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人之初

棋盤嘻嘻笑著舉杯，三個人，同飲了一杯。「放心吧，這點小事沒有不成功的道理。不過嘛，關鍵還看你了，她就是天機派的無心無面人之一，不過呢，她剛當無心無面人不久，執行這種任務還是第一次，能不能讓她願意完全配合，還看你的本事了。」

「六子！」霸天一聲怒吼，但是沒有用，六子充耳不聞，甚至罵的更大聲，更難聽。很多年前六子就想罵指間沙了，但一直因為霸天的關係沒有罵，後來又覺得是霸天對不起指間沙，覺得她太可憐，又不忍心罵。直到今天，他終於不必再忍，痛快淋漓的罵開了，久久都收不住口。「六子，我們好歹兄弟一場……」

「罵得好！」一把聲音突兀的叫響，一條披頭散髮，形容打扮猶如乞丐的身影，從城門出來，站在樹下。他撥開擋住臉的頭髮時，露出一張兩個人熟悉的臉。「天道！」六子驚喜交加，中魔聖地被指間沙取代后，天道就沒有了消息，原本六子以為天道小心謹慎的在中魔聖地獃著，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是……」那無心無面人練成神功不久，雖然已經練成千變萬化的外在形態本事，但她的心，還沒有達到屏棄自我，七竅玲瓏的境界。所以，她還有一些，屬於自我的固執和堅守。但這也意味著她還不是合格的無心無面人，這一關，早晚要過去。所以當棋盤徵詢她的意見，交予這個任務的時候，她經過短暫的猶豫和掙扎后，選擇了接受這個任務。

「滾！誰他嗎的瞎了眼才跟你當兄弟！霸天我告訴你，就算你將來又爬起來了，爬的比過去更高了！我六子跟你也不可能再當兄弟——」六子咆哮怒吼，無法忘記許許多多，一起為了中魔聖地，一起在佛求歡奮鬥的弟兄。他們的遭遇比他們好些，但也沒有好太多，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霸天的背叛！「以前你把兄弟義氣放第一，現在你把賤女人放第一！我沒興趣跟你這種人當兄弟！」

狂過扛起巨劍揚長而去……一直沉默的六子冷笑。「好的很，狂過如果能成功真是大快人心！」

狂過曬然失笑。「你該對自己自信一些，這世上的女人有兩種，一種是外表美麗的女人，一種是內心美麗的女人。外表美麗的女人不多，內心美麗的女人也不多。所以，能夠做到其中一種的女人，都是美麗的女人。兩者兼備的那是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是個善良的女人。」

「嘻嘻，那我就靜候佳音咯。祝你們合作愉快。」棋盤起身走前，輕輕抱了抱那個神情獃滯的無心無面人。「慢慢的就會習慣，就當是對自己的歷練。再說，狂過也是個值得讓女人欣賞的男人，你不會覺得難過的。」

「怎麼？」六子眉頭不屑的一挑，側臉盯著霸天，眸子里寫著憤恨和屈辱。「霸天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今時今日了還為指間沙那個賤人擔心！如果不是她，我們會落到現在的田地？她就是個賤人、賤人……」

狂過推門而入，看見棋盤正跟一個神情獃滯的人在喝酒吃菜，打量了那個女人半晌，狂過發現她長的其實不漂亮，加上獃滯的表情，完全讓人找不到任何值得欣賞的韻味。「她就是無心無面人？」狂過大步在桌前坐下，看了眼棋盤，嘿嘿低笑。「你的主意不錯，如果真讓我得償所願，答應你的事情一定辦到。」

狂過咧嘴一笑，打量了一陣無心無面人的身材，笑了。「她雖然不算美女，但也不醜。再說，這身段子很不錯，別說為了復讎大事，就算什麼也不為，就沖她這身材，我狂過也心甘情願的追求她啊！」

「我六子這輩子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六子呸的一口，把嘴裏活著腥臭之氣的唾液吐在霸天臉上，後者不以為然的沉默，冷冷一笑。

狂過哈的一笑。「你對生活長期積累的不滿和報復，最終也只有這麼簡單，你是個善良的女人，所以我能斷言，要不了多久你內心的怨恨消散的時候就會不想繼續傷害別人了。」

「好！六子，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既然你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那我就在西夏城等你，等事情過去了咱們哥倆一起當技能師，沒事閑著的時候喝喝酒，逛逛青樓，醉生夢死得了！」天道收起短劍，抱拳拜別，徑自去了……

