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安靜只為思考

「回來了？」清風徐徐面掛微笑，為加能夠脫離危險回來，但在慶幸之後，她的心卻又陷入了痛苦的哀傷里。可是清風徐徐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像往常一樣，為加洗浴，更換衣服，吩咐廚房做幾道下酒菜……「吃過了，碰到厲。」加從真空袋裡取出野豬肉，熱騰騰的。「給你帶的。」

「好。」加沒有多說，靜靜平躺著自修武功。但想著身旁的清風徐徐卻止不住的升起一種，弱小所以無力的悲哀感……差距，他跟依韻，跟小劍他們的差距。過去在紫霄劍派的時候時常為很多敵對重生的高手嘆息，如果是一品堂的高手，就有機會得到武功恢復捲軸在短時間內恢復過去的實力，但敵對的高手呢？能選擇的，大多只是退出江湖，放棄。能夠堅持下來從頭開始，如同重生前那樣不動搖走下去的人太少，太少了……

「幻境發作周期變化表至少帶上，萬一在戰鬥的時候發作……」厲遞上那張紙，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也不必說完。戰鬥中發作的結果幾乎是必死無疑。

「習慣了嗎？」依韻淡淡然站在掌門座椅前，看著西風之歌一臉好奇興奮的神態，他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苦笑。讓西風之歌能夠變的更強，能夠長久生存在江湖上，很難，比預料中更難。過去依韻就從來不喜歡接收類似西風之歌這樣的人進一品堂，因為太感情用事。如果不是西風之歌強的太讓人意外，依韻絕對不會用她。

茗不以為然的微微一笑。靠脫爬上來的……很多人都被這樣誤解，當初茗一直執掌一品堂的時候，有些新加入一品堂的高手私底下不以為茗有多大本事，認為加比茗武功不會差，所以茗能主持一品堂，一定是靠脫衣服；劍如顏來的時候，同樣受到這樣的質疑；如今是西風之歌。只是過去都是些不了解依韻情況的人說，如今一品堂里，沒有多少人是真正對依韻有了解的，有限的認識都來自於在正義聯盟里的耳熏目染，自然會有這種誤解。「脫上來的人夠多了，不差多一個。莊主這麼做自然有必要，隨便他們議論，你少摻合就行了。」

厲砸碎了喝空的酒罈，把沒吃完的野豬肉包起、塞進真空袋，也走了。加就是這樣的人，用行動證自己的道，栽、願意認，所以失敗了不會後悔，不悔本就是人了解自己的證明之一。

「錢現在不是問題，銀元的作為如果不加大懲罰力度，不足以平眾憤。」想到殺人太極門慘重的傷亡，儘管即使沒有銀元的事情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好太多，能夠從西天極樂金輪法王的弟子圍殺中突圍的，畢竟只是少數。但銀元的行為，不能不重罰。但在清風徐徐聽來，卻覺得不是滋味。加花錢的態度一向也是學依韻的，送人到黑山這種浪費錢的事情，依韻從來不做。但加這一次，卻做了……

「現在門派駐紮在天庭周圍了，我想暫時也沒什麼大事，明天開始我打算去重新修鍊，從頭開始，很長一段時間大概不會回門派了。」清風徐徐說著，她想在暫時離開，獨自一個人清清靜靜的想想，應該怎麼面對加，怎麼面對花容、月貌的事情……

清風徐徐躺在床上，加過去，剛躺下，抱著她的時候，就聽見她道：「你練功吧。」

「莊主說過，運氣可以看作福緣，本來就是構成實力的一部分。如果那是我的終結方式，我認。」加淡淡然一笑，去了。

「下不為例。殺境的事情不應該被別人知道，罰你三個月俸祿小懲大誡。」

「西風之歌到底什麼來路？一品堂里不少弟兄都很不服氣，過去聽都沒聽說過的人突然變成一品堂的領隊，行蹤神秘兮兮。不少人又笑說是靠脫爬上來的……」厲對西風之歌幾乎一無所知，一品堂的幾路人馬也一樣，雖然他們相信依韻從來只對高手有這種打破常規的重用，但一品堂是講實力的地方，很多人不了解，也沒有見識過西風之歌的本事，私下裡自然怨聲載道。

加停止了思緒，正因為有這種悲哀和無力，高手的重生才是凄美的。正因為有這種凄美，一個真正的高手才應該珍視苦練的實力，等到重生之後再去追悔，已經無濟於事……

「真的可以？」西風之歌看依韻不像是說笑，高興的一屁股做了下去，好奇的摸著扶手，靠上靠背，感覺著紫魄晶那種奇特力量帶來的，尤其愜意舒服的滋味。「這麼多紫魄晶多貴啊，你真捨得。」

