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岔道

「是呀，不了解怎麼能公正的評價呢。江湖八卦錄上很多胡說八道的事情呢！依韻雖然貪婪呀，喜歡裝酷呀，殺人有些不留情呀，不過……其實對朋友挺好挺大方的，就是對我小氣！總說我是敗錢貨——氣死人呢！裝酷雖然惹人厭，但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好多女人啦！其實呢他這人也是痴情，有責任感呀……」

「沒問題。」歐陽無情暗暗舒了口氣，他預料即使依韻能夠用內功壓制毒氣也絕對不可能跟人動手，他用的毒是當初歐陽鋒配曾經在海里一滴毒死鯊魚，又化鯊魚的血為更多毒液的改良毒藥，其兇猛霸道必然是當今江湖上最強的毒之一。只要能夠再拖延些時日，依韻必死無疑。一旦重生，城裡已經有他託付的人在重生點『等著』了！『哼，正義傳說從不帶替身娃娃，高傲，會付出代價。』

「別說啦！江湖八卦錄的怎麼能當真呀，都是胡說八道。」紫霄撇嘴，不樂意聽歐陽無情如此談論依韻，歐陽無情點頭道：「也是，我也是看江湖八卦錄上是這麼說，對他這個人其實並不了解。」

「確實不知道，能跟我說話嗎？」歐陽無情語氣真摯的、帶著幾分懇求之態，旋又嘆氣道：「黑姬這樣的隱士俠士，朋友相托，一旦答應託付的人就再也不能過問事情進行的如何，因為任何一句多餘的詢問都是對他們羞辱和不信任，這些年來，我實在不知道她為了這份託付請求付出了多少……」

剛才飛沖而過，一劍落空的武當隱士沖勢驟停，長劍帶起一片劍光，驟然旋身，周圍七八個武當隱士見狀默契的搶先施展攻勢凌厲、破綻少多的劍招，一心吸引依韻注意力為那個實力最高的武當隱士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紫霄涉足江湖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江湖中還有這樣的群體，在她認識的人里，唐彥就是最接近這種風範的人了，當年選擇門派分別前許多朋友都對紫霄說過一句話『無論天涯海角，如果有需要，儘管跟我們說！』但是，這麼多年來，始終遵守著這句分別承諾的人卻只有唐彥一個。

「好像不是呀，很多是武當派的門派服飾呢，沒見過這種仙人去攻打靈鷲宮……」紫霄說著，擦乾了眼淚。歐陽無情手指往北的岔道。「這條路，很快就能見到黑姬。」

紫霄說罷，當即扶著歐陽無情掉頭。「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如果那些人是殺他的，那我得幫他！」

這就是江湖，紫霄也漸漸認識了江湖。同門之間的情感大多都比跨越門派的感情重要，穩定、長久。如歐陽無情認識的黑姬這樣不可思議的俠士，曾經是包括紫霄在內許多人進入渾沌紀元前的希冀。但在進入渾沌紀元後，卻以為，那些只是幻想，根本就不存在於現實。

不料，背後攻擊依韻的人快衝到的時候身體七出穴道突然同時炸開，攻勢戛然而止！緊接著，又兩處要害從內被氣勁炸穿，當場斃命……那幾個原本是為配合才施展拚命、破綻多劍招的人頓時變成送死的炮灰！根本來不及變招，沖走之勢中一個個的咽喉、心口全被深紫色的劍光割斷、洞穿……

「他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隔那麼遠就知道有人追殺，你想多了吧。」歐陽無情不輕不淡笑著。紫霄搖頭，語氣越發肯定。「不對！他能知道，殘忍溫柔修鍊的也是劍魔印記，她的意識就能捕捉周圍二十里範圍內的敵人！」

那幾十個朋友中，超過一半在數次重生后選擇了退出江湖，變成了技能師或者商賈，還有一個乾脆在成立客棧工作，如NPC那樣混日子。剩下的那些，女性過去都加入了靈鷲宮，男的都在聯盟各神派里，立場敵對。曾經在戰場上遇到過，雖然沒有彼此竭盡全力的拼殺，但他們也都裝作不認識她似得……曾經最讓紫霄難過的，還是兩個朋友傳音入密的憤怒咆哮和指責，因為她殺死了那兩個朋友關係很好的同門、朋友……於是，從此陌路。

「別難過了，他不把你當朋友是他的錯。江湖八卦錄上也有不少關於他的流言蜚語，都說這人自私，沒有人容人之量，毫無道德節操，曾經殺死一代大俠空前絕後，僅僅因為對方向紫衫表白而已……」

