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拍賣行的風景

欄杆旁，同樣有兩條身影。

「依韻，你猜，三樓欄杆那個女孩為什麼哭泣呀？」紫衫單掌托著臉，面掛微笑注視著三樓旁邊感動落淚的女子。

紫衫嘻嘻笑著從真空袋裡取出個藥瓶，打開，滴了點液體。

「喂！你怎麼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呀！破壞氣氛。明明就是被一個男人的真情感動的落淚嘛！」紫衫十分不滿的撅起嘴。

「我得走了，改天再聊，祝你們好運。正氣江湖，大傢伙是都不搶著殺人了，可是啊，我覺得還是寧願在殺道江湖，殺道江湖吧，咱們這些沒錢的也有機會一飛衝天，只要有本事有膽子。敢打敢拼！現在的正氣江湖咱們怎麼翻身啊？沒錢就沒辦法翻身，有膽子拼也無處著力！我這是為了女人，可是我真覺得，我沒戲。一天，我就傾盡儲備換了一百顆正氣丹，要是有個有錢的甩一千顆，一萬顆在她面前，我的真心頂個屁！」那人嘆了口氣，回去了。

「你以為呢？現在有多少人有空替別人來這裏受罪？都忙著自己的正氣丹，王師兄不過是眾多長老里的一個，畢竟沒實權，指望有誰代勞？送你那些正氣丹都是他沒日沒夜一直貓拍賣行里搶購來的，你看他手指頭上的尖錐子，知道是幹嘛的嗎？敲擊的節奏就是計時的滴水節奏，用來計算下一次貨物擺上去時候的，每次敲擊自己都會有疼痛感，這樣就不會犯困走神，才能夠跟別的競爭者搶。人家是花的錢，但也花了力，用的心比陳師兄少了？人家花錢送你禮物髒了？是你把自己看低了，別像陳師兄那樣。」

紫衫又在自己手掌上滴了幾滴，果然也迅速變成了彩色液體，她興緻勃勃的喂到依韻嘴邊，滿臉都是興奮期待的神色。「依韻快嘗嘗嘛，嘗嘗嘛，真的很好喝很好喝的！」

「真能喝？」依韻無言以對，紫衫的想法也未免太奇怪，干膠變成能喝的飲品，實在有些不容易接受……

當那女子被好姐妹帶到城裡面的時候，才知道拍賣行的情況，一樓是進不去的，於是從樓頂下去，三樓以上都不能出售殺氣丹之類的東西，只有兵器和裝備，人也不多，兩個人站在欄杆旁，那女子順姐妹手指方向，看見大廳人群里，一身白衣服濕透不知道多少次，髒的不知道有多少種難看的顏色了的王師兄正眼睛緊緊盯著拍賣行的東西，手裡拿著根有些尖銳的小鐵錐，有節奏的一下下的敲擊著自己的胳膊……

「臟。」依韻還是沒興趣，隨口尋思了個借口。

「才不是咧。是把地上的幾塊磚石一起帶的跟著飛起來了！嘻嘻……」紫衫樂不可支的笑著，依韻忍不住嘆了口氣。

女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眼眶泛紅，也不知道他為何對自己態度突然如此惡劣，甚至不遠多看自己片刻似得。回到屋裡，她獨自咬著下唇，越想越覺得委屈的時候，她的好姐妹來玩看見，忙關問了事情原委，聽了后，搖頭苦笑。「我就說啊，你傻！早跟你說了，放著王師兄那種武功好又有錢的不答應，偏偏對陳師兄上心。不是我看不起他窮，他這樣的人啊，自尊心最脆弱了，一點自信都沒有。你對他講真情，他呢也總說什麼最在乎真摯的感情。他最在乎感情怎麼這樣？不就是覺得慚愧丟臉，看著你這裏擺了一堆王師兄送的正氣丹，覺得自己沒錢沒臉面對你唄。你說你，真要跟著這樣的人將來還不得暗無天日啊？你將來就不能有比他有本事的異性朋友了，否則他自尊心脆弱，就拿你撒氣，還說你不該跟那樣的朋友來往！跟你說你不聽，我是過來人，就王師兄就好，別對陳師兄抱幻想了！他這種人啊，自己脆弱，失去你了還會覺得是因為你貪錢，還責怪是錢的錯。根本無可救藥……」

「討厭！」紫衫憤憤然嬌嗔狀，依韻曬然一笑，劍動。

「可是……我總覺得王師兄靠不住，他，好像是在用錢討好我，我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真心……」

那女子一時間眼眶濕瑞，滿懷感動之情，這一刻才知道一直以來都誤解了王師兄，才知道家裡那一箱箱的正氣丹真不僅僅是錢，更不是王師兄隨便抖一抖甩出來的銀票就能變回來的東西……

