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仁劍？殺劍？

依韻悠然自得的端坐桌旁，對於可名回頭望過來的目光猶如毫無知覺。

劍大的百步飛劍，驟然改換目標——再一次射向正揮劍引動劍氣，擊退一群西天極樂戰佛弟子的可名！

「幸會。諸位慢走，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茗長劍高舉，劍身在內勁作用下，持續發出一陣響徹周遭的鳴音，片刻，周圍樹林里，一個個身上沾著鮮血的人飛奔而出，聚集成隊。「收拾乾淨！沒有死傷！」聽著此起彼伏的彙報聲音，茗臉上露出淡淡微笑，略微點頭，道了聲「走。」長劍入鞘，率眾飛走離去……

出鞘的西降武當，飛旋著劃破虛空，被可名一把握在手上。

看著，看著一地的屍體，西暮神派的十幾個人，不由自主的，身體在發抖。仁者之劍，一向不在乎NPC的生死，這些都是武當隱士、西天極樂戰佛的NPC弟子。本來他們不會在意，江湖上每天都有人在殺NPC獲取學點，那是修鍊的必須，NPC的生死當然不可能是仁者之劍無選擇幫助的對象。如果仁者之劍衝到練功洞，阻止江湖中人殺練功NPC獲取學點，只是想想，那都是跟神經病差不多的舉動。

依韻沉默的聽著，西暮神派的仁者之劍有這樣的威力，他沒有想到，但是一點也不意外。暮色是知道江湖殘酷的人，更是清醒明白仁者之道這條沒有結果的路上會承受多少壓力的人。西暮神派過去近三百年不出江湖，當然不是暮色放棄了仁者之道，只是因為她太清楚仁者之劍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會被江湖的殘酷輕易折斷的道理。從西暮神派出山的那一刻起，就說明，仁者之劍絕對不會是一把，輕易能夠被人折斷的劍。

「茗……」可名看著走出來的身影，雙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副掌門人！我們被利用了，正義傳說的出現不是巧合，他利用我們打的西天極樂戰佛弟子和武當隱士沒有戰鬥力，又叫人在路上伏擊屠殺啊！他在利用我們的仁者之劍——」可名的沉默，讓另一個激動的人憤怒的吼叫了起來！是的，就算是豬，看見帶隊的茗，也能夠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副掌門人你說句話啊！」

「撤吧。」劍大看著圍攻的人，已經沒有多少還有節餘的內力，不願意繼續浪費時間精力跟西暮山的人耗下去。長槍在世也早沒有戰下去的心思了，當即說服長拳、長劍兩位戰佛的得意弟子，一併罷手。此時此刻，所有的武當隱士和西天極樂的戰佛弟子都已經耗盡了內力，只剩他們幾個非NPC的高手聰明的沒有無止境的徒勞衝上去。

「太大方了吧？」路上，劍如顏猶自覺得難以置信，當初依韻明明說過，那把西降武當該給自己人使用，門派神兵數量有限，在用劍的高手眼裡就是無價之寶。

「這就是正義傳說？」一個女子，一臉失望，憤怒之色，望著周圍的同門。

「卑鄙無恥正義聯盟！屠殺全無還擊之力的人——啊！」憤怒的喝罵聲，遠遠從林中傳來，緊接著的是短促的慘叫聲。西暮山的十多個弟子，愣愣看著周圍的屍體，鮮血，一絲不妙的預感，環繞在心頭……一襲勁裝，長發束起，披過腰的精幹女子，手握黑紅的弒神劍，帶領著一群人走出密林。她沉靜的面容上沾著血，精緻的五官因為眸子里的淡漠而顯得冷艷，一襲深紫色的衣裝更襯托的整個人充滿肅殺之氣。

「阿彌陀佛，西暮神派仁者之劍果然得天地正氣力量庇護，天意使然，西天極樂唯有隨緣，告辭。」長槍在世為首，領著眾多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的西天極樂NPC撤離戰鬥。夏紅雨雖然心有不甘，知道破不了西暮山的仁者劍氣，她們衝上去的結果也沒有區別，只能跟著繞指柔一起撤走……片刻工夫，浩浩蕩蕩，密密麻麻的圍攻隊伍，全都散了個乾淨。

