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血雨中的劍光
第三十三章 出師未捷
感情上的事情，又何嘗不是如此？曾經的她以為，對霸天好，有一顆真心，付出一切，就一樣能夠得到同樣的真心。分別後，仍然帶著女人固有的不忍，選擇從此陌路，而不是施以報復。
「……你不去？」
仇恨的代價，是過去未曾想象過的孤獨。在漆黑的夜裡，只能帶著復讎的期許和幻想，尋求那一絲絲的慰藉，寒冷，炎熱的難受，最終都會化成對復讎更強烈渴望的驅動力。
「我當然不會忘記，一個像他那樣的人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會沒有原因。」永歲飄零慘然一笑。「我一直希望，那只是個誤會。」
「我在一個突破關口上，帶著風險。也許很脆弱，也許很危險。」
「我有一個好朋友，她是少數真正學到正義傳說劍法精髓的人之一，如果我們過去，她會私自傳授。更重要的是，你會得到重用，遠遠超過現在的重用。我考慮了很久，覺得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更好的選擇。所以，已經答應了那個朋友的邀請。」雪舞天下神情平靜，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我想，你不會為我的自作主張生氣吧？」
此時此刻指間沙才發覺，原來感情的事情，是一樣的。
那是一顆散發著沙色的力量之心，指間沙沒有猶豫就吃了下去，加成的屬性的確如紫衫所說，非常適合她的需求。「聖主如此重視永歲飄零，只怕結果未必如意，我看此人野心勃勃，不會甘心被任何人控制。」
「風情很積極。」
仁者愛山，智者愛水。
「一味模仿沒有用，我有屬於自己的劍之路。勉強學習他的，反而會步入迷途。我從不以為像他那樣的人，會把自己所有的武功秘密傳授給別人。」永歲飄零端著熱茶，卻沒有喝，似乎手有些冷，更需要暖手。
「受不了可以不受，沒有人求你忍受。」
葉孤城很少離開天外飛仙秘境，因為那裡，是葉孤城的王國。來的不太可能是他
紅血山的黑夜，同樣漆黑。
「夠了。」霸天深呼了口氣，強自按捺胸腔里的憤怒。「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說話嗎？每一次見面都是挖苦，嘲笑，如果不是你——」
「那些人來了紅血山，我可以當不知道。」永歲飄零淡淡然的一句話，讓雪舞天下的自信心，剎那被摧毀殆盡……「你早知道？」
「是哩！可是他很聰明呀，嘻嘻……」
「所以，你既不敢在無人的地方突破，也不敢在信任的人身邊，那會死，或者會殺了不想殺的人。」西門吹雪斟滿一杯酒，再沒有了話說。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他當然不會因為依韻或許會變的危險而害怕，更不會讓一個能夠走進西門吹雪山莊的人受到傷害。
「的確。」永歲飄零神情冷淡，彷彿絲毫不為情人的眼淚疼惜。「我從不干涉你在做什麼，因為我寧願相信，你做的事情，跟你是否愛我，沒有關係。但今天我知道，這隻是一個幻想。」
「當然不會。」永歲飄零放下茶杯，淡淡然一笑。「你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
「能停一會嗎？」雪舞天下突然站起來，輕輕握住永歲飄零握劍的手。劍，輕輕揮擺，帶著永歲飄零的手掙脫了雪舞天下。他不喜歡握劍的手被阻礙，她知道。
「一把名叫西天的寶劍，一顆力量之心。」一把深藍色的長劍，在漆黑中流動著朦朧的光芒，一顆深藍色的力量之心，在紫衫的手掌上靜靜懸浮。