「嘻嘻……你猜！」紫衫笑的樂不可支，看著依韻沒好氣的看著被粘著的手。「你走不了啦，這是聰明的紫衫最新發明創造的不離不棄膠，可厲害了！想走呀？除非砍掉自己的手……」紫衫突然停住，眨巴著眼睛，看著依韻沉默的拔出北落紫霄劍。「喂，你真要砍了自己的手也要走呀？」

「朋友送的正氣丹，隔三差五送一箱子過來。我沒動，不好意思白拿，這麼多得花多少錢呀？算禮物也太貴重了不是？」女子微笑說著，那男子想著自己搶購的那一百顆殺氣丹裝的包袱，跟這些一箱箱的比起來……心裡頭一時間百般滋味，再沒有了半點高興的心情。坐下吃喝的時候，也都心不在焉，只覺得手足無措，恨不得立即逃離，匆匆忙吃了一些，喝了幾杯女子勸的酒，便堅持離開了。那女子追了出去，帶著銀票。「銀票忘記拿了呀。是請你幫忙，錢要給你呀。」

「我們是來談事的。」

他喜歡的女子高興的連連道謝，挽留他留下做客吃飯，非要親自下廚去做些吃的。他高興的接受了，等的時候，他看見那女子的柜子里擺了很多木盒，木盒形態漂亮，十分高大，顏色各異，擺了一堆，也不知道是裝什麼的，若是衣物不該放在飯廳。

「王師兄也是在這裏買的？」那女子十分吃驚眼前的王師兄形象，平日里看他都是十分乾淨整潔，周圍總有很多師弟們環繞，恭維稱讚。總給人一種凡是發聲話，什麼都不必自己操勞的，高高在上的尊貴模樣，哪裡想過會有這樣的時候？

液體落入依韻手掌上，原本乾涸的膠立即融化成了液體，變成七彩的顏色，看起來十分漂亮。依韻一點也不吃驚，紫衫經常製作古怪的東西時，不僅僅要有效果，還得好看。過去依韻說沒必要的話時，紫衫就會理直氣壯的說那就如同做菜，要色香味俱全，只有功效沒品相是次品，次品，次品！依韻也就無所謂的懶得理會，反正一直是由著紫衫折騰。

依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我是要砍了你的手。」

「那怎麼行！一百多萬呢！」女子說著，堅持要給，那男子越發不耐煩，掉頭就那麼走了……

他們都穿著紫色的衣服。

「都什麼呢？」

正這時，那女子出來，擺放好了酒菜。見他立著柜子前打量，不由笑道：「看什麼呀？」

見依韻手動，紫衫一把抓著。「別呀，你嘗嘗，可好喝了！」

「我現在就是在談事情呀！」紫衫一副理直氣壯的語氣，依韻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就要走，卻發現，他的左手好像被粘在紫衫的右手手掌里了，抽了抽，帶著紫衫的手也跟著動。「你又折騰什麼古怪東西？」

四樓，是出售首飾的攤位。

「不臟，我手多乾淨呀！最美麗最乾淨啦！」紫衫氣鼓鼓的強調，依韻沒好氣的道：「我手臟。」

當他趕回紫霄劍派的，把辛苦在拍賣行里擠了一天的收穫遞上去的時候。

「嗯嗯。真的好喝，你試試嘛，試試嘛依韻，試試嘛……」

一旁的依韻淡淡然看過去。「也許是個陰謀……」

依韻無奈喝了，入口之後，發現味道的確很好，便也沒有了排斥的怪異感。「不錯。」

「喝？」依韻想起片刻前的乾涸膠狀態，實在懷疑喝進去後會不會把食管粘住……

「嘻嘻，我就說很好喝咧！神奇吧？嘻嘻，剛做好的時候我拿黃昏哥哥做實驗喔，我趁他練功的時候，假裝從他面前路過，在地上灑了些，他一腳踩上去，再蹦起來的時候呀，你猜怎麼著？」紫衫興緻勃勃的等著依韻回答，後者沒什麼興趣的隨口道：「鞋子掉了。」

兩人手掌驟然分開，誰都沒有受傷。依韻收劍入鞘，看著手掌上一層薄薄的，透明的乾涸膠狀東西。「怎麼清理？」

「也不臟！」紫衫嘻嘻一笑，湊前，一口洗乾淨了依韻手掌的七彩液體，看起來跟一般的液體不同，似乎還帶著不容易吸附外物的特性。

「你怎麼跟陳師兄似的，也自尊心脆弱呢？因為他有錢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覺得他表達情義花的錢就是在用錢買你？什麼想法呀。得得得，我帶你走，讓你看看王師兄的真心好了。他是比陳師兄有錢多了，但你以為他是盟主呢？一旁坐著大把人搶著把殺氣丹運上門？告訴你，為了給你買正氣丹，王師兄已經花了七成過去賺的錢了，他不說這些，因為他覺得必要，是怕你覺得欠他。」

那男子微笑搖頭道：「不用了，送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