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來

六子不想在這時候說什麼潑冷水的話，說了也沒用。「三大勢力的人員大幅度調動，天機派的內線回報說是三大勢力在構建新的防禦體系，但我總覺得不太可靠，你要不要問問月非？」

六子張了張嘴，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其實並不希望指間沙重新回到霸天身邊，自從霸天決定跟指間沙回到過去后，六子覺得霸天就變的不想當初在西夏城找到他時的那個冷靜、睿智的人了。像是當初剛認識指間沙，兩個人感情最濃烈時，整日患得患失，不停跟他談論沙的事情的、那個沉溺在愛情的愣頭青。

六子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的時候，霸天突然打了個手勢，六子只好閉嘴，靜靜的等著，因為他知道，那是霸天在跟指間沙傳音入密。

「好！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進攻計劃決定，人員安排請各位掌門人立即進行，務求在十五天內全部就位——正義聯盟進攻路線設立地點為……天盟進攻路線……自由聯盟……北聯盟一路由棋盤率領負責進攻百步飛劍，相機支援、襲擊靈鷲宮反撲戰鬥力；一路由我帶領……」

「所以，如果要戰就立即動手，各派掌門人都在，以支援名義調動進攻人員全部到位至少需要十五天。」依韻說完最後這句話，眾皆嘩然，許多人都覺得未免求迅快而倉促的過了火，但轉念一想也未嘗不可。當即有許多掌門人站起來，高呼表態支持。靈鷲宮如果反攻，距離最近的門派也就最危險，倘若有姦細通風報信，那麼準備的時間越長，五派聯盟調動戰鬥力，靈鷲宮準備反攻的部署和人員調動的距離也就越遠，反攻時能夠同時攻擊的門派也就越多，誰也不希望自己的門派會慘遭不幸。

妖瞳也不知道依韻和小劍把握十足的理由，但是她了解依韻，沒有把握他不會斷言，對於他的提議，自然信服。圓月山莊很不容易才有今天，西天極樂入世，毀了江湖上各門各派多少人的夢想……誰也不願意輕易屈服。妖瞳身旁的加沉默的聽著，他身邊的清風徐徐擔心的望了眼加，每一次，在依韻存在的場合，加就會喪失顏色。三大勢力中早有人說，所謂的幾大盟主，就只有黑子、小劍、依韻，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永歲飄零。自由聯盟的巨頭本來也是盟主，但至今為止在許多大事上，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無疑，讓人小看。

「有別的選擇你何必問我。」依韻面無表情的回了句，是的，沒有選擇。這樣的後果在場的人里，有不少人都想得到，但是誰都沒有選擇。此戰之後結果會如何是未來的事情，如果不拼這一場反擊戰，也很快會被五派聯盟逼入滅亡的境地。如果苦苦建立的門派，一切都將毀滅，抱著敵人同歸於盡總比拱手送人來的強。

霸天興奮的仰天大笑，從聖主的座位上一躍而起，罕見的，失態。

在場的人，對此更傾向於相信盛名幾百年的不敗傳說。天盟高手如雲，江湖人盡皆知，但人數的巨大差距，能扭轉乾坤？能戰勝中魔聖地？在場的人，卻心裏打鼓，不能斷言。

「聽說破邪城需要人手，我在外面呆這麼久了，早就想家了。」妖瞳說著，微笑著。如果事情走到最糟糕的地步，江湖上最好的避風港灣當然是破邪城、追邪城。門派難以抵擋，但破邪城卻有立足、生存的資本。「隨時可以回來，你也隨時可以離開。」依韻心知肚明，妖瞳並不是因此放棄了野心，只是為萬不得已時留下一條生路。

「是。」霸天坦然承認，他不想跟六子說假話，因為現在他身邊能夠分享真實的人只有六子，或者說，很多年來一直都如此。「但是結果不錯，沙已經鬆口了，正在考慮，天盟的情況是現實，三大聯盟早晚滅亡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定勢。中魔聖地的人數突飛猛進，在江湖上僅僅比靈鷲宮少是誰都能看見的實情，靈鷲宮大量高手被我們控制，哼，江湖至尊的位置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說的話我想了想，倒也有理。」

黑子的話說完了，眾掌門人也都開始調派人手了，理由全都是聯盟重組支援陣線，構築新的防禦體系，真正的目的各門各派對下面的人全都不說。依韻的警告，讓他們不敢疏忽大意。

人群的猜疑，低聲議論中，永歲飄零站了起來。「請盟主說下去。」

六子來的時候，他面掛微笑，但六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霸天，我總覺得現在有些急功近利了，跟你過去的作風不太一樣……」