她所以會選擇當無心無面人，因為過去的她，不漂亮，武功也沒有出色的成就，當技能師也沒有出彩的天分。沒有多少人願意跟她成為好朋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能夠讓她交心的，卻沒有。曾經有些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但停留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很快又會毫不留戀的離開，追逐其它漂亮的女人。日子久了，她對自己，充滿了厭惡。

「不，我很惡毒，所以我才會當無心無面人。能夠變成任何人的樣子，扮演任何角色，我喜歡自己變美，也喜歡在扮演過程中看讓別人痛苦。」

「六子——」

「六子，你跟天道走的那麼近，一定會後悔。」霸天不屑一顧的看了眼天道的背影。

西夏城裡，悅來客棧二樓，天字型大小客房。

「好！等我的事情過去了，我也練技能。」六子附和叫好，多年來，最終徹底背叛他的是霸天，反而是天道，即使曾經在佛求歡掌門人的時候曾經牛逼轟轟的說了讓他難堪的話，但卻至今把他當兄弟。六子只覺得時間的事情，真正是變幻莫測，過去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跟霸天會分道揚鑣，如今，偏偏卻絕交了。

「指間沙跟我從來不對路，以前就討厭我。現在當了中魔聖地的聖主了還能給我好果子吃？奇仁霧淑跑了，那賤人是傷心斷腸的細作！過去佛求歡的行動、中魔聖地的許多事情肯定都是她給聯盟通風報信的！我們算是傻的夠嗆了，哈哈哈……」天道忍不住自嘲的一陣大笑。「……還一統江湖呢！一直被人耍的他嗎的團團轉，賤女人耍我們，霸天這個王八蛋也背叛我們！去他嗎的江湖——去他嗎的江湖至尊！老子不奉陪了，還是回去當我的技能師，鑄我的劍。」

「波斯魔幻音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哼！不過憑你，也就偏偏無知新人還可以，多少年了還練傻乎乎的劍法，我根本不把你當作江湖上的一號人物！」霸天不屑一顧的冷冷嘲諷，當年狂過大鬧天機派的時候，霸天如果不是為了隱藏本事，早用魔欲經殺了狂過。狂過這種好色的男人，在魔欲經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如今卻大言不慚的要拿指間沙報復他霸天，跟痴人說夢話沒有區別。

「六子，我來晚了。」天道從懷裡取出把短劍，就要跳到樹上斬斷吹掉六子的鐵鏈時，被六子急忙喝阻。「天道別！」「怎麼？」天道愣了愣，吃驚的瞪著六子。「現在救了我有什麼用？還把你搭進來。你還記得我六子，就夠了。」「你還打算闖蕩江湖？咱倆走人，找個深山老林多一段時間，當技能人，當非江湖人，何必受這罪！」天道十分不以為然。

棋盤給了她一個改變的契機，她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不在乎無心無面人必須付出的代價，因為她早就渴望改變自己的命運。棋盤出去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但是，狂過的目光很溫柔。狂過的容貌本來就很英俊，剛毅，稜角分明，身材也很強健有力。這樣一個男人，過去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能夠用這麼溫柔的目光注視她。

如果她的資質能夠好一些，如果她能夠變的漂亮一些，討人喜歡一些……一定不會那麼可悲。

「你不知道？沒關係，我告訴你，魔欲經是從生理上催人情慾，儘管靈魂上也有點兒作用，但終究是以生理為主。波斯魔幻音就是精神上的魔欲經——那可不是僅僅催情的玩意，沒有人能抵擋，除了沒有心的人。」狂過把手上的油膩擦在霸天頭髮上，卻發現手更髒了，撇了撇嘴，嘿的一笑。「真是髒了手，豬狗不如魔君霸天，江湖第一啊！」

「江湖上的人還沒有泄夠憤，到處都是畫像，誰不認識我？今天我下來了，明天還會被人綁上來。東躲西藏的躲到什麼時候是個頭？乾脆就這樣吧，讓他們整，整夠了，無聊了，厭倦了，也就沒人理睬我了。」六子的話讓天道微微一怔，說不出來……「天道，你沒在中魔聖地了？」

「不，我要一直傷害人！」無心無面人的口氣十分堅定，狂過微微一笑，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去過戈壁水地嗎？」

棋盤說的沒錯，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相反，還很高興棋盤能夠給她這樣的一個機會。「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