「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改天再來。」黑暗中，霸天轉身而去……如此這樣的他，在多年前，他做夢都想不到。但如今，在品嘗著痛苦的同時，卻又感到異常的欣喜和滿足，因為這也是一種，愛的滋味。沒有愛，他絕不可能體會到這樣的痛苦，過去只有那些沉浸在他的魔
「你的心情不太好？臉上一點笑容都看不到。」
她玩弄著手裡的木偶，她也越來越喜歡把玩木偶……
指間沙不再說什麼，她已經明白了紫衫的心意。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聖主如此鄭重其事。」指間沙雖然知道天盟一直在籠絡永歲飄零，她也聽說過不少關於永歲飄零的事情，但是，讓她一個副掌門人當跑腿，絕不是一件能高興起來的事情。
「呵呵呵呵……殺氣？呵呵呵呵……」落葉崖上，吞下最後一顆殺氣丹的喜兒，後仰著跳出崖外，任由身體在激蕩的氣流中，急速下墜……這是個沒有月光，沒有繁星的黑夜，黑夜裡，她一身的紅色也融入了漆黑，迅速融入了懸崖外的深邃……
「人太聰明，不好。」房裡，突然多出三條身影，每一條，都穿著漆黑的衣袍，帶著黑色的面紗，她們出現的很突然，卻並不意外。永歲飄零是他們計劃中，可以利用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也是一把正在打磨的劍。但這樣的劍，有很多，絕不是唯一。劍是兵器，如果無法使用，不管這把劍多麼有希望被鑄造成神兵利器，也沒有了留戀的價值，反而有了必須被毀滅的理由。沒有人會喜歡，本該被自己掌握的寶劍，最後變成了刺向自己的兇器。
山頂的大殿里，雪舞天下靜靜端坐，看著沉默的永歲飄零一如往常那樣，在大殿里專註的舞劍，鍛煉著實際屬性使用值。他是如此的專註，絲毫沒有被黑子器重、提拔后一飛衝天而驕狂，更沒有對武功的追求有半點鬆懈。
但指間沙卻不是因為變的仁慈，水邊不會有無數雙仰望她的眼睛，但山上有。漆黑的夜裡，一雙亮著朦朧紅光的眸子，突然出現在指間沙面前。
「我
漆黑的夜裡，亮起了一雙散發著白光的，圓而明亮的眼睛。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黑夜，有人在黑夜裡，沉醉在青樓，沉醉在溫柔的胸懷之中；有人醉死在麻醉而能忘憂的美酒之中；有人含情脈脈的沉浸在對情人思念的濃濃情意之中；也有人，在黑夜中獨自孤守，沉默而習慣的靜靜自修……
「你以為我是賣笑的？」指間沙不屑一顧的冷笑，霸天沉默，儘管他胸膛里，燃燒著不平靜的憤怒。但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面對指間沙的時候，他內心的憤怒總能夠被壓制，按捺。「你知道，我只是關心你，希望看到你過的開心。如果在天盟呆的不高興，就來中魔聖地……」
「嘻嘻，想請你幫忙帶點東西給永歲飄零哩！」黑暗中，紫衫只有那雙眸子亮放著朦朧的白光，光芒如此聖潔。但在指間沙眼裡，那雙眸子，卻跟惡魔之眼沒有區別。很多年前她曾經問紫衫，當年是為什麼。後來，終於有一天她想通了。那時候，只不過是她們，愚蠢的陪紫衫玩了一場遊戲。為成功而欣喜的她們，就像是一群以為主宰了頭猛虎生死的野狗。
「怎麼？」長劍，緩緩入鞘，永歲飄零沉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這時候提這做什麼？」指間沙冷冷然打斷了霸天關切的語氣。「我說過，什麼時候等你威震天下了，就跟你和好如初。當初你說過，成為高手，不斷努力爭取更多是為了我，現在你自己說要用行動證明這是一句真話，那麼，在事實沒有構成之前就別提什麼讓我過去的話。」
指間沙覺得很荒唐，最追逐成功的丹仙子忽然變的沉靜，而她這個本來清心寡欲的人卻喜歡上成功帶來的自信。她早已經不再獨自一人
沉默，淚水滑過雪舞天下的臉龐時，她含淚微笑。「看來我錯了。」