「我知道，如果要走，離開的時候別帶走未經允許帶走的東西嘛。」妖瞳微笑接話，她當然了解依韻。

在場的許多人里，本來只為進攻而振奮的掌門人，猶如冷水澆頭，那些險些嘴快的人，暗自慶幸沒有急急忙的把好消息告訴情人或者是關係好的朋友。

依韻不加理會，自顧繼續說下去。「靈鷲宮無論是否支援百步飛劍，以靈鷲宮宮主莫的為人都必定不會放過我們後防空虛的機會，靈鷲宮會用最快的速度反撲，消息能否保密，能夠保密到什麼時候決定了靈鷲宮反撲時我們的傷亡程度。滅派戰鬥開始，無論承受什麼樣的反撲都不可能回撤。」

中魔聖地。

僅憑這傲絕江湖的十萬億魔煞之氣的修為，也已經讓江湖中人不敢挑戰。魔煞之氣的力量，加成效果，早就不是什麼秘密，除非是同等程度的學道修為，否則在這一點就存在著不可能跨越的距離。魔君霸天出道江湖多年，武功級別高的驚人，意境修為高深，配合這樣的十萬億魔煞之氣，江湖錄上認為，魔君霸天的個人綜合實力，大約已經沒有人可以抵擋。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頭的指間沙語氣突然又變的冰冷。「我是說考慮考慮，沒說答應。天盟看來是不行了，但中魔聖地行不行，到底怎麼樣，就聽你吹我可不信。左右天盟是呆不久，我就帶人到中魔聖地先住著，看看再說。如果中魔聖地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當然記得自己的承諾；如果不是，我會帶人去劍王山。」

見六子仍然有些不安，霸天拍了把六子肩頭，笑道：「別疑神疑鬼，形勢分明。憑他們現在的人力什麼都做不了，除了苟殘延喘的被動防守還能怎麼樣？反攻？反攻只會讓他們滅亡的更快——他們不是傻瓜，不會願意加速滅亡，加速葬送一切。再說了，憑我們中魔聖地的眼線還有什麼情況掌握不了？除非三大勢力所有知情人都不碰女人了！呵呵……」

六子沒有話說了。他覺得霸天太痴迷指間沙，過去的霸天一直說謹慎，所以一直小心的使用魔欲經的佛求歡能力。如今五派聯盟成立，江湖形勢的確需要魔欲經稍微放開些手腳，這沒錯。但霸天放的太開了，帶來中魔聖地蓬勃發展之勢的同時，也讓中魔聖地原本好不容易經營的『正經佛學』形象幾乎被毀滅殆盡。而這一切偏偏還不是霸天冷靜思考的結果，而是在指間沙，一次次，長年累月的譏諷挖苦中被『逼』出來的。

霸天把玩著兩顆漆黑的寶石，他的心情不錯。

黑子說話的時候，依韻身旁的妖瞳稍稍湊近，壓低了聲音。「玉石俱焚之後呢？歡喜佛會出來，金輪法王會出來，少林派滅亡的話西天極樂至少有十八位戰佛會動。」

話還沒有說完，自由聯盟里就有一個掌門人冷笑。「盟主這話多餘，誰不知道打別人自己也要死人？」

「六子！沙答應來了，她終於答應來了！哈哈哈……你看吧，我就說沙沒變，刀子嘴豆腐心，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根本是心裏沒有忘了我，說話難聽也只是賭氣，不願意拉下臉面而已。只要我做到她說的事情，只要我持之以恆她總有一天會感動，總有一天會在心裏原諒我！」

霸天不以為然的自信一笑，這一刻，他覺得從地獄隱忍到現在承受的苦，忍受的憋屈都已經到盡頭了。「你以為我會高興的糊塗了？沙回來當然讓我高興！但稱霸江湖的夢想我沒有忘記，讓依韻知道我的厲害，把傳說級都踩在腳下的事情還是要做！當然——有了沙，紫衫我是沒興趣碰了，留給你們玩。」

小劍呢？不敗傳說能否抵擋？

依韻等到人都安靜下來后，才淡淡然繼續道：「大戰必然自傷。」

霸天露出欣喜的微笑，是的，指間沙中第一次、很久以來第一次肯定他的話。「事實就是如此，魔欲經的佛求歡不過是控制人的一種手段而已。跟門派的控制，思想的控制，佛道，道教，鐵血，自私價值觀等等控制人認知繼而操縱人的手段在本質上沒有區別。因為魔欲經的特別就否認中魔聖地的成就，那對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