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選擇

人群的震驚騷動，早把葡小萄給引了過來。鑄造房各司其職，她的眾多弟子一向不會耽誤工事，今天這般，全都圍過去的情況，異常罕見。

劍如顏說罷，知道是她自己有心結，又道：「我知道很危險。可是，在這種危險中，我磨礪了劍！」劍如顏的眸子里，亮放著朦朧的白光……陽耀顏玉，彷彿在回應她的決心，呼應般的流動著白玉般的朦朧光亮……「這是我的選擇，告訴我，什麼是殺道？」

鑄造房，溫度極高，人人都穿著單衣薄褲。葡小萄擬定材料製作、分配的次序，這才有空招呼可名這個新弟子，見她換上鑄造房的單衣后，渾然不似第一眼見到時那般看似單薄，曲線畢露，頗顯傲人，不由多打量幾眼，笑著誇了句。「小丫頭美人胚子呢！」

但葡小萄這樣的技能高手，知道意境分兩種，一種是死亡後會消失，需要重新到武館學的，另一種是死亡不消失，一開始就不是在武館、門派學來，而是自行領悟出來的。

大凡技能師中的高手，如她、如小琳那樣的，全都具備這種意境能力，只要面對做的技能工作時，她們的頭腦就會變的特別清明，身體里就會涌動一種奇特的力量，那種力量讓她們的動作更快、更靈活，思維更清晰、更準確、更迅速……

依韻和劍如顏隨便尋了個山中洞，歇息恢復內力，恢復外傷。

迎接的人還想再勸，但看見葡小萄和臉色，又打量小琳手裡不停忙碌著穿線的衣袍，聽聞過這兩位仙師之名的商會迎客，不敢再說廢話，連忙叫來馬車，帶了她們直往商會的鑄造房和裁製房而去，末了，不忘在悅來客棧訂好酒菜送過去。

可名收起心神，不由自主的進入了無我意境，一時間，精神力異常集中，腦子裡回憶著葡小萄的示範，雙手快如疾風的迅速拼湊配置面前那些金屬材料……旁邊的幾個人，看見她動作快如閃電，一天的材料份量，竟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完成……一個個，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偏偏見可名注意力異常集中，好像根本不知道旁邊已經圍了多少看熱鬧的人一般，做完一天的材料，順手把一邊堆放的也取出來，自行分合，其迅快麻利，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還是不去靈鷲宮？」依韻再一次提出建議，靈鷲宮一門邪魔，自然能讓劍如顏加入後有所依仗。

路上，可名發現葡小萄染一頭栗紅色頭髮，容貌美貌出眾，身材高挑，邊走邊在翻看本冊子；她一旁的小琳，邊走邊抓著件衣袍，手沒有停止過的縫製著……

依韻取出明玉功和太極神劍秘笈，遞給劍如顏，淡淡然道：「殺敵千萬，你就懂了。」

當葡小萄穿過人群，看了會可名配合成配置材料的情況后，附耳一旁的分配工料的弟子。「別打擾她，只管供應材料，她的技藝等級提升了立即跟我說……」葡小萄交待罷，又招呼眾多看熱鬧的弟子自去忙碌。

見識過各種人的葡小萄此時已經心知肚明，可名不是新人，而是棄了武道改練技能的江湖高手。江湖高手和技能師有一樣共同的能力，那就是意境，許多技能師也會在武館學習意境，利用意境提升技能製作的狀態、效率。

「難，保命還不容易呢，哪能留手？」劍如顏想起剛才的激戰，真正是竭盡全力，拼殺幾天幾夜，每一秒都是生死勝負的瞬間，勉強求存已經竭盡全力，哪裡還有留手的可能？

鄴城。

「你總言敬劍，敬人之劍道才是敬劍。」依韻說罷，淡淡然眺望遠空，出鞘的北落紫霄，散發出濃郁的殺氣，不斷噴出騰騰濃郁的深紫色光霧……「大道萬千，各有神通，殺道略強，反噬也強。」

如今，這些隱士仙人，針對的是依韻，因此路數上調整的都是以速度為主的實戰流。觸犯太多仙山靈地，導致的結果就是群起圍攻的隱士仙人越來越多。這些人，越殺，下一批來時就會越強。

山洞中，只剩依韻獨自閉目凝神恢復內力……

『哼，誰說我總收沒基礎的新人不好呀，這不撿了個天賜的神寶奇才呀！』葡小萄心裏美滋滋的，對可名這個新弟子，充滿了期許……

「認為我是累贅？」劍如顏臉色難看，這一次，她沒有戰到最後就已經力竭，已經算是敗了，這個心結，她根本沒有釋懷。一直在心裏反思戰鬥的種種，那些戰鬥的一幕幕細節中，發現許多可以變成輕傷的代價，卻因為當時求功心切而變成錯著。