指間沙的心情很好，她很喜歡羞辱，折磨霸天的感覺。很多年前的那些委屈，那些痛苦和悲憤，曾經用清心寡欲的淡然去面對，如今她才發現，原來淡然不能真的釋然，相反，以牙還牙才是快樂。
「我知道她們來了，當然也知道她們在哪裡。但我不知道她們想做什麼，也不知道原來你的目的一直是利用我。」永歲飄零深深吸了口氣，這一刻，平淡冷靜的外表下，終於透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傷心。「你不該小看我，也不該太自信，更不該忘了，當年恆山山腳下他說過的那句話。」
「我沒興趣。」
「武無止境，不進則退，僅限於天外飛仙當然不會是風情追求的劍道。」西門吹雪喝著酒，終於抬臉，望向依韻。「你為何而來？」
這樣的黑夜裡，指間沙卻在東天極樂里獨自漫步。回到天盟已經幾個月了，被提升為副掌門人的滋味，出乎意料的平靜，也出乎意料的讓她覺得更自信。丹仙子還在靈鷲宮，這是她們的約定，本該具有這份最大功勞的丹仙子，卻意外大方的選擇了拱手相讓。
是啊，她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就如過去，每一次為同門師妹出頭的時候那樣，從來不喜歡跟欺負了師妹的人好聲好氣的和談，而是喜歡用直接乾脆的方式，以牙還牙的教訓對方，讓師妹們感到真正的出了口惡氣。
「你從來沒提……原來一直記著。」雪舞天下當年沒有忘記當年依韻說過的那句話，那句望著永歲飄零說的話。但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提過，彷彿根本沒有把那句話聽進去。
依韻吞下了，最後一刻殺氣丹……
「這麼重要的東西……」指間沙淡淡然說著暗藏不滿的話，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肚子的不滿和不快，就消散了。「當然哩！還有一顆
指間沙猛然回頭，看見那雙眸子，臉色淡了下來。「聖主。」東天極樂的聖主當然是紫衫，這樣的稱呼開始只是天盟和紫霄劍派的戲言，後來卻變成全聯盟的戲言，最後戲言又變成了統一的尊稱。
雪舞天下沉默的站著……她的心殺術，失敗了，敗在根本想不到的人、和根本想不到的時候，敗在充滿自信的時候。這樣的沉重打擊，讓她覺得，多年的努力，全部毀於一旦！她不是敗在正義傳說面前，而是敗在一個，本以為完全掌握在掌中的人面前……
「什麼意思？」雪舞天下眉頭微皺，一副迷惑不解之態。
「你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霸天充滿自信。但他的自信似乎絲毫也沒有感染到指間沙，回應他的，是一桶冷水澆頭。「用嘴說很容易。當年你不是也常說，總有一天你會追上依韻成為江湖絕頂高手，總有一天會成為江湖第一大幫的幫主嗎？結果呢，幫里每次遇到高手，還是我出手；天下幫派最終也沒能超越古月山莊，更別說什麼第一大幫；春風得意了沒多久，你就被一個用劍聞名江湖的依韻一掌拍死……」
「怎麼又來了？」
「如果沒有我們的暗助，你以為自己能夠走的這麼快？」現身的三個人，是雪舞天下的師姐，師妹。她們本就在附近，每一次的行動，無論大小，她們都會做好失敗的準備，即使在認為不可能會失敗的行動上。這一次，證明這種慎密是正確的。「繼續跟我們合作，聽從我們的指揮，你的江湖路會更順利，更完美——否則，今天就是你的終點。」
縹緲峰上的笑仙子，睜著那雙紅色的眼眸，靜靜端坐在懸崖邊，眺望著夜幕的漆黑。她無處可去，只有留在這裏。無顏回逍遙山，無顏再見早已對她失望了的師兄小劍，更無顏去見師姐驀然，也不想、更不能加紫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