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一一四 最後的選擇
然後母巢給出了最後的選擇：「雷蒙，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繼續為主人效力，並且得到一個甚至是更多的孩子；要麼現在死，和雷婭一起。然後我會把你的靈魂清洗乾淨，重新製造一個新的雷蒙出來。至於雷婭的，我還沒想好，但是時間還有很多。」
老人輕嘆一聲，自語道：「世界的偉大，只有在這裏才能夠真正體會。吾輩再如何稱王稱聖，又如何能夠與世界的力量相抗衡？就算掌控再多的規則，也不過是借用世界的力量罷了。只有在這裏，只有看到了這沒有規則的混沌力量，才會知道凡生的渺小。」
在看不見的虛空中，竟然也聽得見雷蒙的敲擊聲，支撐著位面晶壁的基本規則在這一刻受了影響，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漣漪就遠遠傳送了出去。
「一個空殼已經夠了。你最大的用處，就是在靈魂補完計劃上面。」
即使是雷蒙，這種時候也要正經忙上一陣。好在突然多了三隻飛蜉，這種浮空巨獸飛行速度雖然緩慢，但是運量大，又是在高空飛行，不受地形影響，運輸效率得以成倍提升。
雷蒙一邊工作，一邊似是不經意地用手指在桌面敲擊著。他敲擊的動作有種奇異的韻律在裏面，漸漸的，好像整個房間都在隨著這敲擊聲在律動著。而雷蒙剛剛因為注射恢復了的臉色，卻慢慢變得蒼白，彷彿指尖每一次與桌面的接觸，都踏在他的生命上。
「是啊
母巢一提到靈魂補完計劃，雷蒙心中頓時一凜，想起了關於這個計劃的一個傳說。那是所羅門堡的最高機密，就連他也只是在自己的老師那裡聽到過隻言片語。
「是嗎？」雷婭稍稍安心，可是忽然想到李察，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鏡中的魔法符號他都是認得的，但是放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少年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當魔鏡中出現這種魔法符號時，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抄錄下來，不能有任何錯漏。連同少年在內，密室中共有四位學徒輪流值守。
雷蒙微笑道：「既然生活還能夠繼續下去，那麼接下來，也許我們應該考慮一下孩子的問題了。」
雷蒙苦笑著按住了她，說：「現在不要緊了。我已經和母巢達成協議，會繼續為李察效力。所以我們現在是安全了。」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無比嘲諷的微笑，「看來我還有價值，有價值的東西不會被隨意拋棄的。」
這時巨蟲已經把體液全部注入，房間外飛舞的巨蟲隨即離開，並且帶走了死去同伴的屍體。
這塊小小的陸地，居然能夠安然在風眼中存在，這已經比神跡還要偉大，根本不能夠用奇迹來形容，只有偉業這個詞，才足夠貼切。
規則世界的波動傳遞可以瞬息千里，通過這種方式，雷蒙神不知鬼不覺
雷蒙的眼神暗了暗，或許她還沒想清楚自己的血脈延續有什麼意義，但是女人的天性總對孕育後代充滿憧憬。他伸手把雷婭抱進懷裡，埋頭在如雲秀髮中，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故事，一直說了一個下午，才算講完。
完全平靜下來后，他回想了整個過程，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名字，強大的席爾洛。席爾洛嗎？這個世界果然是奇妙而多變的，擁有神之真名的造物。
雷蒙則回到辦公桌前，對著魔法地圖繼續籌劃下一階段的物資調配計劃。李察現在用兵隨意性很強，或者說表現出來的隨意性很強，因此對後勤物資保障的壓力也相應增加。
雷蒙彷彿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似的，冷笑道：「新的雷蒙只是個空殼，他可不會擁有我的知識和秘法。」
她忽然顫抖起來，騰地跳起，急切地說：「我們得趕快離開！你想坑害李察，他知道之後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快逃！」
少年在密室中已經值守了四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魔鏡傳遞信息過來。