NPC的世界，也是如此。系統定義中，存在難以計數的隱修仙人，他們平常不問世事，隱居在諸多仙山靈地之中，卻未必是該仙山靈地的人。殺死掌門必定會觸發該門派的隱士追殺，這些人的武功都很高明，實戰經驗也很豐富，武功的路數基本都是根據該門派本有的特色基礎上，針對目標的特性加以調整。

葡小萄拍把可名肩膀，笑笑，疾步如風的去了……

過去依韻經歷過這種陣仗，最後學會用不殺的方式，讓這些道德感強烈的隱士因此放棄追擊。

如果能夠跟隨技藝高超的仙師級高手一起，技能的提升速度絕對比一個人慢吞吞的練習要快的多。一個人練習，一來受資金所限，沒有辦法時刻都安心的製作鍛煉；二來不可能有足夠多的名貴材料經手。

而可名，很顯然具備這種能力，而且，還罕見的強大、高明。

剛說完，有別的弟子叫喊道：「師父——材料準備好了。」

說罷，放滿了速度，將材料麻利的合成了一遍。「有不懂的現在問，沒有就立即開始吧！等你技能高了，就做別的。」

車廂里，原本熙攘熱鬧的江湖中人這時都不說話了，全都疲憊的打著瞌睡，或者無聊的發獃出神。

惘然的好朋友里，有一人幸運的結識了一位鑄造仙師，被收為記名弟子、兼助手。仙師生意忙碌，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許多鑄造的裝備，都需要一些低級的材料合成，這種工作，有的仙師選擇用購買成品，雇傭低級技能師製作的方法解決，還有些心地好，不怕麻煩的仙師就收弟子，把這些事情交給弟子做，一來能夠幫助技能等級低的弟子迅速提升技藝水平；二來也能調解枯燥的技能製作生活。

但是，仙師級的技能高手，從來忙的不可開交，無數江湖勢力、商會，都想方設法的邀請仙師前往，無數的巨量材料，不停供應，只苦於沒有足夠的仙師製作。

葡小萄微微皺眉，乾脆了當的拒絕。「吃什麼飯呀？我們是來幫忙的，沒空為那種應酬浪費時間，帶我們去鑄造房。」

劍如顏看著那本太極神劍秘笈，一時猶豫難決，昔年敗給可名的恥辱她一直沒有機會洗刷，如今卻要接受可名的劍道……

惘然的好朋友學的也是鑄劍，那位仙師名叫葡小萄，因為惘然的託付，答應收可名為記名弟子，順便還為惘然介紹了一個仙師中也極其有名的裁縫仙師小琳當師父。

葡小萄和小琳，都是應西夏城商聯盟當家輕別離的邀請而至。各商會，都與各門各派存在各種生意聯繫，因此，時常托請各方勢力借技能師解決一些燃眉之急，這在江湖商道中，十分平常。

剎時間，可名恍然明白，技能高手，如江湖高手一樣。勤奮不懈者強，忍受、習以為常寂寞者佼佼。

直到馬車在西夏城停下，可名搖醒了惘然，後者欣喜的笑開了顏，拽著神情平淡的可名跳下馬車，在西夏城驛站邊傳音入密，邊耐心的等待……江湖中的技能師，也有技能師的天地。

除了這些經驗方面的問題，劍如顏意識到更大的問題是，她的武功消耗內力太多，儘管有意識的在注意，仍然比依韻早太多就內力耗盡。如果不是經歷這種戰鬥，劍如顏絕對不會明白，原來內力的消耗，也會決定生死。尋常的戰鬥，憑她的內力根本不需要過於計較這一點，只要不是十成功力出手，足以連續激戰很久。

「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於那些強悍驚人、數量又多的隱士仙人，劍如顏完全摸不著頭腦。可名之死，讓她頗為唏噓，當年她出道江湖，就是跟可名在武當山一戰，未勝而回返南海派苦修。

惘然靠在可名肩頭，在漫長的馬車路途中，呼呼熟睡。

劍如顏終於收下太極神劍秘笈，恍然明白，與其敬重手中的劍，不如敬重他人劍道的道理。一虛一實，務實則強，求虛則浮。「好，我走。」劍如顏收起秘笈，頭也不回的疾飛而去……

天下仙山各地，許許多多零零散散，各自為戰的隱士仙人，飛出隱修之地，齊齊飛往南方而去……

依韻簡單的說明了那些隱士的事情，劍如顏漸漸恍然大悟。江湖很大，無論是否NPC的世界都一樣，沒有人知道江湖上有多少高手在跟隨隱士苦修，這些人的功力高低也無從推測。

葡小萄和小琳下了馬車時，不及寒暄，招呼惘然和可名一起，領著一群浩浩蕩蕩的弟子，直奔商會而去。

大道上，城商聯盟迎接的人，奏起音樂，猶如迎接凱旋而歸的大將。為首的人微微弓著身，滿臉熱情堆笑。「城主早已設好洗塵宴，為諸位洗塵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