四面八方，蜂擁攻來的武當隱士、隱士仙人幾乎覆蓋了視野盡頭的大地……

流浪乞丐的木棚里坐著長袍覆身的劍如顏，原本木棚裡頭的流浪乞丐樂顛顛的拿著銀票走了，十分樂意將木棚出售十兩銀子。

這些，全都讓歐陽無情難以接受，難以不憤怒……也難以，不嫉妒！

意識中四面包圍的隱士仙人、武當隱士數量一片片的迅速減少，然而，對於總體的數量而言仍舊顯得不算什麼。

紫霄疑惑的回頭又看了眼，才帶著歐陽無情加快了腳步轉向往北的岔道。「謝謝你，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死了。」歐陽無情滿是感激的語氣「你不必擔心我的傷勢，黑姬的丈夫武功高強，內功深厚，到了竹林有他相助大約四個時辰就能化去劍氣。」

那些仙人飛奔去遠，浩浩蕩蕩的隊伍，頗為罕見。

默契的合擊形成，七八柄劍一往無前的流星般刺出，依韻彷彿看不見背後的危險迎那幾個搶先攻來的人過去——原本背後的攻勢會在前面之前刺到，所以那幾個配合的武當隱士才故意施展這種破綻多的進攻拚命劍招。

歐陽無情聽著十分不是滋味，從開始他就覺得紫霄對依韻的態度特別不同，唐彥這個人他知道，也曾經見過、調查過。確認他只是紫霄的朋友，兩個人見面時從沒有過份親昵的言行舉止，而且唐彥早已經有戀人，兩個人的感情非常好。紫霄在依韻面前的時候卻全然不同，一點也不在意舉例，舉止親昵，額且，明明依韻對紫霄態度冷淡，紫霄卻寧願委屈受氣！

叢叢人影，穿過大道，穿過大道外的高低不平的坡地，在風雨中疾奔過去。紫霄看著那些NPC仙人高手，莫名的一陣心驚肉跳。「這些是幹嘛的呀？」被她扶著的歐陽無情一副瞭然于胸的模樣，笑道：「大約是去靈鷲宮的吧。」

「地網！劍氣迎擊——」一把把劍在奔走的隱士仙人面前舉起，眾人合力的劍氣紛紛不惜內力的超前方激射，在衝鋒的陣勢前形成連續不絕爆破的劍氣光牆。

「你……為什麼能認識黑姬這樣的俠士呢？我看你一點也不像好人呀，進的還是白駝山莊，西毒歐陽鋒可不是好人呀！」紫霄的質疑和不解，換來歐陽無情的苦笑。「你誤會我太深了，或許我沒有俠士不追求名利地位的淡泊之心，但能跟俠士相交者，又怎麼會是西毒歐陽鋒那樣的人呢？我師父是誰不等於我是什麼樣的人吧，拜師學藝為是武功，福緣、因緣際遇，求的只是名師，機會放在眼前誰也不知道錯過後還能不能遇到下一次，也就理會不得師父的德操。」

紫霄躊躇了起來，想了想，也確實既不方便把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歐陽無情丟在這裏，或者帶去危險的地方，依韻的身手本事本來也的確不需要人操心，只是她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擔心而已。「跑快些你受得了吧？」

說著，紫霄突然不說話了。本來聽著不是滋味的歐陽無情見狀以為她又想起剛才傷心生氣的事情，正要勸解幾句，紫霄突然停下了腳步。「怎麼了？很快就到了。」

紫霄怔怔沉默半晌，咬了咬下唇。「我要回去找他問清楚，我覺得一定有原因……可能跟之前遇到的那些仙人有關，他們會不會是追殺依韻的呢？」

歐陽無情見紫霄沉默不語，不由一頭霧水，萬萬沒想到這句話又轉移了紫霄的心思。「是呀，像依韻那種壞人就肯定一個俠士朋友都沒有的！濫殺無辜，貪婪無度，總裝酷，冷冰冰的，不長眼睛，以為視美色如糞土很酷！最讓人討厭了——」

「嗯……」紫霄一副有心不在焉、心思不在這裏的模樣讓歐陽無情暗暗著急，於是，他尋了個話題。「紫霄，你覺得黑姬這人怎麼樣？」這是個很好的話題，立即把紫霄的注意力轉移開了。「她人太好了，而且，真是俠士，黑姬這樣的俠士才讓人覺得江湖很美，一句承諾，就為我這樣素不相識的人拼盡全力，重生不悔……你不知道她以前幫過我多少次！」

歐陽無情心中大急，靈機一動道：「也不差這一時吧，正義傳說武功高強，照說那些人奈何他不得。我們再走半個時辰就到達竹林了，到時候把我放下，你再去不是比帶著我更快？順便也把武功恢復捲軸交給黑姬了。」

劍光，與人化為一體，剎那從凌空翻旋的依韻身邊飛衝過去。隨身旋動的北落紫霄割斷數人咽喉，最後一劍刺上個人的同時、借力之下帶動身形立即轉向，加速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