陸地中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象分別出現在四角。在北部的雪山上，則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古堡。古堡沒有過多的裝飾，通體由
比如說現在，李察就突然調動了大量構裝騎士和黯鋒騎士前往北境，三萬公國精銳部隊也前往珠鏈公國。這是一次從未被討論過的用兵，路線和目的地都全然陌生，發回來的後勤指令也相當模糊，似乎決定下得十分倉促。
雷婭的臉色變幻不定，她一直思維單純，和李察交易來這個封閉的位面追隨雷蒙，已經是她這一生中最為大胆出格的舉動，卻沒有想到在數年自以為平靜的生活背後，居然有這麼多事情在發生著。
陸地的北部是刀削般的峭壁，而露台則是從峭壁上方伸出。從這個角度望去，回頭可以俯瞰整個大陸，若是向前看，則在視野里滿滿的全是能量風暴！
然而雷蒙卻不知道，母巢早已通過自己的解析洞悉了靈魂補完計劃中的陷阱，並且針對性地布下了反制措施，只等獵物上門。
神聖同盟的大皇女此刻身心俱疲，一會就沉沉睡去。
這一次雷蒙沒有太多的隱瞞，把自己被母巢控制生存的現狀，與李察的恩怨，甚至是靈魂補完計劃都說了出來。
對現在的雷蒙來說，他的生命全部依靠母巢維持，交換的代價則是他的使用價值。至於母巢是否會發現他身上生命能量的異常損耗？雷蒙只是淡淡一笑。
在城堡上層的露台上坐著一位年邁的老法師，正聚精會神地讀著一本厚厚的魔法書
鏡中出現的符號漸漸消失了，少年鬆了口氣，忽然覺得身上十分難受。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就在短短時間里，汗水竟已濕透了重重衣服。
在城堡下方的密室中，正坐著一個少年。他斜靠在椅背上，面前放著一本快有他半個人高的巨大魔法書，正看得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密室牆壁上掛著的一面落地鏡突然點亮，鏡面上泛起水波一樣的光華，隨即浮現了一段段魔法符號。
雷蒙嘆了口氣，隨後露出安撫的微笑，說：「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雲牆上看不到頂，向下也望不到盡頭。而且它過於龐大，以至於會讓人產生錯覺，好像伸手就能夠摸到它一樣。然而，即使是擅長飛行的巨龍，不使用空間跳躍的情況下，幾十年也飛不到雲牆的邊緣。而且，那些看似是雲的東西，其實都是一團團洶湧暴烈的小型能量爆炸團，普通的巨龍不用靠近，就是相距幾萬公里，都會被能量的餘波撕碎蒸發。也許只有頂級的強者、神龍王這一級別的存在，才能夠稍許靠近。
這是所羅門堡學者法師的秘法，經過長時間嚴格到近乎殘酷的訓練后，普通人也有可能通過這種方式觸動世界的規則。
在虛空的能量風暴中，有一處奇異的所在。這裡是恐怖能量風暴的風眼，反而顯得異常平靜和安寧。在風眼中央，居然飄浮著一塊小巧的大陸！這座陸地
雷蒙立刻不動聲色地把心裏的波動壓了下去，淡淡地說：「那你可要小心了。每一個學者法師都是一張隨時有可能爆發的隨機捲軸。」
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所羅門堡學者法師無疑是智慧的象徵，知識的化身，可是與母巢這種來歷神秘、潛力貌似無窮的戰爭機器相比，學者法師們的智慧和知識就有些不夠用了。
兩個人互相扶持著回到大客廳中，雷蒙還親自動手準備了茶點，然後和雷婭細細詳談。
老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翻閱書籍，專註的程度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心愛的女人。
「雷蒙！這是怎麼回事？」雷婭手中的短劍已經握不住了，她不得不把武器放下，然後抓緊了雷蒙的手臂。
當然，靈魂補完計劃被學者法師們留下了後門一事，雷蒙是不會說的。而且他剛才一想到這件事，立刻啟動了強行遺忘的秘法，現在就算母巢搜尋他的靈魂，也必然一無所獲。
由於無形屏障的阻擋，貼得最近的能量風暴不若虛空中肆意席捲，動輒覆蓋數百公里的狂烈。眼前的能量風暴被擠壓得看上去就像是層層疊疊的烏雲，構成了一座環形的牆，將整個大陸包圍了起來。
母巢哼了一聲，切斷了和雷蒙的聯繫。
少年一個激靈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飛快拿過魔法紙筆，將這些符號仔細記錄下來。他接連檢查了三遍無誤，這才敢放下魔法筆。