可名深深吸了幾口氣，面對這樣的情景，她同樣不能完全無動於衷。仁者之劍，變成了被利用以輕易屠殺敵人的助紂為虐的兇器了嗎？

劍如顏收劍入鞘，悠然自得的走回茶店，一躍，飛過西暮神派的保護圈，落在依韻身旁。「早知道剛才慢點吃。」依韻揮手，淡淡然招呼小二。「再來十隻烤雞。」「當我是紫衫啊？哪吃得下那麼多。」劍如顏嘴裏這麼說，卻沒有讓小二少上哪怕一隻。吃著雞肉，劍如顏好整以暇的觀察者西暮神派的戰鬥，發現看起來非常輕鬆的情況其實是種假象。包括可名在內，每一個西暮神派的弟子都被汗水浸濕了衣袍後背，顯然承受這種持續不斷的攻擊，他們身體承受的負荷很沉重，但即使如此，這樣輕描淡寫的化解如此多的攻擊，西暮神派的仁者之劍，威力強大的已經讓人難以置信。「無血傳說不愧是無血傳說，閉關至今所創的仁者之劍威力簡直駭人聽聞！」

但此刻，看著周圍NPC的屍體，西暮山的十幾個弟子，卻個個激動、憤怒的身體顫抖！

殺道難，依韻卻以為，難不過暮色的仁道。仁本正道，卻偏需承受殺道那樣的，時刻都被滅亡的無窮危險。

依韻淡淡然一笑，取下背上的劍鞘。「是你的劍。」可名面現錯愕之態「依師弟你……」當初可名被依韻所殺，後來依韻還了她力量之心，贈送了總壇劍，卻沒有把門派神兵還給她，今日突然如此，不由不讓可名意外。「仁道多一個你，是江湖的幸運，能用西降武當的人本就不多，這把劍，你不用，誰用？」依韻淡然遞上劍鞘，與劍如顏一起上馬，駕馬飛馳遠去……看著依韻離去的背影，可名輕手撫摸著失而復得，陪伴了她幾百年的門派神兵，難以按捺心情的起伏……

「正義聯盟能用西降武當的人本來就只有加一個，既然他走出了意料中的第二條路線，也就意味著跟這把劍失之交臂了。」西降武當在可名手中幾百年，劍魂早已定型，如果不是使用武當劍意路數的人使用，根本無法融匯劍魂的力量，僅僅是一把鋒利堅固的死劍而已。加的劍法一直融匯的是武當太極劍意，本是紫霄劍法和太極劍法結合的產物，西降武當是非常般配的兵器，依韻一直沒有輕易交付，為的是避免付之東流。

但這一次，劍氣轟在太極光圖作用下格擋的西降武當上時，劍魂長期積累的、跟可名武功一致的力量承受住了百步飛劍斷劍的重擊。西降武當劍身上的金光氣勁，剎那消弭。緊隨著，劍身亮起持續不絕的，旋轉的淡色太極光圖。

官道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有身穿武當派服飾的NPC，也有身穿西天極樂佛門服飾的人。一眼望去，諾長的官道盡頭，全都是死屍。路邊的樹木枝葉上，或多或少的被鮮血濺上，有些樹枝上，還掛著斃命氣絕的屍體，樹林的地上，一片片的被鮮血染紅。

殺死仇人不容易，但殺死仇人比放過仇人容易，放過仇人比真正原諒仇人容易，原諒仇人比心中根本沒有仇恨又容易，心中沒有仇恨卻又比面對生死壓力而不產生殺人自救之心容易的多了。不殺的仁者之劍，本就是江湖中最難行的道。任何的道，只有成功才會被人嚮往，一旦失敗，就會變成他人眼裡的所謂教訓。暮色行走在這樣的仁道上，一條也許永遠不會有結果，卻不畏無窮盡的堅信一直走下去的道。

可名掛上失而復得的寶劍，率領一眾西暮山弟子不疾不徐的緩緩沿路前行，一場戰鬥，眾人內力都消耗了不少，緩慢趕路才能讓內力自然迅快恢復。何況西暮山的路本來就沒有終點和盡頭，何需著急呢？

「如果有五丈距離，我就能殺死她們！」雁南飛恨的牙癢，但仁者劍氣的範圍太光，超出了他的劍法必殺的有效距離。「你用上次抵擋劍魔飛劍氣的劍法能衝進去嗎？」沉默搖頭，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而且他一點也不著急，更不惱火。他不怕等，還有時間，還有很充裕的時間，他很清楚依韻是利用西暮山的力量創造足夠的養傷時間，絕對不會一直在西暮山的庇護下行走，西暮山也沒有能力一直庇護他。

「依師弟，你的劍。」可名雙手捧著西降武當，神情從容的還劍。

「副掌門人……我、我們被利用了！」一個人，望著可名，聲音憤怒，有些口齒不清，言語不太連貫。

看著劍如顏悠閑自得的吃著雞肉，看著依韻事不關己般靜靜端坐。圍攻的人，氣的牙癢，恨得抓狂！夏紅雨恨不得拿起繞指柔的那條鞭子把他們抽成稀巴爛，雁南飛恨不得把依韻刺成馬蜂窩，再把劍如顏按在地上……但是，也只能想想，他們無法突破西暮神派的仁者劍氣，連劍大都不敢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