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孤單

袁朝年望眼茗，見茗目光落在厲身上，便會意的緊盯傲世江湖，防備他假裝引頸待戮卻突然發起反擊。而厲則拔出佩劍，一閃，長劍貫穿了根本沒有抵抗的傲世江湖心臟。

「……有。」雪菲輕輕的說著，當說完的時候，她手裡的長劍，也割斷了李狂放的咽喉，鮮血，噴濺的很遠……李狂放栽倒地上的時候，臉上卻掛著微笑……他甘心了，儘管最終是失敗，但他甘心了，因為他修鍊心殺術的選擇，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傳音入密里，雪菲收到重生后的李狂放的話。「雪菲，我是沒資格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但是，我一直希望你好，就算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但我從來都希望你好。別再沉浸過去，刀無名不值得你記著。你該擁有現在，更該擁有未來。無論那個男人是誰，我都相信，他一定配得上你，因為我相信你的眼光，相信你從不會是個輕率決定大事的人。再見……」

「雪菲，能告訴我嗎？」

雪菲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真正適合江湖，她只是覺得，李狂放不適合。有很多涉足江湖的人，註定只能當剎那劃過夜空的流星。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李狂放不是第一個走的，還有很多復興會的高手，過去因為重生退出江湖，因為厭倦了江湖跟理想的不一樣而退出江湖。身邊熟悉的人，越來越少……

「雪菲，這幾年，變化后的我，有沒有讓你心動，有沒有讓你……哪怕有過片刻的衝動，想要接受我？」李狂放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如何輸的也已經明白了，只剩一件事情他還不知道。他修鍊心殺術，變成了花語的人，為此不得不做背叛正義聯盟的事情。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得到雪菲的心，他曾經想改變自己，但不知道如何改變，即使再怎麼努力，好像也無法變成雪菲喜歡的人，是花語，是心殺術讓他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性格，他煥然一新。

「走好……」雪菲眼裡泛動著淚光，但是很快收了起來，臉上掛起了笑容。她覺得不該悲傷，李狂放會離開江湖，這是她料到的結果。那麼驕傲自負的一個人，是很難從頭開始的，強慣了他，無法忍受當一個會被很多人欺負的一流高手。而李狂放其實心裏很清楚，他曾經要成為天下第一劍客的夢想，其實根本沒有可能實現，因為他，知道依韻的劍有多強，也知道不敗傳說的劍有多強，知道劍如顏的劍有多強……是的，江湖上就是有那麼多的高手，比他強。

力量之心，在傲世江湖倒下，斷氣的時候，離地，靜靜懸浮。厲隨手一彈，傲世江湖那顆力量之心頓時飛向狂劍笑。「掌門人說了，這顆是你的。」

李狂放說罷，語氣哀傷，甚至帶著卑微可憐的再一次詢問雪菲。

「為了懷念曾經初入江湖的時光，也為了記住曾經的誓言。」茗的回答讓雪菲詫異的注視，她發現，原來茗也有唏噓感懷的時候，原來她，也有很感性的時候。「原來，在江湖上呆的越久的人，就會越為身邊曾經熟悉的人變少而唏噓感懷。連你，也不例外。」

「沒有，本來，也是應該做的。」李狂放的事情讓雪菲至今還不能釋懷，一個李狂放那樣的人，在過去，雪菲做夢都想不到花語那個男弟子竟然會是他……曾經的李狂放，脾氣有點差，很不成熟，受不得委屈，驕傲自負，目中無人。但是絕對走不出這種事情，更無法謀划這樣的劇本。然而，眼前倒下的人，的的確確就是李狂放。

袁朝年和狂劍笑，厲三個人先走了，他們去看看，那些被依韻的劍魔飛劍氣擊殺的，傲世江湖帶來的高手遺留的裝備被一品堂的高手收拾的如何了。茗和雪菲沒有走，他們在等著收拾傲世江湖和李狂放的遺物。

力量之心，緩緩懸浮，被雪菲，一把收起。

狂劍笑抱著劍，微微一笑。「總也喝過些日子的酒，雖然都是虛情假意。但你李狂放過去也是條漢子，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乾乾脆脆的把該抖的事情都抖了吧，你走的乾淨，我們也不必費事。」

他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江湖，離開江湖是他唯一的選擇。但這個結果，未必就不是好的，李狂放不適合江湖。雪菲這麼想，不管是過去的李狂放，還是現在的李狂放，都不適合江湖。

