骸雙足離地，整個人懸浮在空中，正沿著通道慢慢向前飄去，在他前方，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色
灰矮人臉色一變，立刻開始誦念咒語。可是虛骸身影一閃，已出現在灰矮人身後，一掌將灰矮人拍入地面！然後說：「黑金，你還是太慢了！」
龍焰按說十分分散，可是太初卻抵抗得極為吃力。他蹲伏在塔頂，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身體周圍的光芒極為暗淡，苦苦抵抗著龍焰的燒灼。
灰矮人的火槍不大，但是顯然又有所改進，一直發射了數十槍才停止轟鳴。放下火槍后，黑金盯著虛骸，臉上全是殺氣！
虛骸整個人都蜷成一團，用雙臂護住頭臉。他護身的青色火焰幾下就被轟散，接下來數以千百計的鋼砂就不斷轟在他身上，將他生生轟退數十米！
一個赤裸的男人出現在深藍之頂，無論容貌還是身體，一切都接近完美，正是太初。他睜著淡色的雙眸，仰望著空中的雲層，恨恨地說：「如果不是我的傷還沒好……」
邪龍掃平了餘下的構裝騎士，一時也無餘力再進一步動作，只是伏在深藍頂上不斷喘息著。片刻之後，龍軀上插著的擲矛開始一根根掉落，那些深入軀體的擲矛也在緩緩往外退出。
天空中的火雲突然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隨即從漩渦中探出一個足有數米的巨大龍頭！這隻巨龍顯得格外猙獰，龍頭上生著密密麻麻數十根雜亂的龍角，龍吻比正常巨龍要短一半，可是異常粗壯有力，嘴裏生著數以百計的獠牙，
夜幕下，李察全身緊緊貼在獅鷲背上，他現在早就不畏高空的寒冷和勁風，只是需要這樣一個姿勢來勉力壓抑著內心的焦急。他不止一次想要離開獅鷲，自行飛去深藍，但理智卻把這個想法重重壓下。浮世德距離深藍路途遙遠，長途趕路最快的方式還是獅鷲接力，否則就算他能趕到深藍，也沒有了戰鬥的能力。
夜幕落下，深藍本該是一片寧寂，可是現在卻充滿了喧囂，巨大的塔身上不斷冒出火光，魔法的爆炸聲有若雷鳴，遠遠傳遞開去。空中有無數翼人環繞深藍飛舞著，不時將魔法或擲矛射向深藍。
虛骸一聲冷笑，伸手從左肩上拔出一把黑色無光的刺刃，看也不看，隨手丟出塔外。刺刃雖然拔出，但他肩上的傷口卻沒有愈合的跡象，而是飛速生長又瞬間潰爛，不斷反覆著。顯然這把刺刃上附著了極為惡毒的詛咒，可以抵消自愈的力量。
「陛下，您不去幫他嗎？」濁流問道。
看著已經暈死過去的灰矮人，虛骸抬起手，想要再次擊落，最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手，轉身繼續向上走去。
這些灰羽翼人都來自極地大陸，本身其實有極高的魔法抗性，根本就不怕火。可是一被龍焰波及，它們立刻渾身燃火，一隻只嚎叫著從空中墜落，還沒有落到地面，就已經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