清風徐徐能嗎？加其實一點都不無法確定，因為清風徐徐原本並不會走到他們一起，這麼多年來雖然一起見識了很多，經歷了很多，體會了很多，但跟他其實是不一樣的人。

清風徐徐嘗了口，就笑。「厲烤野豬肉一百年不變，咸，辣。」說著，她喝了口冰水，厲的口味就是這樣，不咸不辣吃不下，一品堂的許多人都因為他，從不喜歡到漸漸的能夠接受，甚至有人愛上了咸辣滋味。

事實上他們的切磋比試中，彼此有勝有負，茗勝的多些，但也沒多到具備壓倒性優勢。但茗為人本來就如同其性格那樣，低調的離譜，厲一直認為，茗正是知道加的想法，所以在很多比武里都沒有全力以赴。

西風之歌盯著紫霄劍派掌門人的座椅，看了很久，用手指甲扣，刮，又拿些更堅硬的東西嘗試刮、戳。但是，深紫色的掌門座椅沒有任何損傷，非常的堅硬。這種堅硬讓西風之歌更堅定了原本不能相信的判斷。「嗯，一定是紫魄晶打造的！」西風之歌非常肯定的說出這個結論。

「在破邪城修鍊，等時間靜靜流逝，繼續追蹤花語一派的消息。」茗回答的簡單，厲卻咧嘴一笑。不必茗說他也知道眼前的局勢三大勢力沒什麼可做了，除了儘可能保存力量，強化力量，等到把弒神決修鍊到夠自創武功的級別外，就是在收拾殘局，儘可能穩定人心，避免過多的人員流失。相較於求存在天庭周圍的那些門派，正義聯盟安逸的多了。「花語一派倒替我們解悶，突然閑下來無事可做真不習慣。」

「我喜歡白頭髮的女人。」厲嘿嘿笑著，一點不掩飾真實的意圖。他想來是個愛恨分明，直接乾脆的人。茗也習慣了。「回頭我跟莊主招呼一聲。」「謝謝堂主，追到了，請堂主喝酒！」

清風徐徐沒有做聲，只是沉默的替加斟酒，因為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花語的人？他們都已經離開正義聯盟了，都已經不是依韻的人了，花語的人怎麼可能還在針對他們？她想哭，她覺得加變的很陌生，一個本來熟悉的人，突然變的，變的讓她覺得不了解，不認識了……加會說謊了，就算加是因為在乎她，不希望因為無法控制的錯誤而傷害她，但被隱瞞欺騙的滋味，讓清風徐徐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瓜。

「加緊訓練一品堂，沉澱的期間如果能讓一品堂重振聲威就是最大的收穫。」茗一絲不苟的下達著指令，同時清理著後備一品堂成員的資料。其中絕大多數都已經用不上了，因為在這場戰鬥中重生了，眼前沒有多的武功恢復捲軸給這些後備成員，老一品堂還有些人仍然在等待派發武功恢復捲軸。

厲回到破邪城后，一五一十的回報了茗，遇到加的經過。

依韻站在掌門人大殿門口，默然無語的望著蹲在掌門人座椅前的西風之歌。這結論，簡直就不叫結論。紫魄晶很特別，是江湖上名貴武器修補的主要材料，價值昂貴，稍有常識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但西風之歌卻琢磨了半個時辰。「想坐，就坐上去。」

厲無話可說，原本就不應該，他只是明知不可為而為，寧願受點罰也希望嘗試努力一把，可惜，沒能把加拉回來。「堂主，掌門人有什麼指示？」

「坐。」

「花容和月貌跑掉了，追她們的人中途被殺。銀元已經死了，被送了去黑山。」加淡淡然說著，清風徐徐卻聽的心裏微微一顫。「送黑山不是浪費錢嘛。」

「花語的人看來沒有打算放過我。」

西風之歌嚇了一跳，匆忙回頭。看見是依韻，頗有些窘迫。依韻來很久了，西風之歌卻對背後沒有警惕性，因為在紫霄劍派就喪失了足夠的防備心？「我就看看，掌門人坐的，我怎麼能坐呢。」

「走了。」

加沉默，從頭開始……從頭開始有多難？幾百年的修為，幾百年啊……清風徐徐從頭開始根本不可能回到原來的層次，是的，毫無疑問，沒有可能。如果，如果有武功恢復捲軸就好了……但那只是如果。武功恢復捲軸是逍遙山獨有之物，如今擁有武功恢復捲軸的紫衫、小劍都沒有多餘的積蓄，做一張，用一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