「傲世江湖，你就錯了一件事情，掌門人的東西，他給誰，誰得；不給誰，誰也別想騙到，搶到！」

傲世江湖沒有逃，因為他知道那是徒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傲世江湖創復興會，隱忍多年，好不容易帶領復興會走到今天，還是敗了！我無話可說，無話可說……」

李狂放木然說了一大串正義聯盟里，曾經收受過他的好處，幫忙散布過不利雪菲的言論的那些人的名字，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無名小卒，高手不多。袁朝年一一記錄，末了，追問。「花語還給你什麼指令？她還有什麼計劃和后招？」

「茗，盟主就沒有擔心過我變節嗎？」

雪菲的劍上，沒有雪，森冷的長劍，遙指傲世江湖。

「我不是莊主，我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問莊主。」茗回答的一板一眼，雪菲聽著，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這就是茗，彷彿從來沒有唏噓感懷的時候。「……不想知道了，茗，你為什麼一直叫盟主莊主？」

夜空沒有多少星光，一條長尾的流星，剎那劃過。

狂劍笑不以為然之極的曬然一笑。「李狂放，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你喜歡雪菲，但她過去不喜歡你。為了得到她，你聽說心殺術的事情后寧願主動找花語拜他為師，什麼個人尊嚴道義都捨棄了，就為了修鍊心殺術得到雪菲的愛。那種愛是愛嗎？她有一天知道你的真實，一樣會離開你。我跟前妻是和平分手，盟主主持什麼公道？離婚後她才另結新歡，我們的感情乾乾淨淨。我這人在一品堂別的沒學到，但學到一點，愛情不勉強，好聚好散。所以我從不說前妻的事情，沒必要，很私人的事情，沒什麼誰對不起誰。沒想到這一點能成為騙你信任，以為我對聯盟心懷怨恨的理由，說白了，是你太狹隘，以為人都跟你一樣。盟主是什麼樣的人不必我標榜什麼，就說你給我的那些銀票，都在我腰包，這就是盟主做事的公道。」

李狂放暗暗緊咬牙關，不甘心的緊盯狂劍笑。「依韻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為他死心塌地？正義聯盟沒有未來，根本不可能戰勝西天極樂，你老婆都跟人跑了，他給你主持過公道嗎？這樣的人，值得你跟隨？」

他此刻，只想知道，心殺術改變的他，有沒有價值。

雪菲長劍入鞘，走到茗面前，把李狂放的那顆力量之心遞上。茗拿了，拋向袁朝年。「莊主說，這顆歸你。」末了沖雪菲道：「為了引出當縮頭烏龜已久的傲世江湖不得不把李狂放留到現在才收拾，影響了劍聖門弟子的裝備製作，也讓你承受了很久的壓力，忍受了不少委屈。你有力量之心了，莊主打算給劍聖門五十套總壇裝備，你看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狂劍笑不客氣的當場服下，看著已經斃命的李狂放，聳肩微笑。「可惜啊，李狂放本來是條漢子。他進了一品堂這麼久，卻什麼都沒學到，這就是他悲劇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是中途出家，花語說不上不信任我，但也說不上很信任。她一直認為我修鍊心殺術改變自己需要很長的時間，並不建議我太早做些什麼。本來我不服氣，現在我服了，她的判斷很對，我該多等些年……以我所知，花語的勢力已經被一網打盡，上一次所有的弟子都暴露了，逃脫的寥寥無幾，可是也沒有作為，因為你們都知道是誰。這幾年她沒給過我指示，我也不知道她的情況。」

李狂放閉著眼睛，仰面朝天，覺得此刻的他自己，說不出的嘲諷可笑。江湖，這就是江湖。阿諛我詐，誰比誰自信，勝者笑，敗者連哭都是難看的……心殺術他練的不到家，過去做的一切都很小心，偏偏因為狂劍笑，一時心急，以為計劃能夠推進的更快，把寶都壓在了狂劍笑身上，結果卻栽的如此徹底……

「你已經問很多了，而你該說的還一句也沒有說，你說完了，我回答你。」雪菲冷著臉，但是卻說不出冰冷的話。李狂放是為了她，這是一個無法抹殺的事實，儘管這種為了她，其實是為了他自己的自私，可是這種自私很有限，任何人都可以唾罵李狂放的自私，但是她不應該唾罵，儘管最受傷的，其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